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可摘星辰gl

第58章 章

第 58 章

葉天擇生氣地說：“完了，M吾孫，找大領導告狀呢。”

“不必擔心。”梁可安慰大家：“大丈夫寧死陣前。區區的，張院長，我姥姥比他可嚴厲多了。”

駱晗看看梁可一掐就能出水的臉蛋，心想這叫什麽大丈夫，呂強說：“要不還是算了？大丈夫能屈能伸呢。”

“你的意思是？”梁可問。

“茍住，等書主任回來救你于水火。”

“然。”

梁可說着要溜，輪椅轉個方向，就被張章親自堵在會場。

張章朝其他人揮揮手，大家做鳥獸散，留下梁可獨自一喵“寧死陣前”。

張章一開口就是習慣性的官腔，梁可中途有些走神，偶然捕捉到“獎金”、“休假”、“晉級”等幾個關鍵詞，所以她迷迷糊糊地問：“什麽獎金？”

“書博向學院申請的，經由院裏領導集體研究通過的，專門針對這次聯合項目中工作突出，表現優異的研究員發放的獎金，分批發放，第一筆我已經簽字了，你代表書博通知一下大家，名單在這裏。低調一些，內部搞個小型的表彰儀式就好。”張章說。

書青辰步入智算研究室大廳的瞬間，就被歡呼聲包圍了。

呂強和葉天擇甚至準備了鮮花，派駱晗送上去，吳楚楚率衆有感情地朗誦：“書博，我們愛您。”

駱晗念了梁可寫的口號：“今生不悔轉專業，來世還入智算家。”

全體比心。

書青辰處變不驚，接過花，挑眉四下看看。不用問，這肯定又是梁可在作妖。

一眼看見梁可的工位上坐着兩位陌生青年，略拘束的樣子。

吳楚楚介紹說：“這兩位是M教授的學生，材料學院年輕的科研骨幹，今天來我們這開會。”

“開會，開什麽會。”

書青辰看也不看他們，邊走邊問吳楚楚：“對接的事情，梁可不是全都處理好了？”

“青辰啊，你回來就好，我們可真想你啊。”

冷不丁從門口傳來一個油油的聲音，那兩位年輕研究員立刻站起身，畢恭畢敬走到跟前問道：“老師，您親自來了。”

M教授笑得春風得意，橫肉堆疊之上，一雙小黑眼睛眯起來，嘆氣：“這麽大的項目，對接的過程很繁瑣啊，我不親自過問，怎麽對得起張章院長的重托，對得起青辰等一衆同僚的厚望？”

一番話說得全場都沉默了，對接的全程都是梁可在兩院之間跑前跑後，M從中使了多少壞，路過一位盲人都看得見，看不見都聽得見。

現在合作正式啓動，他倒頭一個站出來邀功。

書青辰冷冷地看看他：“教授辛苦了，百忙之中來訪，有什麽要事麽？”

M也不顧尴尬，慢條斯理地将自己的保溫杯放在梁可的桌子上，看看隔板上貼着的信息卡，伸出中指彈了一下梁可的證件照，幽幽說：“還不都是為了工作，這個位子有沒有人坐？”

駱晗倒吸一口涼氣，剛要講話，卻被呂強用眼神攔住。

葉天擇卻忍不了，心說你難道瞎了，上前一步回答：“這是我室研究員梁可博士的座位。”

“我問你了嗎，你們主任還沒說話呢，插什麽嘴，跟那個梁可一樣沒規矩。”M沉下臉，看看葉天擇的胸卡：“哦，我認得你。以後你們智算，要配合我的工作，就必須按照我的規矩來。”轉頭又對上書青辰，皮笑肉不笑：“青辰啊，你來我院工作的時間還短，這些愣頭青難免不服，都是難纏的，胡轶之那個老家夥都擺不平他們呢，但我不一樣，對付刺頭我有雷霆手段，你盡管放心幹工作。”

