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 34 章
次日清早，柳煙凝就帶着阿寶和秦姨來到了葉蓓蓓家裏。
秦姨還帶着打掃衛生的工具，對柳煙凝嘀咕，“我估計他家裏是沒有這些東西的，不然他光是看到這些拖把掃把的，也知道該打掃房間了。”
到了葉家，父女兩個早就已經起床了，葉庭左顧右盼地等着阿寶來。
看到阿寶，葉庭高興的立馬要将他拉進書房，被柳煙凝攔住了，“葉老師，我看你還是帶阿寶去找個安靜的地方上課吧，我看到樓下有很多石桌石凳，家裏要打掃衛生，到時候會打擾到你們的。”
葉庭拉着阿寶走了，葉蓓蓓想跟着去，柳煙凝拉住了她，“蓓蓓，你留在家裏好嗎？我們都不熟悉你的家，怕弄亂東西，你留在家裏幫忙可不可以呀？”
柳煙凝幾乎是将葉蓓蓓半摟在懷裏跟她商量，葉蓓蓓聞到了柳煙凝身上淡淡的香味，這種香味讓她有種奇怪的感覺，她說不出來，但是并不排斥，反而心裏不由自主地對柳煙凝生出了更多的親近感。
葉蓓蓓點了點頭，“好呀，阿姨。”
柳煙凝是不會做家務的，秦姨也不讓她做，不過這麽個滿是灰塵的家，打掃起來也是個大工程，家裏沒有衛生間，廁所都是共用的，柳煙凝靈機一動，幹脆先帶着葉蓓蓓去附近的澡堂洗澡。
她先假裝幫了秦姨一會兒忙，然後才對葉蓓蓓說道：“蓓蓓，你陪阿姨去洗澡好不好？阿姨身上弄了好多灰塵。”
葉蓓蓓都不記得自己上一次洗澡是什麽時候了，她不喜歡洗澡，但是并不排斥跟柳煙凝一塊去，她點頭，“好呀，阿姨。”
柳煙凝将前天給葉蓓蓓買的新衣服帶過來了，已經下水洗過，可以直接給她換。
柳煙凝帶着葉蓓蓓找到了澡堂。
這澡堂是公共的，柳煙凝一向不去澡堂洗。不過這會兒是早上，澡堂都才剛開門，裏面沒有其他顧客。
“蓓蓓，你跟阿姨一塊洗好不好？”
葉蓓蓓看出來了，柳煙凝是故意帶她來洗澡的。葉蓓蓓聽到好多人說自己身上有臭味，有小朋友，也有同一棟樓的阿姨，她們在樓道裏碰到葉蓓蓓，都會說，“葉教授是怎麽帶孩子的呀，蓓蓓這麽髒。”
還有家屬樓裏的小女孩從來不跟葉蓓蓓一起玩，葉蓓蓓去上學之後，班裏的小女孩也不跟她玩，只有阿寶和靳博願意跟她一起玩。
但是葉蓓蓓從來聞不到自己身上的臭味，她家裏就是這個氣味啊，她爸爸也是。她爸爸不洗澡，也不給她洗澡，葉蓓蓓以為所有人都是這樣不洗澡的。
可是阿寶的媽媽身上卻有一股很好聞的香味，她聞到了那股香味之後，就開始讨厭自己身上的氣味，不像柳煙凝那樣香香的，但她不知道該怎麽才能擁有柳煙凝身上香香的味道。
她沒聽見過柳煙凝和阿寶說她臭，柳煙凝甚至特意找了自己要來洗澡的借口帶她來洗澡。
即使看出來了，葉蓓蓓也點頭同意。
柳煙凝買了香皂，給葉蓓蓓搓了三遍，将身上的污垢全搓掉了。
等柳煙凝給葉蓓蓓換上了衣服，擦幹了頭發，她這才發現葉蓓蓓的皮膚其實很白，五官精致，是個漂亮的女孩子。
葉蓓蓓左扭右扭的，感覺很奇怪，她感覺身上的肉好像掉了幾斤，整個人感覺輕飄飄的，但是這種感覺又很舒服，身上也清清爽爽的。
她摸了摸裙子上的花邊，“阿姨，這是誰的裙子啊？”
柳煙凝笑道：“這是我送給你的，喜歡嗎？”
葉蓓蓓點點頭，還是問道：“阿姨，你為什麽要送我裙子呀？”
“因為你和阿寶是好朋友呀。”
