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白月光拿了黑化劇本後

第17章

第 17 章

離霍天最後看了雲漫一眼，而後，就禦劍折返，回了長生宗。

劍沒了，可他還有心魔要斬。

這天下間能助他斬掉心魔的只有一個人，就是他的師兄，重華劍尊滄鏡月。

或許他敗了，這心魔依舊斬不掉，他淪為魔物。

但屆時，也是一樣要被當成魔物，被修士斬殺，以免為禍修仙界。

如果必須走到這一步，那麽他希望，将他斬掉的人，也是重華師兄。

離霍天一回到宗門，就徑直來到滄鏡月閉關的洞天密室。

密室的門緊閉着。

他執劍站在門口，忽地一劍劈了過去！

密室整個都搖晃了一下，然而，門口的陣法結界，輕而易舉地就将他的劍招化解掉。

但離霍天的本意，也并非是真的要破開結界進入密室。

他只是想要驚動裏面的那個人。

此時，他将劍收起，對着緊閉的石門，輕聲笑着說道：“師兄，你的小徒兒就要入魔了，怎麽你還在此地閉關修行呢？難道你的飛升大業，比自己的徒弟還要重要？

“你可知，在你閉關的這些日子，她都遭遇了什麽慘況？

“所有昔日的親近之人，都背叛了她，若是你再不出關救她，她的入魔之路恐怕就無可挽回了……”

雖然他無法破開秘境，但卻可以用靈力傳音，将這些話送入秘境。

至于滄鏡月聽不聽得到，聽到以後會如何，這就不是他所能控制的了。

所以，他也只是在賭。

“小師叔？你怎麽在這裏？你做了什麽！”沈孤芳聽到動靜趕來，一見到是他，當即臉色一變。

“好師侄，我來這裏，當然是要告訴你的師尊，雲漫出事了，需要他出關相救，若是你師尊出關了，記得告訴我，我有要事找他。”離霍天沖着她微微一笑，說完這句話，便禦劍飛走。

“小師叔！”沈孤芳神色一惱。

然而也只能看着離霍天揚長離去。

她恨恨收回視線，回頭看向緊閉的石門。

這時候，滄鏡月的聲音，帶着深沉的威壓，從裏面傳來了出來：“這就是你對我說的，雲漫過得很好？”

沈孤芳心中一懼，當即跪了下來：“師尊！徒兒這麽說，都是為了您好！”

滄鏡月冷冷地道：“雲漫到底發生了什麽？”

他與她雖然隔着石門和陣法，可那股不怒自威的氣勢，卻依舊是透過他的聲音傳遞而出，叫人喘不過氣。

沈孤芳聞言，不敢再欺瞞，只得把自雲漫蘇醒以後發生的一切，全都說了出來。

只不過在她的口述中，是雲漫犯錯在先，做盡了背信棄義之事，如今的下場，也不過是咎由自取。

待她說完，便又道：“師尊，上一次，徒兒就想要将雲漫所做之事，盡數禀告給師尊，等您出關以後再對她加以懲治……只是，當時您說，要飛升了……

“徒兒不想您分心，這才隐瞞了下來。

“師尊，雲漫變了，如今的她，根本就對不起您對她的栽培和付出，更不值得您再為她費心！”

重華劍尊聽完，便是久久的沉默。

待他再開口，只聽他長嘆一聲，道：“對于這些，雲漫她自己，是如何說的？”

沈孤芳立即道：“小師妹自然不認！她堅持白夢仙是趙水瑤假扮的！但是這怎麽可能？一百年前，趙水瑤的屍體，她自己都前去辨認過，當時她也說不出那具屍體是假的！

“依徒兒之見，這不過是她的狡辯，君墨喜歡上了夢仙小師妹，她心有不甘，所以才多次想要害小師妹！”

“你口口聲聲，叫另外一個人小師妹，是不是忘記了，你只有一個師妹，便是雲漫？”

重華劍尊清冷的嗓音，穿透面前牢不可破的結界，帶着質問的意味，“你是否想過，她說過的話，有可能是真的呢？

“你寧可信一個外人，也不信自己的師妹，這卻是為何？

“即便你有所懷疑，也該調查一番，或是暫且勸阻邱璟，前來尋我，我自會出關查明真相。

“可你卻急于随着那些人，一同給雲漫定罪，這卻是為何？

“你口口聲聲說為我好，不想耽誤我飛升一途，可飛升于我而言，不過是早晚的事，我便是再遲上一百年飛升，也不會改變最終的證道之路，可你出于私心，隐瞞此事，你可知道，會造成怎樣的後果？

“我辛苦為自己的徒兒尋來的先天靈根，我為自己的徒兒煉制的靈劍，卻都一一被邱璟拿去，給了他自己的徒弟，如此叫我為他人做嫁衣……這就是你口中的為我好？

“你，可知錯！”

