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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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雲疏回到峰頭的時候,謝知潮仍舊在場中奪取那枚劍帖。她的身形矯健,宛如游龍一般穿行,春秋刀卷起了一陣陣罡風煞氣,幾個呼吸間,就輕而易舉地擊退那些金丹散修。她伸手一拿,捏住了劍帖就要往不周方向走,可另外幾家擺明了不會讓她輕易成事。三宗所在的方向,俱是掠出了一道身影,打了個稽首手,便默不作聲地去奪劍帖。
謝知潮輕咳了一聲,大笑道:“來得好!”靈機湧動,刀光如練,一片刀意如出閘的洪水般宣洩出,只聽得叮叮當當的響起,卻是數件法器被擊飛了出去。縱然先前已經與散修金丹鬥過了,可謝知潮持着春秋刀仍舊是萬分悍勇,有了“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勢!三宗的金丹弟子以及那尚未退卻的散修,将謝知潮重重包圍,根本不讓她有機會從此間脫逃。謝知潮知道快速回峰已經是不可能,她握住了春秋刀的手驟然握緊,提氣一喝,一刀開天!
不周之巅占據西洲,宗派真傳弟子數目遠不如其他宗派多,但是個個都是經過磨砺的人中龍鳳,面對同輩群修包圍也不會怯戰,甚至不落下風。水潮、雷氣、劍芒、刀光……各色的光華交錯,激得靈機奔湧不息。謝知潮身上除了刀之外,并未攜帶任何法器,她的守禦就是猛烈的攻勢。在交手間,被一道雷芒轟中,她的兩耳嗡鳴、腦中發昏,可也沒有半點退卻的打算,連道了數聲“好”,越戰越是骁勇。
“三師姐她——”嬴月眸中露出幾分焦急之色來,她忽地站起身凝視着前方的謝知潮,恨不得向前助她一陣。
“沒事的,知潮有分寸。”荀歡溫聲道。奪取劍帖之事是重中之重,可比起不周弟子的性命而言,它仍舊是不值一提。轉向了一旁盤膝打坐的衛雲疏,荀歡壓低聲音道,“發現什麽了嗎?”
“靜。”衛雲疏只吐出了一個字。
月色下的水澤靜得有些不同尋常了。
她心中反複地思量着洛泠風的話語,不知道她準備做些什麽。這裏可是臨近北洲的幽羅山啊!一旦仙門群修出現亂子,罪惡長廊邪修極有可能趁虛而入。思忖了一陣,衛雲疏問道:“當初為了照顧北洲那邊的修士,将地點定在了幽羅山。可消息傳出去後,來幽羅山參與鬥劍的弟子其實也不多。”
荀歡眼中光芒一綻,她道:“我不周弟子沒有手令,不會擅離。而且,不來這邊,也許是一件好事情。”
衛雲疏倏然擡眸凝望着荀歡,她如今雖是不周的客卿,但不會事事都知曉。看荀歡的神色,師無方那邊明顯有了自己的計劃,可那計劃将洛泠風這麽一個變數考慮進去了嗎?衛雲疏緩緩地吐出了一口濁氣,可面頰緊繃着,仍舊是一片冷肅之色。
就在兩人說話間,謝知潮的身上又多了不少的傷痕,連面頰上都濺落了血跡,而敵手已然是退卻了不少,只剩下了一個身着白衣,操弄着水流的清隽修士在。這修士瞧着面生,可隐隐又有種在哪裏見過的感覺。
“謝道友的本事不錯,不過該結束了,這張劍帖該屬于我洛水宮才是。”清隽修士微微一笑,将靈力一催,便聽得轟隆一陣響,濃密的鉛雲攪蕩了起來,在滾雷聲中,靈氣瘋狂旋動,一片危險的水流滾滾蕩蕩,以萬鈞之勢壓下。
謝知潮冷冷一笑,道:“癡心妄想!”她喝了一聲,刀芒縱橫間,有一道化作數百、數千道,一氣斬向了浩蕩的水澤。抽刀斷水流!刀氣與水潮快速地接近,撞擊在了一氣,發出了無比劇烈的隆隆聲響。被春秋刀斷流的長河水珠四濺,每一滴裏都倒映着濃雲、燈光以及在場兩人充斥着凜冽戰意的面龐。
“謝道友還有餘力嗎?”清隽修士有些訝異地瞧着謝知潮,那些散開的水珠重新在他的身邊凝聚,最後化作了一條滔滔長河,在腳下滾蕩不已。他的眸中掠過了一抹幽光,倏然間,水澤上蕩開了濃郁的煙氣,眨眼間便彌布了數裏,将峰頭上諸修的視線隔絕。
洛水神宮四家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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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長生轉向了面色沉凝的江浦,調笑道:“你那同胞弟弟這般了得嗎?之前還在築基卡了二十年呢,現在才入金丹期,就如此勇猛了?”
