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頁
回祖宅祭祀,謝西然沒帶司機,親自開車,小鎮上的人一見車和人就知道是外頭來的大老板,一個個眼睛悄默聲地追着車,看到氣質儒雅的大老板從駕駛座下來,這人他們認識,江家那個有名的“外戚”!
傅語諾一路颠簸,大腦和胃一起犯毛病,要謝西然抱着進屋。
江坤出來接人,喜氣洋洋地喊:“媽,謝哥來啦!”
傅語諾因這狗腿的稱呼乜了他一眼。
江春娣聽到動靜,牽着小孫子江景出來迎接客人,她不喜大女兒,卻對謝西然很喜歡,畢竟是又俊又心善的小夥子,還幫扶了她家這麽多年,能不招人喜歡麽。
江春娣熱情地迎他進門,瞧見外孫女那麽大人了還孩子似的窩人家懷裏,擔心把他累壞了。
謝西然說沒事,阿諾身體不舒服。
江春娣拉着孫子讓他叫叔叔好,又殷勤地回後間給他泡當地的老白茶,聽見外頭模模糊糊地傳來聲音,謝西然叫傅語諾下來,傅語諾嬌氣地哼哼不願意動。
她端着茶走出去,江坤說:“媽,阿諾不舒服,先讓她回屋休息吧。”
他們江家人哪有這麽嬌氣的,江春娣要帶傅語諾上樓,謝西然說我抱她上去吧,我知道是哪間。
這是實話,謝西然每年帶傅語諾回來兩次,一次是江如的忌日,一次是過大年,早就對江家了如指掌。
江春娣時常覺得謝西然才是她的大女婿,才是她江家最靠得住的人。
*
老房子二十多年前修過一回,算是周圍幾戶裏最早翻修的,三層以下都改了水泥,往上才搭的木頭板。
江如以前就睡在木頭板搭成的第四層,老木頭腐朽得快,走起路來咯吱咯吱叫,要是稍微用點力踏,整個房間都在顫,搖搖欲墜的。
謝西然将傅語諾放在床上,給她蓋上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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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他們一起回來祭祀或過年的時候,傅語諾年紀小,對謝西然黏得緊,還能住在一間屋子,後來她稍大了些,江春娣就把他安排到了裏間。
江春娣心裏有男女之防,雖然和傅語諾不親,可她怎麽說也是她的親外孫女。
傅語諾睡了個清透的午覺,下樓找東西吃,大人們不在家。
她在廚房的竈臺上撚了幾塊綠豆糕,坐在門口一邊吃,一邊看江景野猴子似的和一群小夥伴玩鬧。
隔壁有出來曬太陽的老太太,按照這一帶蜘蛛網一樣的親戚關系,或許她應該尊稱對方一聲姨婆。
衰老瘦弱的姨婆靠在小竹椅裏休憩,瞧見她模樣,眯着眼打量一陣,遲疑地喊,阿、阿如?
小半塊綠豆糕卡在喉嚨裏,傅語諾咳嗽,半晌才轉過去說,姨婆,您認錯了,我是傅語諾,阿如的女兒。
阿如的女兒?阿如都有女兒了?
老太太目光渾濁,又眯着眼睛把她好一頓瞧,才用失去牙齒幹癟凹陷的嘴緩慢地說,你是她女兒?你和你媽媽長得好像……太像了……
老太太呢喃着太像,又失了神采,陷入放空。
傅語諾擡頭看了一眼天空,冬日的太陽,本應是最溫暖和煦的太陽,怎麽她憑空感到一絲冷意。
傅語諾拍了拍手上的綠豆糕殘渣,将老人身上的毯子往上提了提,起身回屋。
*
鄉下沒什麽夜生活,各家各戶很早就關起門休息,江家也不例外,江坤不知跑哪兒去了,江春娣早早攬着孫子去衛生間洗屁股洗臉,抱上樓歇息。
傅語諾躺在自己房間,翻來覆去地睡不着,太早了,才八點,要是在南城,這會兒她不是在練琴就是在看書呢。
豎起耳朵聽對門兒的動靜,裏屋沒一點聲響,謝西然自從踏入江家地界就變得有些不一樣,具體哪裏不一樣她也說不上來,總之別別扭扭的,除了來時抱她下車,其他時候好像有點避着她,不願意親近,下午更是消失了大半天。
傅語諾在黑暗裏躺着,聽到窗外有犬吠,聽到樓下有江春娣和江景的聊天聲,聽到隔壁鄰居看的八點檔狗血電視劇,唯獨聽不到對面的謝西然的聲音。
她在床上睜着眼睛發呆了好半天,終于掀開被子,踩上家裏的老舊拖鞋,小心翼翼地走出去。
木質地板動靜大,她走得很慢,磨了半天才走到謝西然的房門口。
輕輕叩了叩門,不等裏面的人允許直接推門進去,謝西然正坐在床頭看着幾張薄薄的相片,見她進來,他随手把照片扣在床上,眼神疑惑。
傅語諾瞥一眼那相片,對他笑:“叔叔。”
“怎麽了?”
“我一個人睡不着。”
樓下傳來祖孫倆的笑聲,她才發現他這間和樓下的房間幾乎沒有隔音,江春娣和江景的聲音毫無障礙十分清晰。
傅語諾穿得單薄,走到他床邊掀開被子就往床上爬,肉貼着肉,小腿磨蹭着大腿從他身上跨過去,翻到靠牆位置躺下。
謝西然頓了幾秒,俯身壓着嗓子說:“……你不能在這邊睡。”
話雖這麽說,他卻關掉大燈,掖緊她身上的被子,在她身邊躺下。
傅語諾笑他的口不對心,張開被子把他包了進來,人緊跟着黏上去。
厚實的棉被裏,謝西然只穿了睡袍,兩片前襟敞開,兩具身體沒有芥蒂地相貼,他的熱度熨到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