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頁
這麽多年沒見,季檬以為,她大概不太記得小時候跟父母相處的事。
但那天,她突然想起很多事。
想起很小的時候,媽媽給她講過的童話故事的名字。想起暑假時,他們會帶她去周圍的山裏郊游。
爸爸會笑着摘很多小黃花做成手串,戴在她和媽媽的手腕上,一大一小。
他們還在山裏遇到了小松鼠,只有一面之緣,但季檬還是認真地給松鼠取了名字,叫“樹樹”,後來在一家三口看電視,看到一只松鼠,媽媽還指着屏幕說,這只松鼠有點像“樹樹”。
......
.........
夢裏最後的畫面時她又回到小學,三年級那天,她拉住爸爸媽媽的手,聲嘶力竭地哭喊着讓他們不要出國去工作。
這夢會醒來,大概是因為嗓子太疼了。
季檬迷迷糊糊睜開眼,發現手裏緊緊抓着什麽有溫度的實體...
視線向下移,才發現她正握着沈鶴霄的手。
沈鶴霄正坐在床邊的椅子上,另一只“自由”的手劃着筆記本電腦的觸控板。
卧室沒開燈,窗外天色已經完全黑了。
屋裏唯一的光源就是他手裏的筆記本電腦,大概是開着什麽文檔,白亮刺眼的光直直映在他臉上,映得膚色極為冷白。
季檬手上力道松了松,默默把手放回被子裏。
察覺到人已經睡醒,沈鶴霄随手阖上手中的電腦,放在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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頓時,房間裏一點光都沒有。
黑暗的環境中,其他感官就好像被無限放大。
他聲音很低沉:“醒了?”
季檬張張口,試圖發出一個音,但發現自己嗓子啞得不像話,而且劇痛,像是被灌了鉛一樣。
難受之餘,腦中很自然地冒出一個着名梗。
于是,她再次開口:“寶娟...我的嗓子...”
空氣安靜了幾秒,她感覺周圍有窸窸窣窣的響動。
随後,額頭被一陣溫熱覆上,沈鶴霄摸了她的額頭,聲音也很近,就在她頭頂。
“我剛測了體溫,應該是已經退燒了的。”
季檬再次艱難開口:“...我沒有燒傻。”
但她也沒力氣解釋她在玩梗,繼續道:“我嗓子好痛...”
沈鶴霄:“我去開盞臺燈?”
季檬:“嗯...”
旁邊亮起一盞暖黃的燈,她伸了伸手,從枕邊拿過手機。
定睛一看,還以為自己眼瞎了。
季檬的公鴨嗓再次工作:“天...都2點了??”
沈鶴霄“嗯”了聲,看着她問:“想吃什麽嗎?”
他頓了下說:“剛才你一直抓着我的手,我沒法出去給你煮東西。”
季檬翻了個身,不太好意思面對他。
怎麽就這麽淡定的說出來...
她不要面子的嗎?
半天沒得到回答,沈鶴霄再次開口:“去給你煮點粥?”家裏有電壓力鍋,煮粥也很快。
季檬答非所問,又說了一遍:“嗓子好疼...我是不是應該吃點消炎藥...”
沈鶴霄走近了些,站在床邊低頭看她,片刻後,認真地說:“不能亂吃藥,等吃點東西,帶你去醫院。”
季檬仍然背對着她,啞聲:“好...”
“那個,謝謝。”
*
說是吃點東西,但粥煮好了之後,季檬其實也沒吃兩口。
喉嚨太痛了,每進行一次吞咽動作都像是在被淩遲。
淩晨三點多,沈鶴霄帶她下樓,頂着夜色去看急診。
坐在車上,季檬恍恍惚惚覺得,這假老公對她是不是好得有點過分了。
他們只是名義上的夫妻,其實沒什麽必要這樣...
幫她測體溫、倒水、陪她在黑黢黢的卧室裏待了一整天、深夜又送她來醫院...
但也許,沈鶴霄對她的照顧只是出于人道主義的關心。
同住一個屋檐下,如果是他生病了,她應該也會照顧的吧。
可是,剛才睡着的時候,她因為夢到小時候的事,一直攥着沈鶴霄的手。
後來開燈的時候她偷偷看過一眼,好像攥得很緊,他手背上都留下了紅紅的指印。
但沈鶴霄也沒介意,甚至沒提這事...
睡了一整天,雖然退燒,頭依然很暈。
季檬暈乎乎地想着這些事,就已經到了醫院。
沈鶴霄下車,然後替她拉開車門,依舊清冷的表情。
“需要扶你進去嗎。”
“啊...不用,感冒而已。”季檬咬了下唇,反應确實慢半拍,解開安全帶下車。
時間太晚,急診人也不多。
看病的全程,季檬就像個小朋友,跟在男人身邊。
沈鶴霄替她挂號、帶她找到診室、抽血化驗拿報告、最後取藥。
只有很小的時候,去醫院時才有這種待遇。
長大之後再生病,不管多難受,也只能自己操心着跑這些流程。
出醫院大門時,外邊天都有些蒙蒙亮。
季檬側過頭,看見沈鶴霄眼下有淡淡的烏青,手裏拿着剛取的幾盒藥,目視前方走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