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三十四副畫
第三十四副畫
林宴京也不知道自己本次“求職”會不會成功，她說完就閉上嘴等着秦洛珩的回複。
她剛才雖然誇下海口說自己當年聯考的成績還算不錯，但是已經很多年沒有再拿起畫筆，她也不确定自己的水平還能不能達到當年的巅峰。
秦洛珩那邊也是沉默了良久，這些事情發生的确實有一點突然。從那天接到林家老爺子的電話，再到這幾天受老爺子的委托照顧她。
可她究竟是為什麽這樣，也一點消息也沒有。
他想着剛才女生說的那幾句話，他摸了摸口袋裏的煙盒。
一個從意大利留學歸來，世界頂級的佛羅倫薩美術學院畢業的學生要說來他們畫室，應該是他們畫室高攀才對……
林宴京心裏也跟着沒有底，她內心緊張地只好捏着手裏電話看着窗外的天空。
最後，秦洛珩還是給了個答複：“可以來面試……缺一位色彩老師。”
“真的嗎？”得知消息之後，林宴京有些激動，“色彩我可以的，就是有點手生了。那我，什麽時候可以去上班？”
秦洛珩那邊輕輕地咳嗽了一聲，林宴京感覺他的聲音好像有點沙啞：“看你什麽時候調整好。”
在家躺了幾天，林宴京也沒有什麽不舒服的感覺，她晃了晃胳膊：“明天就可以！”
挂斷了電話之後沒多久，秦洛珩給她發了私信：【明天的色彩課是上午。】
秦洛珩：【七點半左右到你家樓下。】
秦洛珩：【上班別遲到。】
上班……？
林宴京看着這兩個字就開始竊喜。
懂，她都懂。
一家剛建立沒多久的畫室還是人手短缺，又恰好遇上她目前沒有工作的“無業游民”。
面試什麽的都是過場，我滿足你的要求，你可以讓我到畫室上班。這不就是雙贏嗎？
林宴京側着身舉着手機偷笑着，有些勉強地單手打字回複，有些飄飄然地哼着歌：【收到，秦老師。】
她回複完，又翻遍了表情包找出一個胖乎乎的小女孩敬禮的表情包發了過去。
發完消息之後又躺在床上，整張臉都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的表情。
秦洛珩打完了電話之後，收起手機推開門進了畫室，路過在門邊還在砸泥巴的肖宇鳴，他拍了拍肖宇鳴的肩：“林宴京明天來，晚上咱倆收拾出一個空的儲物櫃。”
“誰來？”肖宇鳴不确定自己剛才聽到的名字，放下手裏的東西轉過頭問，“林宴京”
“是的。”秦洛珩告訴他這件事之後回到原本的位置，叫了下坐在自己位置上畫畫的學生，“我回來了，繼續講解這張老年人的照片寫生。”
肖宇鳴平日的愛好就是在畫室裏捏點泥巴，到時候送到家裏的陶瓷窯，燒出來要麽自己留作紀念，要麽自己拿出去賣。
他放下手裏的泥坯，看着秦洛珩整個人不知道是發生了什麽，整日板着的一張臉上的表情也舒展開。
又想到剛才秦洛珩說林宴京會來畫室，肖宇鳴雖然不知道那天他急匆匆接了電話就出了門，感覺比自己家裏着火還急的模樣。
2014年高考之後分別，兜兜轉轉，還是他們兩個人。
肖宇鳴笑得像老父親一樣，繼續弄着手裏的泥坯。
在附中的那段日子，大概誰看到遇到秦洛珩就低着頭躲在駱斐身後那個小姑娘都能猜出來個八九不離十，只有秦洛珩那個木頭，臨轉學了才意識到，自己居然惦記了一位女生那麽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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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宴京想着明天就要去新的工作崗位了，沒想到她也有為人師表的一天。
