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069
天火堕落,神威浩蕩。
越青檀、宿蘭成二人在陣中,不管往哪裏望去,都是舞動的陣旗。二人對陣道的研究不夠深,只能夠橫沖直撞。可不管他們如何行動,那往常一掌就能拍死的小妖,如今在陣旗中得了真器守禦,看着無物能摧毀。
火焰如雨,滿目赤紅。火星子在衣袍上滾蕩着,怎麽也無法撲滅。一開始兩人還存着将洛泠風徹底殺死的心,這會兒卻丁點念頭都沒有了,只想着快些找到道路逃出去。等回到了雲中城中,洛泠風或許會顧忌着五大世家,不會再動手了。
定了定神,越青檀對着宿蘭成傳音道:“我有一枚法符,名曰‘破空符’,能撕開一道空間,道兄到時候觑準機會遁離,從雲中城中搬來救兵!”在無塵海一戰後,洛泠風還有這般強悍的靈力,是他們低估了對方的修為。區區兩百年,便修到這一地步,天地間,竟然還有另外一個衛雲疏!天道何其不公!
到了這時候,宿蘭成也沒有跟越青檀推脫,他蕩開了衣袖上的火焰,吐了一口濁氣道:“好。”除了漫漫的火光,他要對付的還有時不時在半空中閃現的、生生不息的劍芒。在越青檀靈力鼓蕩的時候,他驀地擲出了一塊如霓虹般的七彩石。這七彩石名曰“元磁石”,能夠定住劍光片刻。而這時候,越青檀也看準了時間,将“破空符”放出。一道烈氣貫穿長空,宿蘭成祭起了神通,第一時間遁走。
然而就在他身影一動時,耳畔忽地響起了琴聲。卻是洛泠風見到“元磁石”能阻礙劍光,索性收起了劍,撥弄起了絕弦琴來。她修《二十四章天經》,同樣是能夠直通大道的無上妙法。琴音如潮拍來,而在音潮之中,躍動的洞淵重水嗡嗡作響,它們凝聚成了二十四顆流轉着玄異光芒的寶珠,朝着宿蘭成的身上砸去。
宿蘭成忙不疊撐起了一個靈力護罩,數道輕響傳出,靈力護罩搖晃一陣,又強行地支撐住,沒有被洞淵重水打碎。宿蘭成一喜,可緊接着,神識中傳出一股撕裂般的銳痛,綿綿而長遠,仿佛被一股詭異的力量轟擊。他的眸光頓時有些渙散,等到識念恢複了過來,那道貫穿長空的烈氣已經消失不見了。
不遠處的洛泠風抱着琴,漫不經心地勾着琴弦,奏着不成調的琴章。他的神識仿佛也被一只手撥動,一震一顫,頭疼欲裂。到了此刻,他才知道,過往的洛泠風展現的也不是真正的實力。在他們将洞淵真水當作根本法時,便忽略了她在琴之一道上的造詣!她已然是将琴章也修到登峰造極的地步,能夠攻殺神識,她是怎麽做到的?!
宿蘭成看着洛泠風恨聲道:“洛真人真的要那樣絕情嗎?”頓了頓,他又道,“此事傳回雲中城,我兄長以及雲師兄都不會饒了你的。”
“雲雍不是去往北洲了嗎?待到龍君得知無塵海為我所破時,你猜,他會如何看待雲中城呢?”洛泠風微微一笑,又道,“今日不是你們先動殺心,又怎麽會走到這地步?”
宿蘭成憤怒道:“明明是你布下的陷阱!”
“是我綁着你們出來的嗎?”洛泠風一挑眉,笑眯眯道,“宿真人,做人不要太無恥了。你們有現在這樣的下場,說到底,都是咎由自取。”
宿蘭成破口大罵道:“你乃人修,卻與妖族沆瀣一氣,自甘堕落!”