柳煙凝給的理由說服了葉蓓蓓，她也将阿寶當成她最好的朋友。她亮晶晶的眼睛看向柳煙凝，葉蓓蓓能感覺到柳煙凝的善意。
阿寶的媽媽真好，葉蓓蓓想。
洗了澡出來才不到十點鐘，柳煙凝又帶着葉蓓蓓去吃東西，玩了一大圈才回去。
秦姨手腳麻利，兩三個小時就已經将葉家收拾得七七八八，她們回來的時候，秦姨在清洗廚房碗筷，客廳裏擺了一只大盆，裏面泡着葉蓓蓓的衣服。
秦姨第一眼都沒有認出葉蓓蓓，目光從葉蓓蓓身上掃過去了，還問：“蓓蓓呢？”
柳煙凝指着葉蓓蓓，“這不就是蓓蓓嗎？”
秦姨瞪圓眼睛，看向葉蓓蓓，哎喲了一聲，“這還真是蓓蓓啊！”
秦姨擡着濕漉漉的雙手，從頭到腳地打量葉蓓蓓，葉蓓蓓的頭發有些天生自然卷，這會兒還沒太幹，沒紮起來，披在肩膀上，穿上柳煙凝買的裙子，漂亮得像公主。
葉蓓蓓笑聲像銀鈴，“秦奶奶，我是葉蓓蓓啊！”
柳煙凝來到客廳，葉家已經煥然一新了，蒙塵多年的地板露出了它原始的青灰色，天花板上的蜘蛛網也都不見了，只是客廳依舊逼仄，那幾只大箱子太占地方了。
葉蓓蓓也在家裏轉來轉去，家裏變得跟阿寶的家一樣明亮整潔了，她說不出為什麽，但确實喜歡這樣的家，窗戶全打開了，家裏有股淡淡的混合着洗潔精和肥皂的香味。
沒過多久，葉庭帶着阿寶回來了。
“媽媽！”
阿寶被葉庭帶到了一處安靜的湖邊，給他講解昨天沒講完的內容，葉庭在教學上似乎有種孜孜不倦的特點，想要一口氣将所有的知識都傳授給阿寶，就算阿寶的腦瓜子好用，這麽快速地接受這麽多高難度的知識也有點吃力，最主要的是他餓了，在他說了三遍之後，葉庭終于帶着他回來了。
“爸爸！”葉蓓蓓也高興地撲向葉庭，等她像平常那邊湊到葉庭身邊，突然發現爸爸身上也有股氣味，跟家裏的氣味格格不入，或者是，爸爸身上的氣味就是她以前身上的氣味，家裏也是這個氣味。
葉蓓蓓皺起鼻子，她終于意識到原來不洗澡不打掃就會變成這種氣味，而這種氣味會讓人不舒服。
“爸爸，我跟阿姨今天去了澡堂，洗了澡可舒服了，爸爸，你也去洗個澡吧。”葉蓓蓓說道。
葉庭想都沒想就搖頭，“爸爸還有事。”
他不願意将時間浪費在洗澡這件事上，又鑽進了書房。
柳煙凝估計葉教授的世界裏只有兩件事，活着和數學。活着僅限于吃飯，秦姨收拾廚房收拾了十來把面條出來，這父女倆每日的食物就是面條，跟她生阿寶的時候差不多。
柳煙凝都好奇葉蓓蓓是怎麽來的，就葉庭這種連洗澡都覺得浪費時間的人，會花心思去結婚嗎？
柳煙凝不能将照顧葉蓓蓓的希望放在葉庭身上，她摸了摸葉蓓蓓的頭發，已經幹透了，她一時間也想不到到底要怎麽照顧葉蓓蓓，畢竟兩家隔得也不近。
阿寶走到葉蓓蓓身邊，哇了一聲，“蓓蓓，你好香香！”
阿寶說完之後捂住了嘴，他媽媽告訴過他不能說葉蓓蓓身上的味道的。
葉蓓蓓驚訝地看向阿寶，“真的嗎？”
她擡起手臂聞了聞，衣服上真的有股淡淡的香味，跟她之前穿過的衣服都不同。
秦姨已經收拾好了廚房，現在要出來洗衣服了。
葉蓓蓓看了書房一眼，推門跑了進去。
葉庭坐在書桌前寫着什麽，他低下頭，陽光透過他厚重的鏡片，折射出書上的一個個公式。
“爸爸！”
葉庭擡起頭，扶了扶眼鏡，看向女兒。
“爸爸，如果你不去洗澡的話，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葉庭皺起眉頭，“爸爸很忙呀！”
