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頁
“你們不應該在一起!”
在她看來這是一段完全不匹配的關系,無論是從年齡、閱歷、社會地位,還是從身家財富來看,二人都極為不匹配,最不匹配的當然還是他們背負的那段叔侄關系。
即使沒有血緣,即使他并不是以此為目的收養她,他們也不應該産生親情以外的情感。
外界會如何看待他們,她的家人會如何看待他們,她的家人能接受嗎。
你們差得太大了,何筝壓抑着聲音責備她,何況,何況他是因為……才愛上你,何筝接受不了好友的選擇,在她看來這是徹徹底底的委曲求全,可她求什麽呢,她在求什麽呢。
“是不是他逼你?”許多線索在大腦閃過,迅速連接成線,她迅速明白了傅語諾為何總是乖巧地按時上學放學,明白了她為何像個不谙世事的小女孩,明白了她為何總是圍繞着謝西然轉。
如果有一個人從小就告訴她他希望她這樣,他喜歡她這樣,何筝忍不住以最大的惡意揣測謝西然,如果他按照他喜歡的方式塑造她,打磨她,那麽傅語諾的言行舉止、情感選擇是否受到了誤導?她對謝西然的感情到底是親情還是愛情?
傅語諾打斷她的猜想:“阿筝,你不要激動,他沒有誘導我,都是我自願的。”
“……你愛他嗎,你愛他嗎?”
傅語諾的沉默使答案顯得模糊,何筝篤定道:“不管你現在對他是什麽感情,總之那一定不是愛情,你是孤兒,和他相依為命十多年,換誰都可能産生錯覺。”
一時的迷失再正常不過,她總要回到正軌,總要和同齡人結婚生子成家立業。
何筝勸道:“你才二十一歲,何必把自己鎖在他身邊?你還有廣闊的未來,去外面看看,阿諾?”幾乎是一瞬間,她想起了傅語諾婉拒漢諾威的事,“你不會是因為這個……因為他才拒絕漢諾威的吧?”
傅語諾的眼神給了她答案,她愣了一下,又氣又難過,她不能理解,不能理解她盲目地放棄自我,不能理解她為他的付出,這太荒唐。
何筝又要跳腳:“我看就是他逼你!”
傅語諾卻搖頭:“他真的沒有逼我。”
“那為什麽,為什麽要為他放棄漢諾威?”何筝最厭惡瓊瑤小說的那套失去雙腿還是愛情的邏輯,在她看來,愛情固然重要,但沒有人可以讓愛情淩駕于個人價值之上,傅語諾也不應該為謝西然放棄自己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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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歷單純如何筝當然不能理解傅語諾,畢竟她從沒有接受過如謝西然那般義無反顧不求回報的全情付出,亦不曾感受過背負他人一生的恩惠是何等幸運又痛苦的事情。
謝西然幾乎搭上了一輩子來愛護她,他沒有家庭,沒有妻女,還為她徹底改變了人生軌跡。
謝西然的父母死于病痛,他最大的夢想曾是留在高校做科研,有朝一日能在專業上有所突破,他是有天賦的,他也曾有機會留校任教,可他卻為了她放棄夢寐以求的生活,離校創業。
他只是個毫無根基的窮小子,出自遙遠的貧苦家庭,卻為了她破釜沉舟,從頭再來。
外人只知如今的謝西然如何風光無限叱咤商場,卻不知道曾經一窮二白的謝西然是如何落魄。
她清清楚楚記得他每個辛苦工作的不眠夜,大雪紛飛的除夕夜他不能在家陪她,只能拎着禮品在領導的小區門口等了一夜凍了一夜;項目驗收出錯,領導下了死命令,他在酒店抽煙抽到警報器發作;壓力最大的時候他也曾問過她願不願意回泉城生活,嬌生慣養的她搖頭說不要,他便咬牙為她撐了下來。
這世上的好人有很多,真的有很多,卻不可能有人比他對她更好了。
所以誰都可以離開謝西然,誰都可以辜負謝西然,唯有她不能。
*
從何筝家出來,冷風撲面而至,入冬了,天空慘白慘白的,沿街的梧桐樹也黯淡消瘦下去。
傅語諾打車回家,謝西然正在廚房檢查她制作的酸奶。
摩天輪上發生的那場争吵仿佛不存在,兩個人都默契地絕口不提,她若無其事地湊上去問:“我的酸奶發酵得怎麽樣了?”
謝西然将酸奶遞過去,叫她自己嘗。
傅語諾瞥他:“現在不能喝的,要再放冰箱凍幾個小時。”
家裏明明有酸奶機,她卻不知道從哪裏看了什麽土方法,非要用電飯煲做一次,還要放冰箱凍一凍,真是閑折騰。
謝西然低頭嗅嗅她脖子,硬挺的鼻尖頂到了她下颚,語氣挺嫌棄:“去哪兒了,身上怎麽有煙味兒?”
“有嗎?”她怎麽聞不出來,“可能是阿筝那兒帶來的吧。”
“她還會抽煙?”謝西然挺驚訝。
“那當然,你以為都跟我一樣啊。”
傅語諾跟着謝西然坐到餐桌邊,“陳姨留飯了啊,可我在阿筝家吃過了。”
謝西然還是跟她盛了一小碗,可吃着吃着,小家夥就不安分起來,小手不規矩地往他腿上爬。
他掐住了她手腕,她誇張地“嘶”一聲,拿一雙水亮的明眸看着他,一臉無辜:“叔叔,你幹什麽?”
帶着薄繭的手指在她嬌嫩的皮膚上搓了搓,他問:“我才要問你幹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