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
“哦,好。”白小楓現在一心只想吃飯,也沒在意姥姥說的“做手工”“落後進度”這件事,于是便直接端起姥姥遞過來的碗就開始悶頭吃起來。
面片湯是用肉湯做的,喝起來特別香,就是分量有點少,碗裏撈來撈去的也沒幾片面,肉絲也有點少,白小楓囫囵吞棗地喝了一大碗之後覺得根本沒飽。
吃完之後,白小楓把碗往桌上一放,抹了把嘴,有些不好意思地問:“還有嗎?”
“啊?”姥姥本來正在做桌邊摸索着疊着什麽東西,聞言擡起頭望着白小楓的方向,疑惑道,“沒吃飽嗎?”
這一大碗面片湯,要是按照原主的胃口,那是一定夠吃了的,甚至還有可能會吃不完。姥姥不懂怎麽自己的乖外孫只是發了次燒,康複過來之後就會像變了個人似的胃口這麽好。
“啊……”
白小楓本來想說“确實不太夠”的,可一想原小說裏描述的、他們家裏那麽困難的情況,再加上剛剛自己坐在這裏大吃大喝的時候,姥姥一直都是在旁邊看着、滴水未進的。
于是,白小楓馬上就要出口的話就變成了“嗯,姥姥,您怎麽不吃啊?是……家裏沒飯了嗎?”
“我吃過了呀。”姥姥覺得白小楓問的這些問題有些奇怪,但還是耐心地解釋道,“我年齡大了,起得早,就先吃了。你平時跟我差不多時候起床,這兩天你生病,需要多休息,所以我就沒叫你、想讓你多睡會。”
生病?發燒?
白小楓立刻想到在原小說裏的開頭,就是講原主拿着做好的手工品到市裏去交貨、驗貨,然後回程的時候突遇大雨,因為沒帶雨具又舍不得打車,便淋着雨走了半個多小時的山路從長途車站走回家,然後回到家的當晚就發起了高燒。
看來我穿進的是這篇小說最初始的開頭部分,白小楓在心裏快速地想着,那按照原小說裏接下來的劇情,就是原主兢兢業業地在家做手工、然後帶姥姥看病、被村子裏的各種人欺負,最終因為沒錢沒勢而沒能把姥姥眼睛治好,姥姥離世後自己也孤苦伶仃地繼續重複着整天被欺負的悲慘生活。
白小楓:……這是個什麽鬼小說,這樣的主角為什麽我還要熬夜看完……
“可能是發燒剛好胃口大,”姥姥略帶歉意的聲音打斷了白小楓的思緒,“不過我早上只做了這麽多面片湯,你要是沒吃飽我再去給你熱兩個饅頭吧?”
“啊,沒事。”白小楓站起來,“我自己去熱吧,姥姥您歇着。”
說完,也不再等姥姥拒絕,就直接端着碗跑出了門。
原主家的廚房是在院子側面的一間獨立的大房間,很幹淨、但也很簡陋。
按照原小說的時間線,現在是春天的4月份,原主家沒有燒煤炭、生爐子,而是用的液化氣做飯。
白小楓從前父母工作忙,放假在家都是自己做全家人的飯,所以用這個液化氣熱個饅頭對他來說根本就不算個事。
他走到竈臺前,從用磚頭砌成的竈臺邊拿了兩個已經冷硬的饅頭,然後又給大蒸鍋裏加了點水,就打開液化氣開始熱饅頭。
白小楓站在液化氣前頭,抱着手臂一邊等饅頭、一邊思考着接下來自己該怎麽做。
既然已經穿進了書裏,那麽按照白小楓自己的性格,最重要的就是如何在這樣鬧心的逆境裏将自己的生活過得更好、最好、越來越好。
兩個大饅頭下了肚,白小楓終于覺得有點飽了。他也搞不懂為什麽自己穿進了原主的身體、可飯量卻還是自己原來的。
不過這都不重要,已經打定了主意要在這個地方好好生活的白小楓刷完了鍋,然後摩拳擦掌地回到了房間裏,準備去看看原小說裏寫的,原主和姥姥賴以生存的活計——手工品。
進屋之後,姥姥還坐在小餐桌邊上,手裏疊着一摞顏色各異的布塊。
她聽見腳步聲就擡頭對着白小楓的方向叫了一聲“小楓”?
“嗯。”白小楓趕緊答應了一聲,他記得原小說裏姥姥是因為得了白內障又沒錢治療,所以才會視力下降、看不清東西、并且眼球看起來就一片霧蒙蒙的樣子。
當時看小說的時候白小楓就沒有在意,可現在看起來,姥姥的病症好像比他想象的還要更嚴重些。
于是,白小楓一邊走近姥姥,一邊嘗試着揮了揮手,以便試探姥姥的眼睛到底能看到多少。
可是讓他失望的是,一直走到距離姥姥只有3、4米遠的位置上,姥姥的視線都茫然着沒有焦點,一副完全看不到的樣子。
于是,白小楓放棄了試探,坐到小餐桌邊上,問:“姥姥,那個手工品在哪兒?咱們現在開始做吧。”
“啊?”姥姥狐疑道,“前兩天不是你收的,放到那個櫃子裏了?”
