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甲方
甲方
“這杯咖啡，你還要喝嗎？”鹿苒苒端起手中剛泡好的咖啡，往他面前遞了遞。見他只是看着自己，沒什麽反應。她輕晃杯身，莞爾一笑：“不喝的話，我就拿去喂狗了。”
這挑釁意味十足的話還是起到了一點預期中的效果。
“你這是在故意氣我？”他蹙眉道。
很顯然，他這是問了句廢話。鹿苒苒浮誇捂了一下嘴，故作驚訝道：“哇~錢先生真是棒棒的，現在竟然能聽懂人話了。”
“……”沒理解錯的話，這話是在罵他吧。
他扯了一下嘴角，似乎是想笑。
怎麽會是想笑呢？鹿苒苒見他表情微妙，有一瞬間的訝異。不過很快反應過來，他這一定是被氣笑的。
一定是，他現在肯定氣瘋了。
誰讓他大晚上為了杯破咖啡折騰人的？半點不懂考慮別人的感受。活該！
鹿苒苒對于能氣到他，竟是非常有成就感。火上澆油地給他豎了豎大拇指：“有進步，給錢先生點個贊。”
從前這麽乖的孩子，性子一下大變。真不是中邪嗎？
錢珣不怎麽理解的又盯着她看了片刻，朝她伸去手。
鹿苒苒下意識往後躲了一下，剛想說君子動口不動手，就見他把自己手裏的那杯咖啡拿走了。
原來是要拿咖啡啊。差點誤以為他這是被氣急了要揍她。
剛剛本能躲的那一下是不是看起來有點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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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氣勢不能輸！她掩飾着撩了撩發：“咖啡我泡好了。還有別的事嗎？”
錢珣沒應聲，低下眉眼，抿嘗了口咖啡。
是了，這個味道才對。
他只喝得慣她泡的咖啡。已經有好些天沒能嘗到這個味道了，他都快想瘋了。
隔着杯沿，他的目光又不自覺落在了她的臉上。
鹿苒苒耐着性子等了會兒：“要沒別的事，我就……”
“說起點贊。”錢珣打斷了她的話，咖啡杯推至一側，垂手劃了劃手機屏：“你為什麽把我拉黑了？”
什麽點贊？鹿苒苒瞧了眼他的手機，很快反應過來，他說的是社交軟件的點贊功能。
“因為我們已經分手了呀。”她攤攤手，坦然道：“你跟我之間的關系，現在已經是過去式了。陌生人的聯系方式，就沒必要留了吧。”
“沒記錯的話，目前我們是合作關系。”錢珣說。
“啊。”鹿苒苒大致能猜到他接下來要說什麽，應付着點點頭。
錢珣擡眼看她，提醒道：“我是甲方。”
果然！這根本就是在拿合作的事宜威脅她。
默了半晌，鹿苒苒不情不願地應道：“知道了，我會把聯系方式恢複的。”
她嘴上雖是應下了，但仍有不服，頗有些咬牙切齒地叫了他一聲：“甲、方。”
錢珣絲毫不在意她這似有不服的态度，沖她晃了晃手機，示意：“現在就恢複，我看着。”
事兒精。鹿苒苒被迫“向惡勢力”低頭，拿出手機，在他眼皮子底下劃開屏。
在手機屏幕上戳戳點點了幾下，她忽地記起個事，止了戳屏動作。擡頭迎上他不知何故一直停留在她身上的目光。
“把你拉出黑名單也不是不行，不過有些事我還是覺得有必要先說明白。也免得之後生些不必要的枝節，影響了工作進度。”鹿苒苒說。
“在跟我談條件？”錢珣聽出了話外音。
“是。”鹿苒苒點頭承認了。
還真是翅膀硬了。錢珣默了兩秒，颔首道：“說說看。”
真要她說，她還真是有點不知該從何說起。斟酌道：“咱倆吧……也算是有那麽一點點私仇。畢竟是我甩了你，這事就算是我對不住……”
“跳過這段，”錢珣打斷了她，“說重點。”
“那行，那我就撿重點說。咱們雖然是合作關系，但公事是公事，私事是私事。你可不要借着公事的由頭，故意為難我。”鹿苒苒把話挑明了說。
“你該不會是誤以為，我跟森創合作是為了你？”錢珣扯了一下嘴角，讪笑道：“鹿小姐，未免也太高看自己了。”
高看自己？怎麽有種被回擊的感覺？
鹿苒苒盯着他嘴角一閃而過的笑意，一時有些分不太清這怪異的感覺是不是錯覺。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能把事說清就好。她沒再糾結這個問題，嘀咕了聲：“不是最好。”
低頭把手機裏他的聯系方式拉出了黑名單，又接連打開了幾個常用的社交軟件，逐一把他拉回了好友欄。
“可以了吧？”鹿苒苒把手機屏對着他亮了亮。
錢珣移開眼，悶悶地應了一聲：“嗯。”
他看着心情不太好。鹿苒苒這麽些年慣會揣摩他的心思，瞧出他像是心裏藏着事。只是這煩擾他的事，源頭在哪，她就不太清楚了。
她把手機塞回包裏，為緩解之前的尴尬，主動朝他伸去手：“合作愉快，錢董。”
