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鬧洞房
鬧洞房
蘭家大公子蘭秋成大婚,整個蒙城都熱鬧一時。
尤其蘭府極為熱鬧。
衆人到了蘭府後,都見到了蘭秋成。
他穿着一身正紅色的婚服,臉上帶着喜氣的笑容,正站在大門口迎來送往。
蘭家賓客如雲,門庭車馬喧嚣。
他們這群人之前其實也大多見過蘭秋成。
不過他們見到的蘭秋成已經四十多接近五十歲,一身威嚴,為人清正。而現在的蘭秋成才二十出頭,看起來正年輕。
頗有一種意氣風發之感。
衆人朝着他走了過去。
他朝着衆人拱拱手,面帶笑容:“各位從佗城遠道而來,着實辛苦了。”
他鞠了鞠躬。
衆人也客客氣氣地回了禮。
他笑着,指了指屋內:“勞煩各位來參加蘭某人的喜宴,舟車勞頓,還請各位先到客房稍作歇息。”
他親自迎着他們往屋裏走,到客房去。
一路上都有人朝他拱手:“蘭大公子,恭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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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謝。”
“蘭大公子,祝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承您吉言。”
一路都在謝禮回禮,好一會兒,他帶着衆人才到了客房。
走在客房走廊上,蘭秋成的腳步忽然頓了頓。
怎麽停下來了?
白金珑探頭往前看。
前面站着一個女人,她正看着蘭秋成。
“秋成,你帶客人進來了?”
女人開了口,聲音淡淡的。
蘭秋成臉上一直帶着的笑容也收斂起來:“是,秋玉嫂子。”
秋玉點了點頭:“好,那你忙完過來找我,我有事跟你說。”
蘭秋成朝着女人一拱手,答應道:“是。”
女人滿意地點了下頭,又朝着衆人微微點了下頭,便轉身離開了。
蘭秋成在女人離開後,又帶着衆人往前走。
沒走幾步,他便停在了其中一間客房門口,推開了門。
進了門後,他道歉地笑笑:“各位先喝杯茶,在下還要去前廳招呼客人,不能多留了。”
衆人表示理解,他說完後便走了。
他離開不久,便有管家來招呼衆人。
“各位有什麽需要的盡管找我。”管家笑眯眯的,也是一臉的喜氣洋洋,“婚宴在下午兩點開始,到時候各位都到前廳就可以了。”
白金珑開口問:“蘭管家,我們聽說蘭家有一株傳家寶天蘭草,是真的嗎?”
蘭管家點了點頭:“自然是真的。”
“那這株天蘭草現在在哪兒?”
“婚宴即是成家宴,你們今天在婚宴上就會見到,家主會将天蘭草交給大公子。”
蘭秋成成婚,相當于已經成家立業,完全可以接手家主的位置,而代表蘭家一脈氣運興衰的天蘭草将會被作為信物,當衆交給蘭秋成。
管家娓娓道來,說得十分詳細。
沒一會兒有人來叫管家,管家就急匆匆地應了兩聲,跟在場的人告了罪:“實在是太忙了,招待不周的地方還請各位海涵。”
道歉之後便也急忙去忙其他事情了。
管家離開後,衆人把客房房門給關上了,房間裏沒有了外人。
白金珑忽然把自己包中的那個通行證拿了出來。
剛剛在她問管家問題,管家回答之後,包裏的那張通行證忽然震動了一下。
她拿出來看了看,通行證上沒有多大變化,唯一不同的就在積分欄,上面本來是0,現在變成了1。
這個積分,是因為她從管家那裏得到準确信息後給的積分嗎?
有人道:“好了,現在安靜了,我們商量一下怎麽拿到天蘭草。”
“天蘭草會在婚宴上出現,那我們趁它出現就當場搶下來,這應該能行吧?”
趙無淵擡眼,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你們能确定,婚禮當場交接的,是真的天蘭草?”
“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趙無淵那笑容更大了,只是眼中依舊沒什麽溫度,甚至有點嘲諷,他道:“要是你家有這麽一棵寶貴的草,這棵草就代表着全家氣運了,你會在大庭廣衆之下拿出來?怎麽,生怕沒人惦記?”
“……”
“……是這麽回事兒。”
衆人覺得趙無淵說得不無道理。
如果是他們家有這麽一株草,放在室外都怕它被風吹枯萎了,不會在那麽複雜的場合拿出來。
就算要拿出來,也是拿一根高仿貨來替代。
所以,如果不出意外,婚宴上的那株天蘭草,極有可能是一株高仿貨。
“所以,我們還是要去調查一下,真正的天蘭草到底在哪兒。”
“沒錯。”
“那我們把線索紙條拿出來看看吧,”有人呼籲着,“或許能得到什麽相關的信息。”
白金珑直接把自己的紙條拿了出來:“我的線索是名單。”
“那你應該早點拿出來,你現在才拿出這個線索有什麽用呢?”有人看着白金珑的紙條,皺眉,語氣很是有些不滿。
白金珑把紙條折了折,重新放進包裏:“如果我早點拿出來,你又打算怎麽辦?”
