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環城火車（3）
環城火車（3）
趙湛恩盡管已經猜到第二支小隊的人很可能都在這列火車上，但真的看到他們的時候還是很開心的。只是那個目光實在是太過于冰冷，吓了她一跳。
那個目光來自于第二支小隊裏唯一的女性，她看起來不到三十的樣子，個子很高，一張臉生的十分精致，但氣質又冷得很，渾身上下散發着一種拒人于千裏之外的寒意。
之前見到她的時候還好，此時被她這麽一看，趙湛恩差點不受控制的顫抖了一下。
她知道現在的情況有些麻煩，第二支小隊的人本就不太相信她，現在她又莫名其妙的成了“乘務員”，他們肯定會對她更加懷疑。她想對她講一下現在的情況，但旁邊另一個“乘務員”還在看着她，她也不好多說什麽。
趙湛恩向後退了退，一轉頭就正好看到了坐在另一邊座椅上的裴文濱。
他也在盯着趙湛恩看，不過目光稍微平和一點，只是其中警惕的意味絲毫不少。
趙湛恩飛快的将火車站的情況想了一遍，在她從那節堆着雜物的車廂出來的時候車已經開了，在此之前火車上發生了什麽她完全不清楚。但就她的包裏出現了《乘務員守則》這件事來看，乘客很可能也會有相應的守則。
在乘務員守則裏沒有提到多少有關乘客的事，提到的那些也不是很重要的信息，但在乘客守則裏，“乘務員”是一個什麽身份就不一定了。
凡是有規則的地方都有污染，只是不知道火車上的污染究竟嚴重到什麽程度，規則的可信度還有多少。
不過對于趙湛恩來說，現在還有一個便利條件，那就是她可以在整列火車上随意走動。乘客能不能串車廂她不确定，但根據規則的制定規律來看，這應該是不行的。
在另一個“乘務員”從車廂後部走到她面前的時間裏，她已經想好了第一步的計劃。她需要先找到第二支小隊所有成員，确定他們是不是都在這列火車上，都在什麽位置上。
她掃了一眼另外一個“乘務員”胸前的工牌，得知她叫鄭漩，如果不出現像趙湛恩這樣的意外的話，火車站根據通行證自動形成的工牌上寫的應該就是她的真名。
在鄭璇走到她面前的時候，趙湛恩側過身側對着第二支小隊裏的兩個人，低聲問鄭璇：“守則上寫了，發車之前要确定車廂數量，你沒來得及檢查，是也來晚了吧？”
鄭璇聽到她這麽說，臉上頓時泛起了緊張之色，但還是強裝鎮定：“我是因為看到你在這裏偷懶，所以過來提醒你一下，我來的一點都不晚。”
趙湛恩暗自搖頭，這麽看來鄭璇可能真是的什麽也不知道。她應該是朝溪市裏的人，被困在這裏兩年，肯定知道規則，但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在發生像成為乘務員這種意料之外的事情的時候，還是會不知所措，尤其是在一開局就發現自己已經違反規則了。
乘務員守則第一條，就是要求乘務員要在火車發車前确定該車廂的數量是準确的。
她推測鄭璇和她進入這列火車時的情況和她差不多，是從車站門口憑空出現在了這列火車上的某個沒有人的地方，等她發現自己成為了乘務員，并且看完乘務員守則的時候，火車已經開了。
那麽和她一樣，鄭璇應該也不知道這列火車上有幾個乘務員。所以她在意識到自己沒有遵守規則的時候，她來找其他的乘務員是心存僥幸的希望其他乘務員已經完成了規則上的要求，并且沒有任何異常。
趙湛恩的反應顯然讓她這種僥幸落空了，車廂上其他的“乘務員”也沒有檢查車廂數量。
“不管怎麽說，我們沒有做到規則上的要求，現在車已經開了，我們得确定這列火車是不是有問題。沒問題最好，車廂數量如果真的不對，我們先知道可以早做準備，也比什麽都不知道要強。”
鄭璇本來就已經很慌了，忽然碰到了“同伴”，自然下意識的就覺得她說有的有理，忙不疊的點了點頭：“那我們快點去看吧。”
這話正和趙湛恩的意，她一邊和鄭璇向前走，一邊問她：“你進入火車的時候在哪裏？前面還有車廂嗎？”
“我進來的時候就在車頭和第一節車廂的門中間，車開的時候我差點摔下去。”鄭璇說着，不自覺地壓低了聲音：“這裏是第二節車廂，前面還有一節。”
趙湛恩一邊聽着她的話，一邊認真的觀察每個座位上的乘客。這節車廂的座椅十分寬敞，車廂左右各有兩列座位，但兩側都只有靠窗的那一列有人，而且幾乎都坐滿了。
乘客的随身物品都放在了統一的位置，每個座位上都幹幹淨淨的空無一物。座位周圍沒有張貼任何紙張，更沒有任何顯示屏一類的東西，乘客的規則應該不在那些地方。
她想了想，低聲問鄭璇：“火車發車前，你有聽到車廂裏有廣播一類的聲音嗎？”