洛泠風看着狂怒的宿蘭成,面上笑容不減,等到宿蘭成的聲音小了下去,她才慢悠悠道:“說完了嗎?說完了,就請道友早下無間吧。”
洞天修士鬥争引動了極為強烈的靈潮,一波一波向外散去,幾乎覆蓋了整個浮黎仙域,是三千年未曾有過之局面。可眼下的修道士被那“真相”轟擊,一時間心意茫茫,根本顧不上思考那些。幽羅山中,在妖族群修撤去大半後,激蕩的風雲漸漸地平息了。不周的劍客掃蕩妖氛後,天地間霎時清明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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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知潮皺着眉道:“那些站在無塵海的散修,逃遁了不少。”
冉秀雲撫了撫鬓發,搖頭道:“殺不盡。”山崩地裂,迎面吹來的是裹挾着烈氣的幽羅罡風,這座山無論如何也不能待下去了。
謝知潮又問:“回不周之巅嗎?”
冉秀雲眉頭微微一蹙,溫聲道:“去北洲萬裏長城。”說着,轉向了衛雲疏問道,“薄道友,你覺得如何?”
衛雲疏緩慢地點了點頭,她的神識早修到了洞天境,對那風雲激蕩的洞天鬥法感觸比尋常修士要深。那股橫掃一切的兇煞之氣看似在遙遠的極天,可若是修道士想,也能頃刻間落在人間,摧毀地脈山巒。
禦長風忽地開口道:“已經打成這般模樣了,北洲罪惡長廊的妖魔和邪修都沒有攜勢而來,很是奇怪。”這句話一落,四面頓時安靜了下來。到了這地步,他們最不怕的是邪修打上門來,但是邪修一反常态……總是讓人不安。
“無塵海那邊的意思,是要将五尊原初邪魔塑造成無辜的、被罪惡長廊邪修敗壞聲名的神君。”衛雲疏思緒轉動着,她沉着臉,在衆人灼然的目光下,說出了自己的猜測,“而那五尊原初邪魔或許會順勢而為,犧牲罪惡長廊的邪修,在浮黎仙域中博取名聲。”北洲那邊地界,乃是上清神域諸修斬下的“非我”,是“惡念”聚集之地。那些邪修則是被惡念寄生的修道人,與原初邪魔不是同類。原初邪魔自然可以不在意他們的死活。只要将惡念灑向人間,他們可以擁有無數新的擁趸。
冉秀雲接過話:“他們想要甩去過去的一切太容易了,只要做出一點點在他們看來微不足道的犧牲,就可以說服無數個人。”五尊原初邪魔的确與上清神域有關,摘取道果、飛升上界的奧秘近在眼前,千千萬萬的修士本來就會說服自己,找到了那麽一個能順應心潮的借口,他們必定會牢牢抓住!
“真是麻煩啊。”謝知潮掂了掂空蕩蕩的酒壺,不願意再動腦。
“北洲這邊,恐怕各家洞天都正身抵達了。”衛雲疏嘆了一口氣,這道邊界線到底會如何,還得看極天之上的戰鬥。“不過邊界先前有顏丹渥顏真人鎮守,有她在的話,情況就不會那樣壞。”
冉秀雲若有所思,半晌後才道:“要是真到了那個層次,我不周的洞天也會出劍。”
“總之現在別想那麽多,做好自己該做的事情便是。”荀歡将劍芒一收,凝視着衛雲疏道,“道友受了不輕的傷,這具傀儡造身未必能支撐太久。”她的眼神老辣,一眼便看出了衛雲疏的異狀。
“不礙事。”衛雲疏神色不變,“到時候只能辛苦師道友,再幫我祭煉一具傀儡造身了。”
荀歡慨然道:“若是平常則是無礙,可真到生死關頭,這傀儡造身局限良多啊。”她看出了衛雲疏的身份,只不過如衆多不周修士一般,沒有點破。三年前,雲中君死劫傳出,時人多有嘆惋,同時也贊一聲高義。可現在看來,疑點衆多。面前這個人,不管是跟雲中城還是洛泠風的關系,都透着一種古怪,也不知當年到底發生什麽事情了。
衛雲疏笑了笑沒有答話。
幽羅山外,飓風翻潮。
湘君、潮涯等人率領着妖修快速遁行,找到了一座水草橫生的水府。無塵海大軍齊出,自然要避過各宗修士的耳目,除了蜃氣之外,他們還動用了一件名為“江海渡從”的真器,能借着各大水域遁行。沿路水路被截分成五個落點,只用半日,他們便能回到無塵海。可就在大軍抵達第一個落點時,忽地一片劍光截斷江流。位于前方的妖族兵卒身軀一震,好似被無數劍光絞殺,頓時片片碎裂,潑灑下一片血雨。這一切都在電光石火間,等到湘君、潮涯反應過來時,前方的大軍已經被劍氣撕裂了!
