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你叫什麽名字?”他開了金口問
“奴家姓孫,單名一個靜字”女子嬌滴滴的回答
“那靜字,可有水邊?”
“奴家的只是靜聲無息,但王爺若想奴家有潺潺漱玉之聲,奴家可以改名孫瀞.”她嬌媚的說
“你想做褚瀞?”他直接點破
“褚瀞之色藝揚名天下,奴家不敢妄想取代,只想有機會代她伺候您”孫靜風情萬種的暗示
他卻是未接口,只是森冷地注視她,氣氛頓時僵凝,許久,一滴汗順着她的眉骨滑到睫毛上,滲入她的眼睛,讓她感到刺痛,不安的心情也升到了最高點
而一旁獻出她的大臣同樣滿頭汗,就等王爺怎麽反應、接不接受
衆人這會再也暗笑不出來,總算明白同僚打的主意是什麽美人天下盡是,但神似褚瀞的應當世間少有,可見他是如何費盡心思才能弄到這位與褚瀞有七分相似程度的女子,若王爺接受了這名女子,憑着王爺對舊人尚未澆息的愛意,就可保這位同僚平步青雲好一陣子了
衆人抿唇暗恨,他們怎麽都沒想到這點,大大的錯失機會,竟讓他人先搶去這份功勞了
丙然,就看慕容雨霜伸出尊貴的手托起女子的秀颚,臉上的笑意也越見深刻,半晌後,一聲震耳的渾厚笑聲由他喉間傳出,這才讓女子與主人露出欣喜的笑容
成了,他接受了!
“好,你以後就是孫瀞,有潺潺水聲的孫瀞.”他說
她迅速仰起小臉,心中歡喜“多謝王爺恩賜!”她媚态橫生的彎腰一福
“你起身吧”他親自扶她站直身“李維生,讓郎哥上來,給牠認識新主子”他忽然對身邊太監說
李維生應聲,不久,一頭大狼犬被好幾個太監拉着領了上來,衆人見狀無不心驚狼犬毛發黑亮茂密,體型精壯高大,兩腳站起來大概足足與人同高,而且牠眼神兇戾,教人望而生畏
這只狼犬也是極為有名,父母是契丹鬥犬中最勇猛的犬王與犬後,契丹王子将牠們甫生下的幼犬送給王爺後,他随即轉送褚瀞,由她一手撫養到大,因此對她忠心不貳,以致有“褚衛”之稱
而因為牠只聽褚瀞一人的話,褚瀞過世後,再無人可以駕馭牠,就連王爺自己也難以讓這頭狼犬完全聽命於他
此刻他要人将這頭猛犬帶出,還說要認識主子,讓孫瀞立刻吓得花容失色
“這是郎哥,以後由你照顧”他笑着吩咐
“由……由奴家照顧”她聲音都拔尖了
“怎麽,你不願意?”他笑意冷了幾分
“願……願意,郎哥以後會成為奴家的“孫衛”的”她僵笑的說
“嗯,那就過來與郎哥說說話,讓牠知道你是牠的新主子”他讓她靠近郎哥
見到郎哥的體型驚人,輕輕一躍就足以将她撲倒,女子哪敢接近?
他臉龐上的笑容突然斂去,黝黑的眼眸微微垂了下來“你連郎哥也不敢碰嗎?”這語氣可是說不出的森涼
她一窒,再瞧向這裏的主人,見他不斷示意她往前靠近郎哥,意思像在說無論如何也不能教王爺失望,萬一王爺拂袖而去,他們就前功盡棄了
孫瀞猛咽了口口水,心想不過是頭畜生,四周又這麽多人護着她,她怕什麽?若畏縮不前因此得罪慕容雨霜,那就真白費這機會了
她鼓起勇氣往郎哥走去,郎哥看見她時眼神竟有一瞬間的迷惑,任她靠近也無戾色她因而膽子大了些,想必是自己神似褚瀞,令這頭畜生也迷惘了
這正好,她不用怕牠了,說不定讓這頭畜牲成為自己的“孫衛”真不是妄言,是指日可待的事
她大着膽子又往前走去一步,拉近與牠的距離,而牠只是盯着她看,并沒有任何不善的動作她更加安心了,甚至伸出了手要模牠的頭“郎哥乖,我是孫瀞,以後就是你的主人了——啊——”她忽然發出凄厲的叫聲,再下一刻,聲音又驟然消失——衆人驚愕的見到郎哥一口咬斷她的咽喉,她當場喉斷斃命!
大家都被這血腥的場面吓傻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更無人敢去瞧瞧那幾乎斷頸的女子是否還有生息,就連本欲将她獻出的大臣此刻臉色都慘白一片,雙腳發軟,站不住的仰跌到地上去
慕容雨霜失望的搖首,模模郎哥的頭“她畢竟不是,對吧?”他看都沒看那已成死屍的軀體一眼,親自牽着郎哥離去
在場所有人這才如夢初醒,收起受到驚吓的神智,呆瞧着孫瀞的死狀她不是褚瀞,會讓王爺所養的狼犬咬死也不無意外,只是,王爺離去時的神情卻格外教人感慨
他心中依然只有一人,誰也取代不了,誰也觊觎不了,可早知如此,又何必當初?
