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034
因聖人心之事,雙方鬧得不愉快。
洛泠風的立場詭異,誰也不知道她到底想做什麽。
來這裏是不是為了追殺她們呢?
謝知潮暗暗地想着,握着刀柄的手驀地收緊,眼中也泛着冷光。
衛雲疏擡眸看着如雷鳴轟隆震響的水潮,只與洛泠風對視了一眼,便默不作聲地收回了視線。都在這靈穴之中,碰面也不算奇事。再者洛泠風态度有異,也可能是故意找尋她。
洛泠風偏着頭,笑吟吟道:“我來晚了嗎?”她的眉頭舒展,笑容落落大方,顧盼之間煞是明豔。一點都不見先前的冷銳和瘋狂。
散修弟子并不知洛泠風先前做了什麽,此刻見着她更是心中大定,七嘴八舌地抱怨起洛衡君來。然而說了一半後,終于有弟子意識到事情不對勁了,原本神采飛揚的臉瞬間被陰雲所籠罩,連笑容都僵在了臉上。
這位可是落水神宮那位宮主之女啊!
她來幹什麽?難道是替洛衡君殺人滅口嗎?
“洛水神宮宮主恐被邪魔所侵,行事荒唐有失正道,靈穴之中極為危險。諸弟子若不想莫名魂飛魄散了,就跟本座一道離開此處吧。”洛泠風一來,目光便凝聚在衛雲疏的身上,眸中帶着幾分玩味之色。先前為局勢所迫,使出了“三光擒龍印”和“一氣九禦天雷”,那等到靈穴中情況變得更糟糕,她會不會祭出太一?
衛雲疏哪能察覺不到洛泠風那專注而又灼熱的事情?眼皮子跳動着,內心深處彌漫着一股不安。她的眉頭微微蹙起,可無暇細思。洛衡君想要借助那一顆聖人心在南洲靈穴成就,可罪惡長廊的邪魔哪是那麽好相與的?一不小心,整個南洲靈穴都會污染了。
謝知潮小心地傳音道:“薄道友,她怎麽一直瞧着你。”從葬天關時,她就瞧出一絲絲的不對勁來,可說不出所以然來。按理說,洛泠風關注的一直是與雲中君相似的人,譬如雲淡。可每每薄道友出現,那奇異的視線就會落在薄道友身上,反倒襯得雲淡那些人黯然失色。但是薄道友又說了,在此前她久居深山,與洛泠風并沒有交情。
衛雲疏随口應道:“可能還在記恨着我先前打傷她的事。”
洛泠風的确想着前不久發生的一幕。
過去的衛雲疏對她有求必應,就算面臨絕境,也不敢出手傷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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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先前鬥法的時候,為了阻攔自己,她是沒有半點兒猶豫之色。
她是怎麽想的?她當初為什麽要那樣做?一個個問題浮現,織成了一個困擾着她三年的噩夢。雲中城到處都是像自己這般卑劣、冷血的人,怎麽會有一個慈悲為懷的衛雲疏?!舍身飼鷹之志,她以為自己是聖人嗎?!
謝知潮看着洛泠風變色的臉,嘟囔了一句:“她要發瘋。”
衛雲疏心不在焉地“嗯”了一聲,心想道,這都算什麽事?洛水神宮那幾家的洞天真人怎還不出關前來?
奔湧不息的水潮驟然間止住,三百六十滴洞淵重水從長河中齊齊躍出,發出了低沉的嗡鳴之聲。連靈機都被這股威勢壓了下去,修為稍微低些的弟子,心中更是驚悸不已。
謝知潮神色一變:“她不會要對我們動手吧!”她已經不去猜測洛泠風行事的緣由,畢竟瘋起來的人行事沒有半點章法可言。她看着嗚嗚有聲的洞淵重水,又低聲道,“每一次出手都裹挾着這般宏大的威能,她這副軀殼又屢屢受創,難道壓根不在意這道化身嗎?”
