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認錯
第43章 認錯
第二天, 顧梨半睡半醒的習慣性往身側翻了個身，沒觸碰到什麽溫暖的懷抱，倒是被全身的酸痛感徹底給弄醒了。
她睜開眼睛, 簡直不敢相信昨天發生的事。
太瘋狂了。
她現在，甚至都沒法直視“寶寶”這個詞。
她每叫一次他的名字, 他變會更加狠的對待她, 然後再低聲叫着寶寶。
天吶……
顧梨再次将臉縮回了被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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創銳總部會議室。
以聞屹揚為首的，各高層分兩側依次坐開。
氣氛有些凝固, 管理層們大氣不敢出，孫總在激情輸出着。
聞屹揚倒仍是往常的樣子，甚至更松弛了些，手指輕敲着桌子，有些百無聊賴。
“……聞屹揚，你為了你那點兒女私情拿整個公司去堵, 你還有沒有一點領導人的責任與擔當，我告訴你！我不同意！我堅決不同意！”孫新氣呼呼的說着, 臉紅脖子粗的。
會議室的空氣都像是凝固了一樣的安靜, 衆人将眸垂下去的更低了, 甚至不敢有一絲的表情。
聞屹揚終于掀了掀眼皮，擡眸看向他， “孫叔, 您的眼界如果就到了這裏呢, 要不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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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聲音微頓，目光微深的看了他一眼, “就回去休息吧。”
“你什麽意思？”孫新揚聲質問着, “你要免我職？你別忘了，我可是公司元老！”
最後幾個字, 孫新幾乎破音，既是威脅也是提醒。
聞屹揚仍是那不緊不慢的語調，卻說着最刀人的話，“如果不是念在您是公司元老，和鄭大哥的面上，您覺得，您的理念和現在公司的，還能走到現在麽？”
這話可以說的是毫不留情面，氣氛頓時僵持了一個度，比剛剛還要劍拔弩張。
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盡量讓自己的存在度降到最低，努力當一個隐形人。
“聞屹揚，你就是這麽殺驢卸磨的？你也不怕讓公司上上下下寒了心麽？”他一邊說着，一邊掃視着在坐的高層，帶着意味深長的鼓動。
聞屹揚垂眸輕勾了下唇，“公司不養閑人，有用的驢不用怕被殺，沒用的乖驢呢也會念着過往的情分妥帖的走到養老送終。您說，您屬于那種驢啊？”
“……”
這話怎麽聽都怎麽像是在罵人，可偏偏，這話又是他自己提的，這口氣不上不下的只能悶在心口，讓他的胸口劇烈的起伏着。
“聞屹揚，你別欺人太甚！”
“孫叔，差不多得了。”聞屹揚有些沒了耐心，眼神仍是平靜的，可眼底帶着幾分肅殺，“別鬧的太難看。”
最終，是以孫新怒而摔門而走，聞屹揚繼續什麽事都沒發生過一樣的開會結束。
會後，聞屹揚回到辦公室。
林洽仔細看着自家老板，神色把沉是沉，但真沒到那種忍到要暴走的程度。
他是真的佩服，不說別的，就情緒沉穩這勁兒，他覺得自己得再練個十年。
他将文件拿過去。
聞屹揚接過，翻了幾頁後，他才開口，“澳洲那邊已經處理好了。”
聞屹揚眉梢輕擡，臉色稍霁，大概是難得的好消息，眉眼都舒緩下來，激贊道：“辛苦，這個月獎金給你翻倍。”
