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一物降一物
一物降一物
被人喜歡着的總是肆無忌憚。
方可媚作為一個總被人誤會成男孩子的女孩其實也有一顆粉紅少女心,她也會幻想自己白馬王子的出現,也會憧憬花前月下、風花雪月的時光。
她心中的那個他不需要太帥但至少得有2米高,最好跑得比她快、跳得比她高,還能把她舉高高。
但幻想總是虛無的,回歸現實莫詩銘雖然與理想型一點不沾邊但他同樣能讓自己臉紅心跳~
一向高冷的莫學霸當着這麽多人的面把話說得如此露骨,還問自己聽懂了沒有。她是神經大條不是傻啊~怎麽會不懂呢?
他究竟喜歡自己什麽啊?是什麽時候喜歡上的?是認真的嗎?他倆合适嗎?方可媚陷入了甜蜜的糾結。
莫詩銘這邊采取的是漸進策略。追女孩子嘛,他也是第一次,但他不急。他深知那天暗示後方可媚對自己沒有反感抗拒就已經成功了大半。
他倆将來一起的日子還長,感情還是細水長流、小火慢炖的好。他願意照顧她的感受,陪在她的身邊,讓她做肆無忌憚的那個。
就這樣兩人合契地進入了你知、我知、別人不知的心照不宜狀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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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人逢喜事精神爽,莫詩銘覺得自己在特長班混得越來越如魚得水。
課間時間,走廊上三五結群的男生總會拉上他,鈎肩搭背談談球賽、看看美女、交流交流各種秘密和暗號。
籃球場上體育生們也不嫌棄他菜,總給他留一個位置,帶着他打比賽戰無不勝。
小賣部回來的同學也總不忘給他帶水,俏皮地拜托他繼續多多關照。
在莫詩銘這麽多年的求學生涯裏面從未被一個集體如此照顧。以往的他獨來獨往,同學間的交流也僅限于知識的解惑。
究其原因一方面從小重視體育、音樂、美術等學科學習的學生似乎更活躍好動,他們更喜歡主動結交朋友,組成相同興趣愛好的團體。
另一方面,當然是因為方可媚啦,莫詩銘愛屋及烏,在特長班裏更有歸屬感,更主動地去融入大家。
你看,晚自習前莫詩銘就制作了幾份考點突擊派發給需要沖擊文化成績的同學們,真是無私奉獻操碎了心。
接着莫詩銘又給最近失眠多夢的蔡一航泡了一杯安神茶奉上。
蔡一航接過茶飲,外表平靜,內心卻驚濤駭浪:
他真的很細心,留意到我的黑眼圈,特意為我泡了安神茶。這是赤裸裸的偏愛,赤裸裸的暗示!!!
他在期待我給他回應!媽的!對我這麽好,是想把我掰彎嗎?
蔡一航微微擡頭瞧了一眼莫詩銘那迷人的桃花眼,一股怒氣莫名而來。不可能的,我把你當好兄弟你竟然想上我!!!
“砰!”一記拳頭捶在桌面上,蔡一航仰脖把茶一飲而盡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我到湖邊走走。”留下一句話轉頭走了。
來到湖邊依然心煩得很,都怪自己那沒法抵擋的魅力。
“我是一個大大大直男,別對我抱有幻想。”蔡一航對着湖裏自己的倒影大喊。他很苦惱,兄弟一場,要怎麽拒絕莫詩銘才能不傷他的心?
這時,不遠處的草叢中發出“沙沙沙”的聲音,幾雙銳利的眼睛緊緊地盯着蔡一航,像偵查雷達一樣留意着他的一舉一動。鵝媽媽在蔡一航踏入湖邊領地時就集結起同伴做好了随時戰鬥的準備。
蔡一航沿着湖邊走,發洩地踢着石頭。突然飛出一只大白鵝雄抖抖氣昂昂地擋住了前面的道路,吓得他一個趔趄。
還未反應過來,大白鵝媽媽領着幾只體型壯大的雄鵝拍打着翅膀從後面驅趕蔡一航。
被前後夾攻,寡不敵衆,蔡一航被迫到湖邊。一不小心還踩上了濕滑的石頭摔在湖邊軟泥上,大鵝們毫不猶豫趁機撲上去啄他。
被大鵝追着沿湖邊大戰了好幾個來回,蔡一航內心憤怒:媽的,這群記仇的傻B鵝,我現在就把你們全抓了蒸鵝、炒鵝、鹵鵝天天換着花樣吃。
最後還是莫詩銘擔心一去不回的蔡一航,叫了幾個男生找到湖邊來才看見正在跟大鵝們博鬥的他,男生們看着他狼狽的模樣笑得前俯後仰。“哈哈哈...一哥,你什麽時候得罪了大鵝兄們?”
蔡一航捂着屁股跑着,謝天謝地,終于有人來了,"還看什麽,快來幫忙!"
終于趕走了大白鵝,莫詩銘立刻脫下外套包裹着混身濕答答的蔡一航眼神關切,趕忙把他帶到校醫室。
蔡一航被莫詩銘照顧着全程抿着嘴唇一言不發。這算什麽,英雄救美嗎?媽的,更煩了,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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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校醫室出來,莫詩銘就被莫校長叫走了。
父子兩人走到教學樓的樓梯拐角處,莫校長停下了腳步,轉身質問兒子,“你這是怎麽回事?”