“你可以洗了澡再做的呀，”葉蓓蓓知道她爸爸多麽喜歡阿寶，昨天晚上一直在擔心今天柳煙凝不送阿寶過來，“如果你不去洗澡的話，沈星星會被你熏暈的，他下次就不會來了。”
柳煙凝帶着阿寶坐在客廳等，等秦姨洗完衣服，他們就可以回去了。
書房門被人拉開，葉庭走了出來，進了他的房間，過了一會兒，拿着不知道從哪裏找出來的發黑的毛巾，還有一套衣服，端着盆走了出去。
柳煙凝問葉蓓蓓，“你爸爸要去哪裏？”
“去洗澡。”葉蓓蓓眨了眨眼睛。
柳煙凝一愣，葉蓓蓓到底是跟他爸爸說了什麽，說服了他爸爸？
一直忙到下午，葉庭都已經出門去上課了，秦姨才将所有的事情做完，累得腰酸背痛，柳煙凝親自給她捶背，“辛苦了秦姨，我一定給你包個大紅包。”
秦姨擔憂地說道：“這家裏又沒個女人，幹淨也只是暫時的，我看葉老師不是愛幹淨的人，還是得有個女人才行。”
柳煙凝說道：“我覺得還是讓葉教授請個鐘點工吧，葉蓓蓓這麽小，天天吃面條營養怎麽跟得上。”
秦姨也贊同地點頭，“那可不是，你生阿寶的時候，吃面條連奶水都沒有。”
柳煙凝洗澡的時候就跟葉蓓蓓灌輸了要講衛生洗澡的概念，也不知道小姑娘聽懂了沒有，但是目前來看，她應該是懂了，葉教授都被她叫去洗了個澡，看着都精神多了。
“蓓蓓，我們要回去了哦。”
葉蓓蓓捏着裙子上的花邊，她真舍不得柳煙凝走，今天的柳煙凝讓她感受到了來自成年女性的獨特魅力，這是她短暫的人生中，從未體驗過的。
“蓓蓓，你可以跟阿寶去我們家裏玩的，今天我們就走了哦。”
葉蓓蓓站在門口，不舍地看着柳煙凝拉着阿寶下了樓梯，在走之前，柳煙凝教葉蓓蓓讓她爸爸請個鐘點工做飯打掃衛生。
11月16號是很重要的日子，當天早上，柳煙凝比平時起得更早一些，今天她要帶阿寶去青少年數學競賽的報名現場，給阿寶報名，阿寶除了要報名個人賽，還要報名團體賽，她只用将阿寶帶去報名現場，宋教授他們會帶阿寶去報名。
吃過早餐，娘倆就出門了。
柳煙凝推着自行車出來，沈牧擔憂地看着，“不如還是我送阿寶去吧？”
柳煙凝已經學會騎自行車了，為了試驗她能順利安全地帶着阿寶，還在大院裏帶着阿寶騎了好幾圈，确定已經沒問題了，“放心吧，我已經學會了。”
為了起自行車，柳煙凝甚至放棄了她鐘愛的高跟鞋，挑了一雙許久沒穿過的平底布鞋。
阿寶絲毫不擔心媽媽的騎車技術，媽媽終于學會騎自行車了，以後上學放學媽媽就可以接送他了，這讓阿寶很開心。
柳煙凝騎着自行車，載着阿寶往外面走，院裏有不少鄰居看到了這一幕，他們都感到驚訝，要知道柳煙凝可是從最開始就是打車出門的啊！竟然也會有騎自行車的一天，他們以為柳煙凝學自行車只是心血來潮。
剛上路，柳煙凝很是緊張，騎得很慢，只要稍微有別的自行車隔她近點，她就會緊張得停下來。
“媽媽，加油，媽媽，加油！”阿寶坐在後面的小凳子上，一路上都在鼓勵柳煙凝。
柳煙凝苦練許久，技術是沒有問題了，還差點經驗。上了路柳煙凝有些後悔，她應該自己上路騎幾回，再帶阿寶的。
阿寶的小手抱着媽媽的腰，他聽了很多次爸爸教媽媽騎自行車，這會兒當起了媽媽的指揮來，“不要使勁捏剎車，媽媽，慢慢地捏，你盡量捏右手邊的剎車，那是後輪剎車...”
