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 1 章
第一章機場偶遇
東京銀座，商場林立，購物者的天堂。
周日，何暮寧被學姐兼室友的程倩倩，拉着逛了一天街，走得小腿發酸。
在八丁目尋了家餐廳吃飯，看着程倩倩吃什麽都香的表情，何暮寧話到嘴邊又吞了下去。
良久，何暮寧終于開口：“倩倩，跟你說個事兒。”
程倩倩頭也不擡：“什麽事？”
“我要回國了。”
程倩倩終于擡起了頭。
“我爺爺動了手術，我爸罵我不孝，這一年也不回國看望爺爺。”
程倩倩：“你的意思是，回國看望爺爺，然後再飛回東京？”
何暮寧搖了搖頭：“是提前結束我的留學計劃。”
程倩倩的反應十分迅速，大喇喇地道：“嗐，挺好的，我也早晚得回國。國內生活多好啊，比在這兒強多少倍。何況你在家怎麽也算千金大小姐，生活優渥，在這兒多苦啊，你爸還氣得斷了你的零花錢……去年你突然跑過來，我都吓了一跳。”
何暮寧微微無語：“我才不是什麽千金大小姐。”
*
一年前，她從海城某大學畢業，回到鄰近的雲城何家莊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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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這裏，她總是很陌生。
大學一年級，媽媽去世一年後，雲城東昇集團的老板何東昇派人找到了她。随後她認祖歸宗，告別貧苦日子，大二還被送去東京做了兩年交換生。
何東昇的女人衆多，光婚就結了三次，一生要強的媽媽是第二任，但她受不了他婚後出軌，執意離婚，帶着未滿一歲的何暮寧離開。
何暮寧打小性格內向，不怎麽會跟人溝通，尤其那幾年，媽媽生病需要化療，日子一直過得十分窘迫……
因此剛被何家認回的何暮寧，沒見過什麽世面。由于媽媽要離婚觸碰到了何東昇的逆鱗，何東昇對這個女兒沒有什麽父愛，何暮寧對這個親生父親也充滿怨怼，父女關系非常緊張。至于那幾個同父異母的姐妹，尤其是第三任老婆生的，都不喜歡她，對她嘲諷不停。
整個家裏也就爺爺對她好點兒。
爺爺何順德與顧新華是老戰友，兩人時常約着一起喝茶、下棋、釣魚。
那天，何暮寧在爺爺住的別館見到了顧爺爺，不知道怎麽回事，顧爺爺聽了她的經歷，反而誇她：“是個有韌性的姑娘……”
還問：“你現在有沒有對象啊？”
何暮寧：“……”
連暧昧的對象都沒有的她，只能搖頭說還單身。
于是顧爺爺笑眼眯眯：“我孫兒顧沉，你聽過吧，今年也25了，你要不要跟他見個面？”
何暮寧一臉困惑，她才剛大學畢業，根本沒想過要相親結婚，只是當着老人的面，也不好拒絕。
聽說顧沉是個“三高男”：又高又帥，氣質高貴，眼高于頂。他不喜歡經商，對生物科研更感興趣，經常窩在實驗室做實驗。他對這個圈子的社交也很厭煩，相過幾次親，相親對象一提起他就恨意綿綿牙根兒癢，說他傲慢毒舌。
想到相親肯定會失敗，何暮寧反而放心了，她還挺想見識一下這位神秘貴公子的風采。
相親那天，她穿着幹淨的薄荷綠裙子，但是來相親的男生，沒有傳說中的那麽高帥，亦沒有由內而外散發出高貴，就是個十分尋常的科研男士。
個子大概175，戴了幅黑框眼鏡，皮膚一般，國字臉型，牙齒倒是挺白的……
他剛坐下不久，就說：“何小姐，你長得好漂亮啊，沒有化妝也這麽好看，有種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的美。”
何暮寧：“……”
後來他又說：“你笑起來還有梨渦，不想跟你相親的男人，損失巨大。”
何暮寧心中奇怪至極。
顧沉出生優渥、眼高于頂，見過的美女肯定很多，又傲慢毒舌，怎麽會誇她漂亮？
兩個人安靜地聊了聊讀書的一些經歷。他說自己沒有留過學，而據她所知，顧沉在美國交換了兩年，所以面前的男生只能是贗品。
何暮寧按捺不住地說：“你不是顧沉。”
對方絲毫沒有否認，笑了笑：“看出來啦，我是他實驗室的師兄，師弟對相親不感興趣，但我沒有相過富家千金，就代替他過來看看，體驗體驗。”
“你別生氣，師弟說這件事，他會主動給長輩一個交代。”
何暮寧：“……”
顧沉一定聽聞她是何家長在市井、土氣又廢柴的女兒，連見面的興趣也沒有，才打發了師兄過來代替相親吧。
并沒有感覺被冒犯到，在經歷種種後，她的承受阈值特別高。
當時，何東昇讓她去集團學做業務，但她對這類工作提不起興趣，又覺得在何家過得十分壓抑，暗地裏找中介申請日本短期留學簽證。
相親一結束，她就拿着被嫌棄的借口，跟何東昇吵了一架，獨自坐上飛機，溜去了東京學原畫設計。
她大學讀日語專業，也喜歡畫畫，學過美術，還是想從事這方面的工作。
