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 3 章
第三章 “咱倆不合适”
跟随顧沉走出別館，來到一條綠化帶修剪得十分平整的小路，前方會依次經過游泳池、草坪、花圃，花圃外有一個小高爾夫球場。
高爾夫球場也是莊園的一部分，不過球場是商業用地，何家拍下來，建成了高爾夫球場，平時接受預約開放。
這個高爾夫球場，基本上是虧損的，只是何家需要這種撐門面的東西，賠本虧損也要經營。
顧沉步子放慢，回頭對何暮寧說：“那次相親，我并不知道是你，實在抱歉。”
何暮寧看着這個面容俊雅的男子，感覺奇怪極了：“可你又不認識我。”
顧沉頓住，擠了個微笑，娓娓解釋：“當時爺爺并沒有告訴我，你是何家剛認回的女兒，甚至沒有告訴我你的名字，也許他老人家是擔心我戴有色眼鏡看人，但其實，我并不會因為對方成長環境來給人下定義。”
他居然這麽直白地表明自己沒有偏見？
何暮寧有些小小驚訝。
“爺爺只說你是何東昇的女兒，我以為是何雪婷，我曾經在宴會上見過她，知道她有在交往男朋友，便先入為主地認為她也是想應付了事。恰巧實驗室的陳師兄對相親很感興趣，我便讓他去了。”
顧沉嘆息了一聲，自嘲般說：“他代我相親，我代他出差，第二天回來才知道弄錯了人。我很快來登門道歉，但是你已經去了海城，去了日本。”
她确實走得急，相親當天回家，何東昇得知情況後，說她給何家丢臉，她感覺找到了千載難逢的好理由，故意和他吵了一架就趕緊溜了。
連剛幫她辦好手續的中介都匪夷所思：“何小姐，你剛拿了簽證，當即就買票走，是不是太急了點？”
太急？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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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解釋得很誠懇，可是他與其他千金相親的表現，也很傲慢啊。
何暮寧沒忍住，問道：“那你之前的那些相親傳聞，也是真的嗎？”
“說我高冷、傲慢，還毒舌？”他說話時，嘴角還帶着笑。
“嗯。”她點點頭。
“是的，都是事實。”
顧沉坦誠得讓何暮寧有些意外。
“我确實對某些相親對象不大友善，态度也不怎麽謙虛，我都能找替身跟你相親，對她們當然也不會好到哪裏去。”
看着他誠實的表情，何暮寧禁不住說：“那你還挺引以為榮的？”
“抱歉。”他又說了一聲，“但我只認為傷過你，其他人不算數。”
“……”
雖然不知道是不是有內情，但是這人的誠懇，讓何暮寧忍不住猜測他之前相親那麽傲慢，是不是另有隐情。
罷了，這件事她只想盡快翻篇。
本就沒受什麽傷，富人圈子對她的嘲弄，她亦感受不到，因此不是很在意。
這個圈子就這樣，她一個市井長大的孩子，不必深入了解太多。
所以何暮寧故作大度地說：“算了，這件事到此為止吧，我本來也沒覺得有什麽受傷和難過，是何家覺得丢臉。何東…我爸覺得丢人。”
顧沉扯了一下唇角：“那麽何小姐，想不想重新跟我相一次親？”
“？”何暮寧怎麽感覺自己沒聽懂，睜大雙眼，望向這個高大英俊，風度翩翩的男人。
他淡笑道：“上次相親是我的過失，既然我們乘飛機也坐在一起，好歹有點兒緣分，不想再重新相一次嗎？”
何暮寧搖頭。
十分迅速、果斷地搖頭。
“不想。”
“咱倆不合适。”
“我會去相親，也是不好抹了老人家的面子。”
他這般坦誠，她也最好實話實說。
面前的男人，可是長盛集團總裁，顧氏唯一繼承人，今年26歲，學霸出身，熱愛科研，年輕英俊，能力出衆……而她只想做個升鬥小民，更适合平淡安寧的市井生活。
他們注定雲泥之別，還是，不要牽扯在一起了。
大約是沒有料到她會這樣回答，如此幹脆，毫不拖泥帶水。男人的桃花眼裏掠過一絲尴尬與黯然，但旋即漾開微笑：“行，尊重你的選擇。”
何暮寧剛才還有些懊悔自己拒絕得太直截了當，顯得極沒情商，但是聽見他的回應，又稍稍放下心來。
他十分淡然地提議：“先陪我逛逛何家莊園吧，我們走到高爾夫球場邊上看一看就折返。”
“可以的。”
沿着栽了觀賞樹木的小路行走，正是9月下旬，天氣涼爽，陽光不那麽熾熱，初秋的風裏，偶爾會飄來一陣桂花香。
住在這裏當然惬意，如同活在童話世界中，不由自主會讓沒有過過好日子的她想當個小公主。
但何暮寧的腦海裏卻總是分分鐘提醒自己：你只是個匆匆過客，不要太留戀童話裏的生活。
一路上有些安靜，何暮寧開始找話題。
“上次回國，你怎麽會坐經濟艙？”
