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026
屋內寂靜，清風徐徐。
床邊帷幔撩起，男人坐在床邊，耳尖緋紅，眉眼含唇，笑意餍足。骨節分明的手指扣好扣子，整理好腰帶，溫柔的側頭看眼。
女子捂着衣裳，遮擋住雪白滑膩的肌膚，以及肌膚上的紅痕。她面頰潮紅，眼眸水潤，眼尾微微彎着，像是被欺負狠了露出的委屈樣。
她啜泣聲，嗓音甜膩，軟綿綿的無力，瞧見男人如狼似虎的目光，立馬緊張起來，怕他跟方才那樣，狠狠疼愛她。
趙芸梨把衣裳拉好，縮在裏邊，唯有一雙玉足在外邊，圓潤的小指頭都緊張的蜷縮在一起，有點可憐。
韓雲朝上下打量，肆意笑着，湊過來親親她的唇，“要我抱你去洗洗？”
她搖頭，“你以後別親我了。”
韓雲朝面色一頓，沒生氣，“為何？”
為何？
以前她不懂，現在她懂了，他們做的事，是夫妻閨房事，他們又不是夫妻，怎能日日行此事？
日後他娶妻，要跟自己夫人親密，她算什麽？
趙芸梨咬唇不語，左思右想，試探道：“王上找你什麽事？”
韓雲朝面色一僵，皮笑肉不笑，“朝中雜事，怎麽？聽見什麽閑言碎語了？”
她嘴一撅，就知道他不會說的。
趙芸梨心情複雜，頭一撇，不看他，韓雲朝目光一凝，似乎猜到了什麽，他沉默幾息，伸手要去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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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想悶死在床上？過來。”
韓雲朝手長，一下就撈過來，抱在懷中，“那麽黏，也不嫌難受。”
眼朝下瞥了眼，瞧見晶瑩的濕潤，眸光幽深。
他夠克制了，最親密纏綿的事還沒做，韓雲朝想，他不急，等的起。
水聲嘩嘩，響了許久才停息。
韓雲朝給她準備了夏裝，輕薄涼快，不必束胸，她能穿着女裝舒适一整日。
王府的下人很有規矩，見她穿着女裝不會議論，更不敢多看一眼，都是恭恭敬敬的行禮，然後安靜退下。
趙芸梨扯扯袖子，神态不自然，直到看見香華才如釋重負。
香華瞧見她也是微微詫異，明明出門是男裝，回來卻是一身女裝，任誰看了都會胡思亂想。
“您這是…”
香華欲言又止，眼睛來回打量，瞅見領口微敞，露出些許紅印，明白了幾分，連忙拉着她進屋。
趙芸梨擋住脖頸，面色尴尬，動動唇角，在心裏暗罵他兩句，那麽喜歡啃她脖頸，留下的印子大概要好些天才好。
她進屋先喝了口茶，悶氣也沒消，趴在桌面悶悶不樂，思緒飄走。
香華來回忙碌，眼珠不時看她，瞧見她心事重重的，便放下手中的活計，過去安慰兩句。
“香華，你說我住在王府，是不是不合适？”
香華還未開口，就聽見這麽一句。她怔了怔，笑的勉強，遲疑道：“是…有點。”
總的來說，不合規矩。
香華不知她今日怎麽了，好好的進宮，怎的這麽早回來？
她側過身看她，問：“可是有什麽事？”
趙芸梨沒看她，嘴裏自言自語，“我也知道不合适。”
如果三王子說的是真話，那麽，韓雲朝要大婚了。
趙芸梨目光凝滞，側臉微紅，斟酌片刻後忽然站起來，對香華道：“說的對，不能住王府了。”
她看着香華，眼神堅定，“我去找他。”
不等香華回應，趙芸梨就提着裙擺跑了。
留下一臉懵的香華在原地，無聲嘆息。
她走的又快又急，路上差點撞到柱子，好在她反應過來，沒磕到碰到。
趙芸梨急切的去書房，到了門口才知韓雲朝出門了，不知去了哪裏。
她扒着門縫往裏看，确實空無一人，他不在。
趙芸梨問書房伺候的人，但他們一問三不知，她就放棄了。
失落的回了院子，趙芸梨房門一關，一人在屋內待了一下午，肚子餓的咕咕叫才開門出來。
若無其事的吃了點東西，還想着去趟書房，把想法跟韓雲朝說了，盡快離開王府。
她還沒來得及去找他，就看見香華從院外快步進來，神神秘秘的，不曉得有何要事。
香華進來就把門關上，湊到她身邊給了她一封信。
趙芸梨接過信，茫然的凝視香華，等她解釋。
“您看看，李護衛送來的。”
她哦了聲，直覺告訴她不是好事。
趙芸梨一字一句看，幾息後臉色驟變，神色慌張，甚至微微的顫抖。
