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喝多了
喝多了
獎杯被沈星顧藏到桌子底下的某個角落,确認從外面看不出任何端倪,他滿意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他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離通知裏預計的音樂節結束時間已經過去了半個多小時,祝筝和明非淵一臉狼狽相地回到宿舍,顯然是為學生會幹了不少苦力活。
“我說真的,我明年真的要退出。”祝筝無力地癱在椅子上。
“快了,”明非淵搭話,“期末考結束,放假就不用再忙了。”
沈星顧遲疑片刻:“歸序也和你們一樣忙?”
“那可不,坐得越高背的事越多,他結束後幾乎滿場跑協調工作,然後又不知道匆匆忙忙趕去哪裏了。”
“我回宿舍的時候剛碰上他,”明非淵驀然開口,視線落向沈星顧,“他剛從宿舍樓出來,随口聊了關于留任卸任的事,自然而然談到期末考。對了,複習周學長應該會經常來你這裏。”
沈星顧動作下意識一頓:“哦……”
“所以為了方便,我把鑰匙給他了。”
“啊?”有宿舍鑰匙,歸序可以随時進出宿舍,沈星顧一想到這點,頓時像個冰雕似的靜止在原地,“你……你怎麽說給就給啊?那你怎麽進門?”
“鑰匙按床位數發的,我們有個床位睡不了人,自然就多一把了啊。”祝筝顯然沒把這當一回事,“放心吧,學長又不是那種随随便便進門的人。”
沈星顧:“……”
……
自從知道鑰匙的事,沈星顧就隐隐有些不自在。歸序在微信問他要考試安排表的時候,這種不自在感繼續上漲,最後終于在看到歸序直接用鑰匙打開宿舍門的時候達到頂峰。
沈星顧沒來由地在課桌前繃直身體:“來,來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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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歸序手裏拿着一本發舊的課本,“這門考得最早,我先幫你複習這門。”
歸序像往常一樣,先對照自己的課本給沈星顧指出重點,對難以理解的地方耐心地多加講解,然後圈出幾個需要背誦的知識點,讓沈星顧試着當場記憶下來。
沈星顧抱着課本,為了回避尴尬,他特意背對着歸序看書。也不知道為什麽,歸序剛才講解的時候聽不進去幾個字,只會像機器人一樣點頭應是,背書更是念了半天不入腦,全然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
他悄悄回過頭去觀察歸序,對方像是無事可做似的,在草稿紙上慢條斯理地寫着什麽。
不會在寫什麽情書吓他吧?沈星顧腦子無端聯想,這不像歸序會有的行為,倒像在抓緊時間默寫自己課程的知識點。
沈星顧就這麽盯着那張紙半晌,似乎是想從對方面上捕捉到一點蛛絲馬跡,他的視線逐漸往上移,最後停在對方耳邊那顆格外顯眼的紅痣上。沒來由的,他覺得這顆痣很襯歸序。
算了,一顆痣有什麽好看的?自己屁股上不也有嗎?還是有紅有黑的雙胞胎,比這強多了。
還沒等他收回目光,歸序的視線毫無預兆地和他相對。“在看什麽?”
“眼睛看書看久了,有點累。”沈星顧慌慌張張,仿佛偷東西被人逮了個正着的小偷,連忙将注意力重新轉到課本上。
“試一下,背給我聽。”
歸序從沈星顧手裏接過課本,手狀似無意地觸碰過對方的,惹得沈星顧匆匆将手背在身後。
沈星顧腦子裏的文字碎片怎麽也拼不成一句完整的話,張嘴什麽也背不出來。歸序沒有勉強對方,說自己挑了幾道題目,可以試着先做題,至少能夠幫助熟悉公式。
挫敗感頓時湧上心頭,沈星顧深吸一口氣,下定決心排除一切幹擾因素,好好練題。他按照例題給的步驟,一步一步往下算,卻中途卡在某一行,怎麽也寫不下去。
算錯了?好像沒有。用錯公式了?可例題不也是這個?沈星顧對着習題紙抓耳撓腮,腦子裏像是被堵住,怎麽都疏通不出一條道來。
他餘光悄悄瞥向歸序,對方視線集中在課本上,似乎在給他準備接下來的內容。
小難題而已,沈星顧覺得自己可以。
還沒等他嘗試另辟蹊徑,歸序似乎注意到他的窘況,很快放下手裏的東西,湊到對方身邊:“哪裏不懂?”
