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魔頭小時候
魔頭小時候
男人話音一落，眼前的場景就開始變化。
像是幻燈片一般，周圍忽然變成了蒙城大草原，然後是蘭家大宅，又出現了大雪山。
最後幻境重歸蘭家大宅門口，還變成了白天，天上大太陽明晃晃的，卻并不熱，身邊拂過一絲屬于雪山的涼風。
有些冷。
白金珑下意識伸手去拿百寶袋，裏面有暖石。
她手伸進了百寶袋中，可什麽也沒摸到。她皺了皺眉，再試了一下，百寶袋依舊是空的。
她不動聲色地收回手。
她餘光看見了趙無淵也去找百寶袋，卻也是一無所獲地收回了手。
這個地方有問題，他們身上的東西都不見了。
身邊場景又是一變，他們置身于蘭家大廳之中，整個蘭家空空蕩蕩，沒有一點聲音。沒一會兒，大廳中出現了人，都是他們之前見過的蘭家人。
“蘭大公子！新婚快樂！”
“多謝。”
有人從大門進來，朝着身穿新郎喜服的蘭秋成連聲道恭喜。
這場景非常眼熟，正是他們白天見過的。不過這個場景中并沒有他們本人的身影。
“快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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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男人的聲音又出現了，帶着迫不及待。
衆人沉默，朝着四周不停地尋找，可是周圍什麽異常也沒有。
程菁菁小心翼翼開口：“你是……蘭家人嗎？”
“我才不是那群可笑的蘭家人！小姑娘沒見識就不要開口亂說話！”那男人顯得十分不高興，他大喊道，“我生氣了！既然你這麽沒見識，那我就留你下來見識見識！”
一道紅光落到了程菁菁身上。
紅光像是一條繩子，不斷在她身上收緊。程菁菁臉都白了。
紅光繩子忽然一松，那人又出聲質問：“你怎麽不求饒？”
程菁菁眼睛睜大，微微發亮，大喊道：“求你饒了我！”
“哈哈。”那人高興地笑了笑，“饒了你，也不是不可以。你還有一個選擇，你罵一聲‘恕刑垃圾！’我就放過你。”
程菁菁馬上跟着喊：“恕刑……垃圾？”
喊到一半才發現不對。
那男人不太高興：“太小聲了！太小聲了！”
“喊大聲點，跟我喊——恕刑垃圾！恕刑蠢貨！恕刑白癡！恕刑菜雞菜雞菜雞！”
這人是跟恕刑有仇？
白金珑看見旁邊的趙無淵神色陰沉，以為他是擔心，她小聲道：“會有辦法的。”
這人擅于營造幻境，而且有魔氣，應該是與幻境有關的魔族人。
程菁菁臉越發的白了。
恕刑，這金邢山魔主的名字，她怎麽敢這麽罵？魔主出了名的性情乖張手段毒辣，曾經有人因為罵他，被他割掉舌頭挂山門城牆上，萬一被他知道了，他一定會殺了她挂城牆的！
程菁菁遲遲不開口，那男人疑惑：“你還是更想留下來陪我？”
看着程菁菁都快哭了，白金珑悄聲在她身邊道：“現在通行證也不在身上，魔主不會知道。再說，你罵都罵了。”
不如繼續罵。
“還是有明白人的嘛！”那男人哈哈一笑道，“這個大美人，你也跟着一起罵!”
“別說，你長得還真有點像恕刑他老婆。”他頓了頓，“這樣吧，你就罵，恕刑太醜了！實在是太醜了！”
白金珑看見旁邊趙無淵臉色更難看了。
現在最擔心的人就是趙無淵了吧。其他世家弟子雖然無能，但好歹也是玄門世家培養出來的，趙無淵一直游蕩在外，看他也沒出過手，只靠着那些稀世道具。
可現在那些東西都用不了了。
白金珑：“……”
她想了想，開口道：“您的幻境做得以假亂真，世間怕是沒幾個人能比得過您這一手了？”
她說着，伸出大拇指：“厲害厲害。”
那男人被取悅了，分外高興，他又是哈哈大笑，都沒再糾結兩人罵不罵人的事情了。
周圍的場景又開始變化，一會兒是蘭家新娘新房，一會兒是佗城各家，一會兒又是蘭家祖祠。
一直變了十來個場景，男人又開始說話：“我給你們的提示夠明顯了吧？快猜猜我是誰？”
他語氣興奮，非常期待。
“等你們猜出我是誰，我就出來見你們。”
白金珑：“我聽說魔族有個境魔，實力超群，人不敢直呼其名，除了前輩您，不做第二人想。”
“當然是我！魔族幻境門大教授——赤凜！”那男人十分傲然，他又道，“如果不是恕刑那小人搶了我的位置，現在我才是魔族之主！”
