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 16 章
16
“疼……哎呦……輕點，啊，”胯骨處殘端摔破了一塊，還好莫天這幾年身體恢複的不錯，骨質也養的很不錯，沒有因為這一下而摔至骨折。
“我是業餘護士，大醫生你将就着，忍忍吧。”給他摔傷處塗藥，兮兒在心疼之餘，也在後怕今晚的遭遇。
抱着小朋友側身跌坐在地，已經令他身體受傷。
他的身體，腰下面能摸到微微突出的盆骨、髋骨形狀，然後便是柔軟的身體了。大腿，是連着股骨都被截去的，即便是輕微的碰撞、摔倒，因為沒有了大腿肌肉和完整臀部保護，他都會受不同程度的傷。
并不知道莫天盆骨骨折過，兮兒已經在擔心，萬一把他已經很單薄的胯骨摔壞了怎麽辦？難以想象後果，兮兒暗下決心，以後不再帶他去人多的地方。
莫大廚意外受傷，應大廚今晚再度出山。兮兒給莫天做晚餐時，她不許他下床，他便乖乖卧床等待應大廚的廚藝展示環節。
給專業的輪椅坐墊還加了軟軟的毯子，包裹他受傷的殘端，确定已經受傷的部位不會再雪上加霜，兮兒才肯小心扶着莫天坐上輪椅。莫醫生歷經磨難，終于吃上了今晚第一口飯。
吃了飯她什麽也不讓他做，直接把人推回了卧室。
彈琴、畫畫，精于茶道的手，握着莫天的小腿殘肢仔細揉捏，一下一下給他緩解剛才摔倒時的扭傷。
“寶貝，你是真的不嫌棄我沒有腳麽？”殘肢被她柔嫩的手指按摩的好舒服，莫天問出了不怕死的問題。
“不介意。”
“為什麽不選一個更優秀的男人呢？”
“習慣了，不想換。”
莫天一頭的黑線，他的冰玫瑰是真的不會說甜言蜜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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舍不得她辛苦按摩，卻又無比享受她的乖巧溫存，直到兮兒在他腿邊突然打了一個噴嚏，莫天驚的連忙撐着身體挪過去抱她，“寶貝，你穿的太少了，我去把空調調低一點。”只穿着吊帶裙，兮兒胳膊都是涼涼的，從來不知道照顧自己的冷暖。
“我不冷。”
看她握着自己的“腿”不松手，莫天只好脫下自己的開衫，給她披上。
冷冷的不愛講話，卻會看你的需求默默照顧人，她又不太在意自己的身體，莫天一直想不明白，兮兒這些技能都是為了什麽存在的？
半躺半卧在床上，支起小桌子，莫天手邊有香茶、零食、水果，還有電腦和手機，“足不下床”，擁有了整個世界。
兮兒在書房，頗有興趣的更新自己的公衆號，“愛麗絲夢游仙境”播到了第七集。對着麥溫柔講故事的女孩，嘴唇帶笑，眉眼舒展，俨然換了一個人。
累了困了，兮兒來到莫天身邊，抱着星黛露睡着了，特別乖。
趁她睡了，莫天下床給拿了藥，回來将兮兒摟在懷裏，吃力的抱起來一點，把藥給喂了下去。因為是他，兮兒眼睛都不睜，吃了藥又睡着了。
“寶貝，別動，我聽一聽。”
第二天早晨，兮兒迷迷糊糊醒過來，就看到莫天一張俊臉在眼前，拿着聽診器，要給她聽心肺。
“不要，你走開呀。”那個冰涼的東西，她不要，伸手使勁推他。
“乖寶貝，乖啊，給哥哥聽聽。”他只有半條小腿和一個膝蓋，吃力跪在她身邊，一只手撐床保持平衡，另只手已經熟練把聽診器伸進了兮兒睡衣裏。