沈星顧僵硬地挺直腰背,他無意識地側過臉去看歸序,仿佛下一秒對方的鼻息就要落到他臉上,他甚至能看清一根根微微翹起的睫毛。
“幹,幹嘛這麽近啊,”沈星顧身體往另一邊縮,“我就是,呃,有點熱。”
“……抱歉。”歸序話語間仿佛驀然被抽空了氣力,他稍微和沈星顧隔開一點距離,伸手接過對方的筆,就像剛才什麽都沒發生似的,在紙上寫一步講解一步,思路清晰,通俗易懂。
沈星顧餘光沒忍住往歸序身上多掃幾眼,但很快又重新将注意力放在習題紙上。
顯然動手是很适合沈星顧的學習方式,經過幾道題目的練習,沈星顧逐漸進入狀态,感覺自己瞬間長出了腦子。
中場休息,歸序驟然間開口:“我明天和家裏人吃飯,不知道什麽時候能來。你要等我嗎?”
“明天啊,明天我可能在家。”次日周五,沈星顧一般都開車回家裏休息。他沒有正面回答對方有關等不等的問題,不要顯得絕情,要又莫名暧昧,幹脆靠對方自己領悟算了。
“好。”
……
模棱兩可的回答,沈星顧想。
他考慮半天,在床上思來想去輾轉反側,以防萬一,還是修改了電梯的密碼。
晚上十一點還不是沈星顧睡覺的時間,他肚子裏空空蕩蕩,打開冰箱發現裏面只有一瓶蜂蜜水。
算了,聊勝于無。
要不是懶得下樓,他也沒打算将就。沈星顧擰開蜂蜜水瓶蓋,将液體盡數傾倒進塑料杯中。
還沒等他抿上一口,手機驀然振動,下意識拿起來一看,是歸序發來的消息:【你改電梯密碼了。】
沈星顧胡說八道:【嗯……那個,遭過賊】
【你現在在我家樓下?】
歸序發過來的是語音條:“只是确認一下。抱歉,喝了點酒,頭有點昏,不太能打字。”
沈星顧光是從聲音就能聽出來,對方狀态似乎不太清醒。【你不是開車來的吧??】
“走過來的,放心……”
歸序仿佛隔着屏幕都冒着酒味的話音聽得沈星顧揪心,後者思慮再三,還是決定下樓看一眼。
畢竟要是在樓下發酒瘋也不好看,沈星顧說服自己。
他乘電梯下樓,門剛打開就看見歸序斜倚在牆邊,一副被抽空氣力似的模樣。
沈星顧下意識扶過對方:“你這哪裏是喝了一點啊?”
“我沒事。”歸序瞬間站直身體,似乎是想增強自己話語的可信度。沈星顧拿他沒辦法,只好拉着對方進電梯,把人帶進自己家。
歸序被沈星顧放在長沙發上:“為什麽帶我回來?”
“就……不能讓你在那發酒瘋吧,吐了的話物業找我賠怎麽辦。”沈星顧随意扯了個借口。
“你明明……就在意我。”歸序驟然扯住沈星顧的衣角,“為什麽裝作疏遠我的樣子?”
“真的,我怕你吐……”
“你來音樂節,拍我的照片,還把我給你的獎杯撿回去。”歸序像是借酒壯了膽,索性一只手抱在沈星顧腰上,“我都知道。”
沈星顧下意識一愣,他明明确認過沒人,歸序怎麽知道他撿獎杯了?
“我只當你是好兄弟,好朋友。”沈星顧微不可察地嘆氣。
歸序洩了氣似的埋進沈星顧懷裏:“我對着你會臉紅,我……沒辦法跟你做朋友。”
“……”沈星顧餘光瞥到桌面上自己還沒動過的那杯蜂蜜水,将它拿起來遞到歸序嘴邊,“你醉了,喝點這個吧。”
歸序似乎原本打算聽話,卻不知怎的一時不慎将臉撞在杯子上。沈星顧手上猛然一抖,大半杯蜂蜜水灑在他的領口,濕水的白T粘在皮膚上,往上是精致的鎖骨,凹處甚至盛了半點水液。
“你別動……”
歸序顯然沒能如沈星顧所願,他的視線凝在對方領口半晌,最後竟微微張開唇,貼在對方鎖骨凹處,将幾滴蜂蜜水用舌頭舔舐得一幹二淨,卷入口中:“喝完了。”
一股熱頓時在沈星顧胸前升騰,蔓延到他的雙頰,臉紅得像是喝酒的人是他一樣。
“你……”
歸序擡頭對上沈星顧的視線,似乎才覺察到自己的行為不妥,他往後退開:“對不起,我……我真的喝多了。”
說完自己的臉也開始發熱。
兩張燙熟似的臉尴尬相視,沈星顧匆匆忙忙站起身:“我……我換身衣服,準備睡了,你回去記得打車,電梯密碼我發給你。”
房間裏有一面落地鏡,沈星顧看着自己的模樣,紅熱從臉頰下走經過脖頸,仿佛連鎖骨都燙。
他下意識将指腹落在歸序舌尖掃過的凹處,又瞬間像是被燙到一般将手縮回。
被男人舔兩口而已,怎麽就變成這樣了?
沈星顧轉過身,不願再看自己的鏡中映像。
不能這麽下去,太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