第17章 .
17.
岑致回到家裏也還在思考段如槿的那句話——
什麽叫會真的發生?是因為以前幻想過嗎?
這個念頭一出來,岑致自己都覺得很可笑,她是誰段如槿又是誰,她怎麽能夠這麽不知天高地厚。
可……
這話又的确是段如槿親口說的。
一直到岑致洗完澡她才把這些思緒趕了出去,因為溫凜敲了門。
溫凜拿着瓶紅酒站在門口,看得出來她已經喝了一些了,眼神都沒平時那麽清醒,見岑致開了門,她腦袋一歪:“喝點?”
岑致也在心煩意亂,“嗯”了一聲。
兩人就着茶幾面對面坐下,上面擺着岑致下樓去小區附近買的涼菜鹵味回來,正好她晚上因為想着段如槿的事情還忘記了吃飯。
溫凜仰頭把杯子裏的酒灌完,喊了她一聲:“岑致。”
岑致還沒喝,她不太愛喝酒,現在正拿着筷子夾菜往嘴裏塞,聽溫凜喊自己名字她也只是用鼻音發出一個音節來:“嗯?”
“你有想過回南城嗎?”溫凜盯着她。
岑致的動作一停,看向她,等着把嘴裏的東西咽下去,她反問回去:“你想回去了?”
溫凜扯了下唇:“不是。”她嘆口氣,“我媽打電話給我說,我奶奶這個月估計就得走了。”
岑致沒發表什麽意見,她垂了垂眼,內心也跟着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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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凜家裏重男輕女,在溫凜的媽媽努力了三胎以後,終于生了個兒子出來,而作為大姐的她從小得到的就是最少的,不止是精神物質,更多的是精神層面的,尤其是溫凜的奶奶從來只偏袒弟弟,并沒有将她這個孫女放在眼裏,所以越長大越清醒,溫凜自己出來兼職,很少跟家裏聯系,一直到她大學畢業的時候,家裏就想讓她出錢供弟弟讀書和生活費這些。
積累的矛盾徹底爆發,溫凜連南城的空氣都覺得聞着惡心,跟岑致天南地北地到處跑,這五年一次也沒回去過,只跟還有一點良知的媽媽有電話來往,但次數也不多。
“我不想回去。”溫凜的眼裏蓄起淚水,“我想到就惡心。”
岑致放下筷子舉杯跟她的碰了一下:“那就不回去,我也沒想過回去。”
溫凜腦袋又擡起來:“等她死了我再回去看她。”
“好。”
溫凜的酒量不錯,起碼喝了這瓶酒的百分之九十也沒有醉過去,自己回了樓上。
岑致把茶幾收拾了一下去洗漱,随後到床上坐着點開了微信。
于鹿還在“毛孩子加油”群裏跟段如槿聊着關于領養的事情,大致就是在于鹿的評論區裏有不少人表示自己家裏的貓貓狗狗就是去救助站領養的,又可愛又乖巧,都是很正向的留言,也能更帶動大家的積極性。
岑致沒參與進去,她就靜靜地看着于鹿和段如槿的聊天一條又一條。
直到她收到了段如槿的小窗消息。
不折手段:【明天你幾點上班?】
岑致抿着唇,回了過去:【有什麽事嗎?】
【我看看來不來得及再去骨灰存放室看看。】
岑致:【十點。】
不折手段:【好。】
不擇手段:【那我怎麽進去?】
岑致本來想說她帶着進去,但想了想又算了,她跟段如槿頻繁見面會讓她心亂,于是說:【我跟前臺說一聲,到時候你就跟她說你叫‘不擇手段’。】
【行。】
聊天就到了這裏,看得出來兩個人都很正經。
岑致呼出一口氣。
一夜沒睡好,岑致還起來給自己補了個底,至于溫凜看上去只會比她更差,因此溫凜還給自己畫了全妝,兩人在辦公室坐下開始整理今天的工作事宜。
岑致看着電腦右上角顯示的時間,心也跟着秒數一下一下跳着。
她給馮星星說了的。
如果不擇手段來了的話,給她發個微信。
倒也不是要跟段如槿見面的意思,只是确認一下段如槿真的來了。
岑致的眉頭微微壓着,偶爾看一眼微信。
一直到十點十五分的樣子,馮星星都沒發消息過來,岑致也等不了那麽久了,她把手機放到櫃子裏鎖好進了寵物清理室,開始了今天的工作。
現在清理的是一只小小的泰迪犬,它的毛發需要更細致地梳理。
送它來的主人是位老太太,在給它做告別儀式的時候很平靜,用着蒼老的手撫着它的身體,很溫柔地道:“陪我這個老太婆十多年,辛苦了。”
狗狗沒有給予她任何回應,她繼續對着它自說自話,過了會兒又跟岑致聊起來:“小姑娘,你覺得它這一生是不是幸福的?”
“當然,因為有您。”
老太太聞言,沉沉地嘆息一聲:“那就好。”她說,“謝謝你,我很需要你這句話。”
“不客氣。”
等到從告別室出來時間已經到了十一點半,不用岑致猜也都知道段如槿肯定走了,因為段如槿今天還要看雲城其他的流浪動物救助站。
岑致脫下工作服又去櫃子裏把手機拿出來。
果然,段如槿是在十點半左右來的,馮星星給她發了微信。
岑致下了樓。
馮星星在前臺喊住了她:“岑姐。”
“嗯?”岑致腳步頓住。
馮星星指着放在前臺上的一束小小的花:“這是那位不擇手段小姐送來的,托我交給你。”
岑致有些意外:“她送的?”
“嗯。”馮星星眨了眨眼,“她說這花很配得上你。”
是幾只向日葵搭配到一起的,很燦爛的顏色。
岑致來到櫃臺後面,把花抱起來:“好,我知道了,謝謝。”
她又抱着花來到了二樓,進了辦公室。
溫凜也剛好洗完手在辦公室坐下,看着她抱着一束向日葵進來,笑了一聲:“陳楷換花送了啊?”
“不是。”
溫凜挑眉:“也對,昨天你沒接受他的花這件事已經傳開了。”她繼續道,“我明白了,是昨天那個女生送的。”
岑致把花放在窗臺,沒吭聲。
她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又拿起手機,想着給段如槿發些什麽過去,又不知道說些什麽,雙唇緊緊地抿着。
她其實想問為什麽是向日葵。
按照大衆審美來說,向日葵絕對沒有玫瑰那些花好看。
岑致揉了揉自己的眉心,還沒想出來個所以然,又聽見對面的溫凜問她:“不過,岑致,昨天那人是段如槿吧?”
岑致擡眼。
“那麽警惕做什麽?”溫凜說,“我去一樓溜達看見今天的預約名單看見的,那個不擇手段說是你這邊的一個朋友,很明顯诶,我又不是傻子。”
“是她。”
溫凜笑了一聲:“不過我看你們也不是不熟嘛,她昨天還問你是不是做她的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