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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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太歲對真如之劍的敵意顯而易見,真如之劍沒有理會它。朝着衛雲疏一福身,又化作了一道淡淡的、宛如輕煙一樣飄渺的虛影,朝着衛雲疏身上走去,直至消失不見。真如之劍的狀态并不好,衛雲疏如今也沒有閑暇去養煉它。
見真如之劍消失不見,小太歲滿腔的不爽快無數發洩,它哼了一聲,重新落到了衛雲疏的肩膀上用翅膀拍了拍她,催促道:“東西已經給你找來了,我們快去無相天域吧。”
衛雲疏說了一聲“好”。可上清神域的境況不能只有她一個人知道。她心念一轉,袖中飛出了數道法符,掠向了飛宮中的各個塔閣,沒多久,冉秀雲、謝知潮、禦長風等人走了出來,神容間有幾分疲累,可精氣逐漸地飽滿了,比剛出浮黎仙域的時候要好很多。衛雲疏見了她們來,便将玉簡拓了數份,送到了她們的手中。一個個人将意識投入玉簡中,眉頭時而緊皺時而松弛,面上的神色也一變再變。
許久之後,池風潮說:“當初那些人截殺修心道修士時,只看名錄以及聽修道士糾舉,而不是借助某種法門。這意味着我等只要不顯露人前,他們便分辨不出就中區別。”頓了頓,她又道,“眼下‘玄天機’與六域宗派勢力對立,偶又有邪魔侵擾,看似一派平靜,其實亂象早已經生出。我以為是個傳道的好機會。”
衛雲疏應了一聲“是”。
池風潮思忖片刻,站起身鄭重地朝着衛雲疏打了個稽首,認真道:“前路未明,若是我們一直在一塊,落到了上清神域諸修手中就不妙了。我想率着雲中城弟子,前往其他地方探探路。”
衛雲疏毫不意外池風潮會有這樣的想法,她收攝了心神,沒有阻攔。而是輕聲道:“雲中城的事情,池道友你自家做主就好。只是出行時,千萬要小心,以自己性命為要。”
池風潮看了衛雲疏好一會兒,才嗯了一聲。經過這幾日的試探,她們發覺衛雲疏識憶中關乎雲中城、洛泠風的內容全部被抹去了,那些缺漏的時間被填入了不周的事跡。她先前喊謝知潮師妹,也是因為她将自己當作了不周的正傳弟子。“我們會小心的,先尋一處隐匿起來。我們與修斬諸我的道人不同,不需要在特定的地點進境。”
這六千年間,因為“歸墟”的消息,上清神域修道士想了很多的辦法,造物知靈是一種,而建立行諸道宮、藏魔窟也是一種。六大天域都建立了規矩,只允許修道士在“行諸學宮”裏破境,而後斬落的“非我”則盡數流向藏魔窟,而不是散在了四面八方。後來修道士使用造物知靈,那些規矩便松弛了很多,可也沒有消失。因為造物知靈造價頗高,不是任何人都消耗得起的。
聽了衛雲疏、池風潮的對話,禦長風也道:“我想去無始天域。”她隐隐感知到,自己有一份機緣落在了那片地界。
衛雲疏搭着眼簾,說:“好。”她扭頭轉向了姜九霄,又問,“姜真人呢?準備如何?”