兒子有條不紊的指揮讓柳煙凝慢慢地騎得得心應手了，半個小時之後，他們趕到了報名的學校。
宋教授和張教授都已經在等待了，家裏有小轎車的靳博是第一個趕到的，他和葉蓓蓓還有阿寶要報名一個團體賽，阿寶是第二個趕到的，還剩葉蓓蓓還沒有到。
這麽小的兩個孩子出現在了報名現場，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但也沒有太過在意，以為他們是跟着長輩來給家裏的哥哥姐姐報名，來湊熱鬧的。
阿寶和靳博湊在一起嘀嘀咕咕，柳煙凝則跟宋教授他們了解一下阿寶在學校的情況。
等了十分鐘，葉蓓蓓在葉爸爸的陪伴下來到了報名現場，她今天穿的裙子是柳煙凝送給她的那一條，天氣有些冷了，葉蓓蓓在裙子裏面套了一條褲子，看起來也格外的和諧。
讓柳煙凝驚訝的是葉教授，他那一團亂糟糟的雞窩頭發竟然順服地貼在了他的頭上，身上穿着的衣服也幹幹淨淨。
但葉教授的作風還是沒改，将葉蓓蓓送到之後，他急匆匆地就走了。
葉蓓蓓看到柳煙凝，眼睛一亮，走了過來，“阿姨！”
柳煙凝拉着她，“蓓蓓，你爸爸請鐘點工了嗎？”
葉蓓蓓搖頭，“沒有。”
柳煙凝忍不住問道：“那你爸爸今天怎麽梳頭了啊？”
“我給他梳的呀！”葉蓓蓓咯咯地笑了起來。
葉教授頭發那樣長，早就該理了，柳煙凝管不了，她上下打量葉蓓蓓，這麽多天過去，這衣服還是幹幹淨淨的，顯然是洗過的，“蓓蓓，誰給你洗的衣服啊？”
“我自己洗的呀。”葉蓓蓓的答案出乎意料。
“你會洗衣服嗎？”柳煙凝驚訝。
“秦奶奶在我家洗過的呀，我看到她洗的。”
葉蓓蓓這樣聰明，一教就會了，學會了講衛生，洗澡換衣服，柳煙凝心情又高興又心疼。
她們剛說完話，宋教授就過來領人了，他們要帶着孩子們去報名了。
柳煙凝跟在了後面。
今天都是指導老師帶着孩子報名，家長在旁邊等候就行了，因為這個賽事非常重要，指導老師必須是在校老師，要審核指導老師的資質，所以今天宋教授和張教授都來了。
他們倆帶着三個小不點排隊，引來了衆多關注，這三個孩子也太小了，這可是北京市水平最高的青少年數學競賽了，這三個孩子有三四歲沒有？
不僅是報名的人這樣想，就連審核資質的老師在得知這三個孩子要報名參加團體賽，都以為這是一個惡作劇。
“這幾個孩子才三四歲吧，這可是不是簡單的加減乘除比賽，不适合這麽小的孩子，這不是玩呢嘛！”
宋教授将自己在清華任職的證明遞過去，“我們确實是來報名的，這三個孩子組成團體參賽，這個孩子，”他指了指阿寶，“他要參加個人賽，這些是資料。”
那個年輕老師撿起他的工作證明看了一眼，當看到上面清華大學的章時，他的第一反應是這個章是假的。
“這位先生，我們這是非常嚴肅的報名現場，不能搗亂的。”他嚴肅地說道。
一個清華大學的教授帶着幾歲的孩子來報名，這放在哪裏都會認為是假的嘛！
宋教授預見到了對方的懷疑，但沒有想到對方竟然連他的工作單位都質疑起來了，他也不生氣，“同志，你多看看，這是清華大學的章，沒有錯的，我跟這位張宗平教授都是清華數學學院的教授，這幾個孩子是我們的學生。”
“你既然是清華大學的教授，為什麽會有這麽小的學生，難不成他們都是大學生？”
“不是，他們不是大學生。”宋偉不願意透露幾個小朋友在小天才班就讀的事情，這或許會給他們惹來麻煩，“章是真的，報名也是真的，請你給我們錄入信息吧。”