江浦耷拉着眼皮子沒有答話,他的兄弟姐妹不少,自然沒有關注過那些不成器的。可偏偏在鬥劍召開前,默默無聞的江宣一步邁入金丹境了。他們洛水宮這一代嫡脈子弟中,先不提洛泠風那個情況特殊的,成就元嬰的只有姜九霄一個人。不得不承認,年輕一代子弟的天賦不如另外三宗,戰力其實是最弱的。他自身只有金丹期,那麽他同入金丹期的兄妹會對他的地位造成威脅。
“若是換你去,你能在謝知潮手下過幾招?”湯長生又調笑道。
江浦不會同外人說自己的心事,他眨了眨眼,緩緩道:“宣弟厚積薄發,我替他感到高興。他要是能夠拿到劍帖,便是我整個雲夢澤面上有光。”
忽然間,那煙霧劇烈地攪蕩了起來,原本要從霧氣中沖出來的刀光似是被什麽一阻,頃刻間破碎了。一股詭異的氣息從中透出,那靈機驟然掀動,勢頭之烈,遠勝過金丹期的修士。
荀歡倏然起身,神色一變。沒等她出劍,衛雲疏已經先一步如風般掠去,她擡手掐訣,便見雷雲滾蕩,無數雷芒交錯,形成了一張遮天蔽日的雷芒。縱橫的雷霆朝着煙雲轟然落下,頓時将煙氣打得支離破碎。在那濃煙散去後,謝知潮一身是血、撐着刀跌跌撞撞地跑了出來,而另一邊的江浦,則是負手站在水澤上,唇角噙着一抹得意的笑容。他的氣息在瞬息間便沖到了元嬰期!
衛雲疏朝着謝知潮低聲道:“你回去休息。”
謝知潮點了點頭,她擰眉:“小心,這人身上有古怪,有點像秘境中所見的妖族修士。”
衛雲疏“嗯”了一聲,朝着江宣一擡袖道:“不周薄風流。”
“雲夢澤江宣。”江宣朝着衛雲疏擡袖施了一禮,笑說道,“薄道友這長相酷似一人,倒是不知有沒有那位令整個修界都稱道的本領。”
衛雲疏定睛看江宣,先前露出的只有金丹一重境的氣息,想要快速邁入元嬰,就算是借助了丹藥也是不可能的。要麽他早早就到了元嬰期,一直在壓制修為;要麽就是——上清神域的某種道法!衛雲疏眸中掠過一抹寒光,在前一刻感知到了不同尋常的氣息,她更傾向于後者。但是洛水神宮進入秘境的沒有此人,他是從何處得到上清神域道法的?罪惡長廊那邊嗎?可這件事情很多罪惡長廊邪修都不知曉,他怎麽可能得知?衛雲疏心思浮動,她擡手回了一禮,周身雷霆環繞。
雲中城那處,諸長老見衛雲疏上場,頓時目露奇光。原本還想說幾句,可一陣環佩聲響傳入耳中,卻是洛泠風回來了。到了唇邊的話語頓時咽了回去,殿中頓時一靜。片刻後,雲寬才道:“宿道友,不周和洛水神宮都有元嬰修士上場了,我們也不可落在後頭去。”