“香華…”
捏着信的手抖了一下，而後把信遞給了香華。香華接過看了眼，臉色霎時大變，想了想，把信燒了。
“王後這麽做是威脅你，若是被王爺知道，咱們回不了趙國。”
趙芸梨當然知道，可是不按王後說的做，母親怎麽辦？
王後會殺了她的。
依她對王後的了解，她是什麽都能做出來的。
趙芸梨慌得厲害，一時拿不定主意，該怎麽辦？
她低頭苦想，香華也在她耳畔出主意，可說到底不過是兩件事。她要平安回趙國，母親也得救。
所以，王後說的事，她不做也得做。
這般想着，趙芸梨忽然鎮定下來，回趙國也好，等韓雲朝成親了，就沒人護着她了。
那時，三王子絕對不會放過她的。
不如趁現在想個辦法回去。
趙芸梨瞥了眼緊閉的門，走過去打開，廊下燈火通明，亮如白晝，安靜的很。
在這裏住了些許時日，她都習慣了。
“我去找王爺。”
香華擔憂，瞧着天色也不早了，再說王爺回來沒有也不知道。她想勸趙芸梨別去，但她等不了，說什麽都要去。
于是香華便作罷，好言叮囑幾句，叫她別說錯話，讓人懷疑了。
趙芸梨輕輕地嗯了聲，踏着月色去了韓雲朝書房。
王府森嚴，他的書房一直是有人看守的，平日他不在，旁人是進不去的。
可是今日，趙芸梨想去。
望着黑暗書房，她便知韓雲朝還沒回來，趙芸梨站在門口看，問小厮：“王爺回來過嗎？”
小厮搖頭，眼睛直直盯着她。
趙芸梨垂眸思索，試探道：“我進去等。”
說完觀察小厮的态度。
小厮站着不動，先是遲疑，可想到往日王府對趙芸梨的态度，便颔首同意。
立即側身，讓她進去。
點了燭，備了茶房門一關，小厮恭敬退下。
趙芸梨不放心的觀察門口，見沒動靜，稍稍放心。她扭頭掃視書房，暗想，不知韓雲朝把布防圖放哪了？
蹑手蹑腳的靠近書案，跟賊似的翻找，但趙芸梨找了一圈也沒找到。
她抱着手臂苦想，按照韓雲朝那人的秉性，定不會把這麽重要的放在顯眼之處，所以她要仔細找找。
趙芸梨心跳如雷，手指都是顫抖的，她吞咽着看看門口，見沒人發現，趕忙去書架翻翻。
韓雲朝的書房她來過許多次，從沒好好看過，今日手忙腳亂的，也不知會不會被他發現？
她踮起腳尖，努力去拿最上一層的小匣子，急的出汗，奈何自己不夠高，夠不到。
趙芸梨甩甩衣袖，餘光看到凳子，懊惱的拍拍腦袋。
該用凳子墊腳的，方才怎麽就沒想到呢。
她搬過凳子，一腳踩在上面，終于拿到了那個小匣子，打開一看，裏面是一塊碎布一樣的東西。
趙芸梨拿起，雙眼瞬間放亮，欣喜若狂。
布防圖，沒想到這麽簡單就找到了。
趙芸梨看眼門口，急忙收好，把書架整理下，若無其事的在屋內待了會，喝了口茶，看起來是等了韓雲朝許久的樣子。
她緩緩情緒，開門準備回去。
門口小厮低下腦袋，未說一言，一點也不知她在屋內做的事。
趙芸梨快步離開，剛走到拐角處，迎面就撞見回來的韓雲朝。
昏暗的角落，男人身形颀長，身影籠罩她，撲面而來的壓迫感。趙芸梨擡頭看，心慌意亂，只見韓雲朝笑看着她，面色溫和。
“這麽晚來找我。”
她往後瞧，小聲的應了句，“你去哪了？”
韓雲朝揚眉，指腹蹭蹭掌心，笑道：“去了趟宮內。”
至于所為何事，韓雲朝并不打算說，她也不想再追問。
趙芸梨沉默，興許是心虛緊張，她的額間滲出薄薄的汗，幾縷青絲貼在額頭，有些脆弱感。
韓雲朝側身看向書房，笑意深深，“來了就別回去。”
寬厚的掌心拽住小巧的手，一路帶她進了書房。
“你，你先放開。”
一進門，韓雲朝就撲過來，摟住她的腰不放手，薄唇附上水潤的紅唇，含在唇間吸吮。
親的久了，趙芸梨開始腿軟，顫巍巍的攀住他的肩，親昵又依賴。
急促的呼吸灑在耳畔，溫熱帶着癢意，刺激的趙芸梨身子一軟，倒在他懷裏。
韓雲朝沉沉笑，抱起她走到裏屋。
趙芸梨仰視他，緩緩情緒道：“我不想住王府，可以嗎？”
韓雲朝頓了頓，想着她聽了些閑話，鬧脾氣，于是點頭，“自然可以，說吧，想住哪裏？”
她歪着腦袋想了想，“花唐街，那裏離梅樓近，方便買好多好吃的。”
語調無辜，夾雜着興奮。
其實，這條街是她細想過得，除了離梅樓近，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離城門近，若她要逃回趙國，也方便許多。