“我自然是……”那人噎住了,眼神躲了躲,顯然是想起了之前張衣蘭的下場。
一時衆人都有些沉默。
“算了,還有別的線索嗎?”
有人忽然道:“我的線索,不小心弄丢了。”
“不小心弄丢了?”另一個人質疑道,“我看你是不想拿出來共享吧?”
那個人不說話,顯然是默認了。
這種情況也不難理解,畢竟就算陣營是大家的,但是積分卻只是個人的,知道了別人不知道的線索,始終是優勢。
有一個人開了這個頭,衆人便開始猶猶豫豫,不再把自己的線索共享出來。
程菁菁拿出了自己的紙條,遞給白金珑:“金珑姐,我相信你。我和你共享。”
白金珑愣了愣,擺手推拒:“不用了。我沒什麽線索可以和你共享的。”
程菁菁:“不要緊,反正我也什麽都沒看出來。”
她堅持給,白金珑只好接過來接過來看了看,上面寫着兩個字:螟蛉。
螟蛉?
一般代指義子。難不成這是在影射蘭秋成是蘭家義子?
可是從來沒聽說過還有這個說法。
忽然,白金珑的通行證上又跳了積分+1。
這是得到了別人的線索,就會增加積分?
旁邊趙無淵也把自己的字條伸過來到白金珑面前:“給你看一眼。”
上面也寫着兩個字:祠堂。
通行證上又跳了一下積分+1。
他果真只給白金珑看了一眼,他起身:“我準備趁這個時候,去這個地方看看。”
他晃了晃字條,朝着門外去了。
趙無淵要去探祠堂。
白金珑也起身。
程菁菁問道:“金珑姐,你也要和趙無淵一起去嗎?”
白金珑搖頭:“兩點婚宴便開始,這還有不到半小時,我去前廳。”
蘭家前廳庭院字中,齊齊整整擺了幾十組八仙桌,每桌八個人,整個庭院坐得滿滿當當。
所有人都到齊了。
“兩點了吧?怎麽還不開席?”
程菁菁就坐在白金珑的旁邊,有些疑惑地看着高臺上的婚禮司儀。
白金珑擡頭看了看天上太陽的位置:“兩點了。”
正午的烈陽散發着耀眼金光,她卻眼睛也不眨,仿佛在看最普通不過的雲和天。
根據太陽在天空中的位置來判斷時間是很基本的手法,玄門衆人一般都會,只是個人水平不一,判斷時間會有些許誤差。
白金珑看時間向來很準,分毫不差。
兩點了,說好的婚禮卻依舊遲遲未開,底下已經開始喧嘩。
主持婚禮的是一位蘭家的長輩,他陪着笑:“諸位請稍等,新婚夫婦立即就來。”
忽然,管家上了高臺。
蘭家長輩看着他,皺着眉低聲問:“怎麽回事?吉時都到了,人呢?”
管家俯首在蘭家長輩的耳邊,低低地說着話。
白金珑耳朵敏感地動了動。
“是秋玉攔住了新娘子,大夫人正在勸她。應該馬上能解決。”
秋玉?
白金珑想起了那個客房走廊上見到女人,那時候蘭秋成就稱呼她——秋玉嫂子。
奇怪的是,蘭秋成是整個家族中這個輩分最大的人了,沒聽說他有哥嫂。
上面的蘭家長輩道:“多謝各位來我蘭家做客,真是蓬荜生輝!請各位再稍等一會兒,新人馬上就來。”
“現在我們先請上天蘭草。”
他話音剛落,便有幾個人端着天蘭草上來了,放到了桌上。
白金珑打起精神來看向桌上。
天蘭草。
魔主點的單——天蘭草。
“過去曾經,我們蘭家也遇到過艱難的情形,也曾生存和發展都受到了極大的威脅。天蘭草都給了我們最大的希望。它的身上集結了我蘭家幾千年的氣運,其蘊含的能量大到難以想象,它代表着我們蘭家的生生不息。”
說到這裏,在場的人們面色嚴肅起來。也沒人再竊竊私語,衆人都看着那株充滿生機的天蘭草。
他就像是蘭草,葉子翠綠,纖細綿長。
唯一特殊的是,它有一層有金色的鑲邊。
白金珑眯了眯眼,那株草上是有靈氣,但是絕對不是養了幾千年的靈草。
所以,這草果然是假的。
不知道趙無淵在祠堂會不會有收獲。
早知道就和他一起去了。
蘭家長輩不斷地說着天蘭草的好處。
新婚夫妻沒一會兒便上來了。
蘭秋成牽着一條紅綢,面帶笑容,但比起原先的喜氣洋洋,那笑容深處似乎有些壓抑,嘴角弧度微弱。
他手中紅綢的另一頭,是個穿着鳳冠霞帔的新娘子。
看着他們走過來,蘭家長輩臉上露出笑容。
儀式正式開始。
一段祝福和開場白後,便到了天蘭草的交接儀式。
“秋成,來,天蘭草交給你了。”蘭家長輩捧起那盆花,往蘭秋成手中遞去。
蘭秋成接過天蘭草。
蘭家長輩道:“我蘭家以忠義傳家,希望你們能謹記。”
“是。秋成謹記。”
他又轉了個身,面對自己的新娘子:“小路,以後這天蘭草便由我們兩個人一起來守護。”
他微微往前遞了遞,給自己的新娘子。
新娘子也伸手去接。
“不可以!”忽然傳來了一聲尖叫。
衆賓客回頭,在一旁的樹下看見了一個女人。女人抱着一個孩子,她看着高臺上的一對新人,高聲喊道:“不可以!蘭秋成,陸雲落你們不可以在一起!我不同意!”
