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 10 章
周言棋在外面叫喚,吵得秦時雨耳朵疼,她無奈的聳聳肩,出口毫不含糊,“小阿煙,他性子頑劣,你可別被他表象蒙騙。”
宋苓煙輕笑搖頭,“你們感情真好,我很羨慕。”
秦時雨長嘆一聲,“剛才丢了你書簽,對不住。但你要明白,不是無話不說就能成為朋友,當然也不是互有隐瞞就不能成為朋友。”被她丢掉的書簽讓返回去的汪舒言撿到,宋苓煙還在為失去一個朋友而傷心,秦時雨這番話便意有所指,至于聽不聽得懂就看她了。
宋苓煙開始緊張,左手掐的厲害,秦時雨按上她肩頭,轉頭移開話題,“舞會都到一半了,你再不出場就見不到他。”
“他……”宋苓煙仰頭,瞧她精致成熟妝容下的真心,“時雨姐,江晏哥哥會成為我的舞伴嗎?”
秦時雨食指卷起她的長發,饒有興趣的賣關子,“你怎麽就不問問老板抱你來休息室發生了什麽?他為什麽不見你,這些你不想知道?”
宋苓煙搖頭又點頭,“我想知道,我想見江晏哥哥,我想見他。”
她更想知道,當江晏承認自己是他妹妹時到底是怎麽想的,他經歷磨難重歸舊地,看着曾經讓他遍體鱗傷的宋家落敗會是什麽樣的心情?
秦時雨被宋苓煙眼角一滴淚震到,她難道在半昏半醒間聽到了?
“阿煙,老板是想給你留下好印象,你們分別太久,再相遇也該給彼此一個心理準備。”她緊張,江晏更緊張,為了她費了多少功夫,又在背地裏做了多少得罪人的事,這些秦時雨都不會跟宋苓煙說,因為江晏不允許。
宋苓煙卻想的偏離她的軌道,分別太久再相遇是得給彼此一個大禮,宋家敗了,被送出去的江晏成了向她伸出援手的人,總該高高在上酷似神明。換做別人一定會百般羞辱刁難于她,可那是她的江晏哥哥啊,是為了保護她不惜傷害他人的江晏哥哥啊!
宋苓煙的心忐忑不安,她自顧自的斷定江晏不會對她太壞。
“時雨姐,江晏哥哥真把我當妹妹嗎?”如果是真的就好了,如果不是,宋苓煙眼角蒙上水霧,拼命忍下去,那她也要對他好,把那些年虧欠給他的都補償給他。
秦時雨還很認真想了下答案,要是說沒當豈不是壞了老板的意圖,要是說當了那完了,就憑現在宋苓煙對江晏的态度立馬就往兄妹二人路上跑沒邊了!
哎,總歸現在的宋苓煙還沒有像江晏在乎她那樣的在乎他,換言之就是感情沒換過來,人家哥哥妹妹是情趣,到宋苓煙這真哥哥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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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老板是難上加難。
秦時雨替宋苓煙換衣服,她一句疑問都沒有,秦時雨明白她這樣乖巧的模樣都是被宋成凱教的,可有叫人說不出的別扭,她剛成年正是肆意玩鬧的年紀,她寧願宋苓煙跟她多笑笑,肆無忌憚的說笑。
正欲說話被宋苓煙打斷,她似自言自語道:“等見到江晏哥哥,就能知道爸爸的消息了,時雨姐,沒錯吧?”
