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番外六
番外六
月影浮動,又是一年春日好時節。
彼此的呼吸聲糾纏着,耳邊是他一聲聲動情的喊着“阿梨”。
有一次,他忽然問,為什麽給她取了這個名字。
顧梨說,因為她媽媽懷她的時候,反應挺嚴重的,但就是很愛吃梨。
從來沒覺得梨那麽甘甜多汁過。
他的順着她的唇,一直往下吻,顧梨不由的揪住了身側的被子,脖子微微揚起,繃緊,形成一條好看的弧度。
“聞屹揚……”
她開口,幾乎帶了哭腔。
聞屹揚伸手,摸了摸她的頭,帶着幾分安撫的意味。
唇卻仍舊沒有離開,輕吻着小小的梨核,品嘗着流出來的汁水。
顧梨全身緊繃起來,腰都拱了起來,又無力的躺了回去。
最後,她近乎脫了力。
臉陷進柔軟的枕頭裏,頭發亂糟糟的粘在臉上,很不舒服,但她一點都不想動。
聞屹揚終于舍得擡起頭,将她的頭發別到了而後,再次低頭要吻她。
卻被她躲開了。
顧梨看着他濕漉漉的唇,只看了一眼,便有些羞恥的錯開視線。
聞屹揚看到她這個反應,笑了。
“怎麽?嫌棄你自己?”
他的嗓音低低沉沉的,還帶着動情後獨有的磁性與性感。
每到這個時候,顧梨聽着都有種耳朵懷孕的錯覺。
但是此時,她覺得異常讨厭。
她沒什麽力氣的推了推他,“去漱口!”
“還真嫌棄啊?”聞屹揚漫不經意尾音帶着幾分笑意的說着,但還是起來去了洗手間,過了兩分鐘後又回來,還将床頭的水拿給她。
顧梨就着他的手喝了好幾口,覺得剛剛在下面才補好的水又幹了,直到一杯水見了底,她覺得才從那種脫水幹中緩了過來。
聞屹揚卻重操舊業,十分熟練的再次吻上了的唇,将她唇角的水吻幹。
等到顧梨再次被吻的有些喘不上氣來時,才将人松開,抱進懷裏,輕輕摩挲着她的背,幫她順氣。
等人在懷裏平穩了些後,他又抱緊了她一些,輕吻了吻她的耳朵,說:“确實很甜。”
顧梨整個人都幾乎宕機了,躺在他的懷裏。
都沒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麽。
什麽很甜?
她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腦子裏還是白茫茫一天,那股微微的電流感才消失,她現在就只想躺着。
然後她也确實這樣做的。
最後,都是聞屹揚将她抱進了浴室,洗的澡。
沐浴露換成了桃子味,清新甜甜的,她很喜歡。
泡泡塗抹在身上,浴缸裏也散落了一大朵一大朵的泡泡,像是棉花糖。
甜甜的果香散在水中飄在空氣裏,又不會過于膩,顧梨每次都因為這個味道,會在浴缸裏泡好久,她閉着眼睛,嘴角浮現出一抹享受的弧度。
忽然,下一秒,她猛地想起了什麽。
——為什麽叫阿梨。
——因為吃起來很甜很多汁。
——确實很甜。
——甜……
顧梨臉唰的一紅。
啊啊啊啊啊!
救命不是這個意思的吧……
不是不是,不可以是。
可聞屹揚濕漉漉的唇又在她腦海中閃過,那個極其香豔的畫面,好像除了這個也、也不會再有別的了。
啊啊啊——
顧梨的內心極具動蕩着,甚至已經開始無形的抓頭。
聞屹揚看着她微紅的臉,直勾勾盯着他某處看的眼睛,眸色微深。
顧梨正在經歷一場小小的地震,下一秒,便被人從水裏撈了起來。
她有些茫然的看着聞屹揚。
嗯?
