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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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識靠着牆角坐穩,忍得手指都在發抖,啞聲說:“讓他們別進來。”
鐘鳴到處找藥品,奇道:“什麽他們?”
周識一愣,“樓下……”
鐘鳴說:“嗐,樓下在看偉大祖國的閱兵儀式。腳步齊吧?我就說祖國牛逼。”他翻不到藥,索性找塊幹淨毛巾來打濕,扒開周識後背衣衫,試圖先把衣服和傷口隔開。周識痛得一陣暈眩,總算意識到鐘鳴是又狐假虎威了一回,咬牙切齒地問:“你不去警署跑回來幹什麽?!”
鐘鳴看到他後背傷口,“噫”了一聲,決定還是先把玻璃碎片清一清,随口說:“我去警署幹什麽?”
周識說:“謀劃這麽多年的事要是白費——”
鐘鳴漫不經心,“你死了我還管那破事幹什麽,誰愛管誰管。至于你,你要死我和你一起死。”
周識被他混得長出了一口氣,冰水的冷意褪去,欲望的燒灼重新蒸騰起來。
鐘鳴一回頭,只見周識閉着眼睛,頓時吓得魂飛天外,沖過去拍周識的臉,“喂!周識!喂喂喂!先別死啊!你不是挺抗造的嗎!”
周識咬咬下唇,“出去。”
鐘鳴一愣,把耳朵湊過去,“啥玩意兒?”
青年軟軟的發絲在周識嘴唇上一拂而過,留下一陣太陽光的清香。周識推開那顆毛茸茸腦袋,扶着床邊起身,跌跌撞撞走進衛生間,反鎖上門,想了想還是先把浴缸水放空。
他剛把手浸入冰水,衛生間門就“咔”一聲打開了,鐘鳴丢下鐵絲走進來,“我牛逼吧?舉一反三,一琢磨就會。你放水幹嘛?”說着把手浸入浴缸擺了擺,立刻縮手,“哎媽呀這冰的,多傷身。你泡了?等會得去喝姜——”
他突然頓住,終于察覺到了空氣中莫名香軟的氣味。手指正在一寸寸發燙發癢,鐘鳴目瞪口呆地擡起頭,“這,這是不是就是那個,那個什麽藥?”
周識扶額,“所以讓你出去。”
鐘鳴:“我.操!現在黑社會怎麽這樣啊?!這他媽也太下三濫了吧?!你,你等等,我想想怎麽辦……”
周識加重語氣,“你出去。”
周識那種不容違逆的威嚴不是誰都能擋住的,鐘鳴立刻起身,片刻之後又返回來,“我出去個屁啊?你得讓我洗手吧?而且這,這玩意,”他踢了一腳藥瓶,“有點厲害,你泡那麽多……”
周識沒收鐘鳴的鐵絲,把他推出門外。
周識顧不得鐘鳴就在一牆之隔外,重新在浴缸放滿熱水坐進去,同時握住了自己,深喘一口氣。這一口氣喘得近乎窒息,周識神思幾乎陷入昏暗,卻被砰砰的拍門聲拍醒,“周識!周識!”
周識怒吼:“別出聲!”
鐘鳴咕哝一聲,“你快點!”
裏面的周識重新不出聲了,鐘鳴低着頭在門外來來回回幾圈,把大門鎖上,又翻了翻房間,正無聊至極時,突然聽到衛生間裏傳來一聲顫抖的喘息。
房間空曠,伴随着裏間規律水聲,顯得那聲喘息格外色欲。鐘鳴呆呆站着,聽得出周識強自壓抑,可是逐漸失去自制,碎不成句的嘶啞聲音透過細微門縫傳出。鐘鳴僵立許久,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只是腦海裏突然掠過了方才躲在床下時周識灼熱的目光,以及自己握住“周識”時手心的觸感。
鐘鳴看着鏡子裏自己的喉結滾動了一下,燒紅逐漸從耳際蔓延到頰邊,又看着分針轉過幾格,才昏然覺出日光正在西落,而裏面的周識已經許久沒有發聲。
鐘鳴突然擡腳走向衛生間,重新拍門,“周識?周識,出聲。”
裏面毫無聲息。
鐘鳴又拍:“丢!你至少出個聲給我知道裏面是活人還是死人!”
裏面連水聲都停滞了,鐘鳴沉默了幾秒,低頭看看自己顫抖的雙手,突然擡腳踹門。這扇門一天之內遭受暴擊無數,在鐘鳴兩腳之下終于壽終正寝。周識安然躺在浴缸之中,雙眼緊閉,一聲不發。
鐘鳴慢慢走過去摸了摸周識的額頭,然後是胸口,然後是小腹,通通一片滾燙。最後,他伸手去碰周識的臉,病态的潮紅早已泛起。周識無意識地偏了偏頭,細長睫毛簇簇劃過手指,滾燙嘴唇碰到了他的指尖,輕輕一動,似乎是抿了一下。
鐘鳴頭腦中“轟”的一聲。
周識神志昏昏,骨頭裏陣陣發癢幾欲将人逼瘋。他伏在一個人的頸窩裏重重喘息,對方扶住他的臉,反反複複問:“我幫你,行不行?”
對方的聲音越來越啞,周識聽到最後才想起點頭。對方把他推遠一點,也重喘一聲,“不行。”
周識從未想過自己會有一天如現在這般自尊猶如水銀瀉地,傾身向前,幾乎聽到了年輕人如鼓聲砰然的心跳,他張口輕輕咬上對方的喉結,全憑本能。
周識的眼睫深深,低垂着癢癢擦過他下颌,而淡紅嘴唇輕啓,裏面是小小的舌尖,在自己喉結上一觸而分。鐘鳴全身血都沸了,但死死咬住下唇,再次問:“我是誰?”
周識茫然地看着,意識游離在邊緣。
鐘鳴強忍疼痛,再問:“周識,我是誰?”
大概叫周識大名的人實在不多,這次周識給出一點反應,呢喃吐出兩個夢呓一般的字:“……阿鳴……”
那兩個字猶如透明絲線上兩粒微小珍珠,輕輕滾壓碾過鐘鳴最後一寸理智,推着他的後頸推着他的雙手逼他強行分開周識的嘴唇和雙腿。疼痛驟然劈下,周識彈動一下,拱起身輕哼一句,鐘鳴無法理會,只知道咬着舌尖貪婪吮吸,擺動窄腰反複碾磨。不知受藥物控制的到底是誰,周識的指尖在鐘鳴身上到處點火,鐘鳴的手指不受控制地顫抖,顫抖着把周識按向自己的胸膛,一穴暖濕将他牢牢包裹,而鐘鳴總嫌不夠深入不夠近,要靠得更近,靠得再近,容不下一絲溫水汗水和空氣間隙,也容不下肌膚摩擦緊貼,幾乎要兩個人合為一體血肉厮磨。
周識唇邊流出一聲聲細碎嗚咽,毫無意識地昏沉迎合。一柄利刃劈開身體再反複沖撞,電光般的疼痛也是電光般的餍足,沙漠中的行者吞咽下最後一滴水,潛水家在珊瑚海中最後呼吸一口氧氣,滅頂的快感一陣陣打消理智。
瀕臨死亡的快感同時到來,蝕骨的酥癢綿長地炸開。鐘鳴在痙攣中埋頭抱緊周識,也抱緊細細的抽搐和淡淡的煙草味,把周識每一寸渙散眼光印在腦中,聽到周識輕輕的一聲呓語,“……阿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