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自在
自在
豆漿也就是一般般好喝啦。
不過,談蒼也想起來,他已經很久沒在他家附近找到一家能做出好喝豆漿的豆漿店了。
最近喝到的好喝的豆漿在哪呢?他好像有點忘了。
談蒼自己家裏也有豆漿機,談蒼自己做出來的豆漿也不好喝。
所以談蒼喝陶白行的豆漿沒忍住多喝了一些。
普通的談蒼感覺自己以前也喝到過類似味道的好喝的豆漿。
談蒼喝了兩碗半豆漿,連水都沒拿就出了門。
他一出門就先看到了陶家對面的那個土坡柿子林,也一擡頭就看到了樹上挂着的綠色果子。
沒成熟的小柿子也挺可愛的。
談蒼還是第一次看到沒有成熟的柿子。
他擡腿一步跨上了土坡,不經意間把躲在落葉叢裏扒拉葉子的野狗吓走了。
地面上落了些柿子,柿子果子和柿子蒂分離了。
他沒見過,所以現在看着分離的柿子蒂都覺得新奇。
陶白行又告訴談蒼:[一挂的柿子在成熟前總會落很多,最後只留下一兩個。]
談蒼打字問:[門口那片柿子林是你的嗎?]
Advertisement
陶白行:[是的。]
陶白行不明白談蒼問他這個問題幹什麽,沒一會兒,誠實地、暗戳戳地提醒着地又發一句:[現在的柿子吃起來很澀的。]
陶白行不介意談蒼吃他家柿子,但是現在的柿子實在是不好吃。
[你要是想吃水果的話,晚點我帶你去果園裏吃桃子?]
哦嚯,談蒼挑了挑眉,陶白行不僅有一片柿子林,還有桃園。
談蒼沒打算去,不過想問:[在哪?]
陶白行回:[村子後面那片果子林裏。]
可陶白行今天哪裏會有空呢?
談蒼:[你店裏營業時間一般是什麽時候?]
談蒼摸上了樹上垂下來的一個柿子,還是完全是硬的。
湊近了些來看,樹上挂着的果實不完全是青色的了,而是隐隐泛黃,然而也還是很接近于青澀的綠。
談蒼問這個問題,一是不覺得陶白行一個開店的今天這能有時間陪他去果園裏摘桃子,二是想知道昨晚他留到最後,陶白行都沒有催他是因為沒到要結束的時間還是因為其它。
陶白行只是對方問什麽,自己回答什麽:[一般九點多到晚上九點多吧,沒那麽固定,下午、晚上沒人的時候就會休息或者提前關門。]
談蒼看着這個答案,也沒能得出昨晚陶白行是否因為等他才延遲了營業時間的結論。
不過,不論怎麽說,談蒼都覺得自己是該感謝陶白行的。
只是這個感謝要怎麽說、怎麽回報,談蒼還沒想得明白。
談蒼之前就想過要在離開之前再給陶白行轉點房費。但是他現在接收到的心意已經是僅僅用錢難以回報。
談蒼從地面上撿起一顆純青色的小柿子,硬硬的,握在手上颠着,然後往前走。
手機在口袋兜裏顫了一下,他沒留意。
路上有正扛着水桶或鋤頭去農田的老人家,一個,兩個,偶爾遇見,路上人還是少。
兩邊也淨是柿子樹。
談蒼沿着公路走出幾百米,先看到的是“萬裏柿林博覽園”的招牌,那往後又通往另一條路,談蒼沒想要進去。
博覽園牌子對面的林子裏開出一條小道,談蒼倒沿着這走了進去。
小道是用青石板鋪成的路,石板是灰白色的,間隔出的窄條裏綠草繁茂。
大概是半夜下過雨,草地上的草尖和談蒼兩側耳旁的樹葉都綠得潤澤。
悶悶的天氣裏蘊藏着悶悶的蓬勃待發的生機。