姜九霄擡眼,看了看衆人的神色。說起來,在座的衆人裏,她與池風潮稍微熟一點,她是不想跟衛雲疏她們一道走的。猶豫了一會兒,她終于下了決定,應聲道:“我也不去無相天域了。”一句話落下,冉秀雲、謝知潮等人銳利的視線頓時落了下來,其中隐隐藏着幾分懷疑。可她們沒有多說什麽,浮黎仙域已經暴露在了上清神域眼前,除了她們自身的蹤跡,已經沒什麽可隐藏的事情了。
“既然諸位已經決定了,那就飲下這杯茶吧。”衛雲疏話音落下,伸手一拂,衆人中間便出現了一張小桌。桌上放着一把靈壺以及數只杯盞,靈氣一起,靈壺便自主地飛了起來,将茶水傾入杯中。這茶名曰“忘心”,喝下去之後,會将一起來同伴給忘記了,只記得自己要做的事情。等到恰當的時機,方能夠想起過去種種。像這等只屏蔽了極少數識憶的東西,留下的痕跡很淺。若是不幸落到了上清神域的弟子手中,也不會被對方識破了。因為關于浮黎仙域的記憶還在的,記憶裏并沒有缺處,而是小小地扭轉了些許的認知。
衛雲疏又道:“諸位,此行珍重。來日相逢,再與諸君把酒言歡。”
到了僻靜處,池風潮、禦長風、姜九霄便率了用法符遮掩氣意的同門弟子離開了,頓時,飛宮中只餘下了寥寥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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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這一走,未來會是如何。”冉秀雲說起,面上是無盡的悵然意。親舊故友,或是身亡,或是身困在浮黎仙域,只有她們來到上清。到了現在,她們這些人也面臨着不知前路的分離。
冉秀雲慨然嘆息道:“原本以為我輩超脫凡塵,無拘無束無負累,可現在看來,凡夫俗子所苦,我等亦苦,離別之感,黯然銷魂。”
謝知潮揚眉道:“畢竟未脫去人身,未曾摒絕人性。”
冉秀雲又道:“道的終點是什麽?我們從人中來,然後修行千萬載,棄絕人身而去嗎?道典中記載衆人有情而大道無情,上清神域便是依據此,将種種非我削落嗎?削落非我後,則留真我存,幾同于道矣。”
“境界有終,大道無終。”衛雲疏擡眸看向天穹,“我輩秉持一點性靈而生,自不能抛下性靈而去。若我非我,那修者為誰?天地初生,是一團混沌,萬物混而為一,而後太極生兩儀,兩儀生四象,此是道之自然。斬卻諸我則是重新走向了混一,與天地之萬化相悖,非我輩欲行之道。”
冉秀雲笑了笑說:“确實如此。”
有了輿圖與小太歲的指引,免去了許多的彎路。
兩個月後,飛宮跨越了千山萬水,終是抵達無相天域了。原本這處天域遁世,衆人只見宮闕樓閣與城牆隐隐綽綽地藏在雲霧中,可望而不可即,但開宗之後,那股境況截然不同了,無數宮觀建築都從虛處落到了實處。
先前天宇同周飛宮都是繞開仙城,在荒郊僻野中穿行的,可如今要進入無相天域腹地,只能從仙城中過,而仙城中到處都是陣法禁制,靈光懸照之下,天宇同周飛宮頓時顯形。因着這點,衛雲疏、謝知潮她們提前從飛宮中下來了。
玉簡中對無相天域的記載甚少,只能從小太歲的口中翻出一些東西。興許是到了故地見了熟悉的景致,小太歲那些在浮黎仙域被壓制住的記憶,慢慢地回籠了。這會兒聽了一陣混雜着啾啾叫聲的介紹後,衛雲疏她們頓時明了了。此刻經行的仙城名曰“玉臺”,得名于此城中最大的勢力——玉臺宗。玉臺宗的宗主乃玄仙修為,名曰鐘離悅,此人不大管事,神龍見首不見尾,故而玉臺甚少規矩。到了玉臺仙城,只要你有足夠的資材,就算是僞造一份名牒,他們也會幫你辦了。
上清神域跟浮黎仙域不同,沒有真正意義上的散修。這裏宗派甚多,從九流的到一流的,名字各種各樣,可最終都會屬于某個天域。每個修士都是有名牒的,就拿鐘離悅的某個弟子來說,她的名牒上會記着一長串:無相天學宗玉臺支脈玄仙鐘離悅座下某某。其中這個學宗則是無相天域新開的宗派,由無相帝尊親自定名,為“無相學宗”。像小太歲,它的名牒上只有寥寥幾字:無相帝使黑太歲。名牒上名號越短,代表着地位越高。
入了仙城後,小太歲放言說:“不用丹玉、雲砂之流,我與鐘離悅相熟,只要一句話下去,你們就能拿到新的名牒。”它熟門熟路地引着衛雲疏一行人進入了玉臺仙城中的執事堂,沒等衛雲疏拒絕的話說出來,它就匆匆地跑了進去,然而不到片刻,就被不長眼的弟子給趕了出來。
“去去去,哪裏來的小鳥!”