何東昇對她離家出走無比生氣，斷了她的每個月的零花錢。好在她身上有二十來萬積蓄，勉強能過日子。
*
何暮寧很快買好了回國的機票，程倩倩讓截個航班信息發她。
看着票務信息，程倩倩很不理解地說：“怎麽不給自己買個商務艙、頭等艙？不是說你爸知道你要回國，續供了嗎？”
何暮寧：“覺得貴，沒必要。”
程倩倩搖頭嘆息：“你這人，放着好日子不享受，明明是公主，非要做貧民，真不知你圖個啥。”
何暮寧笑了笑，沒接話。
公主什麽的，她從來不覺得自己跟這倆字沾邊。
何東昇的第一、三任老婆及子女，本身在集團總部或子公司任職，而且成年子女都有股份。
只有她，一無所有。
在她回國的前一晚，程倩倩特地跟她一起睡在榻榻米上，兩個人卧談。
不知怎麽的，聊起當年她大一，大四的程倩倩給她介紹男朋友的事。
程倩倩道：“話說我就不明白呀，明明約好了時間地點見面，你怎麽就沒去，讓對方白白等了你一下午。”
何暮寧：“也沒什麽，那天有點兒事，走不開。”
其實那天，何東昇派去找何暮寧的人剛好找到她，她被帶回了何家，這才爽約了。
對于何家的事，她不喜歡說太多，程倩倩也只知道她大一還挺樸素，後來是爸爸有錢了還是怎麽着。
“那好歹道個歉，通知一聲啊，那個同學在咖啡廳等了一下午。”
“想道歉來着，但是我弄丢了對方的手機號。”
“？？？什麽意思，怎麽弄丢的？”
“我明明記得有保存在手機上的，但就是沒有找到。可能是手機出BUG了，我想問你要聯系方式來着，後來又覺得，算了，實在沒這個心情。”
程倩倩搖頭無語：“那你也別騙我，說覺得不合适，才沒去見的吧，他怎麽說也一表人才，是對面大學的校草級人物。”
何暮寧低嘆：“我不知道，那時候我整個人狀态都不對勁，根本沒有找男朋友的心思。”
“我也理解……只是陰差陽錯的，你這樣容易錯過真愛。”
“也許吧。”
“下次要是有機會遇到，別錯過了。”
“嗯。”
*
翌日，程倩倩送她去羽田機場。
辦好托運後，與程倩倩擁抱、道別，随後通過安檢，進了候機室。
坐在座位上，何暮寧刷了一下手機，有些口渴，便從帆布包裏拿出一個藍色保溫杯，打算去茶水間喝水。
剛拿着保溫杯站起身，迎面便走過來一個很高很帥的男人。
他穿了件深色襯衫，西裝褲，臉型線條極其流暢，五官非常俊美。
簡單的裝束，也抵擋不了身上由內而外散發出來的矜貴氣質。
兩個人視線相撞，那雙眼睛內勾外翹，桃花眼的輪廓，看向她時，黑色眼瞳沾染幾絲水光。
何暮寧心下暗嘆，這個男人真帥啊！
帥得簡直、簡直就像是游戲裏的建模。
何暮寧收回眼神，與之擦肩而過的時候，鼻下依稀還聞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
像是松木香。
喝完水，何暮寧去了趟洗手間，再拿着保溫杯回來。
那個男人坐在她之前坐的座位，雖然翹着二郎腿，但刻意收起了長腿翹起來的幅度，像是怕影響其他人。
他靠着座椅，袖子折了起來，露出手腕上的一塊銀色手表，看上去有些高檔。肘部支着扶手，手指抵着太陽穴，像在思考什麽。
然而漫不經心的眼神，卻直直注視着何暮寧走過來。
由于對方太帥，又一直看她，何暮寧不敢靠近，于是挑了對面那排稍遠些的座位坐下。
餘光偶爾瞟向他。
啧啧稱贊，側臉也這麽好看，眉骨、鼻子、下颌線……全都稱得上雕塑美學，女娲畢設。
想偷偷把他拍下來，用來畫畫的時候做參考。但是又不大敢拍，因為感覺對方的視線，一直落在她這邊。
何暮寧收斂起了花癡，起身走到了玻璃窗前。
秋日裏的陽光如金似蜜，透過巨大的玻璃照下來，停機坪上飛機和工具車來來往往。
默默地想，這裏是普通候機廳，頭等艙的乘客一般在貴賓休息室。這種貴公子一般的男人，與經濟艙格格不入，值機人員應該看看他的臉，給他升頭等艙才對。
……
開始登機了，何暮寧加入排隊的隊伍中，那種熟悉的淡淡松木香又萦繞在鼻下，回頭一看，發現剛才那個男人就站在她身後。
兩人視線交彙。
如此近的距離……看得何暮寧心頭一跳。
男人的眼睛實在好看，何況還有如此分明、如此立體的五官……
她趕緊垂垂眸，轉過了頭。
真要命。
怕被誤會自己是個花癡，何暮寧沒再回頭瞧他。
掏出手機，給程倩倩發了一條微信：【我登機了，到了再聯系，mua~】
程倩倩：【回mua~】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何暮寧感覺身後這個男人像是看到了她的屏幕，輕輕地哼出一點兒聲息，微弱的聲音，掠過她的耳際。
唉，感覺自己真是想多了……何暮寧收好手機。
順利登機，找到座位。
她特地買的靠窗座位，昨晚聊到半夜，兩個多小時的航程，她打算用來補眠。
低頭系安全帶時，旁邊座位的乘客過來了，何暮寧下意識擡頭望。
再一次對上了那雙桃花眼。
何暮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