蘭家長輩的臉色忽然很差,拍了拍桌子:“來人!把這個瘋子帶下去!”
這不就是秋玉嗎?
白金珑看了過去,現在的秋玉手裏抱着個嬰兒,那孩子正哇哇大哭。
秋玉對着賓客席大喊:“世道不公,鸠占鵲巢!你蘭家——!”
忽然,她的嘴被一張飛來的符紙封住了。只能發出嗚嗚聲。
賓客們被這一出弄得一頭霧水。
很快就有人把秋玉帶了下去。
蘭家長輩對着衆賓客拱拱手:“實在是不好意思。這是我們蘭家的遠房親戚,我們之間有一些誤會。諸位見醜了。”
蘭家沒有細說,但賓客們也不知道從何問起。
那婦人高喊着“鸠占鵲巢”,可是蘭家這一脈已經傳了數千年,大家都眼看着是正統的血脈傳承,怎麽存在鸠占鵲巢的說法呢?
許是那婦人想碰瓷?
而且那婦人身上穿的衣裳齊整,看起來不像是在蘭家受什麽欺負的。
今天是蘭家的喜宴,衆人也都給了面子,忽視過去了。
白金珑看得無聊,趁着席間熱鬧,便想去祠堂找趙無淵看看有沒有什麽線索。
祠堂在蘭宅的最深處,從前廳過去,得過好幾道院門。
如果被人發現,可能會有些麻煩。
正起身,就看見趙無淵往外面過來了。
白金珑頓了頓腳步,還是朝着他迎了過去:“有什麽新的線索嗎?”
趙無淵搖了搖頭:“空的。”
白金珑訝然,祠堂是空的?那這個線索是什麽意思?
婚禮上,蘭秋成拜堂禮成,最後帶着新娘子入洞房。
衆人也跟着去洞房。
鬧洞房源于驅邪避災,玄門世家也有鬧洞房的風俗。
和蘭秋成親近的好友親人們,都簇擁着新人一起去婚房。他們是準備鬧洞房的。
白金珑也跟着去了。
蘭秋成是蘭家長子,他的房間就靠着主屋不遠。
來鬧洞房的人也不是很多,但加上白金珑們十個人都過來了,就顯得浩浩蕩蕩了。
喜娘推開房門,恭迎新人。
衆人也随後進去。
她進屋後便看了看周圍的布置。
屋中四個角都有一盞長明燈,長明燈上面有一支箭,下面有一把刀。
這是新郎放進來的,為的是驅邪,保佑新婚之日順順利利。
“你在看什麽?”趙無淵問。
白金珑轉頭,看見了身後的趙無淵,他也跟着進來了。
“在看四方封魔刀。”她給趙無淵指了指四個角落裏的刀,“就是這些東西。”
趙無淵點了點頭。
蘭秋成引着新娘子坐上了喜床。
“鬧洞房咯!”有人喊道。
所有人都跟着湊熱鬧大喊大叫,新房中頓時一片歡聲笑語。
白金珑靠在門邊,看着衆人熱鬧。
心中整理線索。
秋玉說鸠占鵲巢,到底說的是誰?秋玉是什麽身份?她懷裏抱着的孩子又是誰?
她聽見席間有人讨論,秋玉手上抱着的孩子就是蘭秋成的,她說的鸠占鵲巢是指的新娘子,身為後來者霸占了她的位置。
可螟蛉又作何解釋?
“姑娘,抽簽了!”