“哈?”秦時雨雲游外太空,搞半天她不是在自說自話,嘴角一撇,“啊,沒錯。”
宋成凱變成全國通緝犯,卻像是查無此人般消失了,縱是江氏有餘先生幫忙,他們也沒法找到宋成凱。
想到這,秦時雨更為自家老板擔憂,也就這條線能搏一搏,結果還是遙遙無期的結局。
**
舞會大廳入口,來往侍應生偷偷看門口的女孩,或者說是女人,既優雅又美麗,性感又清純,像行走在人間的水蜜桃想沾上一口卻得知名花有主碰不得。
對于侍應生的目光,秦時雨很滿意,畢竟宋苓煙的服飾和妝容都是經過她的手打造,看旁人被她吸引就像是自己的孩子考了一百分令人驕傲。
“時雨姐,好奇怪啊。”
宋苓煙不習慣穿露太多的裙子,她家衣櫃裏的高級定制時裝都是青春優雅标準淑女範,宋成凱骨子裏還是陳舊的思想,從不讓她化濃妝、穿短裙,現在裙角斜着往下露,精致腿部線條和盈盈一握的細腰,再加上白皙鎖骨和光滑香肩,宋苓煙實在是沒勇氣走進去。
秦時雨在她耳邊偷笑,“有很多人都在看你,證明你好看呀,小阿煙你扭扭捏捏的一點兒都不名門淑女哦,”
宋苓煙沒辦法,宋成凱在時最喜歡拿名門淑女壓她,都快形成條件反射,只好硬挺起背。
“時雨姐,江晏哥哥會來吧。”
“吶,他在前方等你。”
前方是哪?宋苓煙順着她指的方向看過去,男人太多,英俊的男人千千萬可都不是她的江晏哥哥。
“小阿煙,你還記得江晏的樣子嗎?”
宋苓煙片刻恍惚,她記得。
白襯衫沾了血,笑着說“別怕煙煙”,那是她的江晏哥哥。
“找到他。”秦時雨捏捏她手心,撂下一句,“好好玩。”
而後消失。
宋苓煙回頭沒見人,深呼吸才勇敢踏出第一步,大廳裏的目光聚集過來,宋苓煙左手微握拳隐藏在裙後,她的清冷與孤傲蔓延開來,沒有人不對她産生疑惑。
她已經是宋家被抛棄的孤女,何來的資本與她們一起歡樂。
但上流社會也有上流社會的好,群聚之地連多餘的對話都不惜得給,将她孤立在外才是最正确的抉擇。
宋苓煙看到汪舒言,兩兩視線相對,這次是宋苓煙率先移開,又對上陸心怡得意的眸子,還有她身邊站着的陸……陸警官!
別緊張,不要害怕……
好在他們轉身去了另一處。
宋苓煙的冷靜刺激到看不慣的舊朋友,一杯紅酒潑向她,毫無預兆卻被人擋的剛剛好,宋苓煙一滴酒都沒碰上,給她擋酒的人是他們班的班長,宋苓煙和汪舒言同桌,班長就坐在她前面,是個很好的男生,學習好、性格也好。
“你沒事吧?”班長叫什麽?宋苓煙竟然想不起來,她一周有三天不在學校,班上的人都認不全。上學時沒有保镖的允許所有人都不能與她搭話,老師更是不敢。這樣怪異的學習氛圍竟然在今天才醒悟過來。
宋苓煙當真在籠子裏生活久了,被困住時不覺得,直到所有保護傘被撤去她才意識到自己的問題,雖然是很小一條裂縫在提醒她,但也足夠了。
“我沒事,謝謝你。”宋苓煙的聲音婉轉動聽,在場的人有些更是激動的罵出來,伸長脖子眼巴巴的望着她,唯獨班長占領了好位置,他手裏的紙巾沒有了用武之地,臉頰羞紅的站在她面前話都說不出一句完整的。
“宋,宋苓煙,我能,能請你,跳,跳……”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秦遠,你不會以為憑你的身份就可以邀我們宋家千金跳舞了吧?”聲音刺耳,故意挑釁的意味太重,宋苓煙認得這個男生,經常混在陸心怡身邊的錢二少,金城富二代中還算排得上名。
是了,她的班長叫秦遠。
宋苓煙不說話,秦遠一心替她辯駁,“錢坤宇,請你适可而止。”
“哦,适可而止怎麽個止法啊,秦遠,你與汪舒言可是娃娃親,要邀請也是她啊,你跟我們搶什麽宋苓煙?”
秦遠被噎的吃個悶虧,宋苓煙擡頭望向汪舒言,她的眼神從來沒有平和過。
原來如此。
既然朋友做不成,宋苓煙也不想摻合到她們的關系裏,她得找到江晏,腳步向後退,胳膊被拽住,她讨厭男人碰她。
“想去哪,宋苓煙!既然有勇氣來舞會,不就是來舞會找人幫你家擦屁股的?裝什麽呢?”