宿金鈴朝着雲寬打了個稽首,應了一聲“是”,便化作了一道白芒掠向了陣中。
洛泠風回來後一言不發,只撐着下巴懶洋洋地倚靠在了椅子上,漫不經心地觑着場中的狀況。她恰好撞見了江宣從金丹變成元嬰修士的這一幕,甚至在此中捕捉到了一抹詭異的氣息。可看洛水神宮那邊幾人的神色,俱是如出一轍的驚詫,想來是不知情的。她得來的消息是,洛水神宮還沒有徹底與那邊搭上線,可現在看來,不用等那為子報仇的女人來北洲,無塵海就可以将那三家拽入泥潭?不過這江宣情況雖不明,可無礙她的計劃,沒必要管顧他的死活。要是不出意外的話,那女人已經在路上了吧?她一直在小寒山當縮頭烏龜,想要對她做點什麽,還真是難呢!曲起的手指輕輕地敲在了椅子把手上,她面上一派從容自若,唇角也勾着一抹若有若無的笑容。
雲寬幾人見她這神色,便感知到了一股寒氣從脊骨蹿升起,整個人更是如置冰窟之中。沒在細看洛泠風面容,他們扭頭看戰局。在宿金鈴動身後,無塵海那處沒什麽動靜,倒是散修那頭的池風潮動了起來!她不是為了劍帖去的,甚至沒有看一眼此刻持着劍帖的江宣,而是徑直沖向了宿金鈴!雲寬眉頭頓時一皺。
“道兄,我們要動作嗎?”無塵海那處,潮涯眸光凝着場中人,露出一副躍躍欲試的神色。
湘君皺着眉,許久之後才掐了個決,露出了一副鄭重的神色:“守在幽羅澗的龍鯉被人殺死了。”
“他不是僞裝成了一尾鯉魚麽?有蜃氣在,怎麽也不會暴露自身吧?”龍血雲扭向了湘君,開玩笑道,“總不會是因為貪吃被人釣上的吧?”
湘君沒說話,算是默認了這件事。
龍血雲:“……”
渠橫又問:“澗口除了那龍鯉,還有其他妖守着麽?”
湘君:“有。”
渠橫輕笑了一聲,慢悠悠道:“那是龍鯉自己找死了,無礙大局。”
湘君并不這樣想,他眉頭皺得更緊,問道:“先前暫時離開的人,是有雲中城那位。”
“啧。”渠橫睨了湘君一眼,調笑道,“你不會是還惦記着那有緣無分的前未婚妻吧?連人家動作都看得一清二楚?哪個洞天真人會專門釣一尾魚啊?簡直荒謬!我倒是覺得,是駐守北洲的那些人想打打牙祭。”
潮涯沉聲開口,一語戳中了湘君的心病:“萬一她發現了什麽呢?”
渠橫聽了這話眼皮子一跳,片刻後,他定了定神,鎮定自若道:“可別忘了,她在洛水宮是如何對妖修動手的。若是真的發現了,那邊還會有活口嗎?”