從公路旁走進去的路也就二三十米,兩層樓高的樓臺四面敞空。
談蒼踏着掉了大半紅漆的鐵梯登上二樓,望見滿眼郁郁青青。
山峰林立,卻不突兀,好幾座,好幾座,連成一個平面,确實像魚尾。
村莊隐秘在綠色裏,白的牆,黑的屋頂,忽然聳高的雙角一樣的建築裝飾——談蒼看了好幾眼也沒分辨出那是個什麽東西。
畢竟它旁邊的建築看起來都是中規中矩,長了角只有它一家。
遠處的山腰上有一座像寺廟一樣的東西,像個離群索居的屋子,也挺特別。
綠色将河流都掩得嚴密,只從窄窄的一條稍微沒那麽濃密的綠裏能辨認出它的影子。
這萬片田野,都是柿子林。
可是如今柿子不紅,青色果子挂在綠色葉間,根本分不清。
那點點的、隐隐約約的黃也融于綠意裏。
就這麽看,現在的萬畝柿林的确沒什麽好看。
就是大片的樹林,長得密不可分,矮矮的,圓圓的,一棵樹挨着一棵樹,一群葉子貼着一群葉子,一片林子連着一片林子,全都連成一片。
是平靜的綠海,那摻雜的黃想得美妙些可當是光——事實是,青黃青黃的,倒把這篇綠林子襯得像要落葉枯去。
可談蒼來之前早知道柿子沒成熟,面對此時看見的風景也不覺失望。
萬裏的微風吹向一望無際的柿子林再吹向這觀景臺,談蒼在欄杆上觀望一陣後又在中間連着兩根柱子的長椅上坐下。
咯吱,随着談蒼坐下,長椅似乎也變了形。
談蒼坐在這裏停留了好一陣,沒有其它人上來過這個觀景臺,下面也沒有人路過。
只有輕輕的風吹着,把炎熱天氣裏悶出的汗吹幹。
談蒼往坐在椅子上,剛才撿來的小柿子放在身旁,讓它和自己一起坐着。
他望向來時的路,已經看不出來哪裏是陶白行的房子。
他想,或許生活在這裏也是件惬意的事情。
像陶白行那樣過着,擁有一片柿子林也擁有一片果園。
有一棟大房子,還有一家飯店。
這邊空氣質量應該不錯,吃的瓜果蔬菜也能從田裏生長出來,是熟了才摘下來吃,而不是摘下來才把水果捂熟。
安靜地,也不用擔憂半夜的喇叭聲還有那亮一整晚的高樓夜燈。
可要是讓談蒼真過來度過下半輩子,談蒼也還真沒想過能住那麽久。
他想的是度假,沒想過的是餘生在這。
他坐在觀景臺二樓忽然想到了自己的以後,以後會在哪?
中城?出版社做到退休然後老去。
還是選擇四海為家?每年都跑去不同的城市度過不同的季節。
感覺後面那個選擇也挺有趣,那要是,老到跑不動了呢,要選擇在城市裏生活還是在這樣的小城裏過着?
沒想好,談蒼靜靜地讓沒有得出結論的思緒溜走。
他點開手機,陶白行原來在之前又給他發了一條消息。
是一張圖片,準确點來說,是一張手繪地圖——如果那個水平的繪畫也可以稱之為地圖的話。
陶白行在一張橫着的白紙上面畫了幾個圖标。
最左邊是幾棵像西藍花一樣的樹,中間是幼稚園水平的家的符號,最右邊是“田”。
像畫又像字的“田”字上面還有一個箭頭,箭頭上面頂着一個桃子,然後指向那個田野。
陶白行附着的文字消息說是桃園就在那裏。
村莊後的那片田地裏就只有陶白行在那種了幾棵桃樹,陶白行不怕談蒼找錯,還貼心地說桃子都沒打農藥,可以直接吃。
談蒼将那簡易的地圖點開看了又看,低着頭,半晌沒忍住,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