跟的聞屹揚久了，雖然沒做到像他一樣穩，但到底也能榮辱不驚個七七八八，他壓着喜悅說：“應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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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梨又恢複了以往的生活，沒事看看秀展，參加一些個聚會，要麽就是牙膏家刷劇看小說。
今天，有個挺小衆品牌的秀恰好在燕城開。
不是什麽大牌，甚至也沒什麽名氣，不過設計風格挺有格調，顧梨還是在一次無意中的機會認識了這個品牌，便時不時關注。
今天索性沒事便去了。
況且也不會有那些個塑料姐妹花們來打擾她，那些人才不會看得上這種小玩意。
設計依舊沿襲之前的風格，十分的在線，顧梨看的很愉悅，并且在結束時買了兩套，小心東西好就好在，大家是真的喜歡，所以人結束了人都還挺多的。
甚至不再像之前那樣坐在一起有秩序，在每件展品前走走停停，很容易便擦碰到彼此，而後大家相互道歉，又擦身離開。
顧梨便和人這樣擦了個身。
“抱歉——”
“不好意思——”
兩個人異口同聲着說着，同時下意識轉頭，卻在看到彼此時，又同時怔愣住。
顧梨先反應了過來，冷了臉。
施绮南眼中更是有一閃而過的厭惡與嫌棄。
顧梨本不想理她，從畢業後兩人便沒了什麽交集，再加上，她向來不是什麽大度的人，轉身便想走。
沒想到，剛走兩步，卻被叫住。
“顧梨。”
她轉身，仍是不冷不熱沒什麽情緒的看向她。
“你就打算一直這樣，一直做個拖油瓶成為他的負擔，生活下去麽？”
施绮南走近一步，說着讓人厭惡的話。
這個“他”彼此當然知道指的是誰。
顧梨心裏那些盤亘已久的刺終于爆發，再開口時，便是明明白白的從小便養成的階級地位的差距，即使，她并不擅長這些，可仍舊存在于她的骨子裏。
疏離又有氣勢。
“我和他怎麽樣，你又有什麽資格指手畫腳？”
或許是她從未聽過這樣的姿态和語氣和人講過話，施绮南不由的一愣。
“我确實沒有資格……”她低聲說着，“可是，你就忍心看着他被困在澳洲回不來，一個人苦苦支撐麽？顧梨，你到底，愛不愛他？”
“什麽澳洲？你在說什麽？”
顧梨本來有一大堆可以怼她的話，可她聽到“澳洲”兩個字，就忘記了其他。
“你竟然不知道？”施绮南語氣裏，是驚訝與不加掩飾的指責，像是在說“你果然也不怎麽愛他”。
“他公司出了問題，不得不去處理。”
顧梨最受不了的，就是她每次說起聞屹揚時，那字裏行間的熟稔。
就好像，他們才是最親密無間的。
“但凡你利用自己的家世資源做些事，都能為他提供些助力，讓他沒這麽辛苦。”
施绮南用着一股怒其不争，恨不得取之代勞的語氣說着。
“……你怎麽知道他要去澳洲的？”顧梨凝視着她。
既有疑惑不解的不确信，可最深處，還是透露着她內心深處，不願意承認也不想承認的恐懼。
連她都不知道的事，施绮南為什麽會知道？
施绮南輕挑了下眉，錯開視線看向別處，微微颔首，像是……這是他們之間的秘密，帶着股親密的高傲。
顧梨被她這個反應刺痛，卻強撐着說：“說不出來是麽？施绮南我有句話也想跟你說好久了，要點臉，離別人的男朋友和老公遠一點。再有下次，我不介意讓你感受一下我的家世我的資源。”
施绮南心中一震，看着她眼中多了幾分忌憚。
顧梨沒再多給她一個眼神，帶着她永遠無法企及的圈子裏所獨有的傲慢與矜貴，像是一只趾高氣揚的孔雀一樣離開。
坐進車裏，顧梨所表現的淡定與高傲全都分崩離析，放在腿上的手都不受控制的有些發抖。
不可能的，施绮南一定是在故意氣她，老公不可能和她私下聯系。
一定是這樣的。
老公知道自己其實很介意施绮南的存在，所以一定不會再和她有聯系的。