錢珣無視了她伸來的手，側轉過身。舉起手機悄悄對準她，動作極快地對着她拍了張照。忽起的心思，忘了把手機調成靜音。
聽到“咔擦”一聲響，鹿苒苒懵了：“你幹嘛呢？”
“不幹嘛。”錢珣稍顯慌亂地把手機揣回兜，“你可以走了。”
“哦。”鹿苒苒怏怏縮回手，不明所以地又盯着他看了一眼。沒再多話，轉身打算離開。
“等一下。”錢珣叫住了她。
鹿苒苒納悶回頭：“還有事？”
“這個，客戶送的。”他從一旁的架子上拿起個包裝精美的禮盒，給她遞了過去：“巧克力。我也不吃甜食，給你了。”
“不用，我減肥。”鹿苒苒果然拒絕了他，徑直往外走。
一腳剛邁出屋，身後傳來“咚”的一聲響。鹿苒苒步子一滞，視線落在了裝飾玻璃的倒影上。
他把那盒巧克力丢進了垃圾桶裏。
什麽意思？自己不要的東西丢給她？
她看起來像只垃圾桶嗎？
“他個垃圾玩意兒！”唐黎聽完鹿苒苒三言兩語的轉述，怒拍了桌。
“鹿淼舟那沒教養的垃圾死不死啊！還專門挑了個你談公事的時間去找茬。他這不就是在故意惡心你嗎？這要換成是我，有仇我當場就報了，一壺熱茶直接招呼過去就完事！”
“那不行。”鹿苒苒若有所思地轉了轉筆，“他挑他的事，我要是應了招，就是直接把把柄遞到他手上了。”
“也是。”唐黎默了片刻，還是覺得氣不過：“不過，這麽大一悶虧你就這麽咽下了？”
“咽不下。”鹿苒苒在文件上簽了字，将處理好的文件碼在了右前方。
“是有打算了？”
“有是有，但還不到時候。”
“又是還不到時候。你啊，還真是幹大事的，能忍。”
“聽着不像是在誇我。”
“就是在誇你呢。謀定而後動嘛，我懂。”
聽出她還是有脾氣，鹿苒苒看了她一眼，忍俊不禁道：“明明是我受了氣，怎麽你看着比我還氣啊？”
“我就這脾氣，你別管我。”唐黎鬧起了小情緒。
“好了，別氣了。說個解氣的事給你聽，緩緩？”鹿苒苒軟言哄道。
“什麽解氣的事？說來聽聽。”唐黎起了絲興致。
“就是我跟你說的，鹿淼舟找茬潑了我一杯水的那天。”鹿苒苒幽雅端起手邊的咖啡杯，在杯沿抿了一小口，慢悠悠道：“他好像是得意過頭了，給我過了場潑水節，完事後還能若無其事地在那家茶舍裏吃着點心喝着茶……”
“然後你趁他一個不注意。一生氣，一沖動，拔他自行車氣門了？”皮一下很開心的唐黎插話道。
冷不丁被打斷了話，鹿苒苒愣了一下。細品她這話的意思，被逗笑：“差不多吧。不過拔他自行車氣門的那位不是我。”
“還真有人搞他啊？看來那小子得罪的人還不少。該！”唐黎一聽這話頓時覺得解氣不少，“那拔他氣門的英雄是誰啊？”
“沈逸白。”鹿苒苒說。
“沈逸白？”唐黎聽這名耳熟，稍一琢磨，立馬坐直了：“該不會是……那個以桃花遍地出名的沈公子吧？”
“嗯。”鹿苒苒點點頭，挺不解地看了她一眼：“你怎麽這個反應？在驚訝什麽？”
“我就是想不明白。像沈公子這樣的身份，怎麽會跟鹿淼舟這樣的小人挨着邊？”唐黎說。
“可能是……他跟鹿淼舟之間之前就有過節吧。趕巧遇上了，就順便給他點教訓。”鹿苒苒猜測道。
“這麽趕巧？趕巧在你被找茬的時候？”唐黎話外有話道。
鹿苒苒聽出了話外音，翻閱資料的動作一頓，擡眸看她：“什麽意思？”
唐黎沖她挑了挑眉，露出個壞笑：“會不會是他對你有意思，故意在你面前找機會示好呢？”
“這怎麽可能？我之前可是錢珣的女人，他沒這個膽。”鹿苒苒一口否定了她的這個說法。
“怎麽不可能？色從膽邊生聽過沒？更何況，是你這種嬌滴滴的小美人。”唐黎朝她伸去手，捏擡起她的下巴，盯着她那張嬌俏的臉，連着啧啧啧了好幾聲：“我要是個男人，我也扛不住。”
“別貧。”鹿苒苒拍開了她搗亂的手，“我都說了，這說不通。你想啊，我的行程表對外是保密的，除了鹿淼舟安插在我身邊的孫小雪……”
她止了話音，若有所思地跟唐黎對視了一眼。
“孫小雪？對，就是孫小雪！”唐黎一拍掌，肯定道：“兩頭撈好處，對她這樣的牆頭草來說，還是占了便宜了。”
“行，就當是他收買了孫小雪。那他有什麽理由這麽做？”鹿苒苒還是覺得牽強。
“貪圖你的美色啊。”唐黎直言。
“沈公子什麽樣的美人沒見過，至于這麽大動幹戈嗎？更何況，他要真這麽做，無異于是在跟錢珣挑釁。落不着好。”鹿苒苒合理分析道。
“是吧？你這麽一說，好像确實是這樣。本來我還以為你能重新有個倚仗，背後有人撐腰，那鹿淼舟也不敢随意欺負了你。結果是空歡喜一場。”唐黎一擺手，嘆氣道：“算了，那沈公子也算不得是個好依靠，咱不稀罕。”
“也不算一點收獲都沒有。聽你這麽胡謅了一通，倒是提醒了我。”鹿苒苒曲指叩了叩桌，嘴角揚起一抹淺淡的笑意：“或許，我可以借一借這沈公子的東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