錢坤宇說話真難聽,宋苓煙臉皮薄受不了他的直白,臉頰立刻就紅了,秦遠還想去擋卻被錢坤宇的兄弟架起胳膊。
“秦遠,弱雞似的,在我面前耍威風呢?”
錢坤宇聲調擡高八度,引得不少人圍觀,起先還是小範圍的注視,後來連音樂都停了。
不知是哪位好事者不嫌事兒大,将追光燈打在他們三個身上,叫人活脫脫的誤會。
宋苓煙找不到江晏,六神無主。聽到周圍人的對話,宋苓煙身體一陣晃蕩,差點沒站穩。
“她今天穿衣風格完全不同,我差點沒認出來。”
“你看見汪舒言表情沒,太精彩了吧,從小定下來的未婚夫竟然喜歡朋友哦!”
“什麽朋友啊,汪舒言都說了她是被逼的,不然誰跟宋苓煙玩啊。”
“不對呀,她家都被查封了,還能參加成人禮嗎?”
“啧啧,誰知道,別說是被誰看上了吧,這套紅色高定我等了三個月都沒弄到手,氣死我了!”
“哇,那看來是碰到金、主啦!”
……
他們本就沒想遮掩。
一句句像把刺刀無情的插向她,宋苓煙聽慣了稱贊,沒想在這晚将所有的閑言碎語都聽了遍,她們最大的惡意不是來源于宋家,而是她本身,宋苓煙就快被恐懼淹沒,但她依舊鎮定,瓷娃娃般立在原地,也只有她自己知道這樣的“鎮定”堅持不了多久。
錢坤宇得瑟的沖人群外挑眉,陸心怡嘴角上揚回應他,這一幕剛好被陸知南瞥見,他暗暗壓下怒氣,這會不是強出頭的時候,他感覺到一股強烈的氣勢,是他沒法承受的迫人之勢。
是他。
陸知南猜到江晏不會就此罷手。
錢坤宇不依不饒戲弄她,“宋苓煙,聽說你探戈跳得好,不如跟我試試?”
誰不知道探戈是最熱情的舞種,貼身與默契合二為一才能達到最好的視覺效果,宋苓煙咬牙小聲且堅定,“你放手,我有舞伴。”
“誰?這裏還有誰敢跟你沾上關系,找死嗎?”
錢坤宇的身份擺在這,他說一就沒人敢不從,偏偏大廳上空傳來一道男聲,深沉穩重,吸引人循聲望去。
“我看是你找死。”
是誰不知天高地厚?所有人望過去,追光燈照在來人身上,戴上金邊眼鏡的男人身材挺拔,五官俊朗,他從自動隔開的人群中穩步上前,散發出與年輕男孩不同的成熟魅力。
他是真正的男人,在場的女孩子忍不住低呼。
“這是誰?”
“好帥啊,金城有這位的名號嗎?”
“好像沒見過诶,穿衣不菲,什麽來頭?”
宋苓煙見過,從出生開始。
“江晏哥哥。”
她雙唇碰撞的每一個字符,江晏都聽到了,當他看向她,萬物都成了擺設,他的眼裏只有她一人,其餘人都該死!特別是那個碰她的不知死活的東西!
江晏沉沉望去,低沉音調揚起,“你的手不想要了?”
錢坤宇如臨冰窖,本已放開的手立馬藏到身後,特沒骨氣的往後退一步,“你誰啊?知道我是誰嗎?”
“錢氏太小了。”
“你他媽什麽意思?”
他的年輕氣盛在江晏看來純屬小打小鬧,江晏看不上,他只想卸他一只胳膊!
“登不上臺面,不如就此消失。”
話剛落,黑衣保镖便将小年輕帶出大廳外,至于做了什麽沒人敢問。
總算安靜了。
江晏這才露出笑,以紳士姿勢向宋苓煙邀舞。
“煙煙,我來見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