她抱着這樣的想法，一遍一遍的安撫着自己內心，可再打開門，看到擺在門口的那個行李箱時，她所做的本就不牢固的建設，瞬時間坍塌了。
聞屹揚一邊打着電話一邊快步的從樓梯上走下來，腳步匆忙神色卻也是穩的。
走下來時，電話也恰好結束，他剛想再給副總打個電話再交代些事情，便見到了顧梨正用一種，他無法形容的眼神看着自己。
他打電話的手暫時垂下，走過去問：“怎麽了？”
“你要去哪兒？”顧梨才開口，便已然帶上了哭腔。
她忽然想起了施绮南的欲言又止，腦子裏竟閃過了一個十分荒謬的念頭，可她卻覺得十分的可能。
是在漫長的時間裏，逐漸滋生的，雖然被她每次刻意的忽視，可卻紮根般茂密生長的一個想法。
如今瞬間破土，嚣張吞噬着她。
“你是不是，是不是要和施绮南一起去澳洲了？”
所以她才會知道，所以她才敢那麽以一種居高臨下的，就好像……他們才是一對的語氣，和她講話。
“誰？施绮南是誰？”
聞屹揚有些茫然，卻感覺到她現在的狀态不對，眉心微蹙，剛想再詳細的詢問時，便被她沒有任何征兆一下子掉下來的眼淚弄的有些猝不及防。
“怎麽了？”他上前，将人抱進懷裏，“怎麽哭了？”
他只能根據她前面的問題，一一回答着，“我要去澳洲出個差，很突然，還沒來得及告訴你。”
一聽他真的要去澳洲，顧梨如墜深淵。
“沒來得及告訴我，但是來得及告訴施绮南麽？”
顧梨紅着眼，要掙開他的懷抱。
“施绮南是誰？我什麽時候告訴過她？”聞屹揚抱着人沒松開，卻再次捕捉到了這個名字，他覺得，這或許是問題根源的所在。
“你不認識她？”顧梨差異又疑惑的看着他。
“……”
那就是應該認識的意思了。
聞屹揚腦子飛快的運轉着，所以，這位，應該是和宋謹言曾經有過什麽瓜葛的人？
他幾乎要被氣笑了，竟然要處理宋謹言在外面的桃花債。
他又有些無奈，不知道這姑娘，她是怎麽記憶錯亂到，別的都沒亂，只有關于他和宋謹言的事情，記得如此混亂，卻又好像十分的和諧說的通。
他忽然想到了什麽，能被阿梨記得這樣清晰又這樣在意的，是那位，宋謹言不惜為她不來參加婚禮的紅顏知己？
想通了這點，在再次對上顧梨紅紅的質疑又難過的目光時，他神色微動，說：“在我這裏，确實已經不認識了。”
他目光沉沉的看着她，帶着些意有所指的味道。
顧梨眼睛眨了眨，明顯的一愣。
但又不怎麽确信，“所以你，不是要和她一起去澳洲？”
“我都不認識她，為什麽要和她一起去？”他唇角勾起抹淺淡的，又有些無奈的笑意。
顧梨內心明顯的松動，卻還是問着最重要的一環，“那她為什麽會知道你要去澳洲？我都是才知道。”
她語氣明顯的不樂意。
……很好，這個問題，聞屹揚自己也很想知道。
聽顧梨的意思，應該是施绮南告訴了她自己要去澳洲，所以顧梨這才方寸大亂。
可他，自己都是半個小時前，才知道自己要去澳洲的。
等等……
聞屹揚在心中搖了搖頭，忽然意識到，自己被顧梨帶的，進入了某種思維陷阱。
去澳洲的人不止有他，還有宋謹言這位正主。
施绮南可以提前知道的，也只能是他。
所以從頭到尾，施绮南說的都是宋謹言，而顧梨卻錯按在了他的身上。
他甚至有些好奇，她們是怎麽錯頻交流而沒發現，還能讓顧梨準确無誤的破防的。
聞屹揚眼神微動，意味深長道：“有些人總是會有特殊手段的，你看那些明星就總會被人騷擾。”
他應該說的是私生粉，顧梨眼睛亮了亮，有些茅塞頓開。
所以，是施绮南一直纏着老公，甚至都要變成了他的狂熱私生粉，來監視他的行程甚至生活？
好可怕……
“那……那她會不會也騷擾你？甚至更偏激啊？
顧梨頓時間忘記了生氣，一臉緊張的看向他，她想到之前甚至看到過有私生提前躲進別人入住的酒店房間裏，還有更恐怖的潑硫酸什麽的。
“！！！”
她越想越害怕，不由的抱緊面前的男人，“你要不要再多安排幾個保镖跟着你啊？”