“哦,對對,嘿嘿,燒暈了差點忘了。”白小楓順着姥姥手指的方向,看到了客廳邊上擺着的一個五鬥櫃,于是便趕緊給自己開脫道。
白小楓翻了翻這個五鬥櫃,最終在第二層的抽鬥裏找到了一個包的十分整齊大布包。
他把布包拿出來,然後一路拎到小餐桌上擺好。
布包裏面分門別類的又擺成了好幾個小的布包,白小楓耐着性子一一解開,發現裏面裝的都是些很精巧別致的、女孩子用的東西。
以白小楓本身對于女孩子用的東西完全不了解的眼光去看,這一桌子攤開的小發卡、小胸針、小頭花簡直比最精密的電子元件還要複雜。
于是,生平做過最難的手工就是童年時期折紙飛機的白小楓:……
“找到了吧?”姥姥聽白小楓已經到小餐桌邊上坐下了,便伸出手在桌子上一邊摸索一邊問。
“……找到了。”白小楓硬着頭皮回答。
“哦,那就開始做吧。”姥姥說着,把手邊剛剛自己疊好的一摞花花綠綠的布片推給白小楓,“給,這是做小頭花用的布,我已經疊好了,你開始做花吧。”
白小楓:“……???”
過了十幾秒,沒聽到動靜的姥姥忍不住問:“怎麽了,小楓?”
“……沒事。”白小楓只好硬着頭皮在那小包裹裏找了一個已經做好的頭花成品,拿在手裏仔細看着,“我、準備開始了。”
手心裏的頭花做工精巧,像一朵粉紅的月季,看起來平平無奇的布片不知道經過怎樣的折疊和固定,居然能做成這樣一朵栩栩如生、豔而不俗的漂亮頭花。
姥姥不知道白小楓這一番波瀾壯闊的心理活動,她還以為白小楓已經像往日一樣開始了手工,于是便也低下頭開始認真地疊起手頭的小布片來。
白小楓嘗試着用手裏的布片疊了幾次,想很努力地照着那個原主做好的樣品的樣子去制作,可是費勁了半天、甚至給自己逼急出了一腦門子的汗珠,白小楓都沒能順利疊好一個頭花。
看着自己掌心裏費勁疊出來的、根本無法固定住一個完整形象的、跟成品對比起來簡直就像是一坨屎一樣的黃布片,白小楓開始逐漸變得暴躁,想要立刻站起來,雙手捋高袖子、然後把這一桌子讓他看着就頭疼的精巧手工品給拂到地上去。
“小楓呀,做了多少了?”姥姥此時已經疊好了手頭剩下的所有布片,摸索着桌子的邊沿站起來,“我去給你倒杯水來。”
“唔……”白小楓有些心虛,他擡手将桌面上攤着的那些都還沒有來得及疊的布片掃到自己面前,支支吾吾道,“疊了一大半了。”
“嗯。”姥姥看不見,也不疑有他,“休息會,喝點水再繼續。”
煎熬了一整個上午,白小楓最終“成功”地将所有姥姥疊好的布片都做成了慘不忍睹的花朵造型。
甚至說花朵都是擡舉白小楓了,因為當他自己再去看滿桌子擺的那一堆花花綠綠的頭花時,只覺得像一大堆花花綠綠的垃圾。
“姥姥呀,”白小楓試探着問,“咱這一大堆手工品能賣多少錢啊?”
白小楓想,這麽複雜的手工,怎麽着也得賣上千不是,如果那樣的話,自己是該好好努力把東西做好,畢竟現在這個社會,人工費才是最貴的!
可就在白小楓充滿期待的眼神中,姥姥回答:“大概200多吧。如果對方沒有挑咱毛病的話。前幾天你去市裏交貨那次,買家就挑出了好多殘次品,把價格壓低了好幾十呢。”
白小楓:……說好的人工費最貴呢!這麽費勁的東西居然才賣兩百多!還有沒有天理了!
中午姥姥摸到廚房去做飯,說家裏沒有醬油了,讓白小楓去村頭的小賣部買一包。
白小楓應了一聲,然後便出門去了。
中午快到飯點了、路上沒什麽人,白小楓揣着兜裏的舊手機晃晃悠悠地找小賣部。
他一邊走、一邊開始尋思自己将來和姥姥要一起靠什麽生活。
田地吧,他不會種,況且他家分的田地從小就被白招財和白進寶家給搶走了,想要回來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做手工吧,他也不會,做成那個屎樣子對方肯定不會給他錢,說不定還會訛他一筆材料費。況且就算他做得好來錢也太慢,還是應該另尋他路比較理智。
思來想去,白小楓都一時想不到特別合适的生財之道,于是便有些郁悶地低着頭走路,看到小路上有不順眼的石子了,就憤憤地踢起一腳,将那小石子踢的咕嚕咕嚕滾出去好遠。
走了快十分鐘,白小楓也沒找到小賣部,他有些郁悶地四下張望,想找個人來問問。
可看來看去,四周都沒什麽人,正想着要不然再往前走一點的時候,白小楓突然看見前面的大樹下面有一個站着的女人。
那女人穿着一身特別合體的職業套裝裙,看起來不像是村子裏的人。但白小楓實在找不到其他人了,便打算走過去問問她。
可誰知白小楓剛還沒走兩步,就聽到了另一個男人陰鸷低啞的聲音,竟是對着女人低吼道:“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