謝知潮看着氣鼓鼓的小太歲,忍俊不禁。
因着“帝使”這一身份橫行霸道的小太歲在上清神域裏,哪裏受過這樣的委屈?氣得渾身羽毛豎起,連帶着聲音都尖銳了幾個度。
衛雲疏撫了撫額,嘆息道:“我們有丹玉。”
小太歲惡狠狠地盯着衛雲疏,大叫道:“這是丹玉的事情嗎!”這是它小太歲丢了面子,而且衛雲疏的丹玉不都是它的嗎?這是替自己在節約!往常在浮黎仙域,小太歲都是懶洋洋的,恨不得一直窩着大睡。這會兒被怒火催動,衛雲疏根本不及阻攔,它那一身靈力洶洶地燒了起來,那屬于萬載大妖的壓迫感頓時浮現!一聲高亢的啼鳴後,小太歲飛到了半空,頓時顯化出了五彩華美的鳳凰真身。
謝知潮看得啧啧嘆,先前就聽了小太歲的來歷,可就那黑糊糊的一團煤炭,她怎麽也無法将小太歲與祖鳳聯系起來。這會兒見鳳凰真身現,眼中流露出一抹驚異之色。
那先前驅逐小太歲的弟子則是一臉驚懼地望着半空,生怕一團團的鳳凰流火堕下。就在那弟子惶惑不安時,一道流影自天幕掠過,落在了地面上化作了一個身着鵝黃長裙、綴着淡藍絲縧的少女。
那弟子嗫喏着唇,朝着少女喊了一聲:“華真人。”
少女面無表情地瞥了惹事的弟子一眼,又轉向了收斂了法相,一臉得意落在了衛雲疏肩頭的小太歲,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說:“玉臺華陽春,奉恩師之法旨,請上真前往宗中一敘。” 從頭至尾,她都只看着小太歲,連個眼神都沒給衛雲疏一行人。
衛雲疏卻是暗裏打量少女,其人氣機昌盛磅礴,與自己相差無幾,應當是修到了洞天境。看面相不過十六七歲,可真正的壽數顯然不是如此。本想着低調行事,可她們的身邊有不受拘束的小太歲,擺明了低調不了。心中思緒起伏着,腳下一點沒動。
小太歲則是一臉執拗地看着執事堂,也不肯着華陽春走。
那弟子上前一步,在華陽春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華陽春頓時心中有了數。她唇角勾起一抹盈盈的笑容來,朝着小太歲一拜道:“區區名牒,定然替上真的諸位朋友辦妥當。”說到“朋友”時,華陽春才睨了衛雲疏一行人一眼,暗想道,這幾人年紀都不算大,根骨天賦俱是不錯,怕是這位從哪裏搶來的,才會急匆匆地要上新名牒吧。
待到衛雲疏、謝知潮她們拿到了新的名牒後,小太歲才勉為其難道哼了一聲,示意華陽春帶路。至于它自己,則是立在了衛雲疏的肩上梳理羽毛,沒有半點動彈的打算。一開始,華陽春只想着請走小太歲,到了這時候,發現不将另外幾人一并帶走都不成了,只得順着小太歲的意。
玉臺宗的宗門在仙城的東南角,一座一眼望不見邊際的蒼翠懸在半空,旋繞的石階上向下延伸,落滿了苔痕。看似遙遙數千階,可不過是走了幾步,便抵達了玉臺宗。三面都是各式各樣的樓閣,最中間的那座最高,直入缭繞的雲霧中,匾額上題着透着清光的“玉臺”兩個大字。
“恩師就在殿中,不過諸位道友——”華陽春打量了衛雲疏她們一眼,正色道,“得止步了。”