衛雲疏搖頭嘆息:“不知。”
洞淵重水在半空中蓄勢,洛泠風眸色幽沉起來,她伸手一點,便見洞淵重水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爆響,緊接着化作一條墨河向着前方沖刷去。那個方向的修士道了一聲“不好”,手忙腳亂地祭出了法器,可哪裏經得起重水的沖撞?在一連串令人牙癢的撞擊中聲,法器紛紛破碎。衆弟子面色一下子變得慘白如紙,心想着“我命休矣”,眼中更是絕望。
然而洞淵重水卻是擦着他們掠過,毫不客氣地撞向前方。嗡一聲響,一道半透明的壁障出現了。被洞淵重水一撞後,頓時出現了如同蛛網般蔓延的裂隙。在壁障徹底地破碎後,一個個面色陰沉的道人從走邁了出來,他們或是峨冠博帶、或是羽扇綸巾,姿态各有不同。但是面孔卻是一模一樣的,分明都是洛衡君!這些“洛衡君”瞧也不瞧散修弟子,而是徑直朝着洛泠風打去。
散修弟子們也瞧出來了,“洛衡君”的目的是這位洛水神女。他們暗暗地松了一口氣,不住地朝着邊上退離時,眼神中也多了幾分八卦之意。這對父女之間有什麽深仇大恨嗎?一見面就大打出手?還是說洛水神女是在大義滅親?
謝知潮說:“他要在靈穴之中成就,必定要将裏頭存在的威脅盡數抹殺了。分出這麽多的化身,精氣多多少少會受損。”
衛雲疏笑了笑,應道:“洛水宮主很自負。”她跟這“岳父”碰面的次數不多,可沒少聽他的那點風流韻事。真真假假随着舊人的作古,早已經分辨不清。可洛水宮中到處都是洛衡君蓄養的姬妾,卻是不争的事實。別人說他道心不淨,他只是大笑幾聲,從來不會覺得自己有錯。
謝知潮道:“這對我們來說,倒是一件好事情了。”她眯着眼看着與數個“洛衡君”鬥法的人,将春秋刀一震,“雖然不久前有些龃龉,但是這般幹看着到底有些不好。薄道友,你覺得呢?”洛泠風一面推動洛衡君祭煉聖人心,一面卻又攔截他殺各家弟子,矛盾重重。可不管怎麽說,她們護着那些人以及斬滅洛衡君化身的目的是一致的。
“理當如此。”衛雲疏答道。
謝知潮揚眉一笑,話題轉得更快,一張嘴又叭叭地說起了別的事情:“薄道友,你說,這位行事瘋癫,會不會是成就洞天的時候出了岔子,變成了兩個或者更多的人?”浮黎仙域各種各樣的功法都有,其中諸如“二象之化”便是以一身二化,相當于有兩個一模一樣的自己。衆人都知洛泠風修的是琴之道,可如今對戰來看,她的根本法之中還有極為高妙的水功,擺明了就是一心二用的修持法門,要是出了岔子,分裂成兩個人,也不算稀奇。
衛雲疏:“……”眼皮子一跳,心中疑窦叢生,眼眸中不由得泛起波瀾。可心緒一起,她立馬将之掐滅了。她暗暗地跟自己說道:打住,不管是何緣由,都同你沒有關系了。
她微仰着頭,視野中是那彌漫着的朦胧水霧。
在靈穴中一切都是靈機之映,是看不到真正的天穹的。
落日墳丘。
滂沱大雨已經停了,那總是如血染般的天幕仿佛被人擦去了血痕,極為難得地露出了純淨的藍。
天光熾亮,駐地中的紅廊邊栽着一株株血色的花,正兀自盛放。
