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 8 章
“老板，事情已做妥當，汪舒言對宋苓煙說出實情，她現在深受打擊。”
秦時雨與江晏通話，從進酒店開始逐個向他彙報。
“做的不錯。煙煙是否還對那枚書簽存有念想？”
秦時雨應他，“正因為如此我才吩咐兩人跟着她，老板，你也覺得她會回去找？”
“嗯。”他的煙煙念舊，是個長情的人，但如果有人騙她，即便她心軟他也不會将人留在她身邊。
秦時雨皺眉又舒展，呼出一口長氣，還是問出口，“其實汪舒言未必不把她當真朋友，我看的出來她并不像……”
“時雨。”江晏聲音陡然降調，冷冰冰。
她識趣住嘴。
江晏挂斷電話，秦時雨擡頭撞見幾米之外的汪舒言，她兩眼瞪得極大，氣呼呼惡狠狠的看她，當時去汪家談事，汪舒言也是全程瞪她，這樣憤怒的眼神秦時雨很熟悉。
秦時雨哪能跟小女孩一般見識，轉身紅唇抹笑，扭着腰走得妖豔。
宋苓煙與秦時雨不同，一個是受保護長大的女孩，一個在社會歷練嘗盡苦楚的女人，但不代表秦時雨不懂她。
可再懂也得聽江晏的吩咐。
“阿煙，等久了吧，到時間可以進去了。”
秦時雨領她去休息室補妝，宋苓煙安安靜靜跟在身後。
她挑眉，又問道：“紅毯你不走，舞伴你有人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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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舞會，沒有人邀請跳舞也會成為全場的焦點——受人嘲笑。
秦時雨特地停下等她回話，沒幾秒，宋苓煙抓緊裙角又放開，“我，我不知道。”
秦時雨拾起她左手，輕輕撫摸她手背，安慰道：“別擔心，姚近你要是嫌太粗魯，我讓周言棋過來，他那人就喜歡這樣華而不實的聚會，夠他騷了。”
宋苓煙抿嘴笑，不點頭不搖頭。
她是個漂亮的瓷娃娃，秦時雨這樣想。
**
成人禮會場放在金城一家7星級酒店，最高層露臺上有一處寬敞泳池，江晏不知疲倦游了幾十個來回。
“老板。”陳未蹲在泳池邊，遞上手機。
江晏從泳池出來，水珠滑過古銅色肌膚，健碩身體上刻着好幾道疤，披上浴衣也收起淩厲的眸，而後聽到秦時雨輕快的聲調裏盡是得意。
“江晏，你輸了。汪舒言在我們走後親自來找書簽，我早說過她是真朋友！”
秦時雨的話從她直呼江晏大名時，陳未便下意識的退後，就怕自家老板生氣。
等了好一會，江晏非但沒動怒，反而偏頭問其它，“陳未，我的眼鏡呢？”
陳未好半天才反應道：“早就備好。”
“嗯。”
陳未以為自己眼花，江晏莫名其妙的笑了！
離開希林島前，秦時雨總不服江晏，之後他們一夥人拼命逃出魔鬼島嶼，江晏替她擋了一刀，刀柄插得很深，秦時雨就從那時起對他恭敬願意喊他一聲“老板”。
江晏做事果斷，所有忤逆者都被他逼入絕境，無人敢反駁，唯獨對宋苓煙這事上，秦時雨存了些其它心思，她認定汪舒言對宋苓煙是真心。
然而江晏卻要給欺騙者一個教訓。
從頂樓俯瞰城市霓虹，江晏的眼裏流露出不常見的快樂。
江晏費盡心思得到的人，能守在她身邊的人，能見她笑的人……
只能是他！
不然他從地獄回來有什麽意義？
“煙煙，有我就夠了。”
玻璃上印着儒雅男人的身影，挺拔身姿，俊秀容貌，卸去滿身風雪，江晏戴上眼鏡就成了儒雅男人。
