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斷章之五
斷章之五
難得的休息日,神代淩牙卻收到了一條來自于學校的通訊。然而他想了半天也想不通為什麽一所中學要聯系他。直到他接起通訊,那邊響起的卻是一個女人的聲音:“你好,是天城憐的監護人嗎?現在有件事情需要你來處理一下,所以,您可以現在就來學校嗎?”女人的語氣彬彬有禮。神代淩牙這才想起來,之前游馬和他說過,庫庫爾坎十五歲生日當天被快鬥那家夥扔進學校裏了——應該說是送進學校裏讀書去了。不過為什麽是給他打這個電話?據他所知,游馬這段時間正好在心城,快鬥也沒什麽事情。
帶着滿腹疑問,淩牙把手頭上的事情安排給了別人,然後又問了一嘴學校地址。
等到了學校,他随手拽了一個人問教師辦公室在哪,循着方向找過去時,距離那通電話已經過去了一個多小時。在辦公室門口,他和門外被罰站的小姑娘大眼瞪小眼,庫庫爾坎朝他露出一個心虛且讨好的笑:“藍媽媽……下午好。”淩牙嘆氣:“我先去和人談談,出來再收拾你。”庫庫爾坎的老師是個嚴肅、不茍言笑的女人,辦公室裏不止有她一個人,還有另一對夫妻帶着一個被打得鼻青臉腫的孩子。
“天城先生——”
“不,我不姓天城。”
神代淩牙一句話把女人哽得無言以對。
“我姓神代。”
“那好,神代先生,您家的小孩在學校裏打架,把人打成了那樣。”
淩牙瞥了一眼那個鼻青臉腫的家夥。
“看上去不算嚴重。”他評價。
畢竟他以前當學生的時候要動手可比這嚴重多了。
那對夫妻很顯然想和淩牙理論一下,不過被巴利安頭子那一臉兇惡相給吓了回去。(像殺過人的罪犯,後來他們這麽評價淩牙的面相。)
“還有這個。”
老師把庫庫爾坎的試卷從中抽了出來,遞給淩牙看。
嚯,是零分啊。
神代淩牙感慨。
他大概掃了一眼試卷的情況,試卷上都寫滿了答案……也就說,這小東西是故意的。所以說這孩子是出于什麽樣的心理會覺得他不會通知那兩個人?淩牙轉過頭看向門口,她正在門口偷偷摸摸探出頭觀察屋內的情況。淩牙朝她露出一個堪稱溫柔和煦的微笑,她被吓得縮回了頭,在門口站得筆直。他又轉回來看向老師,說:“算了,我還是把那孩子的父母喊過來吧,她大概是故意把我的聯系方式給了你。”
女人點了點頭:“那也好,還要等上很長時間嗎?”
淩牙:“不用,那家夥趕過來的速度可比我快多了。”
打着字的時間裏,淩牙就把消息發了出去。十幾分鐘後,乘着飛行器的天城快鬥準确無誤地降落到了學校,還捎帶上了孩他爹。天城快鬥陰着一張臉,表情像是要吃人一般,而這個表情在他看到站在門口的庫庫爾坎時變得更加可怕。然後他就進了辦公室。
“老爹,我今天會死嗎?”
庫庫爾坎小聲問在旁邊的游馬。
“不好說欸,快鬥在看到那張零分試卷的時候……你知道的,他近些年脾氣可好了不少了,我現在真是難得能見到他露出那種表情。”游馬只是笑她。
“你故意的?”
然後這孩子開始視線漂移,不敢直視游馬。
“都說了不要随便挑釁快鬥啦。”
“可能是看到媽媽他那副表情真的很有意思吧。”
“阿憐。”
“嗯?”
“你剛才那句話聽上去和‘我想挨一頓毒打’沒有任何區別。”
“嗚哇,聽上去好恐怖。”
“說吧,為什麽揍那個孩子?”
“老爹你都看到了?”
“看得挺清楚的。”
“那家夥就是欠一頓打,我們之間互相決鬥,是他先提出來要賭自己手裏最珍稀的卡片,我贏了,那家夥卻突然反悔,還想和我打架,搶我的卡片。”
聽着女兒這麽說,游馬摸摸她的腦瓜,作為安慰:“那你做的确實沒什麽錯,只是反擊而已。”
只是這項賭牌活動怎麽聽着這麽耳熟……
真是怪讓人懷念。
(畢竟他當年也是這麽和鯊魚相識的。)
過了一會兒,神代淩牙出來了。
“去吧,你媽喊你呢。”
庫庫爾坎縮了下脖子,帶着視死如歸的氣勢進了辦公室。
“你幹什麽用那個眼神看着我?”
“不,只是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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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反客為主嗎?
她媽坐在教師辦公室裏都能把椅子坐出在實驗室裏的氣勢。應該說揍人在他們家算不上什麽大事,這點庫庫爾坎自己也清楚,幾個長輩都心知肚明,她不會随便打人,會做出這種事情必然是有自己的理由。所以只有那張零分的試卷——才是真正對快鬥的挑釁。至于理由?不需要理由。我媽三天沒打我了——可以作為理由嗎?就是很想挑釁一下,雖然事後被神代淩牙反駁:那你怎麽不敢直接把快鬥的聯系方式給你的老師,不還是慫嗎。
所以,打人這件事被他們輕而易舉地翻過了頁。
“你是不是覺得我脾氣很好?謝爾娃·瑪利亞。”快鬥少見地喊了她最初的那個名字。
“忘記說了,克裏斯那家夥在最近的工程完工之後病倒了。”
庫庫爾坎有些疑惑,他突然提這件事幹什麽?
“你不是故意考零分嗎?正好我下一個項目還缺個助手,你就先暫時休假一段時間給我當助手吧,當然,工資一分錢都沒有,還有一些缺少的儀器,采購費用從你的零花錢裏扣。”
于是,那天晚上開始,十五歲的天城憐第一次實際體驗了一下為什麽隔壁阿克雷德家的克裏斯叔叔會在工作完成之後徹底病倒,沒幾個月都爬不起來。
天城快鬥先生,您是在把員工當機器來使用嗎?
淩晨時分,差點在工位上昏死過去的天城憐如此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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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分诶,真稀奇。”游馬拿着那張試卷左看右看。
“還有臉笑。”快鬥的語氣惡狠狠的。
“這塊畫的好像是你,快鬥。”
游馬把試卷上那個活靈活現的塗鴉指給快鬥看,快鬥一把搶過去,揉成廢紙團扔進了垃圾桶裏。
“快鬥別這麽小氣啊,我覺得阿憐畫得還挺像的,特別像你之前——唔唔唔,好好好,我不說了。”
“不過十五歲的小孩也正是叛逆的時候。”
“我十五歲可沒這樣。”
“不知道像誰。”
“像鯊魚。”
一想到兢兢業業的神代淩牙,快鬥又沒這麽确定這個答案了。
“……她還在旁邊實驗室呢?”
“讓她長個記性。”快鬥手伸向游馬的褲腰。
“我說等等——”
“管隔壁的幹什麽?”
“你故意的?”
游馬突然發覺這句話他之前剛問過孩子。
“對,我就是故意的。”快鬥在他的耳邊低語。
那天晚上,某人顯然相當放得開,盡情制造噪音。生怕隔壁聽不見,沒被吵到。
在那件事之後,庫庫爾坎沒再叛逆過。非常由衷地和游馬表示:
我愛上學,我愛考試,學校就是我家。
——【ククルカン、15歳】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