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章
第 62 章
金姐輕柔地撫摸貓頭:“小梁可,從今天起,你就是姐的人,要聽話。”說完還朝書青辰眨眨眼。
梁可登登登後退幾步,瞪圓她的六百度大眼睛怒斥眼前二人:“簡直想都不要想!”
書青辰不再理會她,拿了包和大衣,站起身告辭。
“主任。”
“書博。”
“青辰!”
梁可絕望地喊她。
“呦,”金姐喝了口水,起身一把拉住貍花:“沒看出來,你平時瞧着很脫線,內心倒挺忠貞。”
“你們在搞什麽肮髒的交易,為什麽不能事先與我商量?”梁可問。
金姐拉着貍花走去結賬,邊走邊敷衍她:“不過是普通的假私濟公罷了,公私兩便,沒什麽好商量的。”
梁可被拖着去了地下停車場,金姐把她連同拐杖一起塞進車裏,載回自己家。
金姐的家地處近郊,山水相宜,門庭寬闊,只是氣氛荒涼落寞,看起來沒什麽生氣。
梁可委頓在沙發之上,陰陽怪氣地稱贊:“好氣派的客廳,這品味很高端,特別适合吸血鬼居住。”
金姐獰笑:“小貓別叫,你家青辰說了,到了這兒,就要全部聽我的。”
梁可捂緊領口:“你要對我做什麽?”
金姐拿了一沓A4紙,一支鉛筆。
“寫。”
“寫什麽?”
“就寫你會做的菜,中式、西式,簡餐、大餐,都寫上。要最拿手的。”
“我不會做飯。”梁可很有骨氣地說。
“梁博不要存在僥幸心理,青辰跟我說了,一個簡單的土豆絲,你都能做出五種不同的口味。寫吧,先寫菜名,再詳細注好食材,最後标記冷熱葷素。”
梁可心酸,一種被心愛的人兒出賣的無奈感湧上心頭。
她顫抖着拿起筆,萬分惱怒地寫了滿滿三頁,還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罷了,這得有兩百多道菜了吧。”金姐的贊美之聲不絕于耳,“青辰同志誠不我欺,研院上下,再也找不出你這等如花似玉的好廚子。”
梁可皺眉,從眼角怒視她:“我都瘸了,你還讓我做飯,道德呢,人性呢?”
金姐在梁可寫的菜單上勾勾畫畫,精挑細選出十五道菜,微笑着說天将降大任于貍花也,必先瘸其右腿,明天但凡有一個菜不好吃,你猜你的左腿還能保住嗎。
第二天清晨,天剛蒙蒙亮,兩人就按照流程開始忙活了。
整理,清潔,購買食材、調味品以及廚具。
金姐的廚具只有一口鍋,廚房幹淨又冷清,中島臺連蒼蠅站上去都要打滑、
梁可飛速地切土豆絲,當當,當當當當,一面吐槽說這房子煙火氣不足,“鬼都不來。”
“您來了。”金姐親切地招呼她在門口迎候到的第一位客人。
客人是一位六十歲往上的老人,體态挺拔,精神矍铄,關鍵聽力絕佳:“哈哈,鬼不來我也要來的。”
“哥,您真會開玩笑。”金姐說着朝梁可丢出一萬把眼刀。
梁可用圍裙擦手,瘸瘸地出來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是說金姐的房子陰森。”
老頭看看她,又看看自家妹妹:“金姐?這就是你說的小朋友啊。”
金姐介紹說:“X研究院智能網絡和運算研究部,中級研究員梁可,胡轶之教授的高足。”
“這麽年輕?”老頭笑着說:“看起來像還沒畢業的小娃娃。還是老狐貍帶出來的,應該錯不了。”
金姐準備介紹自己的哥哥,門鈴卻又響了,她的三個哥哥與一位姐姐悉數到齊。
“你們都來這麽早,我飯菜都沒準備好。”金姐很感動,甚至有些害羞。
“都為了能來看看你,吃飯有什麽重要。”
金家兄妹,各個人中龍鳳,畢業于中外名校,自小全部聚少離多,金姐因個人發展的方向問題與父母不睦,很早就賭氣搬出家裏,兄姊幾人都覺對其疏于照料,多有虧欠,如今竟蒙幼妹召喚共聚家宴,大家都很驚喜,扔下瑣事颠颠來看妹妹,帶的禮物堆滿茶幾。
能把這四位老教授請在一堆,倒真是件難事。
唯一的姐姐還埋怨大哥呢:“老幺都多大了,你還買玩具?”