卧室被莫天打開了一側的窗戶，白紗飄飄，小鳥在唱歌，是一個美好的夏季清晨。
他溫熱大手貼在她身體上，一點也不涼，是溫暖的。童年關于看醫生不開心的記憶，被他一個貼心的舉動，暖心治愈。
兮兒手不再推他，而是轉而抱着莫天了脖子，聽着聽着，莫天也忘記了自己原本是想聽聽她有沒有感冒，肺部有沒有雜音的初衷。
兩個人抱在一起，溫存了許久。
因為摔傷了胯骨殘端，兮兒不肯讓莫天穿髋離斷假肢，大醫生想了又想，終于點點頭，決定跟自己的殘疾和解。
“下班我去接你。”她今天在總公司，繼續做授課老師。
“好，”被她扶着似乎只需要一天便成為了習慣，莫天用雙拐走的很快，兩個人從電梯出來他卻刻意放慢腳步。
看着女友走在自己前面，高跟鞋聲音恰到好處的體現了又美又飒的氣質，西裝褲修飾出來的腿型，又長又細，誰能想到，她是一個在家裏要抱着玩偶才能入睡的小女生呢？
嬌柔、性感、清純、妩媚的兮兒，只有他才能看到。
“來日縱始千千闕歌，飄于遠方我路上，來日縱使千千晚星，亮過今晚月亮……”車裏播放着一首比兮兒年紀還要大很多的粵語歌曲，莫天不是第一次知道她聽老歌，而且，五年前，22歲的兮兒就是這樣子，基本都是在聽老歌。
“這首歌，特別美的離別之歌。”他也很喜歡聽，的确經典。
“徐徐回望，曾屬于彼此的晚上，紅紅仍是你，贈我的心中豔陽，如流傻淚，祈望可體恤兼見諒，明晨離別你……”聽他說喜歡，開着車的兮兒，開口輕輕用低音方式吟唱，嗓音清澈透亮，粵語發音咬字清晰，聽得出是練習過的。不愧是從小開始學習藝術的小孩，開口就來從不怯場。
她的歌聲，被莫天打斷。
“兮兒，別唱了，你說離別，我接受不了。”
“是歌詞呀。”
“我知道，可還是不行。”人家在開車，莫天的大手情難自禁的撫摸着她小巧的臉蛋，兮兒沒開口怼他，所以畫面莫名和諧。“你說離別，我心口疼。”
“噗～”兮兒懶得吐槽他，莫醫生戀愛腦全面開啓，無可救藥了。
聽她唱歌說分手，莫天已經受不了開始心痛，想到他五年前躺在病床上，是如何開口跟兮兒提出分手的，那時候，兮兒心裏又是什麽樣絕望的感受呢？莫天心疼了，覺得自己這輩子，都因為這件事對不起她。
平淡如水的日常，兮兒去醫院接莫天回家本是輕車熟路，可車水馬龍的路上，偏偏就能出現讓人心跳驟停的狀況。
白色帕拉梅拉無故變道，在兮兒灰色A7前面晃了一下，A7必然踩剎車才能确定安全，不然定會撞上去，太晦氣了。
不太滿意被強行超車，兮兒按了一下喇叭。
在三環路上又開了一會兒，帕拉梅拉不知道什麽時候，居然又成為了A7後車，它又猛加速，貼着A7車身左側超車，兮兒再度踩剎車，方确保了安全。原本被超車也好，踩剎車也好，都是每日路上行車必然的過程，但帕拉梅拉一次又一次挑釁，坐在副駕的莫天也覺察到了不對勁。
兮兒不是路怒，更多時候，她連抱怨都都沒有過，算是十分冷靜沉着的老司機類型。今天被故意超車，某些情緒被引了出來。
身邊的女司機不罵人，也沒有明顯的表情變化，但莫天聽到了油門被猛踩，發動機不同尋常的嘶叫聲。
自車禍後，莫天并沒落下什麽心理疾病，但的确是更害怕開快車和發生車禍了。畢竟九死一生的車禍曾發生在他身上，誰知道自己的好運氣有沒有被用光，還能不能在下一次車禍中生還呢？