姜九霄負手站在了廊下,前方則是一個身材矮小的老道人。道人壽數已經不小了,周身的靈機也不如年輕時候那般蓬勃旺盛,俨然是沒有希望邁過那道關門。他也不作他想,只念着在最後的階段,奉獻自己的餘火,可惜洛水宮沒給他這個機會。
“九霄,你就說一句話真話,告訴老兒到底是為什麽。”老道人雙目灼灼地望着姜九霄,他知道落日墳丘裏還有需要攔截的邪修,可幾天過去了,足夠安排好一切的的事宜,從而去解決靈穴中的大事,哪知姜九霄一道命令,将前去那處的弟子都喊了回來。這事已經招來了另外三家的不滿了,甚至有激進的修士說他洛水宮不願出力,日後就別享受靈穴帶來的無窮益處。
姜九霄哪知道為什麽?她的心中泛起了一股無力與強烈的不安。對上老道人的視線,她輕聲道:“師叔,是宮主之令。”
道人嘿了一聲,說:“你也別拿宮主當幌子,當初四家之争裏頭,宮主受了傷,如今在閉關休養呢。靈穴對他而言更為重要,怎麽會不管?”他想到了某種可能,眼神頓時變得微妙起來,他打量着姜九霄片刻,遲疑道,“不會是你怕自己手下的人犧牲太多,非要意氣用事吧?”洛水宮中也不平靜,姜九霄和無塵海的關系暧昧,若即若離,但是另外兩位公子與母家的關系是實打實的。洛衡君有意擡舉姜九霄,給她安排了極好的職位,那她的兩個兄弟就不争了嗎?心想着,老道人不贊同道,“斷不可因一人私利而壞我洛水宮的未來。”
姜九霄:“……”她還沒有想好怎麽回答,又聽得老道人連珠串似的話語傳入耳中。
“之所以聽你調令,是為了洛水宮好,也怕落日浮島會失守。可你瞧瞧現在,駐地裏有多少人閑置着?難道分出一些人去靈穴一探究竟都不行了嗎?這也不是老道我一人的疑惑,你今日若是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就休怪老道我不走了……”
姜九霄面皮抖了抖。
洛衡君一句話給她帶來了一堆的事情,可偏偏她拒絕不了。對上老道人滿是譴責的視線,她僵硬地重複着洛衡君的吩咐,但對方是一點都不信。恐怕要不了多久,她在洛水宮中的聲望就會遭到滅頂打擊。這事情是不是父親故意的?他想借着此事換掉或者是敲打自己?可有必要這麽大費周章嗎?
姜九霄心想着,冷不丁聽見了“洛元鲲”三個字來,她的眼神一凜,如激電般的視線射向了老道人。
老道人費了不少唇舌,可仍舊沒有得到答案,他的脾氣也上來了,臭着臉道:“元鲲公子那邊決定前往靈穴一探,我這把老骨頭也會跟着去,到時候若有責罰,老道我也甘願受着了。”
姜九霄眼角一跳,心中泛起了波瀾。
洛元鲲的母親跟昔日宮主夫人一樣,都是小寒山溫家家主的嫡親妹妹。在夫人逝世後,洛衡君一直沒有再續娶道侶,原本以那位的出身,足以與洛水宮主相配,可惜當初鬧出那件醜聞,洛水神宮不想被人看笑話。可一百多年過去了,這件事情逐漸被淡化,連宣稱和妹妹老死不相往來的溫家家主,也很明顯地靠向了洛元鲲。人與人之間還有幾分真情,很難說。但是在利益上,洛元鲲是完全地與溫家扭在一塊兒了。
姜九霄忽地冷笑了一聲。
洛元鲲難道還以為這是好事情嗎?他們的好長姐難道不會報複他嗎?