湘君神色驟然一變,暗道了一聲:“不好!”将靈力一催,卻是要再度祭起“江海渡從”這一真器。倒不是他畏懼了,而是無塵海危急時刻,不能再被拖延了!可真器上靈光一泛,整個大軍仍舊停駐在了原地。湘君手一抖,這才擡起頭看不遠處負手從容立在半空中的人。她的神色清雅絕塵,周身數點劍光環繞不定。她一人立在那一處,滿場都是劍鳴聲,湘君頓覺自身置身于劍陣中一般。
“師無方。” 湘君口中冷冷地吐出了這三個字。這位不周大師姐、未來的不周掌教極少離開不周之巅,出現在衆人的跟前。她以“天鑄”之號名揚于世,可不周是仙域中一等一的劍宗,只是個煉器師,萬萬不可能從這一代弟子中脫穎而出,坐上“首座”之位。
湘君冷哂道:“單憑閣下一人,便想攔我無塵海千萬衆?”
師無方溫聲道:“不敢。”說着,一甩袖子,放出了九根透着森森寒氣的玄柱來,她一掐訣,便見柱上劍芒飒飒而生,頃刻間便将此處化作劍氣之海。這玄柱乃是浸潤在不周劍氣下數千載的劍柱,原本一直在劍池中蘊養。一經催動,就能夠源源不絕地将過去吸納的劍氣釋放出。不過到底是器物,釋放出來的劍芒縱然開山裂地的威能,也因過于呆板難以斬殺元嬰道人。但是面對成群結隊的妖族兵卒,不失為一件利器。
劍氣綿延不絕,如亂星飙飛,在無窮盡的飒飒聲中帶出大片流光。只是一個照面,便聽得數道慘叫傳出,卻是妖族兵卒無力抵禦劍氣之威,被斬成碎片。湘君看着一派溫文爾雅的師無方,心中寒意陡升,他從妖将手中接過了幡旗,将龍種的氣勢一放,大聲喝道:“結陣!”他一步踏出,卻是要親自主持陣法。
“回龍驚蛩陣,起!”一聲令下,餘下的妖卒紛紛動了起來,如一條蟄伏的卧龍,半空中也逐漸顯化出了龍影。只見回龍擺尾,将那如星雨落下的劍氣橫掃開來。而龍首扭轉,一聲咆哮,無數烈焰毒氣,一并向着前方湧去。
師無方淡然地望着前方的軍陣,煉器之人自然是精于陣道。她一彈指,便見一朵火焰向着前方沖去,附着在了劍光上,眨眼便見毒煙燒得一幹二淨。她縱身一躍,在大陣中穿行如入無人之境。頃刻間便打壞幾座旗門,将龍影截成數段。而軍陣一壞,妖族兵卒便又暴露在了劍柱下,根本無處可逃。
“此人精于陣道,軍陣攔不住她。”潮涯眉眼間滿是焦急之色,他按捺不住了,扭頭看着湘君,“我去會一會她!你想辦法破去那斷流阻水的劍勢,催動真器離去!”
湘君一點頭,沉重道:“小心!”無塵海借由宿雲天在鬥劍法會上揭開上清神域以及五尊神君的真相,的确如願引得不少修士相從。他們的計劃是解決幽羅山中的叛逆,再将兵鋒逼向北洲邊界的萬裏長城。他們猜想北洲邊界駐守的不周弟子會回援,推測不周之巅的洞天會現身……他們做了種種的預設,就是沒有想過鸾君會背叛,而洛泠風會不顧一切打上無塵海!這招“圍魏救趙”讓他前功盡棄,只能将希望放在了龍君的身上。
說到底,還是洞天真人決定勝負。
潮涯面色陰郁,心中充盈着一股怒意,他是麟君的弟子,同時也是對方的血脈後嗣,師徒之間的感情極好,故而在得到消息後,便想快速地奔回無塵海中。他大喝了一聲,渾身滾動着一層堅不可摧的精煞,一步向着師無方邁步,怒聲道:“道友非要如此嗎?”