沈孤芳被他這般斥責質問，難過得眼淚頓時流出來：“……師尊！”

重華劍尊卻并不給她任何的回應。

沈孤芳忍着淚意，語氣極盡誠懇地道：“師尊，徒兒知錯了，還請師尊給徒兒一個将功補過的機會！”

重華劍尊沉默了一瞬：“我可以給你這個機會，但倘若你再次違逆，做出對不起你師妹的事，那麽我，也只能将你逐出師門了！”

沈孤芳當即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驚呼出口：“師尊！”

這一刻，她有無數問題想要問出口。

她要知道，為什麽師尊獨獨看重雲漫？

明明他的第一個徒弟，是她啊！

可這些話，她卻根本不敢問。

她怕她現在問了，下一刻，就不再是他的徒弟了。

“徒兒，謹遵師命。”

最終，沈孤芳也只能這般咬牙，心不甘情不願地說道，“還請師尊吩咐，徒兒該如何做，才能挽回犯下的過錯？”

待她話音一落，一只法器從結界之中飛了出來。

這是一只寶盒，上面鑲嵌了七顆靈力珠，叫做如意魄。

“此物是用來溫養神魂，你去斬龍臺，尋到雲漫，将她的魂魄收于其中帶回宗門，屆時，我會想辦法救她。”重華劍尊的聲音從裏面傳來。

同時，一道劍氣飛出，萦繞在沈孤芳的周身，“這道劍氣可以護着你，不被斬龍臺殘留的龍族靈力所傷，你快去快回，為師若要出關，還需要一些時日。”

“是，師尊，徒兒這就去辦。”沈孤芳沒有任何猶豫，立即拿着寶盒離去。

重華劍尊身處洞天密室之中，此時正處于周身肅殺之氣的幻境中闖關。

之前為雲漫尋找靈根，進入洪荒古秘境中，得混沌青蓮的蓮子，看似只是為了她奔波，但其實他也有了一番福緣際遇。

他從混沌青蓮蓮子所在的秘境壁畫中，參悟了古時道祖所創立的斬三屍之法。

這是一種已經失傳已久的證道飛升之法。

如今，他正在悟道的緊要關頭，無法強行出關。

好在他已經參悟得差不多了。

只是，還需要一些時日。

他在心中低低嘆息。

但願，一切都能如願。

沈孤芳一路禦劍，來到位于荒漠之中的斬龍臺。

上一次離霍天來此，已經是數日之前。

而今日她到此一看，只見到滿目瘡痍的深淵，荒漠竟被吞噬了大半，一片九幽地獄般死氣沉沉的可怖景象。

斬龍臺的由來，她是知道的。

再厲害的修士，也不敢踏入此地。

但好在，她有師尊的劍氣護體，一路暢通無阻地尋到了雲漫附身的那把劍。

那把劍，乃是靈劍。

此刻卻滿身的魔氣與妖氣纏繞。

“大師姐。”雲漫的身影從劍身上浮現，她頭發蓬亂，衣着破爛，雙眸透着一股即将入魔的赤紅。

“師妹，你怎麽變成這副樣子了？先前你要我幫你，可卻沒有說，你是要入魔！你這副樣子，還怎麽見師尊！”沈孤芳一見到她，就立即狠狠皺起了眉頭。

“我說過了，以後不會再見師尊，倒是你，忽然來到這裏，是要做什麽？”雲漫淡淡看着她。

“師妹，你說你不見師尊，可你有沒有想過，師尊又怎麽能放得下你？”沈孤芳手中緊緊攥着用以溫養神魂的如意魄，話一說完，神情間掠過一抹狠絕。

接着，她便毫不猶豫地出掌，渾厚的靈力，帶着必殺的決心，一下便将雲漫附着在劍身上的魂魄給打散！

雲漫甚至來不及反抗，就魂魄四散，消失不見。

而她所附身的靈劍，也因此而停止吸收四周的妖魔氣。

“師妹，你不要怪我，師尊他就要飛升成仙了，必須要斬斷紅塵，方能證道成功，我不能看着你一次又一次地将他拖入無盡的麻煩之中！”

