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龍源樓
龍源樓
紫薇和金鎖走在京城的街道上,這裏果然是天子腳下,繁華非常,根本就不是濟南那種小地方可以比拟的。金鎖就像是鄉下人進城一樣,這個也要看看,那個也得瞧瞧,每個鋪子都要光顧一下,每樣東西還都是愛不釋手。
紫薇倒是像個丫鬟似的,默默無聲地跟在金鎖的後面,看着金鎖這般頑皮天真的樣子,紫薇的臉上綻放出絕世的笑顏。
不遠處的酒樓之上,兩個身着華麗的男子正在品茶,藍衣男子背對着紫薇,所以沒有看到紫薇和金鎖。
但是另一個藏青華服的男子,手執茶杯,抿了一口,只是随意向樓下一看,便遠遠地就瞧見樓下兩個笑靥如花的女子。
兩人都是少有的美人兒,就連他這個看過無數美女的人都不得不承認,特別是後面那個氣質如蘭的女子,明明穿的普通,而且還是重孝在身,但是身上居然有一種似乎與生俱來的高貴之氣,還有抹不去的書香氣息。她,該是某個書香門第的小姐吧。
藏青色的男子眼眸深沉,像一把鎖一般,緊緊地扣着紫薇的身影,不肯離去。
寶藍色衣服的男子見同伴對着樓下發呆,也不由地順着他的目光尋望了下去,卻見到兩個白衣孝服的女子,果然是兩個美女。
男子鳳眼眯了起來,一臉玩味的望着對面的男子,笑侃道:“這兩個女子還真是漂亮,只是不知我們皓祥貝子看上了哪一個?”
被喚作皓祥的男子轉過臉來,卻看見好友一臉笑意地望着自己,皓祥苦澀一笑:“什麽貝子?我
不過是個不受人重視,天資愚笨、受盡恥辱的‘庶子’罷了。我看,即使我死了,我阿瑪也不會為我流一滴眼淚的。”皓祥仰頭望天,周圍都彌漫着一股名為“悲傷”的氣息。
“唉……”寶藍衣服的男子見皓祥如此,也不禁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皓祥聽到這聲嘆息,低下頭來,“真是不知道我們飽受寵愛的多隆貝子有什麽值得你嘆息的?”
多隆放下茶杯,手輕叩桌面,“皓祥,你其實天資又豈會比那個什麽皓祯差,只可惜你卻為了生存只能處處掩飾自己的優秀,時時裝瘋賣傻,為人所恥笑。”
皓祥被人一語戳到痛處,頓覺一種寂寥,閉上雙眼,眼前卻浮現出剛才那個白衣女子溫婉明麗的
笑顏。眼驀地睜開,站起身來,沖到欄杆處,向外張望尋找紫薇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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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可惜,街上繁華依舊,卻再無那兩個少女明媚的笑臉了……
忽然,皓祥第一次覺得心中似乎缺了點什麽似的,一種熟悉的孤獨之感襲滿全身,抽盡全身的力
量,皓祥倒坐在椅子上。
多隆被皓祥莫名其妙的行為吓住了,剛才皓祥沖到欄杆處的時候,他還以為皓祥要想不開跳下去
呢,不過還好沒有。只是,他似乎在找着誰,難道是剛才的那兩個女子?多隆外表是個纨绔子弟,其實骨子裏卻也是個有墨水的人,他會意一笑,拍了拍皓祥的肩:“既然都在京城,那必然會有重逢的一天的。”
皓祥擡起頭,看了看多隆,嘴角上彎,“多隆,好兄弟!”
“好兄弟?那是不是該為好兄弟做些什麽?”多隆鳳眼又是一眯,一臉危險地看着皓祥。
皓祥怎麽會不懂,每次多隆做這個動作,就意味着他要……皓祥站起身來,走到樓梯處,喊道:
“小二,把店裏最好的酒給爺端上來。”
“好嘞。”樓下傳來小二的回應聲。
皓祥走了回去,“多隆,這下我可是舍命陪君子了。哈哈……”皓祥仰天大笑,豪情萬丈。
“好兄弟,我多隆沒看錯你,哈哈……”多隆也笑了起來。
兩人的笑聲回繞在酒樓裏,其他的客人聽到只是皺緊了眉頭,這兩個敗家子又要惹事了,還是趕快吃完走人吧。你可以明顯看得出來,每個人下筷子的速度也明顯變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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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說紫薇和金鎖怎麽會就忽然失蹤了呢?這事還得怪皓祥自己不好。
皓祥用那麽炙熱的眼光看着紫薇,饒是紫薇也發現有誰在暗中偷偷地盯着自己。出于安全的問題,紫薇也就拉住還玩得正開心的金鎖,将她拉走了。
“紫薇,怎麽了?為什麽要拉我離開啊?”金鎖很不情願,她明明玩得很開心好吧。
紫薇拉着金鎖走着,“我總覺得有人在看着我們,令我很不安啊!”紫薇秀眉微皺,頗有些擔心。
金鎖緊張兮兮地朝周圍看了看,沒什麽異常啊!“紫薇,是不是你太過于緊張了?我看看沒什麽問題啊。”
紫薇也環顧了一圈,的确沒有什麽異常,“大概是我多慮了吧。要不金鎖我們先找一家客棧住下,再出去逛逛吧。”
“好啊。”金鎖早就覺得身上的包袱太重了,想要找個落腳的地方了。
紫薇一擡頭,不遠處卻有着一家客棧,紫薇走進一看,這家客棧名為“龍源樓”。
“龍源樓嗎?名字倒也霸氣,金鎖,我們就住這家吧。”紫薇指了指龍源樓,朝金鎖說道。
“好吧。”金鎖也沒什麽意見。
紫薇和金鎖走進客棧,小二便熱情地迎了上來,問道:“二位姑娘是打尖還是住店?”