師無方負手立在半空,唇角始終噙着一抹淡雅的笑容,她望着怒氣昂揚的潮涯,不緊不慢道:“道念不同,不死不休。”見潮涯不懼劍柱上放出的萬丈劍芒,踏步而來。師無方右手朝着前方一探,自虛空中取出了一柄赤光流轉如焰的劍來,祭起後向着前方一斬。
潮涯大喝了一聲,身前驟然間起了一層厚厚的土之盾,昏暗冥蒙的黃色煙氣并出,他盯着那道劍芒,一拳打出。接二連三的爆響傳出,磅礴的巨力激得水潮翻天而起,四周群山在靈潮的掀動下,也跟着晃動起來,仿佛地龍翻身。他修的功法極為剛猛,可師無方的劍光變化無窮,那股黃色的塵埃瞬間便被劍芒掃蕩一空。潮涯眸光倏然間一沉,喝了一聲,又運起靈力,凝成了一只黃色的巨爪,朝着師無方抓去。為了給湘君催動真器的時間,他不再顧惜自己的靈力,用得都是威能宏大的神通。
師無方平靜的面容上浮現了一抹訝色來,她将劍光一催,整個人便如一道疾光從那只巨爪下沖出。只不過她一走,那黃色的巨爪便狠狠地向下壓在劍柱上,千萬道劍光撕扯着巨爪,一條條黃色的光芒滾蕩着。巨爪轟然一聲爆散,可那劍柱也無法支撐那股磅礴巨力,一根又一根地斷裂開。
潮涯面色憋得通紅,他的胸膛劇烈的起伏着,垂眸看着掌心,淋漓的鮮血流淌,卻是被劍氣所侵。他一雙冷厲的眼眸瞪着遁走的師無方,猛地一拂袖。
“道友這一身功法倒是修得不錯。”師無方溫和道,她沒太在意那幾根劍柱,再度将劍氣催起,殺向潮涯。兩人打鬥間,卻是離那條河越來越遠。而湘君見那飒飒的劍光隐去,則是松了一口氣,全神貫注地化解那道斷水截流的劍氣。一炷香後,水潮狂卷,大浪翻天。那真器終于有了反應,擡眸望向了天際,湘君朝着潮涯傳音道:“速回!”
潮涯的目的就是阻住師無方,使得湘君有機會發動真器,這會兒聽了對方的呼喚,頓時萌生了退意。身上的精煞被劍光消磨了大半,再打下去,也不利于他。他眼神微微一凜,将渾身靈力鼓蕩起,硬是從漫天的劍光中撞出了一條生路。
師無方看着潮涯哂笑了一聲,溫和道:“道友想要遁走,恐怕不容易。”話音落下,無數劍芒再起,比之先前不知淩厲了多少。劍芒在變化流轉間,四周的靈機俱是被劍意所奪,又重新化作洶洶的劍氣,頃刻間便彌布了整個天地。潮涯沒有察覺到其中的變化,他這會兒忙着奔走,便如同先前那般鼓起自身的精煞抵抗劍意。哪知他的精煞此刻就像是紙糊一樣脆弱,一個呼吸間便被劍芒殺穿!那千百道劍光斬在了他的身軀上,頓時鮮血飛濺。潮涯驟然遭此重創,一聲慘嚎,便直直地向着地面落去。地上被砸出了一個深坑,潮涯踉跄着起身,猛地吐出了一口鮮血來。他扭頭看着周身劍芒環繞的師無方,眼中頓時一片猩紅。
湘君看到了潮涯的慘狀,頓時默然。他可以前往支援潮涯,可這麽一來,大軍便被拖住。要是不周那邊再有弟子殺來,恐怕損失會更多。但要是不管潮涯,他很有可能死在師無方的手中。湘君抿了抿唇,看着那前仆後繼、連綿不絕的劍光,默默運着神通,伸手一點,将一枚牌符扔出。那牌符上光芒湧動着,霎時間出現了數只飛禽走獸的精魄。這些精魄生前原都是不服無塵海管教的元嬰妖修,就算化作了精魄,也有過往六七成本領。扔出牌符後,湘君沒再看潮涯的情況,将真器一催,帶着大軍從水中遁走。
那頭師無方察覺到了數股不同尋常的靈力侵入,她左手一點,頓時一片天火躍出,在風勢之下,頃刻間化作一條火焰長河,直接将那些精魄吞沒。她也不去追截妖族的修士,而是垂眸凝望着負隅頑抗的潮涯,劍氣一道強過一道,最後萬千劍光彙聚成了一點,猛地斬向了潮涯。劍勢一出,威能爆發,頓時天崩地裂。
潮涯自知避不過一死,他瞪着師無方大笑道:“就算贏了我如何?不日後,整個仙域的修士都是階下囚!坐井觀天、妄自尊大,殊不知天外有天!”