她想着找幾件寬松款式的衛衣到時候去畫室來回替換着穿，看了一圈衣帽間，林宴京心想不如順便大掃除吧。
她一只手被石膏固定了，可能不是很方便，她想到這裏，有些擔心自己這個模樣去畫室會不會吓到畫室的小朋友們。
小朋友？林宴京想到這裏還不知道畫室的學生是什麽年齡段的。
她又拿起手機：【問一下畫室的學生多大了啊？這樣我想想明天帶他們畫什麽。】
消息發過去之後，林宴京等了幾分鐘也沒有等到回複，也許秦洛珩在忙，沒有來得及看手機。
林宴京提着幾件換洗衣服的衣服扔進洗衣機裏，就聽到被她放在衣帽間的手機鈴聲響了。
她看到上面顯示的是秦洛珩，連忙接聽了電話：“喂”
“下樓吧，來拿午飯。”
林宴京愣了一瞬，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已經到該吃午飯的時候了，她上午一直在收拾房間也忘了時間：“好的，我馬上下來。”
有前幾天秦洛珩給她送三餐的經歷，她下了樓，看着穿着深色外套的男人倚在車門邊，一手握着手機，一手提着一個打包盒。
讓林宴京真的有一種她是病號的感覺，雖然她現在這個樣子也沒有什麽區別
她從秦洛珩手裏接過打包盒，依舊是很客氣地對他說：“謝謝。”
手裏托着的打包盒沉甸甸的還能感覺到隔着袋子傳到手心的溫度，她垂着眼站在原地沒有回去，她擡起眼看着秦洛珩：“等我上班之後，這幾天的三餐的費用就從我的工資裏扣吧。”
“不用。”秦洛珩搖搖頭，“算我自願的。”
“嗯”剛好吹過一陣風，把林宴京耳邊的碎發吹到眼前，她擡起手理了下頭發沒有聽清秦洛珩說了什麽。
秦洛珩每有重複，在他上車前留下一段話：“那些孩子是十二月準備聯考的，你發消息的那時候在開車。”
……
林宴京抱着打包盒進了電梯，默默回想着秦洛珩說過的話。
她不确定那句話她有沒有聽清楚。
好像是“我自願的”還有“你發消息的時候在開車”。
她還沒有繼續往下想，就聽到電梯叮的一聲開了門。
林宴京提着打包的袋子坐在沙發旁邊，拆開包裝。
發現秦洛珩今天送來的午餐是林宴京很久以前就在網上看到過的一家生煎，由于她平常工作日都是在食堂或者公司對面的商圈裏吃的，這家店一直很想去嘗一嘗，可以說是在心裏惦記了很久。
今天秦洛珩就給她送了這家店，林宴京心裏一方面是很感激另一方面是這幾天秦洛珩對她的照顧，讓她真的不由得覺得他真的是一個很會照顧他人的人。
吃完午飯之後林宴京就開始拿着平板看了很多博主在網上發自己畫色彩的視頻狠狠補習了一下自己這麽多年都沒有畫的色彩。
她一邊看着視頻，一邊拿着自己前幾天買的速寫本用鉛筆勾勒出畫中大致的輪廓，畫了幾筆，林宴京呼了一口氣。
還好還好，還保留了一點手感。
一下午的時間過得很快，林宴京一邊照着平板畫另一邊的洗衣機也在不停的翻滾，晾了一批衣服，林宴京也畫了好幾張畫。
她看了眼時間，距離晚飯時間還差一段時間，她真的不想再麻煩秦洛珩了，于是她發了一段話過去。
【今天晚上突然想改善一下夥食，我去樓下買桶泡面，不用來送晚飯啦。】
沒過多久，林宴京就收到了回複：【好的。】
很好，非常言簡意赅的回複。
畢竟是自己很多年沒有在接觸畫水粉畫，手邊又沒有顏料，林宴京心裏還是沒有底，家裏還好有泡面，接了熱水泡了一桶繼續捧着速寫板找着感覺。
一畫，林宴京就畫到了深夜。