書青辰壓抑下怒火，臉色淡淡的點頭：“謝謝M教授關心，我的研究員工作都很盡責，并沒有任何逾矩。”

“怎麽沒有呢。”M誇張地皺起眉頭，用手骨節輕敲了一下梁可的桌子，“你看看這桌面亂的，水杯文件筆筒，沒有一樣東西在正确的位置上，細節見真章，像這樣的人，怎麽能做好嚴謹的科研工作？”

M說着大手一揮，跟在他身後的年輕人立刻開始動手，整理，整頓，清潔，清掃。

“都看好了，這是示範，所有人，統一按照這個标準來。安排輪值人員進行檢查和評比，不合格的，準備接受上會批評。這樣吧，所有人，包括青辰，都到會議室來，讓我的學生們給你們詳細講解一下。”

大家都站着沒動。

M望向書青辰：“你看看你手下的兵，服從性這麽差，還怎麽管理？！”

書青辰看看表，冷着臉道：“所有人，開始自己手頭的工作。”

“你！”M瞪圓了眼睛。

“吳科長，”書青辰接着說，“我們先同M教授小規模地學習一下，然後把精神轉達給大家。”又對M敷衍颔首道：“請。”說着将手裏的鮮花遞給吳楚楚。

吳楚楚立刻會意，滿臉堆笑地将鮮花獻到M跟前，鼓動說：“大家歡迎M教授莅臨指導。”

衆人毫無反應。

M接過花，想到是從書青辰手裏拿的，暗想她莫非真的對自己有心了，只是礙于同事在場，做做樣子。心裏頓時舒暢不少，不再計較剛才的事，邁着方步踱進了書青辰的辦公室。

書青辰對着衆人聳聳肩，用手勢安撫了大家的情緒，又把新增的工作簡短布置了，才算稍稍安定下了軍心。

葉天擇幾人怕給書青辰添麻煩，各自忍着氣回去幹活。

一連幾天，到了下班時間，M堅持召開全體會，開了卻只說些廢話，他一根接一根地點上煙，幾位患有鼻炎的同事欲哭無淚。

書青辰每天要完成工作，指派任務，還要盡己所能地縮短會議時間，在不撕破臉的前提下婉拒M的各種邀約，同時積極争取各位院領導的支持，想要改革目前的合作機制。

郵件發出去，回應寥寥。

M在研究院樹大根深，關系網盤根錯節，極難撼動。他鼓搗文山會海，又強迫推行6s管理模式，将很多不必要的工作提到前所未有的高度，明暗軟硬的招數都用遍了，一面樹立權威，一面對書青辰糾纏不斷。

智算室內一時間哀鴻遍野。駱晗偷偷懇求梁可幫忙完成一部分工作，呂強甚至動了辭職的念頭，他說：“要不是舍不得書主任，我幹脆去幫小張種地算了，反正她們農學院地大物博，能養活我。”

葉天擇也說：“幹什麽都行，總好過被M毅這厮折磨。”

駱晗等人深知梁可個性，所以都瞞着她，沒有說出實情。

梁可只覺得工作量無比巨大，卻并沒有多想，只認為是書青辰給她的考驗，所以一力承擔下來。

貍花每天合上電腦的時候，累得眼神都直了，打字發消息給書青辰：我下輩子不讀書了，真的好累呀。大佬，請讓我吃一口香甜的軟飯，可以嗎？

發送完，趕緊删了。

删完才想起來，應該先撤回！

她将頭發揉亂，又撫平，克制不住的思念又湧上心頭，于是艱難地翻身下床，收拾東西。

書青辰身心疲憊地回到家，卻發現玄關亮着燈。

滿屋飯菜飄香，多日冷清的房間充滿了溫馨的煙火氣，暖人心脾。

來不及換衣服，書青辰快步走到廚房門前，滿室氤氲間，一個單薄的背影正拄着拐在竈前忙活。

油煙機開着，梁可沒系圍裙，白色的套頭衫上沾了油污，轉身找紙擦時，正對上書青辰燦若朗星的眼睛。

梁可揚起狗腿笑容，假做大廚狀，将手一揮：“乖，洗手吃飯！”