湘君眼中掠過了一抹兇光:“不管怎麽說,那計劃得加快了,溫家的那位真人不知到了何處了。”秘境之行,洛元鲲死于洛元殊之手,而後者不知所用。又有傳言道洛元鲲屠戮三家弟子,要為父報仇,故而小寒山那邊知曉他的死訊後,并不積極報仇。可洛元鲲母親尚在,那女人如何甘心?她四處尋找洛元殊的下落,最後還是姜九霄給了消息,說人就在北洲防線上。這不,聽到了消息後,那女人便費盡心思趕過來了。
龍血雲噙着一抹笑,道:“那江宣情況有些不對勁。”
湘君道:“別管,總之與我無塵海無關。”
雖然修為拔升到了元嬰真人的層次,可江宣仍舊不是衛雲疏的對手。同樣是水法,在洛泠風手中那是九天懸河陡然倒洩,江宣手中則是溫煦的清泉。衛雲疏冷冷地望着踏在濤濤水潮上的江宣,将功法一運轉,身後頓時顯化出一輪熾熱的太陽。此時尚未天明,幽羅山上下都是茫茫的燭火或者寶珠之光,如群星點綴。但是在這一輪烈日騰躍而出的時刻,天地間一切光亮都被赤芒所奪。那滔滔長河蕩出的水流瞬息之間就被赤日灼成水汽,霧蒙蒙一片。
衛雲疏這一動手,絕不會再給江宣喘息的機會。一氣九禦天雷如狂風驟雨宣洩而下,天地間頓時被瑰麗而又壯烈的紫芒填充。
江宣心一沉,應對元嬰境的龐大攻勢,他隐隐被壓得喘不過氣來。這般雷法通常威能龐大,可也消耗海量的靈氣,一通罡雷打下,若是敵手不死,那就要自身等死了。江宣思忖了片刻,決心走守禦的路線。眉心飛出了一枚玉符,撐開了一道護罩抵禦雷法。但是很快的,他發現這條路走不通了,對方的神色如常,絲毫不見靈力消耗過度之象,而且這雷一道比一道猛烈,他的靈力護罩遲早會被打破!本來就不是對方對手,現在自己走了一條窄路,更是被動了。
江宣想了一會兒,最終還是選擇了另一條路,他身軀一抖,立馬又一道與他一模一樣的身形一步踏了出來。他喝了一聲“去”,卻是要讓這具身軀擋住雷法。
在遠處旁觀的人只以為江宣是修出了分化神通,但是近處的衛雲疏立馬就察覺到了不對勁。那一具軀殼模樣上的确與江宣一般無二,可氣機卻是極為陰冷邪惡,在金丹、元嬰上下浮動,功法也是極為粗糙。江宣将他召出來,并不是為了兩尊身軀聯手,而是要讓他擋死!衛雲疏心中立馬浮現了“斬諸我”這一門法訣,她寒着臉将那具身軀打散,看着它化為一團殺不盡的穢氣游向四方,眸色更為深沉。
衛雲疏意味深長地望了江宣一眼,問道:“江道友這功法奇異,不知從何處學來的?”
江宣沒有答話。在鬥劍前,他雖是江家家主之子,但是因為天賦不夠出衆,在雲夢澤中宛如一個透明人。直至某一日,他的腦海中浮現了一部功法,教他如何斬去自身累贅。修了那功法後,他的修為果真是一日千裏,不僅成功邁入了金丹期,甚至有一種可以随時邁入元嬰境的通暢感。江宣也知道太惹眼,便沒有那般去做。可這次跟不周弟子鬥劍時,他又覺得不用再隐瞞了。
自身修煉的神異功法,怎麽可能會告知旁人?江宣心想着,可嘴唇卻不受控制地動了起來,甚至還以靈力擴大了自身的聲音:“是一部很奇妙的玄功,教我等斬出身上的負累,從而輕易地進境。若是人人都修得——”沒等到江宣的話說完,衛雲疏的神色一變,眸中掠過了一抹殺機。她手一揚,便見無數叆叇雲霧浮出,一團團地跳出,一道犀利的劍芒則是毫不留情地朝着江宣身上斬去!
那頭,被池風潮糾纏了一陣的宿金鈴寒着臉無功而返,再那樣鬥下去只是白白地消耗自身靈力,不利于之後的行動。
“真是沒用啊。”
洛泠風輕輕的喟嘆聲傳入耳中,宿金鈴以為她在說自己,頓時頭皮一緊,耷拉着眉眼,沉聲道:“是宿某技不如人。”
洛泠風這才擡眼觑着她,片刻後,輕笑了一聲,慢悠悠道:“宿真人若想磨砺自己,可以往北洲去,指不定就是下一個顏丹渥呢。”
宿金鈴眼角抽動,神情頓時一僵。世家子弟雖有戍守之責,可除了那些在族中出不了頭的,誰會真的去北洲啊?從下屬宗派裏挑挑揀揀,應了名額替自己上去就好。她在洞天福地中能修煉,怎麽可能會去北洲吃苦。她低下了頭,假裝沒聽見洛泠風這句話。
洛泠風懶得管顧那些人的心思,只是看着前方,留下了一句:“江宣必死無疑。”
饒是雲寬不喜歡洛泠風,可聽了這話後,仍舊是忍不住接腔,驚聲道:“我等各大宗派鬥劍只是切磋,怎麽可能下死手?!”而且那自稱不周薄風流的道人,十九八/九就是沒死的雲中君。要知道雲中君性情寬厚,素來慈悲為懷,怎可能對一個與自己無冤仇的人下狠手?
