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章
第 16 章
她胃口好，吃半價的睡蝦（死）就很滿足，不過一般情況還是舍不得支出。而他身體不好，那勢必要挑選好食材。
怊哥對她這麽好，她掃共享的時候一點都不心疼了，買小號塑料桶也不糾結了，精挑細選揀了十只蝦，老板臉都綠了。
哎呀，她想起來了，要通過自己這個對照組，勾起他的食欲，于是又拿起抄子繼續挑。
40一斤呢，給力點啊，蝦大哥。
光買這點蝦，人家不給拿加厚塑料袋，更不給灌氧，幸好她提早買了洗菜的桶。
別的菜已經買好了，小分量多種類，這樣才能提高他動筷子的可能性。
她給他準備了迷你蝦肉馄饨，兩筷子涼面，雞蛋絲和黃瓜絲，還有汆過再切碎用大火炒香的菜心。假設他吃不下新品，那還有舊餐點保底。
他确實對面前帶湯的碗有點抗拒，她小聲提醒：“是涼的。”
不敢加異味菜香菇和紅蘿蔔，成分很簡單：檸檬片腌過的蝦肉，再泡蔥姜水，雙重去腥，然後剁碎，拌一丢丢海苔碎。馄饨皮對半切成三角形，用筷子尖挑一塊花生米大小的餡，包成小金魚的模樣。湯裏不敢加蝦皮蔥花，只是清湯再加毛毛鹽。
他舀起一個，慢慢地送入口，然後改道去吃雞蛋絲。
她正準備剔掉馄饨這個選項，誰知他吃完雞蛋絲，再次舀起小金魚嘗試。
她安心了，歡歡喜喜吃起了自己的飯。給別人吃的蝦用手剝，自己吃的，用嘴就能完美剔殼。她對食物熱愛且虔誠，已經拌好的飯菜，挖上一大勺，剛好填滿嘴，口齒之間，菜香飯香充分混合，是實實在在的滿足。
這裏沒飯桌，兩人都選擇了坐地，膝蓋上各有一塊板充當飯桌。他慢慢咀嚼，盯着她的板出神。
果然是獨自香辣，白色的米飯夾雜微黃的酸豆角，再配上紅豔豔的辣醬，還有炒成褐色的肉末點綴空隙，好看。她吃得很歡快，獨自待在小碗裏的蝦反倒沒那麽出彩了。
這家夥确實有飼養潛質，看她吃飯會讓人莫名放松——她發達的面部肌肉盡情地描繪着進食的愉悅，嘴裏偶爾會漏出滿足與惬意的“唔”，使原本平平無奇的食物變得誘人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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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将馄饨碗裏的勺重新拿起，伸過去，在不鏽鋼盆的角落裏刮了淺淺的一層。
她馬上緊張起來，迅速丢掉不鏽鋼勺換上幹淨筷子，攔截他的勺子，把裏面本就不多的拌飯趕走一半。
“有點辣，只試一點點，明天我給你做沒那麽辣的。”
确實辣，不在他的承受範圍內，他迅速舀起第四條小金魚送進嘴，随後又吃了兩口雞蛋絲。
“你仔細想一想，希望吃到什麽拌飯。”
他看向她的盆。
她點頭說：“那我知道了。不過早上不能吃這樣的，我給你做三明治，中午吃拌飯。”
假期過後她要上班，中午不能回來，下午要等所有小朋友被接走，完成教室整理才能下班，一般要六點多才能到家。如果他能接受三明治飯團這些，那她就可以提早為他準備，免得他中午那一頓又是對着飯發呆。
他看起來興致缺缺，她馬上追加解釋：“不是那天那樣的，我買了吐司，做正版的三明治。”
以前用饅頭是為了省錢，反正她吃嘛嘛香。
他對此毫無期待，面無表情地說：“辛苦了。”
馄饨小小的，她不敢多做，因為食物數量多，對沒胃口的人來說，看一眼就是負擔。一共十條小金魚，剩了三條，黃瓜絲因為接連吃了幾餐，動得不多，那團乒乓球大小的青菜碎全吃完了，雞蛋絲和涼面吃了一多半。
到她這，一盆拌飯刮得幹幹淨淨，中午剩的那“四”面，在做飯前就被她以“擔心久放會變質”為理由幹完了。
綜上，她的飯量可能有他的十倍之多。罪過！
他放下筷子後走進了書房，再沒出來。她清完飯盆，把碗筷都收進來，兩塊板子疊放繼續當托盤。
她高聲問：“我準備下去了，門要不要關？”
他沒出來，也高聲答：“不用。”
外面有風吹進來，是一種清冷的高級感涼意，讓人渾身舒暢，不關門确實更舒服。
反正一樓有樓棟門，只有他們能開鎖進來，這裏的門不關不要緊。
她端着東西下樓，洗洗刷刷完，把消毒櫃也用上了。她有鐵打的胃，但他長時間飲食不正常，嬌弱的腸胃肯定經不起細菌侵擾。
她摸出手機，叫上朋友羅潤一起打了兩把游戲，說兩把就是兩把，果斷退出來刷題。
現狀雖好，但不穩定。這是一家中檔私立幼兒園，随着嬰兒潮減退，招生不如之前火爆，保不準什麽時候就會關門。她只有初級證書，沒背景，學歷不亮眼，弄不到公立編。她學的專業是信息資源管理，其實就是圖書管理或者檔案管理，去招聘會很難把簡歷遞出去，最好的職業規劃是考進某局的檔案室。那樣工作清靜沒壓力，不僅收入穩定還能大大提升個人社會價值。