她不知道畫了多少張，她盤着腿也感覺腿有點麻了，她伸着胳膊抻了個懶腰，看了一圈被自己擺了一地的畫紙。
林宴京看了眼手機，上面顯示的時間已經不允許她再繼續熬了。
明天還有第一節課的面試，林宴京一只胳膊被吊着只能用一只手彎着腰撿着被她扔了一地的畫。
洗漱好了之後關了燈，林宴京躺在床上閉上眼大腦又開始天馬行空。
隔天，林宴京被提前設置好的鬧鈴叫醒。
前幾天睡覺睡到自然醒今天被鬧鈴強制開機讓她整個人目前處于一種恍惚的狀态。
她感覺自己眼睛都快要睜不開了，但是想到自己是為了生計，放下躺床上再睡五分鐘的想法，托着疲憊的身軀去了衛生間洗漱。
七點三十分鐘，林宴京準時的背着背包站在樓下就看到那輛熟悉的白色SUV。
秦洛珩的車停在林宴京面前，她走了過去，打開副駕駛坐了進去。
進了車的第一件事，林宴京就是對秦洛珩揚起一張笑臉：“老板早上好，希望今天可以讓我順利通過面試。”
“……”秦洛珩沒想到林宴京今天的第一句話居然是這個，他咳了一聲，“不用叫老板，叫我……”
林宴京也沒多想，想着自己集訓的時候老師們也都是互相老師稱呼的，她笑着說：“好，秦老師。”
她說完，扭過頭一只手很勉強地去拉安全帶，最後咔噠一聲扣好。
一路上都很安靜，林宴京抿着唇緊張地目視前方，仿佛一會兒給學生們示範一張畫都像是她參加聯考那般緊張。
好在兩個人出來的時間不晚，又是一路的綠燈，很快就到了畫室。
兩個人在停車場下了車，林宴京單肩背着背包跟着秦洛珩往那條住宅區裏的小街道走。
她回想起自己上一次走在這裏，好像已經活了一個多月了。
第一次在白天走在這裏，林宴京發現這裏還是有點冷清的。
又吹過一陣風，夾帶着沙塵，林宴京差點迷了眼。
終于到了那家繁星畫室。
秦洛珩拉開了玻璃門讓林宴京先進，林宴京看着外面的玻璃展櫃，架子上擺的畫和旁邊的石膏像也換了。
邁進畫室的第一步，她就開始觀察這個新環境。
很寬闊，也很幹淨，在白色筒燈下是白到可以反光的深色瓷磚，牆面也被粉刷的很白，牆邊貼滿了畫，各種風格都有。
畫室就是一個很大的大廳，中間的畫架面對面對稱的擺了四個，已經有學生開始準備畫材了。左邊是兩張工作的桌子，右邊是一個大的舊櫃子，裏面擺了各種畫畫用的教具和畫材。
林宴京剛進了畫室，幾個孩子好奇地盯着她看。
“呦，來了。”正在掃地的肖宇鳴聽到門口的聲音，他回過身對林宴京打了個招呼，随後看到她胳膊被一根白色紗布吊着，“小心點腳下。”
“啊？”林宴京還沒反應過來，差點踩到肖宇鳴昨天剛做好的泥坯。
秦洛珩在後面關了門，看到林宴京差點腳一滑拉住她的胳膊，他的注意力全在林宴京身上：“小心。”
見林宴京沒什麽事情，這才擡起眼看肖宇鳴：“下次這些動作換個地方。”
“好嘞好嘞。”肖宇鳴笑着，放好掃帚，“孩子們，這是你們新的色彩老師。”
話題轉到林宴京身上，她看着幾個學生放下手裏的事情一個個擡起頭看着她，眼神裏帶着期待。
看着一個個年輕氣盛的學生，每一個人臉上都洋溢着青春的氣息，仿佛又讓她回到了高中。
其中有一個看着很活潑淘氣的男生舉起手：“那老師，我有點好奇，你是秦老師的女朋友嗎？”
男生的問題抛出來之後，又有女孩子附和道：“第一次見到秦老師帶別的女生來畫室。”
林宴京也沒想到這個話題就轉到這裏，她眉頭一跳，看了眼站在儲物櫃旁邊的秦洛珩，後者并沒有什麽反應。
她抓了抓臉，有些尴尬地笑了下：“我不是秦老師的女朋友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