他好笑地看過來，反問：“你都能坐，我怎麽不能坐？”
何暮寧：“……”
“我習慣了坐經濟艙。”她耐着性子解釋。
“哦。”他回道，“我急着回國，只買到經濟艙。”
“好吧……”
雖然……但是，還是覺得哪裏不對勁。
他這麽一位集團總裁，想坐頭等艙、商務艙，有的是辦法，而且他出差怎麽沒有随行的人。
不過他之前喜歡鑽進實驗室，也滿足師兄跟富家千金相親的心願，估計确實并沒有那麽多架子，所以不介意坐經濟艙吧。
聊了些在日本留學的話題，說話間，走到了高爾夫球場邊緣。
“打過高爾夫麽？”他問。
何暮寧搖頭：“沒有。”
“下次有機會，我陪你去個更标準的球場打幾杆。”
何暮寧開玩笑道：“我幫你撿球還行。”
“那是球童幹的活，怎麽能讓你撿球。”他笑得有些無力，“走了，回去。”
如果他哈哈大笑，或者直言不諱地開嘲諷，她都覺得是正常的，偏偏他選擇了最溫柔的話語回應。
那是球童幹的活，怎麽能讓你撿球……
讓人覺得，她沒必要自降身份，她配得上更好的東西。
“……”何暮寧收收眼眸，跟在他身後，走向何家別館。
*
不知道是不是跟他乘坐飛機的緣分，加上現在跟他聊天還挺和諧，何暮寧放心地問他：“他們說長輩在催你相親？”
“何止催，簡直變本加厲。”他看過來的眼神意味深長，“不過自從上次跟你相親出了烏龍後，我都拒絕了，沒再相過。”
“為什麽？”
“怕再出烏龍。”他明明眼神極深沉，回答卻極随意，“不過這更讓長輩們着急上火，三焦旺盛。”
“你是顧家獨生子，長輩肯定催的。”何暮寧笑着說道，“但你沒有自己找嗎？我爺爺說你想自己找。”
他的目光變得更加灼熱，讓何暮寧有些不敢接他的眼神。
男人輕笑一聲，語調平淡，像是釋然了：“找了，也追過，但沒追上。”
“？？？你這樣的也沒追上？”何暮寧眨眨眼，表示難以置信。
“啊，”他聲線略低，擡眼看向前方，“那姑娘不知道怎麽回事，總是拒絕我的靠近。”
他回看向她：“像是一只渾身是刺的小刺猬……就跟你剛剛拒絕我的時候一樣，非常紮我的心。”
何暮寧：“……”
聲音變得低起來，喃喃道：“我不是小刺猬。”
他卻沒有理會她的否認，轉身朝前行：“走了，小刺猬。”
何暮寧：“……”
有那麽一瞬間，何暮寧還以為他說的那只小刺猬是自己。畢竟她也總是在拒絕人，她曾經放過鴿子的那個男生，還跟顧沉同校同級，她大一時，他大四。
當時，學姐程倩倩經常去對面大學找同學玩，某天跟何暮寧說對面大學有個帥哥想認識你……
不過她又肯定，他說的人不是她。
“你怎麽不鼓起勁兒繼續追？”何暮寧好奇地問，“是怕被刺傷嗎？還是你也沒有多喜歡她？”
他很平靜地看着她：“不是怕被她刺傷，我是怕她受傷。”
“畢竟刺猬豎起刺的時候，也會紮到她自己。”
“！”
明明平靜的語調，何暮寧聽着卻有點兒淡淡的感傷和感動。
怎麽會有這麽好的男人啊。
圈子裏傳聞他很難接近，可現在的他判若兩人。
還有，他師兄能在相親時無所顧忌地揶揄他，想必平時在實驗室，他跟師兄弟之類的關系也很好。
……
回到別館，兩位老人正在下棋。
看到兩人回來時有說有笑，顧新華笑眼眯眯：“你們還聊得挺好啊。”
顧沉：“嗯，十分愉快。”
“那就好……顧沉你也老大不小了，抓緊時間，我跟你這麽大的時候，你爸都會打醬油了。”
“爺爺，你那個年代，跟我這個年代不一樣。”
顧新華冷哼了一聲：“什麽年代都得結婚，上回我找了個很靈很準的先生，他說你婚期将近，我看你差不多得了。”
“嗯嗯，婚期将近，我看就是明天。”他有些散漫，“明日複明日，明日何其多。”
“我看你是非要把我們都氣死才消停。”
何暮寧還是第一次看到他也有吊兒郎當的一面，心裏有些發笑，又見顧爺爺在催婚，她十分識相地溜上了樓。
等下樓的時候，人已經離開。
何暮寧籲了一口氣，何爺爺說：“顧沉這孩子，還是很不錯的，你好好珍惜啊。”
不是，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解釋起來更累，反正顧沉知道她的想法就行了。
*
陪爺爺休養了兩天，何暮寧投了簡歷，順便在電腦前練習畫人設。
不知道怎麽回事，一下筆，腦海中就想起了顧沉的建模臉，于是破天荒地畫了一個很現代的襯衫男人。她之前專攻的方向，可是古風……
構好草圖，還在勾線的時候，崔阿姨敲了敲門。
門是開着的，何暮寧回過頭。
崔阿姨道：“顧家老爺子昨晚摔了一跤，正在住院，你爺爺要去看望他，問你要不要去？”
何暮寧驚訝問：“怎麽會突然摔跤？”
“好像是不小心摔的，老人最怕摔跤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