聞屹揚手已經環住了她的腰,聲音微啞還帶着幾分無奈,“有什麽需求你可以直接說的。”
“說——”
“什麽”兩個字還未出口,便又被吻進了唇齒間。
窗外月明星稀,今夜注定無眠。
顧梨再次聽到宋謹言和施绮南的消息,已經是半年後。
這個圈子向來踩高捧低,她懶得理會,還不如回家掃劇本來得有意思。
但這次,是為了給叔叔慶生,她多少要給些面子。
她只需要坐在那裏,便有一群人主動圍過來。
先是誇誇她的裙子,再是誇誇小豆芽真可愛——雖然,她甚至都沒發過朋友圈,今天也沒将小豆芽抱過來。
只是辦過一次滿月酒而已。
然後再是問她最近打算拍什麽電影,同時再次拉踩一波別人。
“那個新上映的《月亮》我去看了,真的滿滿既視感啊,看你拍的那個火了,開始不要臉的各種跟風。你都不去告他們的嘛阿梨?”
“對啊,真的好低級,你去告,我們全都轉發支持。”
顧梨輕笑了下沒說話。
确實是一樣的題材,跟風也可能是的,但人家切入的角度和內核完全不一樣,有幾個挺相似的鏡頭,但這又說明不了什麽。
如果換成以前,她大概會跟她們認真的講一講說一說。
但好像她慢慢的就懂得一句——不可與夏蟲語。
就挺沒勁的。
你說東他說西,分證來分證去,都不在一個認知上,白白浪費口水和情緒罷了。
所以她就很煩這樣的聚會。
一群人假的不行,也煩的不行。
讓她有些驚訝的是蕭語微主動走過來。
還是讓她挺下意識地集中精神,微微開啓戰鬥模式。
畢竟是宿仇,沒辦法。之前的那些平和啊,懶得計較沒意義啊,放在這,就很不試用了。
她雖然坐着,微微擡頭睨着她,可氣勢卻并沒有什麽消減的。
周圍圍着的人也不再說話。
蕭家雖仍盛,但聞顧兩家的實力也不容小觑,真要算起來,還微微蓋過幾分。
但她們兩邊都不願得罪,可偏偏兩人又是宿敵,等下免不了一場戰争。
是搏一搏站顧梨,還是在中間調和……
衆塑料姐妹花們內心無比糾結,短短幾秒鐘嘴皮子都該被咬破了,人或坐或立,卻都全身繃直,背後都微微有薄汗下來。
像是下一秒,戰争就要起來,她們都要進入一場硝煙彌漫甚至可能影響家族存亡的生死攸關之中,大氣都不敢喘了。
顧梨也在等。
看她有什麽招要出,內心卻鎮定無比。
或許,是因為在自家地盤,也或許,她這兩年,真的成長了。
那種來自于內心的強大與安寧。
誰知下一秒,蕭語微卻支吾的說:“顧梨,你、你能給我簽個名麽?”
她這話,讓在場的所有人都非常的意外。
顧梨也挺吃驚的。
或許是大家的反應,讓蕭語微更加的不自在。但到底是老牌家族培養出來的大小姐,這樣尴尬的場合也微微抿了下唇,生生頂住了各方頭來的審視的目光。
就那麽看着顧梨,也像是等待着她的審判。
顧梨眨了眨眼睛,說:“好啊。”
蕭語微其實已經做好了被拒絕的,并且可能還被狠狠挖苦打臉的準備,所以這句“好啊”竟讓她有點沒反應過來。
“嗯?”她有些茫然的看向她。
“簽哪裏?”顧梨坐在光影下,黑色的魚尾裙上面的碎鑽閃着漂亮的光澤,像是美神降臨。
蕭語微看着不由得晃了下神,過了幾秒才說:“裙擺上好了。”
“啊?”這次,換成顧梨愣住了。
她本想着,大概是蕭語微家裏的哪個小朋友喜歡她的電影,所以她才不得不放下身段的,來和她要。
顧梨現在對小朋友沒有什麽抵抗力,愛屋及烏,一個小小的簽名而已,無論和蕭語微什麽過節,一個小朋友的心願還是要滿足的。
在顧梨遲疑的時候,蕭語微甚至已經雙手拉直了裙擺,讓她更加容易簽字。
看着她的架勢,顧梨确定她沒有聽錯。
“方便麽?”她又問了一遍,“要不我上去,給你找個本子?”