忽然,一個簽筒湊到了白金珑的面前。
白金珑回過神來,看着出現在她面前的喜娘,喜娘正笑盈盈地捧着一個簽筒,等着她抽簽。她看着眼前的放着大半玉簽的簽筒,有些摸不着頭腦。她擡眼一看,屋子裏很多人都已經拿着一支簽了。
旁邊的趙無淵提醒:“龍鳳呈祥。”
她了然過來,伸手抽了一支玉簽出來。
龍鳳呈祥是鬧洞房的一種游戲,喜娘會準備一些簽給來鬧洞房的親友們抽,其中有兩只簽是特殊的,一支龍簽,一支鳳簽。
抽到龍鳳簽的人就是沾喜氣的人,要配合玩游戲,也會得到新娘的祝福。
“啊,是龍簽!”
喜娘看着白金珑的簽名,喊了出來。
那玉簡上畫着一條龍。
喜娘把簽筒又湊到了趙無淵面前來:“先生,抽簽。”
趙無淵伸手抽了一支,看清簽名後,眉頭皺了起來。
“鳳簽!”喜娘笑盈盈的喊道。
“龍簽鳳簽都有了,兩位運氣真不錯。”
白金珑看着自己身邊趙無淵的簽,有些懵。
如果她沒記錯,抽到龍簽的人,需要把抽到鳳簽的人背起來,蒙住眼睛在新房中走一圈。
她背趙無淵嗎?也不是背不起,只是……有點困難。
趙無淵把白金珑手中簽拿到自己手裏,擡眼問喜娘:“可以換吧?”
喜娘點點頭:“換了更好。”
于是趙無淵把自己的鳳簽遞給了白金珑。
喜娘拿了一塊紅色的綢緞過來,舉着綢帶就要綁在趙無淵的眼睛上,趙無淵自己把綢帶接了過來。
“規則都是知道的吧?我會在四個角落上的長明燈上分別放在一顆葡萄。”
她指了指四個角落的長明燈,燈籠上果然都放着一個玻璃杯,杯子裏還放着一顆碩大圓潤的紫葡萄。
“龍蒙住眼睛,背着鳳,鳳拿到了葡萄喂給龍吃就行。”
“注意,如果龍不小心把玻璃杯撞倒摔下來,就算失敗,需要重新再來。”
喜娘說着,趙無淵就已經綁好了綢帶。
聽她說失敗,唇角輕勾:“這麽簡單。”
他朝着白金珑半蹲下,拍了拍肩膀:“鳳,上來。”
“我可能有點重。”
九十多斤呢。
白金珑看着他寬厚的背,伸出手,小心翼翼地趴了上去。
趙無淵拖住她的腿,背着她站了起來,十分輕松。
“好輕。”他輕聲道。
白金珑:“……”
“我們先去拿對面那個最近的葡萄吧。現在在你的六點鐘方向,走八步就到。”
趙無淵很快找對了方向,八步也穩穩當當。
“好了。”白金珑伸手去拿那個玻璃杯。
她把那顆晶瑩剔透的葡萄拿了出來,把玻璃杯小心放回去。
“我拿到了,龍,張嘴。”
她把葡萄湊到趙無淵的嘴邊。
趙無淵感受到了那有些冰涼的葡萄,張嘴叼了過來。
碰到了趙無淵的牙齒,白金珑手猛地一縮。
趙無淵也頓了頓,喉結動了動,然後把口中的葡萄整個吞了。
“下一個下一個。”白金珑縮回了手就沒在意,指揮着趙無淵去下一個角落。
接下來的兩顆葡萄,趙無淵和白金珑都拿得很順利。
周圍的人都在說他們太過順利了,看上去甚至有些無聊。
趙無淵眉毛微挑。
“最後了一個了,三點鐘方向,十三步。”白金珑指揮道。
趙無淵大步走過去。
白金珑正要伸手去拿,結果趙無淵不知道為什麽多走了一步,撞在了長明燈上,把放着葡萄的玻璃杯撞倒了。
“碰!”杯子摔在地上。
白金珑的手頓在半空:“……”
引起了周圍的一片歡樂笑聲。
喜娘重新拿了一個杯子裝着葡萄放在長明燈上。
“請龍鳳回到上一個地點,重新來過。”
趙無淵背着白金珑回去了。
白金珑:“不要緊,我們再來一次。是十三步。”
趙無淵點頭:“嗯。”
白金珑:“好,還是三點鐘方向。十三步。”
趙無淵邁步了,這次他走得有點快,也很穩。看起來已經熟門熟路。
靠譜。
白金珑看着那玻璃杯,這次應該穩了。
“碰!”
可還沒靠近,白金珑就看見那杯子搖搖晃晃,啪嗒又摔了下來。
趙無淵腳步停住:“怎麽了?”
白金珑:“大概是……風太大了。”
這哥們兒走路帶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