鄭璇搖搖頭：“我在那個地方什麽也聽不見。”
趙湛恩也猜到了會是這樣，設定規則的目的是為了保護相應的人群，對于其他人群來說，別人的規則沒有用處，為了保護認知，聽到的無關線索越少越好，所以“乘務員”也就沒必要聽到乘客的規則了。
她沒有在這個問題上多糾結，專心找人。
這節車廂裏坐了十多個人，只有裴文濱和那個高冷女生是第二支小隊的人，其他的趙湛恩從來沒有見過。
穿過這節車廂之後，她們打開車廂門去了前面的第一節車廂。
第一節車廂和第二節的內部結構和裝飾一模一樣，乘客也都整齊的坐在靠窗的那一列座位上。乍看上去，這兩節車廂幾乎一模一樣。
唯一不同的地方應該就是乘客了，這裏的乘客明顯不是第二節車廂裏的那些人，就連被人注視的感覺也減輕了很多。
這節車廂裏只有一個第二支小隊裏的人，是一個十分沒有存在感的年輕男孩，比駱和暢還要沒有存在感，感覺就像個學生。
不過第二支小隊來執行這麽危險的任務，肯定不會随便帶個學生來，這個人一定有他的過人之處。
趙湛恩也沒有和他傳遞什麽消息，在這節車廂裏轉了一圈沒發現問題之後，就回到了第二節車廂。
然後就是她出現在火車裏時的那節車廂。
這節車廂裏十分昏暗，趙湛恩從其他車廂走過來就覺得這裏更黑了。她上一次在這轉了一圈也沒找到燈，這裏也沒有窗戶，只有從前後兩節車廂裏透過來的一點點光，才不至于讓這裏一片漆黑。
趙湛恩小心的繞開那些大箱子，因為走過一遍多少有了點經驗。而鄭璇對這節車廂一無所知，走了沒有一半的路程就被絆了好幾次。對于黑暗又看不清楚的恐懼，讓她總是不自覺感覺那些箱子後面藏着什麽可怕的東西，不自覺的嘀咕着這是什麽鬼地方。
鄭璇跟在趙湛恩身後，走了一段漸漸找到了規律，這才走的輕松了一些，擡頭望着趙湛恩模糊的背影：“司徒，你出現在這裏的時候，這節車廂就是現在這個樣子嗎？”
“是啊，黑乎乎的什麽也看不見。”趙湛恩專心向前走：“慢點走，前面的箱子放得更亂。”
鄭璇望着周圍的箱子，遲疑了一下還是問：“你有沒有覺得這節車廂比前兩節長啊？”
“有嗎？”趙湛恩回頭看了一眼她：“可能是因為這節車輛比較難走，所以你才會有這樣的感覺吧。”
“也許是吧，我感覺我們好像已經走了很久了。”鄭璇沒有多想，說完就專心的繼續向前走了。
趙湛恩轉回頭，臉上的笑意頓時隐了下去。她也覺得這節車廂好像長了些，不過在這種情況下不好判斷，還是不要胡思亂想的好，以免影響精神力穩定。
走了不知道多久，她們終于走到了這節車廂的另一個門，打開車廂門，她們就到了第四節車廂。
這節車廂明顯比第一二節車廂要擁擠得多，兩邊各有四列座位，座位很窄，如果坐滿了四個人，那些人會都緊緊的貼在一起，一點縫隙也沒有。
車廂中間有一條只能容一個人通過狹窄過道，好在這節車廂的座位上坐的人并不滿，不然從車廂中間穿過去，還真是一個不小的心理考驗。
趙湛恩才站在過道上，就感覺到了一陣強烈的被注視着的感覺。她順着那目光的來源一看，就正對上了柯景明的目光。
她目光稍稍動了動，就看到了他旁邊的杜巍奕，以及他後面的駱和暢。
三個人都在這裏，這還算是一件好事。趙湛恩感覺他們看過來的目光沒有前兩節車廂的人有那麽強的防備，就向他們微微的點了一下頭，也沒有和他們說話，就繼續向下一節車廂走去了。
這節車廂除了擠了點，走過去困難了點之外沒有任何問題。下一節車廂也是同樣的情況，不過因為乘客坐的位置随意性很強，倒是不會讓人覺得這兩節車廂一模一樣。
趙湛恩在這節車廂裏看到了一個第二支小隊的人，八個人找到了七個，最後的那個人去哪了？
頂着那個人注視着的目光，她認真思考着這個問題。作為乘客，他們肯定對現在的情況也不是一無所知，他們可能知道不在車上的那個人是什麽情況，也許是他們有什麽別的安排。
如果是這樣，這件事和她關系不大，她也沒必要管，但既然現在七個人都在火車上，她得想個辦法拿到乘客的規則，還要盡快。
想得出神的她沒有注意到鄭璇越來越緊張的臉色，她緊緊的盯着車廂後面的車廂門，緊張得身體都繃得僵硬了。
這已經是第五節車廂了，應該是最後一節車廂，後面不會再有第六節了。如果後面還有一節車廂，那麽這列火車就是有問題的，它不該發車。
鄭璇的腦中不斷的閃現着無數的恐怖畫面，緊張得根本無暇去注意其他事，一不小心就被過道中不知道什麽東西絆了一下，向前踉跄了幾步一下子撞在了車廂後面的門上。
在她擡起頭的那一刻，透過車的縫隙，她的眼睛正對上了一張慘白的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