聽着境魔自報家門，白金珑暗中松了口氣。
她只能猜出他是境魔，最擅長營造幻境的魔族人便是境魔了。這個地方白天就是幻境，晚上是真實，這樣真假交錯的地方最是滋養境魔。
雖然擅長幻境的魔有幾十種，但是境魔是其中最為厲害的，他們制造幻境的手段最為簡單，偷取別人的記憶來制造幻境，因為是來自于現實記憶，所以幻境更加真實。
境魔營造幻境需要先收集。
剛剛她還看見他們身上各自冒出一個不起眼的，米粒大小的透明泡泡。随着這些泡泡的離開，幻境越來越完整，想來這就應該是境魔在她們身上收集的東西。
她道：“大教授，不知道你把我們找來，是想……？”
“我沒事兒，就是想聽人罵罵恕刑。”境魔大大咧咧，說話十分直白。
看來是真有仇。
白金珑：“那我們現在可以走了嗎？”
“你們一個罵一聲恕刑垃圾，就能走了。”
“我看你才是垃圾。”
衆人正猶猶豫豫要開口罵的時候，忽然，趙無淵開了口。
白金珑看向趙無淵，有些不可思議。
這位哥，您賴以生存的道具都沒了，怎麽還能這麽牛啊？
“你說什麽？”那境魔也十分不可思議，還有些氣急敗壞。
趙無淵不緊不慢：“幻境而已，假的就是假的。你還想當魔主？也只能在夢裏過過瘾了。”
趙無淵身上出現一圈紅光繩，是境魔的攻擊手段。那紅光繩在他身上纏了幾圈，漸漸收緊。
他卻不痛不癢，語氣都沒多大起伏：“我們要是死了，恕刑一定會馬上過來。你知道的，我沒騙你。”
紅光繩不再收緊，境魔道：“我不殺你們，依舊可以讓你們死！”
他吼叫着，瞬間整個蘭家庭院火光大盛，一場火焰憑空沖上天燒了起來。
空氣都灼熱逼人。
境魔：“這場火能讓你們看起來是被燒死的。誰能找到我身上？”
“你們慢慢玩吧！”
他還未現身便已經消失了。
看着周圍的熊熊火焰，衆人着急，有人質問趙無淵：“罵罵恕刑又怎麽了，在家裏的時候誰不罵他？就你清高！你為什麽非要激怒他！”
趙無淵擡眼看他，冷笑一聲。
白金珑：“你這話有本事到恕刑面前說去。”
趙無淵點頭：“等回金邢山後，你這話我可以給你轉達。”
那人臉色一白：“你……”
白金珑：“你們要出去的，那道大門就是出口。”
她指着蘭家的大門。
衆人不可思議：“你說什麽？”
白金珑：“信不信由你們。”
她伸手進火焰中，那火舌燒到她手上，她卻沒有一點痛苦的神色：“假的就是假的。”
程菁菁大聲道：“我相信你！”
她咬咬牙，第一個轉身跑出大門。
看着她的身影真的消失在幻境中，衆人也都試探着跟着出去。
等着衆人都跑光了，白金珑問旁邊的趙無淵：“你不出去？”
趙無淵答非所問：“你都看出來了？”
白金珑點頭：“你是故意激怒他的。你不想走。”
她回頭看了看路，指了一條路：“我看見了，他收集的記憶光團都往那邊去了。我們去找找。”
令人生疑的是第一個幻境，那時候他們明明還沒有出現在蘭家，那境魔是怎麽拿到這個場景的呢？
她道：“你懷疑境魔拿走了蘭秋成的記憶？”
趙無淵點頭：“去他的收藏室看看就知道了。”
他又看向白金珑，有些好奇地問：“你為什麽陪我留下來？不怕被境魔殺了？”
白金珑搖頭：“如果他真能殺了我們，怎麽會放我們走？”
“魔族人可沒那麽好心。”
所以不是他不想，而是他做不到。境魔和恕刑争魔主之位，就算能跑，至少也是個重傷，和他們這群人耗不起。
而且那麽愛炫耀的境魔，卻連面都不敢露，不奇怪麽？
她和趙無淵在這兒站着說了多久的話了，那境魔還是一點反應都沒有。
連幻境都不變了。
搞不好這就是境魔能做出來的最高級的幻境了。
不過，還是那句話，假的就是假的。
白金珑往前邁步：“我們去看看吧。”
兩人往前走。
跨過庭院的一道廊門，原本應該是蘭家花園，可卻不是。
白金珑走在前面，她看到前面景象後蹙了蹙眉，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退回廊門後，又是蘭家庭院了，往前進一步，又是一個奇怪的地方。
門的一面和另一面是不同的世界。
門內是蘭家庭院，門外是一座山谷，那是座黑乎乎的山。花草樹木全部都是被魔氣侵染的黑色。
像是魔族的什麽地方。
“這是哪裏？”白金珑看了一圈，十分陌生。不過很确定的是，這地方她沒去過。
後面的趙無淵道：“這是……邢山山谷。”
他的聲調暗沉，帶着捉摸不透的情緒。
邢山？
白金珑：“和金邢山是什麽關系？”
