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五十三副畫
第五十三副畫
林宴京也沒想到耳機裏放的是這首歌。
聽到歌手缱绻的歌聲和歌詞中的含義結合在一起，倒也是符合她現在的心境。
她把手機放了回去，倚着身後的門，兩個人就這樣聽着耳機裏一首又一首的歌穿梭在嘉寧市地下的軌道交通中。
每到一站都有新的上下車的乘客，秦洛珩把身邊的女生往她這邊摟了摟，生怕又有人撞到她。
林宴京站在車廂裏，她捏着秦洛珩的外套讓自己站穩一點。
忽然，她想起來了什麽，低下頭去摸搭在自己腰上的那只手。
男人的手掌要比她的手掌大上一圈。
林宴京看着面前男人的掌心，當時被陶瓷碎片劃傷的位置已經痊愈了，她用手指輕輕劃了劃，還隐隐約約能看到的痂。
她還劃着那道結了痂的傷疤，眼前的大手突然合十把她的手包了起來。
林宴京擡起頭。
秦洛珩說：“要下車了。”
就在兩個人的手握在一起的時候林宴京恍了下神，這才擡起頭去看路線圖，看着路線牌上顯示馬上就到要他們下車的站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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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今天來的早了些，這個時間醫院裏從一樓挂號口就有人排着長隊，一樓大廳還有志願者在幫助來求醫的患者如何使用自助挂號機來線上挂號。
林宴京是不喜歡來醫院的，她也很少來，但是在林鋒彬住了院之後恨不得自己有時間就來看望他。
這裏又是嘉寧市的三甲醫院，也有很多別的城市的家屬帶着病人來這裏看病，很多家屬都是抱着争取辦下住院手續第二天星期一能早日看上病的想法。
“小心點。”林宴京光顧着看眼前的路，沒有留意旁邊有一位中年女子推着輪椅從旁邊過來，秦洛珩雙手搭在她的肩上把她往後一拉。
林宴京這才避免和輪椅撞在一起。
她把手搭在扶着她肩膀的男人的手上，她笑了笑：“好的，剛才是我沒有注意到。”
“醫院人流量大，千萬不要走散了。”秦洛珩說着拉着林宴京的手帶她往電梯的方向走去。
電梯間等待的人也有不少，兩個人在樓下等了一小會兒才總算等到了電梯。
之前林宴京自己來的時候遇到人多的時候也就自己擠一擠就進去了。
今天和秦洛珩一起等電梯的時候，遇到人流多的時候就會把她拉到自己身邊。
電梯間的門一打開，林宴京就看到裏面擠了滿滿的人，等裏面的人走出來的之後這邊電梯排隊的人再依次進去。
林宴京和秦洛珩來的時候算是晚了一些，不過好在還是趕上了這一批電梯。
叮的一聲，就到了林鋒彬所在的那一層樓。
電梯門打開，就看到在打電話的楚熠。
從電梯出來之後，幾個人打了個照面，楚熠對他們兩個擺了下手算是打招呼了，随後轉過身往窗戶邊走繼續帶着電話：“程序已經發過去了，可以讓測試組那邊先進行一下測試，之後再彙總一下測試結果。”
林宴京聽着楚熠與電話那邊的人交談的話，想着他大學畢業後就進了一家互聯網公司，致力于更适合年輕人的軟件開發。
就在林宴京想着要不要先和秦洛珩往病房裏走的時候，楚熠挂斷了電話：“我那邊的事處理好了。”
他看了眼兩個人相握的手，輕輕咳嗽了一聲：“正好人也都在，可以商量一下過段時間外公出院之後的事情。”
聽到這裏，林宴京的表情變得嚴肅了起來：“好。”
秦洛珩擡起手在她的肩膀上輕輕拍了拍給她安慰。
按照林宴京骨折那天計算林鋒彬住院的話其實也有一個月了，老年人做手術風險會很大，醫生也不能有十足的把握，目前只是依靠一些藥物進行緩解，具體的治療方法還需要和邵安那邊的醫院進行會診。
“你別那麽嚴肅嘛。”楚熠看林宴京的神情格外認真，他笑笑讓林宴京心态放輕松一些，“先從最近的先考慮，我媽這段時間一直在醫院看護，到時候外公出院我想着讓她休息一段時間，咱們兩個搬回風明街輪流照顧。”
林宴京想了想，她點點頭：“沒問題。”
而且繁星畫室那邊的課程也很快就要結束了，等到十二月學生聯考結束，她也有了時間多陪伴林鋒彬。
“秦學長。”楚熠叫了下秦洛珩，他說着，“我姐要以我外公這邊為重，所以……”
“我能理解。”秦洛珩擡起手順了順林宴京的頭發，語氣柔和，“林老爺子也是我的老師，如果需要幫忙，可以随時找我。”
交代好了這些事之後，三人一起往病房走着。
他們來的早，一般有的病房也剛開始早上的采血和點滴的事情。
楚熠敲了兩下門，聽到裏面有聲音便推開門。
林宴京帶着秦洛珩小心翼翼地走了進去，剛好看到正要準備點滴的林鋒彬。
林紫雲正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喝着水，老爺子坐在病床上，一旁的小護士正拆着點滴用的器械。