一個五分顏值有點才情但家境普通的女生，在婚戀市場屬于不上不下，比較尴尬的境地，只能和中低檔異性互相挑揀，很容易踩雷。但只要加上“編制”這一項，就無異于鍍了金，輕松擠下七八分顏值加中等才情的女孩，跻身相親第一梯隊。要是家裏沒有特別明顯的負擔，那絕對有底氣挑個家境殷實的事業穩定男。
她知道他們選擇她，一方面是追求成本低，有禮貌地請求交往且人品看起來沒有大瑕疵的，她會同意先交個朋友接觸接觸。往往是聊上兩星期，就被單方面宣布是交往了，如果對方沒大錯，她并不介意試試。另一方面是交往成本低，她不會要求別人贈送昂貴的禮物或者高消費約會來增進感情，為了避免将來在話語權上失衡，她基本沒花過他們的錢。最後一點是情緒價值，通常情況下，她不願意和他們起沖突，在所有事情上抓大放小，不會摳細節斤斤計較。用漆坤鵬的話來說，那就是她有女孩的溫柔，也有男孩的粗犷，跟她相處，像哥們似的，很自在。這個評價，開始是贊美，後來是分手理由。
笑死，嫌她不會撒嬌，不夠矯情而顯得不可愛，早說啊，小拳拳錘扁你丫的！
他們沒愛過她，她在努力愛上他們的過程中被一鍵卸載，被動持續清醒。
愛情本來就沒那麽重要，她并不期待愛得轟轟烈烈，只是希望大風或暴雨來臨時，能有個人配合收衣服。一個從東邊收起，一個從西邊收起，收到中間，會對彼此笑，慶幸搶救及時。或是一起痛快幹飯，一齊打飽嗝，互相調侃腰上勒出的紅圈。
這是她幻想中最浪漫的兩個場景，但至今沒實現過。
她不會因此灰心喪氣，反正她還年輕，有機會試錯。
隔天早上，六點半的生物鐘叫醒了她，她爬起來對着臉一番操作，重新躺下，強迫自己再眯十分鐘，然後起床洗漱，下樓買菜。
還去那家低價小超市，來得早，西紅柿還有貨，個頭小，但人家便宜，只要1.58。再買點更便宜的豆角，梅肉看起來不錯，來上一條，雞爪正常，揀十個。然後是補充泡菜罐，這裏沒有大的罐，那就來兩個小的。最後是不鏽鋼碗和飯盒。
路過水果區，香蕉依然是最便宜的那個，0.98，價格誘人，但她最近維生素爆表，沒必要補給。
特侖蘇沒有折扣，暫時只買兩盒。
塑料桶成了購物籃，買什麽都往裏塞。
吐司昨天就買好了，發揮刀功将它們再切薄，一半微微煎，一半直接用。不能再給黃瓜，用迷你攪拌機打一點兒肉泥，拌上澱粉蒸出一塊午餐肉，再将它切成很薄的片，一塊挨一塊，整齊地碼在兩層吐司中，一起切成拇指大的迷你小塊。
他在見到三明治拼成的大6時明顯愣了一下，瞧見她咬着碎碎冰時，驚訝再升一級。
“要不要試試？”
他搖頭，接過盤子，捏了一塊三明治BB送進嘴。
“肉裏加了什麽？”
“處理的時候泡過蔥姜水，後來加了兩滴檸檬汁，有問題嗎？”
他搖頭，開始吃第二塊。
“本來想加西紅柿，切了一片試吃，發現味道不是很正就沒加了。另一家店的西紅柿也不好，又貴又蔫，不想買。”
“不需要。”
她将整條冰往前擠，咬了一點兒碎冰入口，邊吃邊提醒他：“能吃多少吃多少，不要勉強自己一次吃很多。保持輕松愉快，循序漸進，我們慢慢來。中午我給你做拌飯，那酸豆角是我自己泡的，保證幹淨。你希望很酸，還是一般般酸？有兩個罐子，一個泡得早，一個晚。”
“酸一點的。”
“好，加一丢丢肉末，提個味，行嗎？”
他垂頭看了一眼夾在中間的粉色層，點頭說：“試試。”
蜜桃味的碎冰冰跟真桃比，差遠了！
“桃子什麽時候能摘？”
天臺跟個小樹林似的，她只窺得樓梯口那一片，沒法勘探遠處的桃樹。
“想吃什麽，自己上去找，工具棚裏有梯子。”他頓了頓，又叮囑一句，“放穩了再上。”
“那上面有什麽活需要我幹嗎？我下午沒別的事。”
他搖頭，又吃了一個。
她察覺到他表情有異，把盤子搶了回來，放在操作臺上。
“吃不下不要勉強，一會想吃了再試，渴了喝點牛奶，這個也不用強迫自己。我上去看看，找點果子下來做個飲料給你嘗嘗。”
“随你。”
“廚房裏有廚具嗎？碗或者盆。”
“自己找。”
櫥櫃空空如也，那兩個賣水果的塑料桶估計是臨時買回來的，很新。
她懶得下樓，在操作臺東北角那疊海報底部抽了一張，問他：“這個能拿嗎？”
他點頭，她快速折出個收納盒，帶着它上天臺去尋寶。
只開花沒結果的樹，不認識，有花有果的，有些認識，有些不認識。靠近工具棚這一塊的頭頂也有葡萄藤，但是只看得到青青的小葡萄串。
這幾天葡萄吃得夠夠的，不惦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