對方見他說話條理清晰，也不像是來搗亂的，他剛要問，旁邊有人說道：“這不是來搗亂的是什麽，趕緊轟出去吧！”
宋偉和張宗平都沉得住氣，對旁邊的質疑聲置若罔聞，只平和地看着登記的老師。
他們那通身學究的氣派，終究還是讓登記老師壓下了心裏的疑問，詢問道：“你們要報名哪一科？”
宋偉指了指阿寶，“沈星星報名代數與數論的個人賽，他們的團體賽報名幾何與拓撲。我是沈星星個人賽的指導老師，我和張宗平教授是他們團體賽的指導老師。”
登記的老師愣愣地将信息都登記了上去，他本來想質疑孩子們太小，可轉念又想起來青少年賽只是規定了年齡不能大于十三歲，沒有設定下限，只要不超過十三歲都可以報名。
今年報名的有幾十個選手，但是這麽小的小選手還是第一個，應該說這門賽事舉辦了好幾屆了，這麽小的來報名都是第一次。
最主要的是，這幾個小孩的指導老師是清華的教授！光是這個頭銜就讓人望而生敬，但這幾個小孩确實太小了，就算是小神童，也不可能這麽早就學了這麽深奧的數學知識了吧，普通大學生都不懂這些。
為了初步地篩選選手，報名的時候會讓選手現場答題，測試選手的能力能否匹配這場賽事。
報了名之後，他們在一旁等，等到十點鐘報名結束，才會将所有的參賽選手帶到教室，給他們發一份卷子做測試。
阿寶因為要參加個人賽和團體賽，所以他需要在一個小時之內做完兩張卷子，一個人參加個人賽和團體賽。
阿寶坐在柳煙凝身邊發呆，他不喜歡這種嘈雜的環境，亂糟糟的聲音會讓他感覺不舒服，柳煙凝察覺到了他的不适，帶他走出了報名的教室，等在外面的走廊上。
今天天氣很好，晴空萬裏，天空一片湛藍。柳煙凝拉着小小的阿寶，看着那一望無垠的蒼穹，那就像阿寶的未來，明媚寬廣，不知道将會通往何處。
“阿寶。”柳煙凝蹲下身，将阿寶摟在懷裏，親了親他肉乎乎的小臉蛋，柳煙凝心裏突然有點欣慰的傷感，她能感覺到蹒跚學步的阿寶已經走上了他人生的康莊坦途。
“沈星星！”宋教授他們走了出來，他們一人牽着一個孩子，他們得将孩子送去做測試卷的教室了。
參賽的一共有三十多個孩子，有的大孩子已經更高了，阿寶和蓓蓓幾個小孩子坐在中間格外的引人注目，就連發卷的老師都忍不住多看了他們幾眼。
阿寶需要做兩份試卷，發卷老師将試卷給了他之後，還輕輕地跟他确認，“小朋友，你是要參加兩個比賽嗎？”
阿寶點頭，接過了試卷，他扭頭看向窗外，走廊上沒有人，怕影響到測試的孩子，家長和老師都退到了一邊等待了。
柳煙凝慶幸自己今天是穿着平底鞋，要是穿高跟鞋過來，等這麽久，真是要遭點罪了。
講臺上，監考老師的目光不停地睃過這三個小小的孩子，他們出乎意料地安靜，跟別的孩子一樣，拿着筆刷刷地寫着。這讓他也不得不相信，這幾個孩子是真的要參賽。
半個小時後，阿寶第一個舉了手，在考試開始之前，老師就說過的，做完了試卷就可以交卷離開了。
老師将信将疑地走過去，拾起卷子一看，兩張卷子都已經寫完了，雖然上面的筆跡歪歪扭扭，但是有完整的解題過程，看着就不像是來濫竽充數的，兩份試卷半個小時第一個寫完，要不是親眼所見，誰能相信呢。
阿寶交了卷，就先走出來了，沒兩分鐘，葉蓓蓓和靳博也出來了。
“難不難呀，寶貝？”柳煙凝問阿寶。
阿寶搖搖頭，“不難。”
确實，測試卷只是測試學生的水平能不能參賽，不會出什麽高難度的題目将學生難倒，算是初步篩除一部分水平不夠的學生。
柳煙凝又問葉蓓蓓和靳博，兩孩子都表示題目不難。