書青辰站着沒動，只是含笑沉默着。

“怎麽這麽不聽話，先出去嘛，有油煙。”梁可佯裝惱火地說。

書青辰還是沒動。

“好，那就別怪我要采取一點強硬措施了。”梁可不太熟練地拄上拐杖，一步一挪地朝門口走去，書青辰忽然放開了抱着的雙臂，欺身上前，将梁可攬在了懷裏。

貍花這輩子是第二次心髒跳這麽快，上一次還是讀研的時候體測八百米，咕咚咕咚咕咚，那聲音像是被聽診器誇大了十幾倍。

書青辰身上還帶着戶外的冷氣，混合着一種淡香，讓梁可十分着迷地嗅着，深深吸氣，又長長嘆息。

過了很久，書青辰才問：“為什麽嘆氣？”

“好想哭啊。”梁可将頭放在人家的肩膀上，眼望天花板，脫口而出：“尤其一個人安靜下來的時候。”

“哦。”書青辰頓時松開了手，拉開兩人的距離後，皺眉質問：“你後悔了？”

“沒有，沒有沒有沒有。”梁可一手撐緊了拐杖，不敢直視書青辰的眼睛，“我只是覺得，自己不配。”

“為什麽這麽想？”書青辰故意逗她：“你害怕M的打壓，不敢要我了？”

“哼。”梁可聞言立刻将腰挺直了，“我怕他個人渣幹嘛，離開研究院，我也不餓死。就算不幹科研，總能找個教職先糊口。”

“那你在怕什麽。”

“就是。”梁可擡起雙手，比出一高一低，“我們這個，科研實力差距過于懸殊。我沒有能力為你分擔太多。”

“我知道呀。”書青辰不以為然，“入職的第一個星期我就按流程一對一考察過你，确實是有提升的空間。”

梁可從自卑轉為炸毛，抗議道：“能不能不要這麽直白，腦子好用了不起呀。”

“基礎是差一點，”書青辰說：“但好在工作很用心，也比較上進。”

“嘿嘿。”

“不過這些跟我的愛情有什麽關聯嗎？”

“沒有，沒有沒有沒有。”

書青辰得理不讓人，繼續追問：“我辛苦求學，認真工作，踏實奮戰在科研一線，取得了一些成果，所以就要被無情抛棄是嗎？”

“不敢，不敢不敢不敢。”

“那我也不要讀書了，”書青辰學着梁可的語氣撒嬌道：“大牛，請讓我吃一口香甜的軟飯，可以嗎？”

“快別鬧了，我那是發着玩的，笑話。”梁可一口老血幾乎噴出，摟着拐杖縮進廚房角落，“再說了，那得多大一大牛，才能讓你吃上軟飯呀。”

“我不管，我現在很餓。”書青辰親自走入廚房檢查，邊看邊說：“這不是都做好了。大屁股烤蝦，豬頸肉塔可，嗯，玉米片我要搭配三種醬。”

“知道了，早就準備好啦。”梁可催促書青辰去洗手，上菜時又被偷襲了，因為行動不便，被美人吃盡豆腐。

且該美人十分不講武德，親完還咬咬梁可的左臉，梁可害羞又氣惱地叫：“哎呦。”

書青辰卻分毫不退，又咬咬梁可的右臉：“鄙人學習好，執行力強，無愧祖國人民的培養。自當擁有人人向往的愛情，這是我應得的。”

梁可反抗不能，只好轉移話題，滿面通紅指着滿桌子菜：“飯還吃不吃？”

“等下再熱熱嘛。”書青辰倒不喊着餓了。

“等下？要等什麽？”

梁可沒反應過來，反應過來時已經沒路逃了，只能徒勞地出聲阻止：“等，等等一下。”最後聽到書青辰在問：“你多大了，怎麽還有嬰兒肥？”

這個問題，到底回答了沒有，梁可已經記不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