确認了她的注意力徹底轉移，聞屹揚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嘴角微揚，又拍着她的頭安撫着，“你也太高估她了。”
顧梨知道，聞屹揚身邊找的人都是頂級的。
施绮南應該确實沒辦法搞起什麽太大的風浪。
“可是她都弄到你的行程了。”想到這，顧梨心裏還是有些不舒服。
“我以後會注意。”他保證着。
顧梨這才放心下來。
聞屹揚又想到什麽，有些不确定的遲疑問：“我是不是不夠讓你有安全感？”
這個問題，其實他一直沒去想過。可是今天，她被別人的幾句話就弄成這樣。
他不得不去重新考慮這個問題。
顧梨先是搖了搖頭，可過了幾秒，她又慢慢的點了下頭。
聞屹揚心中一沉。
就聽懷裏的人慢吞吞的說：“你之前，會不怎麽告訴我你去了哪裏，也不太和我聊太多你都在幹嘛……”
她細細的數着，那些相處中讓她有一點點不開心的細節。
聞屹揚慢慢的聽着，每聽一句，眉心皺的便深了幾分。
然後他便覺得，自己下手還是輕了，應該直接将宋謹言一直留在澳洲。
“不過，現在沒有了。”顧梨說完那些之後，又頓了頓補充着。
聞屹揚無聲嘆了口氣，默默的收下依舊不屬于他的指責。
可是，接受了不屬于他的好處，這些指責接下也不虧。
他輕輕摩挲着她的背，又說：“我也是第一次做別人的男朋友，所以有做的不好的地方，以後直接告訴我好麽？”
像是有個什麽東西，輕輕的戳了下她的心髒，讓她覺得蘇蘇麻麻的。
顧梨嘴角不由的上揚，點了點頭，在他懷裏蹭了蹭。
過了幾秒後忽然想到了什麽，也說：“我也是第一次做別人的女朋友，如果哪裏做的不好，你也要告訴我。”
“你做的已經很好了。”聞屹揚将她抱的又緊了一點，“在我這裏，你就是最好的女朋友。”
顧梨忽然覺得，自己被比下去了。
“嗯，你也是最好的男朋友。”她默默收回之前的話，“至少現在是了。”
她嘴角的弧度不由變深，臉貼在他的懷裏，聞着他身上熟悉又好聞的味道。
她真的覺得很開心很滿足。
聞屹揚手中的電話響個不停，已經開始有人催。
他沒接，仍是讓顧梨就這樣的抱着。
最後，還是顧梨提醒他接電話。
聞屹揚問：“不要再抱一會兒了麽？”
顧梨忽然想起來自己還有一個重要的事沒有問：“你要去多久啊？“
“半個月左右。”
顧梨聽到這個回答，臉瞬間誇了下來，“這麽久啊？”
從他們結婚以後，他們就幾乎沒分開過。
聞屹揚揉了揉她的頭，“所以要不要再抱一會兒？”
“要。”顧梨聲音細細軟軟的，帶着些鼻音。
她甚至，想要把他手機拿過來，關掉，讓它不要再響。
電話那邊的人似乎也察覺到了什麽，沒有再打過來。
直到十分鐘後，門鈴響起，林洽有些為難的不得不上門提醒，“聞總，時間要來不及了。”
兩個人才分開。
顧梨一直将人送到樓下，抓着他的手不想放，忽然很想做他身上的挂件，他到哪裏她就能跟到哪裏。
不是第一次出長差，但聞屹揚這次也十分的不習慣，他看着她，忽然問：“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很令人心動的提議，顧梨幾乎眼睛一亮，但又很快被她按住了。
聞屹揚出差工作并不會輕松，如果她去，他會好分心的還要給她安排各種。
她雖然有一點粘人，但是也不想給他添麻煩。
顧梨搖了搖頭，“我還是不去了。”
她耷拉着頭，都不敢再看他。
生怕一看，她就會忍不住。
聽到這個回答，聞屹揚有一點失望，剛剛，他甚至都想好行李都不要叫她收了，直接去哪裏買。
可也不舍得這樣折騰她。
他向她伸開雙臂，“那，要不要再抱一下？”
“要。”
顧梨幾乎沒有任何遲疑，幹淨利落的撲進他的懷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