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頁
“你想要什麽?”
溫梨笙之前想過,覺得跟謝潇南索要人情提要求的話,風險太大了,搞不好還會激怒他,還不如跟面前這個暗衛提要求來得實在,她說道:“你就去世子面前幫我,幫溫家多多美言,得空就誇兩句。”
“誇你?”謝潇南倒真的是好奇了。
“嗯……”溫梨笙想了想,掰着手指頭數:“像聰明伶俐、乖巧聽話、溫婉和善諸如此類的。”
“這些詞跟你沾邊嗎?”他認真的問。
“沒事你就随便誇,反正世子善解人意,定能明白你的用意。”
“那可未必。”謝潇南輕哼一聲:“他脾氣暴戾,心眼小又極為記仇,視人命如草芥,誰能琢磨得了他的心思。”
溫梨笙一聽,這話不是上回在梅家跟他搶紫玉那會兒,情急之下脫口而出的嗎?竟然被一字不落的記住了。
她嘻嘻笑道:“情急之下說的話跟謊話一樣,信不得真,作不得數的,你也別記着了。”
謝潇南怎麽可能忘,這還是他長那麽大以來第一次有人這樣說他。
他沒應聲,溫梨笙也不再說話,兩個人安靜的往前走着。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到後來溫梨笙都覺得腳跟疼了,東方也逐漸破曉,隐隐有天亮之勢。
走出了樹林,面前有一條清澈的小溪,溫梨笙見到水撲上去喝了兩口,一躺下就覺得渾身疲倦,再也起不來了,她累極:“休息會兒吧,我真走不動了。”
謝潇南回頭看一眼,點頭同意了。
見他點頭,溫梨笙幾乎是立即閉上了眼睛,很快就陷入睡眠。
天還沒亮,謝潇南在溪水邊撕下了覆在臉上的人皮假面,用了兩夜一天已經是極限了,他用清涼的溪水洗了把臉,俊俏的面容倒映在水流之中,又被波浪暈散開。
他并非是有意欺瞞,只是此前都有事情要做,隐藏身份是必要條件,現在事情結束了,戴在臉上的假面也能撕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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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流順着眉眼而下,他轉頭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睡得正香的溫梨笙,又将目光停在層層波瀾的溪水上,忽而聽見了腳步聲。
轉頭沿着溪岸看去,就見百步之遙外站着兩個半大的孩子,一男一女身上穿着與沂關人不同的服裝,發飾盤辮,皮膚黝黑。
他轉身喊溫梨笙,卻喊了好幾下都沒反應,按理說這會兒的功夫,她應該睡不了那麽深。
于是蹲在她身邊查看,才發現她不是睡着,而是暈過去了。
第30章
溫梨笙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看見了許多快要遺忘的面孔。
前世建寧六年盛夏,謝潇南從遙遙京城而來進了沂關郡,溫梨笙只在那場接風宴上在衆人之中偶然看了他一眼,此後便沒什麽機會接觸,即便是在街頭各處偶爾會遇見,也隔着遠遠的距離。
謝潇南并沒有如傳言所說,将溫家做為給沂關郡下馬威的第一刀,也沒有在城中大張旗鼓的打壓沂關人,所以一直以來都相安無事。
直到後來的一日,溫梨笙和沈嘉清站在路邊比誰吹的泡泡大,兩個人仰着脖子鼓着腮幫子臉憋得通紅,圍觀的孩子站了一圈,給他倆加油打氣。
最後溫梨笙實在是憋不住了,眼看着沈嘉清的泡泡越來越大,她一擡腳狠狠猜在了沈嘉清的腳上,沈嘉清吃痛,當即岔了氣,大泡泡炸開了。
溫梨笙連忙拔下嘴裏的竹管将泡泡一揚,笑嘻嘻道:“我贏了我贏了!”
沈嘉清怒:“你耍賴根本不算!”
他看着逐漸飛起來的大泡泡,伸手就要去戳,溫梨笙見狀忙扣住他的手腕,兩人手上來往了一番,最後看着泡泡逐漸飛高,折射着陽光散發出晶亮的光芒。
忽而旁邊傳來了鼓掌聲,一個姑娘興奮道:“哇,好厲害,好大的泡泡!”
溫梨笙與沈嘉清一同轉頭望去,就看見一夥衣着華貴的男女站在路邊,放眼一看許多生面孔,其中卻站着謝潇南。
不同以往見到的,當時的他眉眼舒展,雖看不大明顯,但眼裏有着微微笑意,瞧起來心情不錯的樣子。他身邊站着一個僅到他手臂的姑娘,正高興的盯着逐漸升空的泡泡,毫不吝啬的誇獎:“堂哥,沂關人好厲害,居然能吹出那麽大的泡泡!”
只一句話,溫梨笙就聽出她并非是沂關人,就見謝潇南垂下眸,手搭在她的頭上,輕輕哼笑:“奚京人也可以。”
奚京,就是梁國的皇都,謝潇南生長的地方。
那一夥人全是他在皇都的朋友,還有堂表親,唯一讓溫梨笙印象深刻的就是那個姑娘,她當街将溫梨笙好一頓大誇特誇,甚至還想拉她一起游玩,最後被溫梨笙頗是不好意思的婉拒了。
後來溫梨笙婚事被毀,整日被看管在庭院之內,她閑來無聊問起下人那姑娘的消息。
得到的答案卻是:“謝家如今已是大逆不道的賊,所有與謝家有關系的朝臣家族都遭受了牽連,下獄問斬流放貶谪,姑娘問的那個人的家族恐怕早已獲罪。”
死沒死,溫梨笙就不知道了,這些人遠離京城,能探聽到這些消息已經是極限。
謝潇南一朝造反,最先被牽連的,就是整個謝家。
溫梨笙本來以為自己忘了的,沒想到隔了那麽久,當初那些站在謝潇南身邊的朋友堂親的臉,她居然又在夢中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