他沒說什麽，首先做的竟是去看兮兒，看她的臉色，一絲變化也沒有，非常淡定，只是随着車速的急劇提升，她看着前方時，更專注了。
兮兒開的這款進口A7是2.0t發動機，無論動力或是百公裏加速，都不及帕拉梅拉。兩款車不是同價位車型，卻常常被稱為最美轎跑而拿來比較，這也正是帕美被按了一下喇叭，便故意挑釁的初衷吧，意思是，A7只能做第二，不要妄想。
不知道對方車主是什麽樣的人，有閑心在下班時間，環城高速上玩你追我趕的戲碼。
兩臺漂亮的轎跑車，同時把發動機功率發揮到極致，在并不寬敞的公路上，上演了一場看起來就很精彩的超車大戰。
尤其兮兒，超完車并不提速向前，而是開始點剎車，逼迫帕美剎車，側目看帕美追上來将要超車，又開始加速向前。車子第一次展示出來強大的推背感，莫天立刻後背貼緊座椅，整個人更加緊張僵硬。
溫柔清冷，不愛講話更不愛笑的兮兒居然會動了情緒，有在馬路上跟人飙車這樣頑劣激情的一面？
“兮兒，他的車好，硬件不同，咱們不要玩了吧。”斟字酌句，莫天小心給出了建議。
“我的2.0T也不錯，比比技術吧。”聲音如嬌莺輕吟，說出來的話已經令莫天開始冒冷汗。
她居然不聽勸！
反反複複加速、超車、剎車，加速、超車、剎車，莫天知道自已系着安全帶坐在副駕很安穩，他的手還是不自覺的撫上了左邊髋骨。雙手默默撐了撐身體，擔心殘缺的身體因為汽車的左右打方向加速、推背或是剎車而有所移位。
感覺一條右小腿假肢，已經支撐不住整個身體下滑的趨勢了。
坐在女司機身邊，大氣兒都不敢出的男人，還蠻貼心的，并沒亂說話打擾她全神貫注的心情。
奧迪不是中規中矩麽？為何提速會這麽瘋狂？聽着發動機持續不斷的嘶吼，莫天開始祈禱，兩位祖宗玩一會兒便收手吧，千萬別非要争出個第一第二來。
“算了。”極輕的聲音，她細細的黛色眉毛微蹙，還是落入了莫天眼裏。
“怎麽了？”車速趨于平穩，莫天不怕死的還問她為什麽？
“我不想殺人，也不想自殺。”
“安全第一。”莫醫生一顆心，終于從嗓子眼兒回歸胸腔。
對方車好，技術一般，兮兒自己沒什麽懼怕，顧念着身邊人，決定不玩了。
莫醫生腦子裏飛快搜索，什麽車又高級又開不快？
不玩飙車，兮兒切換回了溫柔女友模式，依舊把還不能穿髋離斷假肢的莫醫生安置在床上，兮兒包攬了所有家務。
甚至飯後水果也是切成果盤端到床上來的，還有爆米花做零食，吃多少不打緊，想要的是一邊看電影，一邊手裏有爆米花香味的樣子吧。
睡前給他胯骨傷處塗藥，莫天摸着兮兒柔軟的長發，頗有興趣的提議道：“寶貝，明天我買臺鋼琴放在家裏，給你消遣吧。”
沉默片刻，兮兒的回答大大出乎他的意料，“我不喜歡。”
“你家裏，有鋼琴，我以為你喜歡。”他看到過，應校長s市別墅裏，有一架白色的三角鋼琴，茶室裏甚至還有古筝，想來兮兒都會彈。他以為有機會看到，滿身藝術細胞的女友在家彈琴的美景，結果，她居然說不喜歡。
“嗯，我不喜歡。”回答的很肯定，并不是不好意思接受鋼琴的意思。
莫天沉默并且不知所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