師無方不理會潮涯的話,将劍光一催,便斬下了潮涯的頭顱,至于那飛遁而出的元靈,更是被劍芒徹底絞殺。她一蕩袖子,取出了一只香爐,淡淡的煙氣在風中袅袅升起,漸漸地驅散了四野的血腥氣。師無方目光沉凝,注視着那條流淌的河。
湘君想要率領大軍回到無塵海?難上加難!
西北方向。
極天之上劍氣橫流,光影錯亂。在那狂暴的氣機中,一道道禽獸的虛影破碎了又再度現出,密密麻麻的,籠罩了整片天地。一端,是頭戴鬥笠、持劍而立的道人,另一端,則是一個顧盼神飛、粉面朱唇的騎鶴少年。道人自是不周的元符真人,而這少年人卻不是真的少年,他的畫像曾在浮黎仙域廣為流傳,乃仙域數千年來飛升的天縱之才裏的一個,道號“萬靈”。
元符真人臉上的驚色已經盡數收斂起了,他的眼中彌漫着昂揚的戰意,周身劍鳴聲亢奮激昂,随着時間的流動,越發地銳利森冷。
萬靈道人卻不想繼續與元符真人鬥法,他微微一笑道:“小輩見了本座,驚詫一閃而逝,想必已經知曉這片天地的奧秘了吧?既然如何,為何要出劍?”
元符真人不說話。
萬靈道人也不在意,他只是輕飄飄道:“四宗的四位祖師于浮黎仙域而言,傳法辟道統,功德無量;可于上清神域而言,他們可是切切實實的、欺師滅祖之輩啊!斬下地陸,使得上清神域地界不全,此後萬惡滋生,難以太平,當真是罪大惡極,這點,你們可知曉?”
元符真人皺了皺眉,冷聲道:“不必再說了。”
萬靈道人搖了搖頭,揚眉一笑道:“合該讓諸位知曉仙域三千年不見飛升士的真相!畢竟禍不及後輩,諸位都是被欺瞞者。”
萬靈道人本是浮黎仙域無塵海出身,回歸故土後,又從旁人口中了解了不少關于仙域的事情。提到了那秘境,他心中更是了然,一眼看出不周修士到底在意什麽。想要瓦解不周修士的抵抗,還得從那一處入手。他定了定神,微笑道:“想必你們在秘境中也看到了‘斬諸我’之法,并以之為邪術,是也不是?”不待元符真人應聲,他又繼續道,“神域有六位神君,乃開天辟地時便有的存在。斬諸我乃他們傳下,他們因此得天道眷顧,得證帝位,為天地間至高無上者,豈會有錯?”
“可笑!道豈是一成不變之物?”元符真人冷嗤了一聲,“再者,斬下之‘非我’落在何處?”
萬靈道人也冷冷一笑,拔高聲音道:“說到這個,卻是要怪那四位祖師了。天道自能周全,若不是他們一念斬地陸,浮黎仙域豈會從神域分出?又怎麽仙域、神域都不得圓滿?說到底,那四位祖師才是禍患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