老金教授看看那只碩大的憤怒小雞,疑惑地說:“不是我買的,這是個什麽?”
其餘的老金教授附和:“就是,看起來脾氣不太好的樣子。”
金姐把小雞放在梁可座位邊上,對貍花說:“來,擺個憤怒的表情。”
梁可扭捏着拒絕。
老金教授們阻攔妹妹:“老幺不要欺負小朋友。多漂亮的小姑娘,可憐見兒的。”
金姐說:“是挺可憐的,她正被我們的M院長擠兌得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M院長?M毅呀。”老金教授滿臉鄙夷,發出啧啧之聲:“他還在X研究院嚯嚯呢,官運倒是不錯。”
“之前他婚內出軌自己的研究生,原配到單位找大領導訴苦,弄得十分不不堪。”金姐補充八卦:“結了離,離了又結的,對大小兩個孩子都不好,年近五十了,還自诩風流才子,令人無比反胃。”
“他最近又在做什麽壞事?”金姐的大哥問。
金姐推了推梁可,貍花欲言又止,止又止不住,真個兒一唱三嘆,一五一十交代起了M的劣跡,最後說道鬧鬧的遭遇,禁不住要潸然淚下。
老金教授們關切又痛惜地看着梁可:“胡轶之跟這些酒囊飯袋的學棍們鬥争了一輩子,到了,培養出個膿包徒弟,真是不濟。”
金家的大哥說:“孩子不要哭,我們這些老骨頭,別的價值慢慢不如年輕人了,但就是資歷深,他要專家,別說十個人,八十個我們也湊得上。”
“對,除了M毅他自己,沒人需要擔責。他想拿着實驗室的資源,那國家給的經費威脅你們,癡心妄想,這個小人能在x研究院翻天,張章問題很大啊。”
梁可一道一道地上菜,聽老金教授們你一言我一語,痛批X研究院的學術淩霸和科研腐敗,還不忘了勉勵梁可:“孩子,你什麽都好,有潛力也夠正直,就是炒菜的鹽放太多了。這不利于養生呀,要為了祖國的科研事業,健康工作五十年,你有沒有信心?”
“有,有有有。”梁可聆聽教誨,說我做菜鹹,是因為我姥姥口重。
“沒想到吧,這小孩看起來五音不全的樣子,竟然是著名小提琴演奏家梁霁月教授的外孫女。”金姐一臉幸福地說:“她說要送我一套梁老師的簽名CD,還有放大的演出單人照。”
梁可問:“我什麽時候說的?”
金姐說:“你沒說過嗎?那就是書主任說的,反正我會收到CD和照片,對吧?”抛個秋波。
梁可卒。
最後的最後,金姐讓書青辰親自接了胡轶之來,老教師們碰了頭,商議定了最終的專家組名單和審議方案。
周一例會,M一改常态,通知書青辰帶人到材料學院去開。
九點,九點半,十點。
毛都沒有。最後等來的是鬧鬧。
小垃圾桶換了新面板,非常神氣,不計前嫌地對M說我們主任正忙,抽不出時間參會,請M改期。
說完就把互動指示燈關了,嘲諷地做了嘴臉,轉身跑得飛快。
M血氣翻湧,再也沉不住氣,親自帶人上門興師問罪。
智算部今天蓬荜生輝,來了不少大牛,內中甚至有M毅自己的導師,張章叨陪末座,正滿臉陪着笑。
書青辰帶着梁可和葉天擇,親自回答專家提出的各項問題,把整個項目的構想條條分縷析地呈現出來,嚴謹有深度,規劃又極合理,引得衆人頻頻點頭。
M的導師沉着臉,抱懷坐在角落,一言不發。看到M領着人來,目光頓時越發陰沉,随時處在爆發邊緣。
M不敢進去,扯住自己手下一個學生問:“這怎麽回事?”