洛泠風微笑道:“雲真人是不信麽?”
雲寬嘆氣道:“這樣做是壞了不周的名聲。”不周的那群劍客着實讓人讨厭,可不得不說,他們的風貌更接近史書中記載的古時劍仙。
洛泠風也沒有解釋,只是噙着一抹古怪的笑容道:“那就看着吧。”
此刻。
三十裏外,一個面色陰沉的元嬰女修提氣狂奔,眼眸中流動的滿是刻骨的恨意。她一氣奔到了一座關口,懶得跟守禦在外頭的道人打招呼,一閃身便越過了關口進入北洲地界。天地間陰風慘慘,女修眼神森冷,将神識往外一放,很快便捕捉到了一道訊息。眼中閃過了一抹寒芒,她立即朝着那個方向狂奔。
“道兄,這兒山峰崚嶒,是邊城陣法難以覆蓋之地,再深入些,我等恐怕就會落入邪魔的手中了。”
“邊界而已,若不深入險境,怎麽磨砺自身功行?”說話的道人一身黑衣,頭戴着一頂黑色的鬥笠,前方垂下近一尺長的黑幔,遮住了那張滿是森然疤痕的臉。
那修士又道:“我見道兄與雲中城弟子一塊過來的,還以為你也是大宗門客呢。”
黑衣人自嘲一笑道:“一介散修,哪裏來的身份。”正說着,他眼神倏地一凜,喝了一聲“小心”,便将身側的人推到一邊,他自己則是提氣拍出了一掌,打落了一枚冰針。
“誰人鬼鬼祟祟偷襲?!”黑衣人怒聲喝道。
“哈哈哈!”詭異而又凄厲的笑聲在半空中回蕩,片刻後,一道水藍色的身影從暗處走了出來,她一張漂亮的面容因刻薄與恨意而扭曲,總給人一種陰森之感。定定地看着前方黑衣人,她怒聲道,“洛元殊!真是讓我好找!你這賤人之子,也配活着嗎?還我兒命來!”
黑衣人沒答話。
倒是與他同行的人一扭頭,滿是錯愕地望着他,似是因他的身份而震驚。
黑衣人也就是洛元殊沒有再繼續隐瞞,他擡手将鬥笠一揭,轉向了那修士溫聲道:“沈道友,此事與你無關,你先離開吧。”
那沈道人有些不忍:“可是——”
女修卻是暴喝一聲,一擺袖打出了一道玄光:“滾!”
沈道人堪堪築基期,哪裏經受得住女修這一擊,頓時如破布娃娃一般倒飛了出去,砸在了地上,吐出了一口血來。掙紮着站起身,深深地望了洛元殊一眼,跌跌撞撞地朝着關口跑去。
洛元殊擡眸看着女修,很平靜地開口:“洛元鲲是我殺的。”
女修也就是溫丹華聞言氣煞,眼中滿是怨怒。
洛元殊絲毫不緊張,他頂着一張滿是疤痕的臉笑了起來,扭動的疤痕擠在一起,甚是恐怖。他看着溫丹華,又問道:“溫顯仁溫真人,知道您來這邊嗎?”
溫丹華面色一僵。
她在小寒山失去自由很久了!溫顯仁那厮将她幽禁了起來,對外說是她自己選擇了清修幽居,可實際上呢?到處都是守着的人,不僅不讓她出門,還不許洛元鲲來看她!這次要不是溫情幫忙,她根本走不出小寒山。她越想越是憤怒,手一揚,滔天水潮揚起:“你殺吾兒,今日要你償命!等我殺了你,再去廣淵澤解決那不知羞恥的賤女人!”
洛元殊眼神沉了下去,他反唇相譏:“要論不知羞恥,誰及得上您呢?得虧當初雲夢澤還沒定下,要不然,被羞辱的可得再多一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