“楚熠還有宴京，這位……”林紫雲看到進屋的幾個人，她的視線停留在秦洛珩身上，随後看到他和林宴京交握的手，她笑着 “大家都來了。”
林宴京點點頭，她看着坐在床邊的林鋒彬。
“好了老爺子，到時候拔之前再叫我來就行。”小護士很快就幫林鋒彬紮好了針，她收拾着小推車，對他囑咐着。
看着小護士推着小推車出了病房，楚熠往林紫雲那邊走，說着就從她身邊的水果籃裏抄起來一個蘋果:“今天她來的還挺早，能早點點完吧。”
“來這邊坐着。”林鋒彬看着還站在原地的兩個人，笑呵呵地招呼着他們兩個過來，“終于看到你們兩個在一起了。”
林宴京還在反應那句話是什麽意思。
“走，我們過去。”秦洛珩勾了勾手指，他側過頭看林宴京。
秦洛珩提着手裏的各種禮盒還有水果給林紫雲:“她其實上周就說要來看看，但是那幾天趕上下雪天冷地滑，就沒帶她來。”
林宴京側坐在林鋒彬的床邊，看着老人的氣色好了些，感覺人也照上次見面的時候看着硬朗了。
“我……”林宴京看着老人心裏就湧上歉意，她抿了抿唇還是換了一個話題，“祖父，您剛才說的話是什麽意思？”
林鋒彬聽到這裏，就笑得合不攏嘴，林宴京看着他面龐上歲月留下的溝壑，他擡起手拍拍林宴京的頭，轉過頭看向秦洛珩:“我告訴她了”
秦洛珩還在彎着腰告訴林紫雲他送來的禮盒不止是給林鋒彬的還有給她的，他站起身，看着女生回過頭對着他眨着眼。
他勾了下唇角:“告訴吧，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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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林宴京還在封閉式學習美術的時候，已經退休多年的林鋒彬在風明街的老弄堂裏哼着廣播裏放着的戲曲從樓上的倉庫往樓下搬一些還沒用過的油畫框，忽然他聽到有人在敲自己家的門。
林鋒彬放下手裏的東西，他打開門了之後，發現門後站着一位少年。
彼時的秦洛珩褪去了附中黑底白條的校服之後，少年穿着寬大的衛衣，像是從什麽地方趕了過來。
他扶在門邊大口大口喘着氣:“請問，是林鋒彬，林老先生嗎？”
林鋒彬倒是有些意外，他思索半天，倒是覺得這孩子看起來有點熟悉，好像以前在哪裏見過:“是我，孩子，你來這裏有什麽事嗎？”
“我。”平時一向做任何事都條理有序的少年竟在這一時候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那天肖宇鳴給林宴京發了高三藝術班的錄取結果，并試探一下她有沒有也想考嘉寧大學的想法。
可得知的确實，林宴京要出國，并且歸期不定。他一時不知道該做什麽，竟一個人跑到林宴京的家這邊。
“林老師你好。”待自己的理智回歸，秦洛珩挺直了身板對林鋒彬鞠了一躬，“我叫秦洛珩，很抱歉這麽晚來打擾您。”
“秦洛珩……”林鋒彬想了想，後來才想起這孩子和自己當年的大學校友是同一個姓，都姓秦，也在嘉寧市，“你祖父，是不是叫秦鶴”
“是。”秦洛珩點點頭，“我這次來，其實是想問關于林宴京的事情。”
“哦？關于我們家丫頭的事？”還真是第一次見到有孩子跑到他們家這邊來問林宴京的事，林鋒彬摸了摸下巴。
秦家和林家不同，是往上好幾輩在景宜市都是從事藝術事業的世家，不僅有畫廊還有陶瓷廠在藝術界也可以說是有一席之地。
正是因為在這個領域更有話語權，可以說是被捧的越高就越會被人針對。
那時正逢中年的秦鶴陷入被造謠出自他手的書法作品是依靠別人才完成的，林鋒彬作為秦鶴大學時期的知音，幫助他各處收集證據最後挽回了自己的名聲。
老人年紀大了，很多年沒有再見，上一次見面。林鋒彬想了想，似乎還是去年他在藝術區舉辦個展的時候。
很久以前兩家人也說過，想着要不要讓兩家之後的孩子們聯姻，可下一代都是兩位男孩，終于到了林宴京和秦洛珩。
林鋒彬對于對林宴京格外看重，是家中的獨女，他扶着鞋櫃看着秦洛珩:“小夥子，如果你是想跟着我學習，我可以當做你上一句話沒有說……”
“我是認真的，我可以等她回國。”秦洛珩打斷林鋒彬的話。
……
林鋒彬再次想起來，那時候少年站在他家門前的眼神格外堅定，門外的微風輕撫，吹起他的短發，眼鏡後的眸子裏是點點光澤。
聽到這裏，林宴京吸了一口冷氣。
她看向秦洛珩的方向，男人正倚着窗戶邊抱着手臂看着她。
四目相對就好像過了一個世紀那麽久，林宴京好像聽不到耳邊交談的聲音，她看見秦洛珩直白地看向自己的眼神。
原來，他等了我這麽多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