“我們住店。給我們準備一間幹淨的上房便好了。”紫薇說道。
“诶,好嘞。”小二招呼了旁邊一個丫頭,“娟子,你就帶這兩位小姐去天字二號房吧,好生伺
候着。”
“好。”一個胖乎乎的丫頭應聲走過來,“兩位小姐,這邊請。”
紫薇和金鎖跟在娟子丫頭的後面上了樓,走到樓梯轉彎口,卻聽到一陣女子的歌聲:
“彈起了我的月琴
唱一首西江月,你且細聽
寶髻匆匆挽就
鉛華淡淡妝成
紅煙翠霧罩輕盈
飛絮游絲無定
相見争如不見
有情還似無情
笙歌散後酒初醒
深院月照人靜
彈起了彈起了我的月琴
唱一首西江月,你且細聽。”
女子的聲音軟糯嬌羞,聲音是不錯,但是這歌詞太過于露骨了點……
“這,這是哪家姑娘在唱歌?怎麽淨唱寫淫詞豔曲?”金鎖撇了撇嘴,暗下裏對這個酒樓印象很
是不好。
紫薇重生之後,就再也沒有在外人面前唱過歌,一是因為她不想唱了,而是因為她自己也覺得娘
親寫的詞太過于纏綿悱恻了,實在是不适合她這樣的未出閣的姑娘家唱。
不過,現在親耳聽到有女子在光天化日之下,唱這般詞曲,心底也暗自鄙夷:“娟子啊,你們客
棧怎麽就會允許女子在此賣唱?”
娟子的臉也漲紅了,尴尬地笑笑:“不是我們掌櫃的願意的。如果不讓這個姑娘在此賣唱,怕是她會哭得像個什麽似的。上次就是因為我們掌櫃的想要趕他們出去,結果那女子一哭,跟個淚人兒似的,害的我們掌櫃的被別人罵。”
看到娟子這副樣子,紫薇心下也明白了,這不過就是個和小燕子一般死皮賴臉的女子,任由她去
吧。“金鎖,別管了,我們走吧。”
“哦。”
紫薇走上樓梯,穿過二樓的人群,走到客房裏。隐約間,她在人群一角看到一個瘦弱的女子,容貌美豔,但是不似良家女子,特別是她的眼神,居然有一絲算計的意味。紫薇搖了搖頭,但願是她看錯了,走進房間中。
金鎖走進客房裏,放好包袱,湊到坐在一邊的紫薇面前,說:“紫薇啊,你剛才可瞧見那個唱曲兒的姑娘了?”
“嗯?是不是那個很是柔弱的姑娘?旁邊還有一個老人家在?”紫薇頗不在意地問道。
“是啊,就是那個姑娘。”金鎖神經兮兮地說道。
“怎麽了嗎?”
“紫薇你大概沒看見,我剛才可看到了,那個姑娘沒事兒就朝周圍的公子哥兒們抛媚眼,真是下
流啊,啧啧啧,難道京城就是流行這樣的女子?”金鎖說的是手舞足蹈的,看來她對那個唱曲兒
的女子很不喜歡呢。
紫薇只是淡淡一笑:“金鎖,這些事不是我們可以管的,只要他們沒有犯到我們,我們又何必操
那份心呢?”
“話是這麽說啦,只是……”金鎖手中執着長長的辮子,別有一種嬌羞感。
“只是看不過去?”
“嗯,就是看不過去,太不要臉了!”金鎖還是憤憤不平的樣子。
紫薇搖搖頭,倒了一杯茶,“好了,金鎖你就歇會吧。”
“哦。”金鎖接過茶,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