衛雲疏一颔首,能走到這裏已經是不錯了,她并不想去招惹一尊玄仙。小太歲明白了衛雲疏的心思,也沒有再去為難華陽春,徑直撲棱着翅膀進入法殿中了。
殿外,衛雲疏一行人與華陽春面對面站立着。
華陽春主動地搭話:“諸位道友是準備進學宗的?”她識趣地沒有問衛雲疏一行人的來歷,而是找了另外一個話題與之攀談。
衛雲疏沒有說太多,只是溫和一笑道:“正是。”
華陽春也跟着笑了笑:“我無相天域遁世許久,如今終于和五大天一樣,辟出一總領上下的宗門了。只是無相學宗也沒有那樣好進,得進藏魔窟拿到相應的功數才成。我無相天域的藏魔窟與另外五天的不同,就中兇險乃是神域第一,進去了未必就出得來了。不過道友們是那位帶過來的,想來也不需要功數,直接便可入學宗了。”說到了這裏,華陽春的語氣中不由得泛開了一絲絲的羨慕來。
衛雲疏順勢打探消息,問:“有何不同?”
華陽春道:“道友不是我無相天的人,故而不清楚也是正常的。我無相天中并無天機院,也不像五天域那樣有造物知靈承載‘非我’之念,到了進境的時候,只能夠前往行諸道宮斬落非我。而整個天域的‘非我’都流向了藏魔窟中,其積蓄得多了,從中誕生出的魔物也就更為強大了。”
無相天域沒有天機府?乍一聽聞這個消息,衛雲疏怔愣了片刻。這也就是說,無相天域中不會有玄天機的勢力,也沒有“造物”的禍患。若是此域修士都習慣于這種秩序,恐怕很難傳播新的道念。衛雲疏想了一會兒,嘆息道:“原來如此。”
華陽春又道:“不過聽說那五大天域已經尋找到了歸墟的下落,就看未來如何了。”
玉臺殿中。
小太歲飛入其中,一眼便瞧準了那最中間的玉椅,如一團黑火落了下去,然後舒舒服服地窩在了椅子中。
片刻後,一個一身玉白色道袍、頭戴着蓮花冠的坤道身影由虛化實,她的周身籠罩着星光雲霧,點點星屑綴在周身,恍惚飄渺宛如得道真仙。她手中持着一株仙芝,手腕一翻,便見一盤靈果憑空生出,落在了那張只被小太歲侵占了些許的玉椅上,然後朝着它一拜:“貧道鐘離悅,見過玄主。”別看她已經修至了玄仙境,在小太歲的跟前,再多的傲氣和驕矜都要收斂的。
聽到了“玄主”這兩個字,小太歲眯了眯眼,很是熨帖。它沒想那麽多,吞了好幾個靈果後,才轉向了鐘離悅,意氣揚揚道:“你找本神君有什麽事情?”它是要替衛雲疏、謝知潮她們辦一個身份,可也沒打算跟鐘離悅碰頭。
鐘離悅不知道這幾千年黑太歲在哪裏,只以為它又跑到其他天域去惹是生非了,這會兒看着它甚少過往的驕橫,很是吃驚。不過她的情緒收得很快,答道:“白主有信。”她口中的“白主”是如今掌禦無相天域諸事的白太歲。
小太歲直接忽略了她這句話,只懶洋洋地吩咐道:“我有幾個朋友要進無相學宗,你替她們安排一下。”
鐘離悅:“……”這是她能安排的嗎?她答道,“學宮雖然承帝尊旨意創建,可內外諸事,都是白主親自安排的,就連入宗規矩也是它定的,做不得假。貧道恐怕無力将那幾位小道友送入學宗中。”
小太歲有些不高興,她跟衛雲疏她們誇下的海口,沒有一個能夠實現的。盤子裏的靈果頓時變得沒滋沒味的了,它站了起來,仰頭看着鐘離悅問:“那你能做什麽?”