莫詩銘低着頭一言不發。
燈光昏暗的樓梯間,莫校長看着比自己還高出半個頭的兒子,一股感慨油然而生。
“醫生建議我讓你多進行體育鍛煉,分散注意力,這樣可以緩解你鑽牛角尖的偏執。所以我把你調到18班,跟着體育生們上課,多接觸不同的人和事。但最近我發現你只是從一個牛角尖鑽進了另外一個牛角尖。你現在完全不學習了,我給你安排的A大研學你不去。每天就是打打鬧鬧混日子。”
莫校長神情嚴肅,莫詩銘依然低着頭,他嘴唇微動想反駁,但莫校長根本不給他機會。
“你小時候就特別聰慧,很有數學天賦。你媽媽一直用心培養你。當然你也很努力并取得了一定成果。但是,孩子你的路還長着,你不能滿足于現狀,要時刻鞭策自己不斷上進。你也不想讓媽媽失望的,對嗎?”
"我的強迫症就是被你這樣迫出來的,一旦我不按你的想法去做,一旦我不夠優秀......"
兒子這次沒有拒絕溝通,相反他說了一番令人意外的話。莫校長靜心聽着眉頭越擰越緊。
“我不想保送數學系。”莫詩銘低聲說道,“我喜歡生物,我要參加高考,考A大的生物系。”
“你這什麽鬼話,想清楚了嗎?不要意氣用事!”莫校長慣性質疑。
莫詩銘啍笑,"看吧,你就只會把你想的強加給我,從不關心我是否想要是否快樂。如果媽媽還在,她不會像你這樣的。"
莫詩銘扔下一句話轉頭就走,莫校長被怼得啞口無言。
妻子臨走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兒子,一直擔心他的天賦被埋沒,那時他就向妻子保證一定會對兒子的學習上心。
但父子兩都是不善言辭的人,由于工作忙他一直以來跟兒子的相處方式就是給他布置任務。告訴他需要在什麽時間內完成什麽工作,時間到就檢驗成果,成果達标就繼續下一步。
兒子的資質不錯,長此以往也沒有什麽大問題,莫校長一直認為這就是他們父子之間的默契,而他的安排很适合兒子。
直到高二下學期,兒子剛剛結束一場重要的奧賽,賽後估分也很理想。莫校長來到兒子房間想表揚他,卻無意中看見了他傷痕累累的大腿繼而發觀他有自殘傾向。作為一個多年的教育工作者,他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立刻帶兒子看了醫生。
醫生說莫詩銘有強迫症,他追求完美,達不到目标就會愧疚懲罰自己。這是心病,不需要吃藥,通俗來說就是要改掉死鑽牛角尖的壞毛病。
聽到醫生的診斷後莫校長倒松了口氣,男孩子哪有那麽多的矯情,多走動走動放松心情自然就能好了。
但經過剛才兒子對自己一番聲情并茂的控訴後,莫校長現在不得不反思自己一直以來對兒子所做的是否真的錯了?
莫校長走到窗邊,望向冷冷清清的操場,憶起了溫柔美麗的妻子。一陣風吹來,揚起了地上的沙塵,幾顆沙子飛入眼睛。莫校長輕輕揉了揉,眼眶微熱。
“阿~~~~嚏~”方可媚忍得辛苦極了,痛快地打了一個大噴嚏。她緩緩地從樓梯角落裏鑽出來,不好意思地走到校長面前。
“校長好,我...剛好在這邊乘涼...我...”方可媚很抱歉自己無意中撞見了校長父子的争執。不料一擡頭竟看到了校長微紅的眼眶。
所謂男兒有淚不輕彈,莫校長這麽老練的一個中年男人竟然也被兒子氣哭了,可見父愛的深沉啊!
一向義薄雲天的方可媚想都不想就走上前輕輕拍了拍校長大人的肩膀,安慰道:“兒子都是來讨債的,被他激一激就當做是檢查一下自己的血壓啦。”
有點唐突,但卻很窩心,莫校長笑了。他認得方可媚,她是校園裏的焦點人物,不但受同學歡迎也正義感十足。“你跟詩銘一個班,他跟同學相處怎麽樣,有沒有很讨厭啊?”
方可媚微笑着想了想,“莫詩銘剛來我們班的時候是挺讨厭的,好勝心強,還嘴巴不饒人。但他後來遭受了我們班的“毒打”就學乖了。”
校長驚訝,“毒打?”
方可媚連忙擺手,“不是真的打,就是術業有專攻嘛,他體育比不過我們,美術音樂就更不用說了。被狠狠挫了幾次後改掉了自以為是的壞毛病。”
聽着方可媚跟自己說兒子的糗事,莫校長嘴角上揚,到最後還忍不住哈哈大笑。原來自己兒子還有這樣的一面,真的是一物降一物。
“校長,我多口一句,莫詩銘這人嘛,挺有想法的,我覺得他是真心喜歡生物學,他做的決定肯定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莫校長點點頭,眼角含笑,“恩,謝謝你!我會找他好好談一談的。”
......
晚自習快結束了,方可媚回到教室,莫詩銘扔過來一張紙條:放學一起走去吃宵夜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