在場的人不禁回想起一年半前,褚瀞剛現身的時候——冬弛國土與契丹相連,國界地處偏僻,寸草不生,是一望無際的流沙,邊界百姓賴以維生的是沙地一條貫穿冬弛與契丹寬四丈的長河,稱“沙河”
在一片貧瘠中,唯有沙河兩岸綠意盎然,一排排屋子沿着河岸兩旁伫立,靠近水邊的土地肥沃,種滿了蔬果,這兒有一個小村落,依附沙河而生存的沙河村
夏天裏,一群年輕女孩在河邊嬉鬧,互相潑灑河水,玩得不亦樂乎
“阿褚,你別躲,這回我非要弄濕你不可,好報去年冬天你丢我進冰河的仇!”說話的女孩喚符莪,有着沉魚落雁之姿,她正拿着裝滿水的瓢子,對着躲在不遠處水桶後頭的人道
褚瀞笑嘻嘻的由水桶後探出頭來“符莪,會将你丢進冰河裏是你自己的要求,說是敏戈瞧上別的姑娘,你不想活了,想以死明志我這是達成你的心願,你怎麽反而恩将仇報了?”
躲在木桶後的褚瀞螓首蛾眉,挺鼻櫻唇,美得教人感到不可思議,符莪已是少見的标致美人,她卻又比符莪更美上許多尤其此時她那淘氣促狹的笑容,甜美可愛到簡直讓所見者除了驚嘆還是驚嘆
“你胡說什麽?就算我誤會敏戈背叛我,說跳河也是說說罷了,誰要你真的來?就不怕我的小命真被沙河神收去!”符莪嬌嗔
“放心,沙河神知你命硬,又不是真想死,不會收你的,你這命最後還不是教敏戈救了?我可是算準時候推你下水,才讓敏戈有機會對你英雄救美,讓你倆解開誤會,這會瞧你們如膠似漆的,應該在年底前就會成親,不然萬一你肚子鬧大了,可就要被大夥笑話了”
褚瀞才取笑完,一瓢水就潑灑過來,她躲不及,半邊臉以及頭發全被潑濕了她抹着濕臉想逃,但那惱羞成怒的好友可不饒她,與幾個一起嬉鬧的女孩追上來将她擡起丢進河裏去,讓她徹底濕成落湯雞
“喂,你們幾個沒天良的,我晚上還要練舞,要是招了風寒,婉師父追究下來,你們一個也逃不了,通通等着吃棍子!”她濕答答的由水裏爬上岸,氣呼呼的說
幾個玩鬧的女孩聽見“婉師父”三個字,還真怕事了
沙河村地貧,靠河岸兩邊種植的農作只能止饑,若想讓生活過得富裕些,不時有肉可吃,那就得靠副業,因此沙河村的女子人人習舞,每到節日就到離村七十裏的邊城為當地的富紳獻舞助興,賺取一些舞資貼補家用
而這位婉師父,就是教大家跳舞的人,她在京城曾有“舞魁”之名,可惜年紀大了不能再舞,退休後便來到沙河村教授村裏的年輕女孩舞藝
婉師父教舞是出名的嚴格,學生稍有不足便嚴懲不貸,幾乎每個被她教導過的女孩都吃過她的棍子,而且被打上一頓,通常三天下不了床,所以大夥才會一聽到婉師父的名字,臉色立刻就全變了
“呿,大夥別讓她給吓了,這妞從小就是個健康寶寶,從沒見她打過一個噴嚏,她只想吓唬咱們,真是太可惡了!姊妹們,這次咱們可不能輕饒她,再一次把她丢進水裏吧”符莪才沒被她唬住,叫嚷着要大夥不要放過她
眼見大家又開始笑鬧起來,七手八腳地要再次扔她進河,褚瀞尖叫着逃開,跑着跑着,驀地,她撞進了一個人的懷裏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以為不小心撞到村裏的某個人,笑着道歉,但當仰頭瞧見對方竟是個陌生人時,她不禁大為吃驚
而那人視線與她受集的片刻,瞳中僅在一瞬間閃過驚豔,之後眼神即轉為冷冽
因為對方的神态過於嚴酷,教她不寒而栗,吓得忘記自己還撲在人家的懷裏,傻傻的不知退開
“啊!”正當她呆愕之際,忽然傳出符莪以及玩伴們的驚恐叫聲,她立即驚醒地回頭望去
只見符莪以及大家的脖子都架上一把亮晃晃的刀,一大群不知哪裏冒出來的侍衛虎視眈眈,像是只要符莪她們一反抗,刀子就會毫不留情的割斷她們的咽喉
她驚得雙眼圓睜,馬上要奔上前救人,但她才動,腰間倏然傳來劇痛,低首看去,一只鐵臂正掐得她冒出冷汗
她皺眉望向箝制住自己的男子,見他滿臉的陰鸷,肅殺之氣瞬間彌漫整個河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