鐘離悅猶豫了一會兒,說:“護送那幾位小道友前往藏魔窟外?”
“藏魔窟?去那幹什麽?”小太歲也知道了“藏魔窟”的存在,聽聞這話,只覺得鐘離悅要害死衛雲疏她們,語氣中頓時充滿了不滿。
玄主還是一如既往地不管事,鐘離悅心想道。她跟小太歲解釋了無相學宗和藏魔窟的關聯,又将話題扯到了最初。她說:“白主說了,請你回無相道宮去。”
“白主或許已經傳告諸仙城之主了,待到它騰出手,可能會親自請您回去。”
小太歲注意力終于被帶到了“白主”這兩個字上,它莫名地煩躁了起來,那壓抑的記憶再度被撬動。腦海中飛快地掠過了一些紛雜的念頭,實在是令它不适。“等有空了,我會回到道宮的。”小太歲道。雖然一心想要回到故地找到主人,可真抵達了,它又想在外頭玩個夠。
鐘離悅并不意外這樣的說辭,她看着小太歲,又認真道:“白主還說,丹山琅玕已經出果了。”
“真的?”小太歲眼中驟然綻放出明燦燦的光華來。它雖然不想聽到“白主”兩個字,可對丹山琅玕卻沒有任何排斥,反而是歡喜得狠。琅玕樹是主人親自栽種到了丹山的,是它最最喜愛的果實。算起來,它已經錯過六千年,最起碼六十次了!要是它不回去,琅玕果實被它那壞種姐妹吃了怎麽辦?可要是一走了之,衛雲疏她們又要怎麽辦?小太歲頓時陷入了糾結中。
“玄主是在顧念那幾位小道友嗎?我可贈予她們一張不為外魔所侵的法符,保她們在藏魔窟中無恙。若是功數積蓄夠了,她們便可入無相學宗中。到時候,您想見她們也很容易了。”鐘離悅說道。見小太歲态度松動,她又循循善誘道,“您将她們搶……帶回來,是看重她們的天賦吧?沒有比無相學宗更适合她們修行的地方了。”
猶豫了好一陣子,小太歲終于做出了決定,選擇了丹山琅玕。只是到底挂念着衛雲疏她們,它對着鐘離悅殷切囑咐:“一定要保住她們的性命,對了,根基也不能有所損傷。”
這事情她拿顧得到?在魔窟裏連命都難以保住,何況是“根基”?可玄主都這樣說了,她還是得答應的。可她也沒将話說太滿,只是道:“盡力一試。”太歲睨着鐘離悅,又跟對方讨價還價,替衛雲疏她們謀取點好處。來時一身空空,走的時候,則是銜着一只裝得滿滿的乾坤囊。
将乾坤囊甩給了衛雲疏,小太歲跟她說了自己迫不得已要回家收拾丹山琅玕果實的事,又道:“要不是為了你們,我也不會現身,我不現身,也不會被逼着回去做摘果子的苦力。我對你這樣好,以後不要忘記報答我。”
衛雲疏有些感動,心中一片柔軟。伸手揉了揉小太歲的腦袋,她認真道:“大恩大德,謹記在心。日後若有事相求,薄某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小太歲睨了衛雲疏一眼,嫌棄道:“區區洞天,能報答什麽?”說着,一振翅,毫不留戀地飛走了。
衛雲疏:“……”洞天在浮黎仙域乃是第一流,可在神域之中,僅僅是中等水準。若是不摘道果修成仙,想解浮黎之困,只是妄談。
謝知潮一臉困惑:“丹山琅玕?那是什麽?”
冉秀雲仔仔細細将玉簡裏的東西看了很多遍,這會兒氣定神閑道:“鳳凰一脈最愛的果實。”
小太歲的确是回丹山摘果的。
這是琅玕果實的落處,怕是它自己的腹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