這樣，他的煙煙就不會再怕了。
**
宋苓煙跟在秦時雨身後一路走到大廳，源源不斷的私語傳到她耳旁，就算躲開紅毯也無濟于事。
秦時雨神色淡定，瞥她，盡管被人不懷好意的注目，宋苓煙依舊保持最好的狀态，不透露半點委屈與慌張，她不得不佩服宋苓煙，越是人群衆多的時刻她越能處變不驚，換做她，也未必能做好。
江晏讓秦時雨回來的目的就在于此，女人總比男人細心，特別是讀懂她的心思。
宋苓煙低調出場不算過于驚豔，但陸知南一心挂住她的去處，則會更加注意到她的存在。
“哥哥，你遲到了哦，紅毯都是我一個人走的。”陸心怡向陸知南撒嬌，他的目光卻穿過人群看到那抹純白。
“沒我你也賺足風頭，誰叫你是陸家小姐，衆星捧月的對象。”紅毯有媒體，室內舞會就沒有，他不走紅毯也是不想過于招搖。
陸心怡撅起嘴，可愛的很，想必今晚守着要和她跳舞的人只多不少，面對妹妹的撒嬌賣萌，陸知南的心思完全不在此，她說的話不過是左耳進右耳出。
此刻的陸知南滿腦子都是宋苓煙在宋家城堡的模樣，有她穿馬術裝時的慌張，有她拼命含着眼淚不讓它落下時的倔強，她家如果沒出事，今晚的焦點絕對是她。
事實上，大半在場的人都在悄悄關注宋苓煙，無數雙視線落在她身上，宋苓煙仿佛都未曾察覺，反倒鎮定自若的坐在大圓桌前，單獨一桌，孤傲清冷，追光燈一晃而過她純情面龐，薄紗帽沿引出雙眸十足的風情，少女一夜之間長大，那雙輕靈眸子開始蘊藏起旁人未知的神秘，愈發誘人。
表演到結束，機械掌聲響起，沒人在意誰拿到了最佳表演曲目、最佳表演者，宋苓煙的表演曲目最終被汪舒言的小提琴獨奏代替，女孩譏諷宋苓煙不自量力，男孩大多在想——
“她再也不是高不可攀的宋家公主，跌下雲端不過如此。”
“以前我要與她說句話還得被她家保镖擋着，現在我叫她做我女人還不是輕而易舉。”
“什麽女人，你玩玩就行可別當真。”
“廢話那麽多，跟她看得上你似的。”
“喲，就看得上你了？宋苓煙眼界高心氣兒也高，就讓我先上去逗逗她！”
富家少爺整整領結，起身就被攔住，發現是陸知南，“表哥，心怡在西餐那邊。”圈裏人都是認得的，以為他是來找陸心怡，誰料陸知南摟他肩往外帶，“表哥，我打算去邀請舞伴，你拖我去後院幹什麽？”
陸知南面色鐵青，手上用勁，富家少爺被捏的直喊疼，“表哥？”
“你年紀輕輕怎受不住疼呢，正好帶你出去鍛煉幾下清醒清醒。”說話的功夫，又加重幾分力道。
侍應生為他們打開後院的門，态度恭敬，然後麻溜的按下發送鍵。
宋苓煙坐的位置無人靠近，活生生騰出一大塊空曠地界，安靜又顯得凄涼，秦時雨走過去看她正發呆，坐在她身旁宋苓煙都沒反應，這才仔細瞧她，目光定在角落的鋼琴上。
“阿煙。”秦時雨碰她胳膊，發現微燙，眉頭緊蹙正要問起話，宋苓煙匆忙挪開，露出笑反問她，“時雨姐，江晏哥哥來了嗎？”
“我正要跟你說這事，他堵在路上，你再等等。”
宋苓煙眼裏劃過一絲失落，秦時雨指着那臺鋼琴說：“主辦方想在舞會前插入一段鋼琴獨奏做開場，算是小驚喜，阿煙你要不要練練手？”
“我嗎？”
秦時雨：“除了你還能有誰？阿煙，老板讓你好好練琴可不是白說的，我錄一段視頻到時候分享給他，你要好好表現哦。”
宋苓煙緊張時會掐自己的左手食指，江晏說的沒錯，就算她掩藏再好也會有破綻。
“江晏哥哥會來嗎？”
上臺前，宋苓煙再問她，秦時雨重重點頭，她終于放心，聲音嬌柔囑咐她，“時雨姐，麻煩你了。”
秦時雨舉起手機比個“OK”的姿勢。
很久前一天，久到記憶模糊，宋苓煙印象裏的江晏渾身是傷，他将自己關在房間裏不讓任何人進。