這樣還能讓小朋友用。
雖然不知道一個小朋友,是怎麽會喜歡上她的電影——或許十幾歲?那也不是不可能。
十來歲小朋友也是小孩子,她想着,簽本子上吧,這樣還能激勵小孩子好好學習。
誰知蕭語微又說:“方便,直接放家封起來啦。”
她說着,還有幾分不好意思的看向顧梨。
這……
行吧。
既然這樣要求。
顧梨這才意識到自己手裏也沒有筆,正擡頭想叫阿姨拿一支過來時,蕭語微便将一根金色的簽字筆遞了過來。
顧梨微怔,多少有些不習慣。
蕭語微也有點不自在,但還是看着她笑了下。
顧梨自動理解為,那是求人辦事,尤其是求死對頭辦事的尴尬。
為了不讓這種尴尬在繼續蔓延,顧梨拔開筆帽唰唰幾筆寫下自己的名字,然後又将筆還給了她。
她覺得事情就到了這裏,她也給足了面子,身為個成年人應該就體面離開了。
誰知道蕭語微卻肉眼可見的開心,眼底都帶上了類似星星的亮光,看着她忽然說:“顧梨,我很喜歡你拍的那部電影。”
顧梨張了張嘴巴,徹底懷疑起自己的耳朵來。
蕭語微這次倒是沒逃避,硬着頭皮說:“之前,是我對你有偏見,我向你道歉。雖然,你可能很難原諒我,但是、但是我以後還是會支持你的電影。”
她說到最後,越說越小聲,有點不敢看她的表情垂下了眼睫,卻又……期待着些什麽。
其實這段時間,她也非常的糾結。
沒有什麽,比自己一直在黑看不上的人,忽然搖身一變,變成了自己的偶像,更抓馬更讓人難以接受的了。
天知道她今天是鼓足了多大的勇氣,來找她要的簽名。
但是,既然她都同意給自己簽名了,那是不是說明,其實她們的關系還沒那麽糟糕。
“哦……”
其實顧梨也有點懵,下意識禮貌道:“謝謝。”
下一秒,忽然被蕭語微猛地抱住,帶着哭腔的說:“謝謝,我以為你不會原諒我了。對不起,我對我之前做過的事很抱歉嗚。”
呃……
顧梨舉着雙手,有些無處安放,樣子看上去有點滑稽。
她、她說原諒了麽?
那人家說支持了,她是不是應該禮貌道個謝啊?
在一旁圍觀的塑料姐妹們,內心經歷完一波三折後,見兩個人不但沒打起來還化幹戈為玉帛,她們再也不用夾在中間左右為難,感動的差點哭了。
左邊誇一句阿梨好大度,右邊再說一句知錯能改就好。
剛好音樂起來,直接牽着她們轉圈圈,顧梨轉的頭都有些暈了,就被這樣安排的明明白白。
等她坐下來時,她都分不清叔叔家的門朝哪兒開了。
大概是為了熱氣氛,有個人便說起了宋謹言和施绮南。
大抵是為了讓顧梨解氣,說,那日在機場見到兩個人,施绮南大概是想要追着人不放,但最後還是談崩了各奔東西。
顧梨只是回着聞屹揚的消息,連一點反應都沒有。
衆人察言觀色,又覺得大概是想要借她們的口罵一罵。
聲讨聲便愈發的熱烈。
這些對于顧梨來說,不過早就是過去的事,甚至都不值得讓她浪費耳朵去聽。
不過事實,也并非如此。
宋謹言和施绮南在機場純屬偶遇。
宋謹言也是心中有愧的,畢竟那是一雙藝術家的手。
施绮南卻已釋然,笑着向他問好。
宋謹言也如往常那樣,問她今後安排,是否需要幫忙。
“需要又怎麽樣,不需要又怎麽樣?你能幫我一輩子麽?”施绮南卻反問。
宋謹言不知道她為什麽會這樣問,“當然。”
“以什麽身份?”
施绮南看着他,“朋友?”
宋謹言忽然怔了下,一時間沒說話。
施绮南看着他,無聲的搖了搖頭,那雙眼睛裏只有看透一切的釋然。
候機室的廣播響起,那是她航班即将起飛的播報。
施绮南拖着行李箱,轉身離開,“再見了,宋謹言。”
再也不見。
宋謹言看着她的背影,有些怔然,卻一動未動。
或許,所有人都看出,他對施绮南的感情并不純粹,只有他自己如此的後知後覺。
可那些深埋在骨子裏的修養與道德,或者是宋家長子背負的責任與枷鎖,讓他一輩子都不會承認。
也只會止步于此。
顧梨曾經對他的那些個指責,直到今天,他似乎才覺得理虧。
他也轉身,拉着自己的行李箱,走向另一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