報名結束，柳煙凝拉着葉蓓蓓問：“蓓蓓，你爸爸是不是不來接你呀？”
葉蓓蓓點頭，“我自己回家，阿姨。”
靳博的媽媽也很忙，将靳博送到這交給教授之後就走了，柳煙凝沒有辦法送葉蓓蓓回去，她騎着自行車來的。
宋偉說道：“柳女士，你放心吧，我們會将小朋友們安全送回家的。”
兩個教授，一人送一個正好。
“今天兩位教授抽時間過來陪孩子們報名，真是太感謝了。”
宋偉摸了摸阿寶圓圓的腦袋，臉上露出笑容，他們确實抽時間過來的，但是宋偉很看好阿寶，想要重點栽培他。
“沈星星，我們走了哦。”
阿寶朝他們揮手，“再見。”
阿寶又跟着媽媽坐自行車回家，回程柳煙凝顯然要鎮定許多了，她甚至還能分神跟阿寶說話。
“阿寶，你感覺難不難呀？”
“沒感覺，媽媽。”阿寶晃着小腳丫。
到了這個時候，柳煙凝對阿寶的天賦有了初步的認知了，她感覺阿寶應該會拿獎，他們這個小天才團體，再加上兩個清華的指導老師，除非是殺出更厲害的黑馬，不然他們應該是所向披靡了。
別的選手要參加這個比賽，大概提前兩個月就要開始跟着指導老師做題了，阿寶他們好像去玩似的，報了名指導老師也沒有讓他們提前訓練的意思，還跟尋常一樣。
阿寶回到家，先跟白雪公主玩了一會兒，就去找毛寧寧了。
毛寧寧在鬧情緒呢。
他想要小汽車，他媽媽不給他買，毛寧寧自己在家門口打彈珠玩。
看到阿寶過來，他也恹恹的，“阿寶，你來啦！”
阿寶察覺到他不高興，問他，“你要去我家看白雪公主嗎？”
毛寧寧一個人玩彈珠也怪沒意思的，他點頭，“好啊！”
兩孩子又來了家裏，書房白天是柳煙凝的，阿寶只在媽媽不工作的時候進去，他們就在客廳陪白雪公主玩。
白雪公主比剛來的時候胖了，柳煙凝擔心它抓沙發，讓秦姨做了一個沙發套，将沙發牢牢地保護了起來，白雪公主跟它的名字一樣聰明，它迅速地适應了新家，開始了它的優雅貓生。
看到阿寶，白雪公主站起來伸了個懶腰，喵喵地叫了兩聲，朝阿寶跑了過來，在他的腳踝邊竄來竄去。阿寶撅着屁股将它撈在了懷裏。
這個家，白雪公主最親近的首先是阿寶，其次是柳煙凝，阿寶喜歡将它抱在懷裏，順着摸它的圓腦袋，白雪公主很喜歡。只要阿寶回來，它就會跑到阿寶身邊求抱抱。
毛寧寧羨慕極了，他家裏可沒有貓咪，之前他想養只小狗，他媽媽都不讓，說小狗太髒了。
小狗不髒啊，毛寧寧心想，還沒有他髒呢，他每天都玩成個小泥人回家，不過那是之前，現在毛寧寧跟着愛幹淨的阿寶玩之後，他很少再玩泥巴了。
“喵喵~”毛寧寧也想抱白雪公主，學着喵叫讨好它，白雪公主眯着眼睛看了他一眼，高傲地将頭挪開。
毛寧寧抱它的時候毛手毛腳的，不像阿寶這樣舒服，它不喜歡毛寧寧。
毛寧寧只好圍着它轉。
“阿寶，該彈琴了！”書房裏響起了柳煙凝的聲音，她現在讓阿寶每天彈一個小時的鋼琴，鋼琴雖然也講究天賦，但勤奮也同樣重要。
阿寶哦了一聲，将白雪公主塞給了毛寧寧，“我去彈琴了。”
毛寧寧驚喜極了，他小心翼翼地抱着白白雪公主，生怕它跳走了。但白雪公主看了他一眼，歪了歪頭，示意他繼續接替阿寶的工作。
毛寧寧開心沒多久，柳煙凝從房間裏走了出來，白雪公主喵的一聲，從毛寧寧懷裏彈跳下地，跑去蹭柳煙凝了。
“寧寧呀，來吃小餅幹。”柳煙凝招呼他。
等胡雪華下班回來，毛寧寧還沒有回家，她來了阿寶家裏，“寧寧！該回家了。”
毛寧寧看到他媽媽，別開頭。
