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頁
“陛下,”曲皇後托着茶盞遞給他,“是臣妾治理不當,在宮中發生這種事,怪不得太子。”
天慶帝一手接了茶,道:“給他寫的詩,他還想摘幹淨了?”
裴應霄眉間微蹙,半垂着長長的眼睫,“昨日……”
他想了想,又把嘴合上了。
一旁近身伺候的盛德公公,低頭給天慶帝提醒了一句:“陛下,昨日是陸皇後冥壽,想來太子是不會在這種日子與人寫詩對詞……”
天慶帝面色微變,當即摔了茶杯:“大膽!”
帝王一怒,瓷片迸裂,苻丹宮所有人都噤了聲。
“把那個宮女帶到朕跟前來,盛德,你親自去!”
天慶帝滿臉不悅,盛德公公不敢耽擱,一躬身立即去了。
陸皇後的冥壽,本不該如此草率,但她當年驟然離世,陛下極為悲痛,一度不讓底下人提及。
漸漸的,便除了祭日,其餘時候一切從簡,以免勾起傷心往事。
天慶帝要追查那張信箋,逮到人定然不會從輕發落,曲凝兮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離得遠,看不清楚,無法确定那首詩是否出自她之手。
盛德公公有一件事說得不準确,太子在昨天那種日子,還有心情捉弄人呢。
有別于哀傷緬懷,是另一種更為複雜厚重的情緒……曲凝兮也看不明白。
她緊緊揪着手裏的帕子,初夏的天,不一會兒就憋出一股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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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心虛緊張,曲凝兮面上神色卻是克制平和。
她不能自亂陣腳,跟裴應霄牽扯上之後,越來越多的把柄往外遞。
整個人都麻了。
那詩怎麽就掉出去了呢?是他粗心大意,還是有意為之?
曲凝兮一時間思緒紛雜,而一旁的曲皇後,猛然察覺自己失算了。
她只想到了萬神節前夕這一點,卻漏了先皇後的誕辰。
姓陸的死了太多年,宮中無人提起,她早已經被人淡忘。
有此前提,即便陛下抓住那個宮女,也不會問罪太子。
幾人心思各異,天慶帝未在苻丹宮久留,喝過一盞茶,擺駕回了勤政殿。
等到捉拿有了結果,皇後這裏自會知曉。
裴應霄跟着一塊走了,臨走前,眸光從曲凝兮臉上一掃而過,不做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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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都散了,曲皇後一手扶額,倚靠在軟塌上。
她多少有點不甘心,還沒開始借題發揮,就被輕巧躲了過去。
雖說早就有心裏準備,她家麟宇争不過太子,尤其是在朝堂上。
事實已定,說再多也無用。
繡湘一陣扼腕:“早知如此,奴婢就把那情詩留着了。”
需要的時候再拿出來,好過白費一次機會。
“留着做什麽,”曲皇後輕哼一聲:“萬神節前需得齋戒沐浴,情詩才有作用,換做平時,陛下懶得理會這等雞毛蒜皮的小事。”
除非有人親眼見着太子跟人滾在一塊,才算是私德不修的污名。
越是神仙似的人,一旦從高臺墜落,所造成的後果越是不同凡響……
曲皇後揮退了繡湘,把曲凝兮叫到跟前來。
“晚瑜喜歡騎馬麽?”她點了點身旁的位置,示意她坐下。
曲凝兮乖乖坐了過去,回道:“家裏沒有馬場,不常騎馬。”
曲轅成不愛騎射,曲家算上旁系男丁也不多,一直沒有設立馬場。
維持一個私家馬場還得不少開銷,尚京經營的幾個場地足夠學會基本的課程。
曲皇後猜到了,瞧着就是文靜的小姑娘。
她從手邊的矮櫃上取出一個長方小木盒,當面打開,裏面躺着一條烏黑的馬鞭。
“這個給你,閑時可以去皇家馬場玩玩,有本宮手谕,無人會攔你。”
“……多謝姑母。”
世上哪有白得的午餐,曲凝兮接過小木盒,把鞭子握在手中,安靜的等接下來的話。
曲皇後很快就提到一個人,毅遠侯蒙天石。
當年陸家三代先後戰死沙場,也為大桓迎來了長久安定的勝利,手中的三十萬兵馬,被一分為二。
其中十五萬就在蒙天石手中。
“此次萬神節,毅遠侯一家将會歸京。”曲皇後提前掌握了動向,道:“帶着他的一雙兒女,回尚京找親家來了。”
大桓和平日久,武将在朝堂上的話語權不如文臣,所以曲皇後才會盯着左右丞相。
不過毅遠侯不一般,不僅握有兵權,還有爵位,他的女兒雅平郡主,似乎也到了婚嫁之齡。
目标顯然不是這位郡主,否則哪有曲凝兮什麽事。
曲皇後輕彈指甲,冷笑一聲:“東宮瞧不上陸焰花,那麽雅平郡主呢?”
“什麽?”曲凝兮不太懂,此話何解。
“陸家再怎麽滿門榮光,它也沒人了。”曲皇後語氣篤定:“丁太師為着東宮勞心勞力,定然會想法子尋找相稱的妻族。”
“姑母的意思是……”裴應霄嫌棄自己的外祖家空有外殼?
可是他分明和陸焰花走得很近……
曲皇後就是這個意思:“太子一次都未曾求娶過,別說太子妃,側妃都落不到陸焰花頭上。”
換做是她,也不會挑選陸家,當然是即将回京的雅平郡主更合适。
但不一定是太子妃的位置,若是東宮胃口大一點,讓雅平郡主成為側妃,再定下鄭三姑娘做正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