“您提議的,重審項目可行性呗。”那人語氣并不好。
多年以來,在M的高壓管理下,科研人員束手束腳,精力全都放在鑽營人情等事情上,成果被搶也無處伸冤,評優評獎從不看真正貢獻,材料學院上下,每個人都極其壓抑疲憊,看了梁可他們過的日子,再對比自己,簡直後悔當年少不更事選這個天坑專業,跟了這個造孽的導師。
M聽出他話中陰陽,剛想罵人,他自己的導師竟踱步出來,劈頭蓋臉就問:“為什麽不進去,見不得人?”
“老師,”M毅規矩地站好,“您怎麽也來了,您提前說,我肯定派人到X大去接。”
“接什麽接,你現在當了分院的院長,派頭挺大呀,”M的導師說:“手中有點權力,不想着把工作做好,淨琢磨些邪的歪的。”
M帶來的人,心中都在暗爽。
M額頭上汗涔涔的:“不不,都是為了您老的身體着想,最近雨雪天氣多。”
他說得倒是有三分誠懇,導師情緒緩和了一些,伸手指着大廳中央正在侃侃而談的書青辰:“多跟這樣做實事的人學習,學着為自己也為別人搭梯子,不要總想着使絆子。這年輕人不可小看,到時候做出了成果,你也有份啊,對不對?”
“是,是是是。”
當天散會之後,胡轶之拉上張章,又約了梁霁月,幾個老戰友頂着寒風去祭拜當初犧牲在戰場的同袍。
梁霁月帶了花,胡轶之挨個墓碑點煙,只有張章,抄着手一言不發,心事重重的樣子。
胡轶之逗:“X研究院後浪崛起,你不高興?”
“高興啊,怎麽不高興。”張章一邊嘆氣一邊說,“又高興又羨慕,又慚愧。”
梁霁月說:“梁可說,你們院的風氣的确一般呢。你可是有導責任。”
張章沉默着點頭。
胡轶之站在當年連長的墓碑邊上,用手掃掉上面的凍雪:“後悔嗎,我聽到風聲了。針對M毅的舉報雪片一般堆在上級那裏,你猜猜裏面,能不牽扯到你嗎?”
梁可征得梁霁月的同意,帶着金姐去了趟姥姥家。
她把自己從小到大學琴的書籍、用具,教學CD,全部慷慨相送,金姐淚目了:“可以嗎,都給我?”
梁可說:“你幫了我們這麽大忙。微薄心意,請笑納。”
金姐淚奔而去,臨走扒住門框問:“誰來指導我拉琴呢?”
梁可說:“你不會喜歡我姥姥這種嚴師的,不嫌棄的話,在下可以指點你邁入音樂的大門。下周六,一切先從小星星開始。”
金姐比了個OK的手勢:“好的小貓,作為回報,我會繼續教你自由泳。”
“我不需要。”梁可滿臉驚恐地看看書青辰。
書領導沒什麽意見,只說:“注意安全。”
金姐抛出秋波,愉快地走了。
餘下梁可假裝暈倒在了書青辰的臂彎裏,書青辰用力托着她,拍拍眼前那顆沉重的大頭:“真是甜蜜的負擔呀。”
梁可傻笑:“嘿嘿。”
“你很悠閑呢,”書青辰說:“工作還是太輕松了,是吧?”
梁可惱火地拖起書青辰的一只手:“能不能別談工作了,信不信我明天就辭職。”
“好呀。”書青辰笑吟吟說道。
“嗯?”
“騰出指标來,我好去各大高校招攬些青年才俊。”
“別,我雖然不夠才俊,但至少算牛馬。”梁可委屈求全地說。
“嗯,這次你的确有些功勞,想要什麽獎勵?”
梁可小臉通紅,扭捏半晌說,要個親親吧。
說完就把臉伸過去了。
“真憋說,害挺唯美的捏,你倆。”
金姐忘帶手套,所以去而複返,看到眼前一幕,禁不住雙手交握,擱在了胸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