沈孤芳說完這些，手中如意魄随意收集了一縷死氣。

待她飛離這片死地，身上那一道護體劍氣也恰好耗盡。

她最後回眸，看了一眼這一片死寂之地。

而後，毫不猶豫地禦劍，回望宗門。

就在她離開不久。

因失去了雲漫的神魂，而靜止下來的靈劍，忽地又開始瘋狂地吸收妖整片深淵的妖魔氣。

雲漫原本被打得四散消失的神魂，卻得以借助沈孤芳的靈力，離開劍身的束縛，轉而附着在龍骨遺骸之上，漸漸地與一具此地最大、也最完整的龍骨凝合到一起去。

另一邊。

沈孤芳離開斬龍臺不久後，便遇到了攔在半路上的離霍天。

離霍天看着她，二話不說，拔劍襲來！

“小師叔，你跟蹤我？”沈孤芳一見到他，神情有一瞬間的裂痕。

然而，離霍天卻根本不回答她。

二人幾個來回下，沈孤芳被她刺中一劍，又挨了一掌，頓時狠狠跌落，吐了口血。

離霍天拿劍對着她。

“小師叔，你這是何意？”沈孤芳一臉的不解。

離霍天則久久看着她。

好一會兒，他才是神色冷淡地說道：“仔細想想，雲漫真是可憐又無辜，她會受到如此大的迫害，落得如此凄慘的境地，皆因你我對重華師兄的執念……”

沈孤芳發出一聲嗤笑：“所以，你是來替雲漫報仇的？”

離霍天收起了劍，轉而問道：“重華師兄何時出關？”

知道他這是不會再對自己出手了，沈孤芳徐徐站起身來，卻并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她手中忽地一只寶盒出現，抛給離霍天。

“何物？”離霍天一下接住，皺眉問道。

“如意魄，是師尊給我，要我用它收走師妹的魂魄，放在這裏面溫養，帶回去給他的。”

沈孤芳染血的唇角，勾起一抹笑，“小師叔，若想逼師尊出手與你一戰，不如與我合作？”

離霍天眉目疏冷，沒有說出拒絕的話。

……

“師尊，是徒兒無用，竟沒有發現小師叔一路跟着我。”

沈孤芳一身是傷地回到宗門，到了重華劍尊閉關的洞天密室之外，語氣滿是自責地道，“待我将師妹的魂魄收進如意魄裏，準備回宗門之時，小師叔竟然半路上攔下我，将如意魄奪走。

“他說，要等着師尊出關與他一戰之後，再将如意魄還給師尊。”

說完這些，她便吐了口血。

這些話，重華劍尊都聽到了。

他一心二用，一面繼續參悟斬三屍證道之法，一面答道：“當初你為我擋住魔修的一擊而重傷，落下了舊疾，以致于修為只能永遠停留在金丹期，無法再進一步，你的确不是師弟的對手。

“師弟想與我一戰，那我與他戰就是。

“至于你的傷，回去養好。”

還有些話，他沒有來得及說出口。

待他參悟斬三屍之法，便可将此法傳授給她，助她修行。

日後，她便無須進境，只要參悟此法，就也能證得大道，飛升成仙。

重華劍尊悟道到了最緊要的關頭，當真到了不能再有所分心的地步。

接着，他便繼續沉心修煉了。

而沈孤芳聽着他這番話，慢慢地擦掉了唇角的血跡，心情複雜至極地離開。

她說不出自己是有一些歡喜，抑或是一次又一次的失落。

師尊肯花費一百年的時間，為雲漫重塑靈根，卻似乎從來沒有想過，如何為她改變如今的境況。

或許，師尊就是眼裏看不到她吧……

又是一連數日過去。

重華劍尊悟道，終于有成。

他挺拔的身軀端坐在石臺之上，忽地身形一晃，分化出三道不同的身影。

這分別是他的善屍、惡屍以及自我之屍。

三屍神色各異地看着他。

重華劍尊正欲拔劍。

而就在此時，洞天密室的上方，幽深高空之中，忽然一股雷動的氣息襲來。

他擡頭望去，眉頭深深皺起。

這，是要來天劫了。

另一邊。

斬龍臺已經幾乎将整片荒漠都吞噬掉，曾經風沙卷天的情景不見，只餘遍地鬼哭狼嚎的可怖。

雲漫的神魂附着在那具巨大的龍骨之上。

之前，她的魂魄長時間寄生在那把靈劍上，隐隐的，已經與它有了共生的關聯。

如今她與靈劍更是一同吸收這片荒蕪恐怖之地的龍族靈力，相互成就。

而在這時候，龍骨也在一點一點地發生着變化。

巨大的骨架不斷收縮着，與她的神魂契合，被重塑成了的人的骨架。

大地上久遠以前，被龍族和神族的鮮血浸染了數萬年的土壤，那些殘留的血跡被吸收着，湧向骨架，接着，整副骨架便奇異地卷着祖鳳真火，滋生出了血肉。

龍骨與雲漫的神魂，依舊繼續，不斷地相互融合着。

終于，一道沖天的火光之後，雲漫赤足而立，烏黑的長發翩然落在白皙的肩頭，如畫的眉目像是被神之手重新描摹出來……

待她睜開眼睛，眸中華彩一閃。

便如被點睛的畫中之龍，徹底活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