今日她想了很多，韓雲朝成親後，自己不能依靠，不如早點回趙國。而且趙王後在信裏說了，只要她拿到布防圖，母親不但沒事，日後晉國追究起來，也為她開脫。
但趙王後的話不能全信，她要防備些。
她只想帶着母親離開趙國，安穩的過日子。
趙芸梨思緒淩亂，要是被趙王後騙了怎麽辦？
她攏起眉梢，犯了難，可眼下她沒別的選擇，只好信趙王後一次。
“想什麽？”韓雲朝捏住她的下颌，正視她。
趙芸梨回神，鎮定一笑，“在想你會不會答應？”
她晃晃韓雲朝的手臂，軟軟的撒嬌。她頭次對他撒嬌，韓雲朝很受用，心情大好，想也沒想就同意。
“看你表現。”即使心裏贊同，嘴上卻要打趣一番。
白嫩的面頰頃刻間紅了，媚眼嬌滴滴的垂了垂，含羞帶怯。
趙芸梨咬唇，心知這個男人要什麽，于是帶着嬌羞的靠近他的唇，輕柔的親了下，又快速挪開。
韓雲朝提提喉結，眼含不滿，“就這樣？”
她點頭，眼神閃躲，藏在身後的手微微抖，透露她的情緒。
韓雲朝睨着水色唇瓣，瞬間口幹舌燥，他動動喉結，傾身附上。
汁水飽滿，甘甜解渴，只是會上瘾。
嘗過一遍又一遍，怎麽也不舍得松開。
燭火搖曳，橘黃的光暈朦胧暧昧，整個房間鋪滿暖色。
書房偶爾響起破碎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裏格外悅耳。
不過一日功夫，韓雲朝就命人把花唐街的府邸收拾好，丫鬟小厮精挑細選過，她收拾包袱，直接過去就行。
趙芸梨當然是麻利的收拾好東西，一刻也沒耽誤，坐上馬車就去了。
韓雲朝瞧着她這樣，笑她沒良心，竟迫不及待要走。她嬌嗔的說了兩句軟話，把他哄的喜笑顏開，一句責怪的話也沒說。
到了府邸，趙芸梨裝模作樣的逛了逛，便借口累了，回了屋。
屋門一關，她便拉過香華，急切道：“來信了嗎？怎麽說？”
香華拍拍她，要她別急，“王後來信說，只要東西拿到，就接應咱們出城，回趙國。”
“真的嗎？”
香華點頭，面上帶着喜悅，來晉國大半年，想想，還是趙國好。
只是她在外頭還聽說了一件事，為她擔憂。
“聽外頭說，王爺要成親了？可是真的？”
充滿笑意的臉僵了幾息，笑意逐漸消失，“或許吧。”
她聽見的也是這樣。
名門貴女，跟她可不一樣。
趙芸梨吞咽下，情緒失落，還是趕緊走吧，她不想看見韓雲朝成親。
氣氛沉寂，有些許的壓抑感。
香華給她倒了杯茶，讓她喝口茶緩緩，她抿了口，擡頭苦笑。
“不妨事。”回趙國要緊。
眼下她就想知道，何時接應她們出城？
趙芸梨看看外邊，小聲問香華，“有沒有說何時回去？”
“十日後，王上去往五臺山祈福。”
王上去祈福，王公大臣都要去，韓雲朝自然也得去，而且百姓為了一睹王上英姿，會擠在街道上看熱鬧，到時肯定是人擠人，魚龍混雜的。
那日是出城的最好時機。
趙芸梨了然颔首，有耐心等上幾日，想到能見到母親，面上浮現一絲欣喜。
她整日在府中待着，乖巧的很，就是韓雲朝來的勤快，白日來了就不走，留下過夜。
若是晚上來了，也煩的她頭疼，要花那麽多心思應付他。
趙芸梨有些煩躁，再加上夏日夜晚悶，心情就更差了。
她一把推開韓雲朝，氣呼呼道：“不許親了。”
韓雲朝笑，昨日來就別別扭扭的躲他，問了也不說，不知怎的了？
“我不親誰親？”他厚着臉皮抱住她，手上的動作稍稍用力，在她腰間留下個紅印，“明日要陪王兄去五臺山，兩日後回，別亂跑。”
聞言，趙芸梨一激動的坐起來，終于等到了這日了。
“要兩日嗎？”她颦眉，隐隐不舍。
瞧着她心急不舍得神情，韓雲朝滿意的笑，手背蹭着她的側臉，眉眼溫柔。
“這麽不舍得。”韓雲朝側身支起腦袋，手指下移，勾起一縷青絲在指尖纏繞。
纏綿缱绻，難得的溫柔時光。
趙芸梨注視他的眼，沒說話，算是默認了。
就當時讓他放松警惕了。
“跟我一起去？”他問。
一起去五臺山？
她不去。
趙芸梨連忙拒絕，“我不去，在這裏等你。”
怕他不相信，又解釋說：“要走山路，腳疼，我也怕遇見三王子。”
“罷了，是要折騰一番，還是好好在府中歇着。”
“嗯嗯，王爺說的對。”
她笑着颔首，嬌滴滴的鑽進他懷裏，輕聲細語的哄騙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