他們的處境沒有不同。
姜九霄的心慢慢地定了下來,她對上老道人帶着幾分脅迫的視線,溫和道:“師叔若是想去的話,我不會阻攔。只是落日墳丘需有人鎮守,我也派遣不了多少人手協助師叔。”
老道人定定地望着她,眼中漸漸被失望籠罩。他痛心疾首道:“原以為你比他們都要懂事,可如今看來,老道我看走眼了。”說着,一跺腳化作了一道遁光飛掠走。
姜九霄看着那一縷遁光消失在天際,慢慢地吐出了一口濁氣來。
樹敵無數,要做的事情難上加難。
她哪會不想親近那些長老?但是跟一個長老比起來,顯然她的父親洛衡君,才是她能夠抓住的最為沉穩有力的靠山。
“真人這一手實在是莫名其妙,讓人想不通。”一道輕笑聲傳入耳中,姜九霄回頭,定睛一看,便瞧見了蟬衫麟帶的湘君。她的眉頭皺了皺,并不準備接腔,可湘君的下一句話又傳了過來。
“你說,真人是不是也與邪魔勾結了?”湘君眉眼輕佻,神态肆意,着實不算恭敬。
姜九霄聞言神色一變,厲聲道:“慎言。”
湘君爽朗大笑,朝着姜九霄打了一個“放心”的手勢:“放心,我已經檢查過了,附近并沒有其他人。”望着姜九霄仍舊沉凝冷銳的臉,他又挑眉道,“我們都同周玉霄合作了,焉知真人不會這般做呢?”上梁不正下梁歪,洛衡君就不是一個好貨色,姜九霄有此舉,想必洛衡君也一樣。湘君滿懷惡意地想着。
姜九霄搖頭道:“沒有理由。”
“怎麽就沒有理由了?”湘君袖袍在風中飄動,渾身珠玉碰撞,琳琅作響。他慢悠悠地走向了姜九霄,咧着嘴露出了森森的白牙,“給另外三家設局,借邪魔之手鏟除他們的精英,難道不是理由嗎?”這跟他們試圖借助周玉霄毀了洛泠風的化身有異曲同工之妙啊!
一股寒氣直沖天靈,姜九霄不由得打了個寒顫。她輕輕地吐出了一口濁氣,幽幽地望着湘君:“我洛水宮同樣坐落于南洲靈穴之上,要知道,那可是牽一發而動全身的寶地,容不得一絲差錯。我不會那樣想,父親同樣不會。”
“是嗎?”湘君一副不以為然的姿态,數千年來,浮黎仙域上竭澤而漁、因小失大的人還會少嗎?而且他的父親也說過,洛衡君的資質和心性都不算上乘,能夠在洛水宮主之位上坐穩數百年,就算他有本事了。至于像先輩那樣銳意進取,根本是天方夜譚。如此洛水神宮,合該成為他家囊中物。
姜九霄不願意違抗洛衡君的命令,可那些不信賴她的人則是想着拿此事來做文章。占據一個大義,凜凜然仿若心系南洲蒼生安危,這般作态自然引起了一些人的好感,同樣獲得了一些南洲散修的支持。要知道他們能夠分潤到的洞天福地本來就少,如果靈穴出事了,那他們是連點渣都沒有了,哪像那四姓家大業大?
可洛水宮那幫人尚在做姿态時,整個落日墳丘中發出了一聲爆響,無數流麗的變幻莫測的光芒從天穹的一角蔓延,逐漸地吞沒了那澄淨的藍,将天空染得光怪陸離。地面上不曾見到人影,可地淵之中,卻是出現了三道星光垂繞周身的朦胧化影。他們才降落,腳下的土地便劇烈地顫動了起來,連帶着靈穴中的靈潮也洶湧起來,像是從穴洞之中噴湧而出。
此刻的洛衡君正坐于靈穴深處打磨自己的靈力,猛地聽見那聲炸響,他睜開了雙眼。右手一拂,将聖人心收入了袖中,他站起身一抖肩膀,分出了一道化影去見那三名洞天真人。
“三位道友怎麽也來了?”洛衡君眸光微沉,他打了個稽首,面上堆起了虛假的笑容。跟前的三人分別是雲夢澤的江黃羽、小寒山溫顯仁以及廣淵澤湯問天,俱是與他一般的洞天修士。他不知道對方知曉多少事情,只得言語中試探。
“在我等眼皮子底下,靈穴被邪魔所侵,你說我們該不該來?”江黃羽沒好氣地開口道,他的氣意往四面一放,沒有追溯到半點邪魔的蹤跡。可堂中供奉的嫡脈弟子命牌分明碎裂了好幾塊,難不成是洛衡君清理了邪修?這般想着,他假笑道,“洛道友的速度倒是快。”
洛衡君見他沒提別的,暗暗地松了一口氣。到了洞天之境,常年都在洞府中閉關,不問外間的事宜,消息反倒是閉塞了不少。故而他溫聲笑道:“事關重大,洛某定然第一時間趕來。可惜那魔頭逃了。”
溫顯仁問:“不知是五尊邪魔裏的哪一個?”