宋成凱告訴她：“煙煙，今天是他媽媽的忌日。”
宋苓煙剛6歲，對“忌日”半知半解，小大人一樣問起，“可江晏哥哥為什麽受傷了呀？”
“煙煙，今天也是他的生日。”
真奇怪。
宋苓煙還想不明白這兩者之間的深意，她只是聽話的推開江晏的房門，拿起手中的鋼琴玩具沖他笑，“江晏哥哥，不哭哭哦，煙煙給你彈生日快樂歌。”
小小手指拂去他的眼淚，江晏撫上她的發，眼眸發亮。
後來，宋苓煙才知道那天江家易主，少年至此跌入谷底，裹上一身泥濘被家族抛棄。
**
“她搞什麽！生日快樂歌？”
“搞笑吧！這是什麽場合，簡直是胡來。”
……
秦時雨躲遠看戲，但又将人放在安全範圍內。
身旁匆匆趕來的周言棋打扮的像只花蝴蝶，全場男士沒人穿粉色西服套裝，只有他，悶騷！
秦時雨嫌棄他，“你怎麽來了？”
“我這b方案還沒人權啦！”周言棋嘴角偷笑，“臺上那位有故事咧。”
“咧個頭，你看不出宋苓煙特別希望老板出來？”
“江晏那小子，害！激将法要是有用，他還能是老板嗎？”
秦時雨翻他白眼，“你又知什麽內情，說來聽聽。”
“我哪有哦，跟你半斤八兩，我是收到消息說陸知南也在這，順便過來看看。”
“陸知南，我也奇怪他怎麽會來，既然一開始到金城就不想讓人知曉他的身份，現在踏入這個地方幾個意思？”
“除非……”周言棋直視臺上的女孩，“陸知南對宋家的事過于好奇，已經不是表面要查案的節奏。”
秦時雨直呼“有趣”，周言棋摟她肩揚起桃花眼，“女人，你不信我？”
“信你？”秦時雨推開他，順便彈衣服，好似他身上沾有不幹淨的東西，“來之前抱了幾個女人，又是黑鴉片又是宿醉，香味本身高級混在一起就變low！”
周言棋雙壁張開，自動退後離她半米遠，“這樣可以吧！時雨，你對我有個什麽潔癖啊！”妄想再去碰她，秦時雨側身避開并丢去一個無聊的眼神，“別跟過來，那邊有情況。”
宋苓煙彈完琴，迎面對上陸知南，兩人距離并不算遠，但也不近。馬上就要到的舞會環節，全場的人得轉移到另一處大廳，宋苓煙只能在舞臺臺階上等人走完再下去，她刻意忽略掉陸知南的視線，這人的模樣宋苓煙記的太清楚，想起馬術裝倍覺生氣，氣自己也氣來搜查的人。
宋苓煙想逃，可她逃什麽呀？當時檢查的人封了宋家就走了，沒人管她去哪，證明陸知南已經放棄，然而那道火熱的目光緊緊盯着她，隔着人群都能感受到他的憤怒。
他嘴角微動，渾身散發出寒意。
——宋苓煙。
陸知南默念的竟然是她的名字！
宋苓煙被他震懾住，雙腿仿佛禁锢在原地，手心生汗，身子也搖搖欲墜。
腦袋裏鋪滿“宋成凱攜款潛逃”、“全國通緝”等等大字，畫面一轉又成了汪舒言與她斷交的情景，頭頂的水晶吊燈晃花她的眼，宋苓煙幽幽往上看，全身的力氣瞬間被抽走，先前不在乎的議論與探視的目光如海水般将她包圍，她就快喘不過氣。
“宋苓煙！”
陸知南的聲音被淹沒在歡快圓舞曲中，眼看她虛弱無力就要跌下臺階，長腿邁近還是被人搶了先。
“江晏！”
男人姍姍來遲，時機正好的将昏過去的宋苓煙擁在懷中，他不聞不問旁人的憤怒，溫柔撫上女孩的面頰。
“江晏，你放開她！”
陸知南咬牙往前沖，被周言棋和姚近攔住，“陸警官，老板處理家事，你瞎摻和什麽？”
“你們算哪門子家事？江晏，你不能帶她走！”
江晏聞言，身形頓住，低沉嗓音将歡快圓舞曲都卷上幾分蕭瑟，“宋苓煙……是我妹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