趙無淵沉默了一會兒，笑了一聲開口：“金邢山就是邢山。恕刑大婚後，就把夫人的姓加在了山名上面。”
白金珑點了點頭，之前是聽說過魔頭的夫人姓金。
她又擡頭看了看山，還是皺眉：“可我見過金邢山，不太像這個形狀。”
趙無淵：“金邢山的形狀有什麽可稀奇的，魔族從上到下都好戰，打打架，炸炸山，常有的事。”
白金珑：“可是……這是誰的記憶？境魔只能拿真實的記憶當做幻境。”
趙無淵沒說話。
白金珑閉上眼睛感受了一下，睜開眼時堅定地指了一個方向：“從這邊走。”
趙無淵跟着她後面一起走。
按照她感知的方向，他們需要穿過這片深深的山谷。
山谷非常黑。
他們在山谷中間走着走着，忽然從旁邊山頂滾下一個東西來，白金珑擡眼看了看，正是沖着她的方向，便連忙側身避開了。
那個東西從她的身邊滾過去，慢慢停住了。
可她定睛看了看，竟然是個小男孩，看起來不過五六歲的樣子。
趙無淵從後面走上來，目不旁視：“假的。別看了，走吧。”
白金珑抿了抿唇，跟着趙無淵的身後走，她回頭看了一眼，那個孩子已經不見了。
旁邊的山又有動靜。
又是一個黑乎乎的東西在他們的面前滾了下來。
還是那個五歲的小男孩。
白金珑的腳步止住，可趙無淵依舊不回頭地往前走。
她想了想，還是跟趙無淵上去了，她依舊回頭，卻同樣看不見那個應該躺在山谷下的的小男孩了。
她有預感一般，朝着旁邊的山看去，果然，一個黑乎乎的小孩又滾了下來。
趙無淵視若無睹。
“我們如果不搞清楚這是怎麽回事，這個孩子怕是會一直這樣滾下來，直到我們停下來為止。”
趙無淵：“走出去就行了，愛滾他就自己滾。”
說話間，那個孩子已經從山上滾下來，到了她面前。白金珑站在原地，看了看旁邊的山。
小男孩怎麽會從山上滾下來呢？
這一看果然看出了因由，從山上沖下來兩只魔，那兩只魔像是看不見她一樣，沖着小男孩就過來了。
那是很普通的魔，頭上長着一對黑色的魔角，嘴裏有獠牙，紫色的頭發。
兩只魔沖着小男孩來了，其中一只魔伸出腳在小男孩頭上輕輕頂了頂：“這就是鎮魔體？”
另一個魔人說道：“聽說是陽年陽月陽日陽時出生的，專門克制咱們魔族。”
陽年陽月陽日陽時？鎮魔體？
這個說法，似乎是趙無淵的身世？
白金珑朝着前面的趙無淵看去。
他不為所動，連走路的姿勢都沒什麽停頓變動。
白金珑眼波微動，看向了地上那個疼得龇牙咧嘴的小孩。
“我不是……不是我！”他喊道。
那兩只魔明顯不相信，又用腳頂了頂他的腦門：“還會騙人？”
小男孩搖頭：“兩位大哥，你們相信我，我只是被不小心丢下來的，我真的不是什麽鎮魔體……”
他年紀還小，說話還帶着很幼稚的奶腔，但是話語已經十分清晰流暢了，不像是個五歲小孩說出來的話。
那兩只魔也十分有興致：“哦，那你說說，你家是哪兒的？”
男孩又是十分流利地回答道：“我家在宿陽城，我姓蘇，我家父母來旅游，出了車禍，全死了。我就不小心被丢在這兒了。”
他說得十分順暢，那兩只魔也半信半疑：“是嗎？宿陽城好玩嗎？
男孩點頭：“挺好玩的。有山有水，有專門給人逗樂子的老虎。”
那兩只魔又叫他說詳細些，男孩子便開始娓娓道來，說得十分細致。
可說完了，其中一只魔卻伸出腳又踹了他一腳：“你編得還挺像那麽回事兒，只可惜你身上那符咒香火味兒，怎麽也遮不住！”
“玄門界的小壞種，小小年紀就那麽多心思！”
那只魔又往男孩頭上踹了一腳。
男孩被踹倒在地，他雙手抱頭護住腦袋，死死閉着眼，咬着唇，唇咬出殷紅血色，沒有吭一聲。
白金珑手緊緊捏了捏。
她擡頭往前面那個人看去，他還在往前走，可是卻一點也沒遠去。
像是鬼打牆一樣。
“趙無淵。”白金珑低頭看向那小男孩，“這是你的記憶。對不對？”
趙無淵的腳步頓了下來。
白金珑：“趙家人太無恥了。”
竟然真的是把趙無淵一個人丢在金邢山下。
她往常也聽過流言傳聞，她還以為，趙家是在趙無淵一個人丢在山下的鎮魔基地裏面，沒有親人照顧。
不僅是她，大家都是這麽以為的。
可竟不是，趙家竟然直接把這樣小的他直接丢進魔窟。
趙無淵沒有回頭，繼續往前走：“這沒什麽，這兩個魔後來都死于非命。”
被他活生生做成圓圓的形狀，在金邢山上滾着玩。
他沒覺得有什麽委屈的。
“是嗎？”白金珑看着他的腳，“可是你為什麽走不出去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