洛衡君想也不想道:“雍和。”
湯問天似笑非笑道:“千魔萬相功,被她逃了倒也說得過去。”
洛衡君眼皮子一跳,不想在這個時候跟湯問天鬥嘴。“此間事畢,我等不如聯手将這地淵中的建築毀去,封去入口。”洛衡君轉了個話題。
溫顯仁忽然道:“慢着,我家弟子尚在靈穴之中,得将他們帶出。”
洛衡君聽得心驚肉跳,哪會讓溫顯仁進入靈穴裏,他笑道:“大哥不用着急,說來也是我洛水宮的倏忽,此事 後續我會親自處理。”
溫顯仁沒想那麽多,只是想到溫玉棠還在裏頭,心中擔憂罷了。此刻,聽洛衡君連“大哥”都喊出來了,面上不由得露出幾分狐疑之色來。他打量着洛衡君,笑道:“我家弟子,哪有麻煩洛水宮之理?來都來了,走一趟也無妨。”說着,朝江黃羽、湯問天二人看去。
洛衡君正想着如何說服三人,忽然感知到一道異樣的氣機傳出。轟然一聲炸響中,幽沉的水流裹挾着洞淵重水沖上,将地面石板以及聳立的石柱打得七零八落的。原本只有一丈大小的穴洞邊沿石塊坍塌,眨眼間就擴大了數倍。
一道身影從水潮中踉跄着走出,她渾身冒着血,氣息奄奄。最先見到的是洛衡君如冷電般的目光,緊接着又察覺到了三股同樣洶湧的氣機,她頓時心中一喜,大聲道:“父親救我!洛衡君殺戮我家長老弟子,他跟邪魔勾結,想要吸盡靈穴裏的靈力成就道果!”這狼狽的女修正是溫玉棠。她雖然有長老保護,可耐不住洛衡君不住地分化化身來殺她,她身邊的人都被殺盡了!原本以為自己性命不保,最後卻是被洛泠風所救。她其實不知道真相,只将零碎的畫面拼湊一起,得出了一個相差無幾的結論。
“玉棠這孩子說什麽胡話呢,本座怎麽會殺你?”洛衡君聽得一驚,面上不動聲色。他露出一抹溫和寬厚的笑容,“怕是底下邪魔所化的幻象吧。”
溫顯仁沉着臉,掠到了溫玉棠身側,朝着她眉心一點,定住了她崩潰的經脈。
“是啊,看錯了吧。”湯問天出聲,他看了眼洛衡君,又直截了當道,“以洛道友的天分,就算吸幹了靈穴也飛升不了的。”
洛衡君:“……”他被湯問天毫不掩飾的鄙夷氣得怒火翻湧,眉心突突跳動。
“湯真人這話說得一點都不錯。”
又一道聲音響起,卻是從水潮中走出的洛泠風發出。
洛衡君見了她眼睛頓時發紅,像是燒着一團烈火。
他死死地盯着洛泠風,生怕她說出什麽不該說的來。聖人心自她身上得來的,如果被江黃羽三人知道,他們會不生出貪婪嗎?既然如此,他們會容洛泠風存在嗎?一旦揭開了,那就是不死不休的死局了。
“表姐?”溫玉棠扭頭看洛泠風,心中暗暗嘀咕,難道認錯了嗎?是了,如果真的是姑父,表姐怎麽會将他剖心淩遲。
“可要是有聖人心在呢?”洛泠風涼涼道。
洛衡君雙目赤紅,他瞪着洛泠風,一臉不可思議!
她到底想幹什麽?!
洛泠風看着洛衡君的神色,露出了一抹愉悅的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