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頁
——
第二天,陶缇一覺睡到自然醒。
外面不知何時下起了雨,勾出一片迷離朦胧的霧氣。
梳妝鏡前,玲珑手拿篦子站在她身後詢問着,“太子妃,今日你想梳個什麽發髻?”
“就跟昨天一樣吧,反正不出門,怎麽方便怎麽來。”陶缇懶洋洋的答着,一只手托着下巴,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窗外淅淅瀝瀝的小雨。
春天裏的小雨莫名讓人覺得心靜。這個時候,泡一杯茉莉花茶,再配上一樣美味點心,躺在竹椅上看雨,想想都惬意。
玲珑聽她說不出門,心頭微定,覺得自己沒看錯人。
一番梳妝後,陶缇讓人煮了碗鮮蝦小馄饨當做午膳。
薄皮透亮,餡料厚實,多汁的肉糜裏裹着一整只蝦,一口下去,彈牙鮮香,清淡爽口,再配上那熬得香噴噴的雞湯,簡直鮮得眉毛的都要掉了。
吃飽喝足,陶缇放空思緒站在窗前賞雨。
卻見梓霜拎着個小包袱,跟在大太監的身後,一步三回頭,那哀怨惆悵的眼神,仿若陶缇是個始亂終棄的渣男。
陶缇內心毫無波動,甚至暗暗松了口氣。幸虧早早地發現這個雷,若是繼續把她留在自己身邊,日後保不準會折騰出什麽幺蛾子來。
玲珑見太子妃倚靠在窗前,視線悠遠飄忽,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心下不禁猜測着,難道太子妃是在想赴約的事?那可不成,若是太子妃真的去了,那置殿下于何地?
陶缇的确是在想裴長洲的事,不過她是在祈禱這雨下的更大一些,最好把那個裴長洲淋成落水狗,越狼狽越好!
轉身見着玲珑,她輕聲道,“梓霜已經送走了?”
Advertisement
玲珑神色稍斂,緩步走上前,“是,已經上了出宮的馬車。”頓了頓,她問,“太子妃怎麽突然把梓霜送回去了,難道她犯了什麽錯?”
“她的性子不适合留在宮裏。”陶缇含含糊糊的答了一句,便不再多言,走回軟榻,拿起話本看了起來。
玲珑見她毫無出門的打算,一顆心又落了下來,全然沒有意識到自己不知何時開始,對太子妃多了幾分真心實意的關懷。
……
淅淅瀝瀝的小雨敲打着嫩綠的芭蕉葉,就連空氣都彌漫着一陣濕冷的煙氣。
小花園的月影湖旁,裴長洲一襲白衣,遠看風度翩翩,近看面黑如炭。
“胡進,現在幾時了?”他蹙眉問着一側的太監。
“回、回主子,申時三刻了……”
“你确定把信送到了她手上?”
胡進心中一凜,腰背彎的更低了,“奴才像從前一樣,親手将信交給太子妃身旁的丫鬟梓霜,絕對不會錯的。”
“那人呢?爺都在這等了快一個時辰了,怎麽連個影子都沒瞧見?”裴長洲看着空空蕩蕩的小花園,愈發焦躁起來,從前見面,都是陶缇等着他,何時輪到他等別人了?
昨日他在信中寫了那麽多情話,他自信沒有一個女人讀到那信不會春心蕩漾,遑論陶缇這個對他死心塌地的蠢女人。
她若是讀到了那封信,肯定恨不得長出翅膀,飛過來見他的……
現在遲遲不見人影,只有一個可能——她壓根就沒收到信。
裴長洲板着張臉,狐疑的盯着胡進,沒好氣道,“那個梓霜靠不靠譜?信會不會被人截了?”
胡進一顆心吊着,謹慎答道,“從前一直都是梓霜傳信的,再說了,主子你給了她不少賞錢,她巴不得多多傳信呢,怎麽會不盡心?至于信被截了,應該不會吧……奴才傳信時做的很隐蔽,并沒被人瞧見。”
見裴長洲一臉不耐煩,胡進忙補充道,“或許因着下雨,太子妃路上耽擱了?要不主子再等等看。”
裴長洲捏緊手指,雖有不滿,卻也沒其他選擇,只能繼續等。
這一等,又是一個時辰過去。
眼見着雨勢越來大,裴長洲的臉色簡直比天色還要陰沉。
都這個時候了,他要再等下去就是個傻子。
想起陶缇昨日的冷淡态度……她今日壓根就沒打算來吧?真是豈有此理!
裴長洲猛地站起身來,胡進吓了一跳,“主、主子?”
只見裴長洲冷冷掃了他一眼,咬牙切齒道,“回去!”
———
“三皇子也不知道是哪裏來的興致,這下雨天的,跑到月影湖吹了一下午的冷風……哈哈,我聽說他一回府,便讓廚房煮了碗姜茶,八成是染了風寒。”
展平說這事的時候,語氣裏的幸災樂禍藏都藏不住。
他一向看不上裴長洲這人,同樣是讀聖賢書的人,自家太子是腹有詩書氣自華,那裴長洲就是半桶水瞎晃蕩,詩書禮樂不怎麽樣,偏愛附庸風雅,養了不少窮酸腐儒當幕僚,大冬天的還拿把破扇子扇呀扇的,也不怕凍着。
偏生他這個樣子,還惹得一堆人追捧,不少世家貴女都對他芳心暗許,就連自家妹子也跟着了魔似的,一天天三皇子長三皇子短的,真是氣死個人!
就跟女人看女人是一個道理,他們男人看男人,也是一看一個準。裴長洲是個什麽貨色,是個男人心裏都門兒清……嗯,除了昭康帝,畢竟他看裴長洲是帶着一層親爹濾鏡的。
“好了,不說他的事了。”裴延放下手中的書冊,看了眼窗外,“時辰也不早,你該下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