“怎麽了這是，怎麽還生媽媽的氣了？”柳煙凝含笑道。
胡雪華笑道：“小孩子賭氣呢，寧寧，快回家了。”
毛寧寧摸了摸頭上的小辮子，他只敢跟媽媽賭一會兒氣，如果在爸爸回來之前他還不回家，到時候回家就會吃竹筍炒肉了。
他焉巴巴地站起來，去門口穿鞋。
“寧寧怎麽了？”柳煙凝又問。
胡雪華笑道：“哼着要買小汽車，家裏還有那麽多玩具，不給他買，就生氣了。”
毛寧寧也胖嘟嘟的，生氣的時候雙頰鼓起來，像只小青蛙，小模樣格外可愛，柳煙凝笑道：“阿寶有很多玩具啊，寧寧來我們家跟阿寶一起玩。”
等阿寶談完鋼琴出來，毛寧寧已經回家了。
“毛寧寧呢？”
“回家了。”
阿寶哦了一聲，又說道：“毛寧寧今天不高興。”
柳煙凝驚訝起來，阿寶能意識到她以外的人的情緒了，這讓她很高興，看來上學對阿寶真的是一件好事，多跟小朋友接觸。
“是呀，他媽媽不肯給他買小汽車，毛寧寧就生氣了。”
“我可以把我的小汽車送給他呀。”阿寶回到房間，拿出之前胡雪華給他買的小汽車。
“不可以送這輛，”柳煙凝阻止他，“這是雪華阿姨送給你的，你再送回去不禮貌，你還有其他的小汽車，可以送別的。”
阿寶懵懂地點頭，又回去找了一輛，“媽媽，送這輛給他好嗎？”
“可以呀。”
阿寶穿上鞋出門了。
他來到毛寧寧家，毛寧寧不知道在哪裏抓了只小蝲蛄，蹲在地上看它爬呢。
“毛寧寧！”阿寶叫他。
毛寧寧擡起頭，“阿寶。”
阿寶走了進去，将黃色的小卡車遞過去，“這個小卡車送給你。”
毛寧寧在阿寶家裏玩過這個小卡車的，這是阿寶更小的時候玩的玩具，阿寶現在已經不玩了，毛寧寧卻很喜歡。
“我...我不要。”毛寧寧将雙手背在身後，他朦朦胧胧地意識到是因為他在阿寶家裏表現出了要不到小汽車不高興，阿寶才會将這輛卡車送給他。
毛寧寧也不知道為什麽，但他感覺自己不能要。
胡雪華從廚房裏走了出來，“阿寶啊，你來啦！”
她也看到了黃色的小卡車，看樣子阿寶是要送給毛寧寧。
“阿姨，我可以把這輛小卡車送給毛寧寧嗎？我現在也不玩了。”
胡雪華看着阿寶純淨的眸子，有些說不出話來，她多少了解柳煙凝，即使她很喜歡毛寧寧，也不會主動讓阿寶将他的玩具送出去的，在柳煙凝心裏，阿寶才是第一位。所以阿寶要送玩具，肯定是他自己的主意。
她不忍心讓孩子的好意落了空，毛寧寧也為此不高興了一整天，她本來是打算明天就去給毛寧寧買玩具車的。
“寧寧，謝謝阿寶。”
阿寶又将玩具車遞給毛寧寧，“給你。”
媽媽都已經同意了，毛寧寧愣愣地接了過來，“謝謝阿寶。”
毛寧寧高興起來，咯咯一笑，從鼻子裏呼出一個大大的鼻涕泡。
阿寶見到他高興起來了，也很高興，見毛寧寧眼睛圈還是紅的，嘴巴又笑了起來，唱起了童謠：“邊哭邊笑，黃狗撒尿...”
毛寧寧也不介意，跟着阿寶一塊唱了起來。
測試的結果很快就出來了，阿寶他們三個小選手都順利地通過了第一關，正式進入了比賽。
比賽是分為幾輪的，不是一次性比出結果，臨到比賽前，宋教授和張教授終于在課堂上講起了與參賽相關的一些知識，要是一點都不講也實在太輕敵了，萬一真遇上黑馬呢？
不過他們這次的目的也不是去拿獎，而是讓孩子們體驗一下競賽，因為他們以後注定還會有很多場競賽。
這個月我想拿九千全勤，所以更新時間可能會晚一點，字數都會在九千以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