協議替身後我爆紅了

第12章 歸人

歸人

周洛面上感激涕零，實則心裏看着他慢悠悠的樣子就着急，先出門按電梯去了。

周洛出了門，趙奕小聲嘀咕道：“老板，李導不是說今晚九點半約您出去喝酒嗎？怎麽小舟說九點半試鏡才結束？”

蕭黎換好鞋，聞言頓了頓，沒說什麽，轉身出門。

走到公寓樓下，蕭黎拿回車鑰匙，對站在車邊有些猶豫的周洛挑了挑眉：“還不上車？”

周洛看着這輛足夠上校園八卦的豪車，扭扭捏捏，糾結萬分。

蕭黎終于明白了他的意思：“那輛車的鑰匙在趙奕手裏。”

這話的意思就是，如果不想這麽高調地開着豪車去學校，就還得讓趙奕把鑰匙送下來。

周洛看了看時間，想着太卡點了也不好，也顧不得許多了：“……那走吧，麻煩您了。”

路程本就不遠，不出五分鐘，蕭黎就開車送周洛到了門口，見校門口人不算多，周洛偷偷摸摸地趕緊下車跑路，連對蕭黎說句話的時間都沒騰出來。

蕭黎作為一句告別都沒有得到的司機工具人，把車窗放了下來，眼神涼涼地看着周洛遠去的背影。

臉低得看不清，跑得比兔子還快，顯然非常急切跟這輛車撇清關系。

蕭黎修長的手指在窗沿上有節律地敲了敲，敲了十幾下後才堪堪停住，周洛的背影也消失在校園門口不見了。

他收回手，車窗歸位。

周洛記得試鏡的教學樓在哪棟，從校園到那裏約莫幾分鐘的距離，他沒敢放慢步伐，一路小跑往那邊去。

一邊往那邊跑，一邊拿起手機，看到李博文發來的新消息：

【卧槽，我記錯了，原來是九點結束】

【嗚嗚嗚怎麽辦，你肯定來不及了】

周洛腳步猛地放慢，他确實沒上心記到底幾點結束，現在已經八點五十五，那看來是真沒戲了。

原本就沒抱多少期待，所以倒也沒多傷心，只不過費這麽大勁一路跑過來，這具小病初愈的身體就有點遭不住了，冒了一腦門的汗。

腳步剛沒放下來幾秒，往下面一翻，又看到了新的消息：

【還沒結束诶！看這樣子劇組還不打算走！】

【可能延時了！現在最後一個試鏡的人已經走了，劇組還沒走！】

周洛一口氣差點沒倒過來，真早晚被這大起大落弄出心髒病來。

緊趕慢趕來到試鏡的教室，周洛老遠就看到李博文在教室外焦急地左顧右盼，那樣子活像是倚門望子的老母親，幾乎望眼欲穿了。

“我的媽你可算來了，快快，最後一個試鏡的剛剛已經結束了，我估計劇組馬上就要撤了，你現在進去還來得及。”李博文一看見周洛就沖了上來，激動地好一頓輸出，“我還以為你直接自暴自棄不想來了呢！我跟你講千萬不要緊張，我也試了，給的題目都挺簡單的，你正常發揮絕對沒問題！”

周洛應了一聲，快步進了教室。

教室內安靜一片，除了李導和幾個選角導演之外并無他人，所有試鏡的人都離開了。

周洛進來的時候，一直低着頭的李導擡眼朝他這邊看了一眼，接着便低下了頭。

李導是一位天賦型的新秀導演，三十五歲不到就拿了不少大獎，選角用人也很有一套，得他起用的新人基本都有了不錯的前程，周洛上輩子見過他，但是沒機會合作。

按照要求登記後，就開始了他的試鏡。

李博文在門外探頭探腦，試圖看看裏面的動靜，但是礙于門縫不夠大，什麽都沒看清，就聽見了漏出來的幾句話：

“你的外形條件跟這個角色并不完全相符……”

“為什麽會挑這個角色呢？”

“……好，那你可以試試。”

李博文心下着急，聽這意思，周洛估計是選了此次試鏡角色中的反派，一個因為被家人折辱而性格大變的年輕賽車手。

試鏡結束，李博文只覺得過了十分漫長的時間，等周洛出來就上去急切道：“不是吧？你選了什麽角色啊？你怎麽……”

周洛擺擺手，打了個哈欠，眼淚汪汪得看起來着實可憐：“困死了，我回家睡覺去了。”

李博文見他這模樣，實實在在一個我見猶憐的天真小白花，能激起女孩子母愛之心的那一類，怎麽都想象不出他試了個反派的角色。

“唉，得，我真是越來越摸不準你的脾氣了。”李博文問道，“今晚還不在學校住？”

“嗯。”周洛應了一聲，而後說道，“我直接走了，不回宿舍那邊。”

他頓了頓，接着補了一句：“不要提我來試鏡過的事，尤其是孟衍，不知道他有沒有特意等着看我有沒有來，最好讓他以為我沒來過。”

這段話乍一聽像個繞口令，把李博文繞得有些糊裏糊塗的，但還是滿口答應道：“行，總之就是啥話不跟他說就行。萬一他知道你來了，我就……我就演出一副你發揮失常了的樣子，咋樣？”

“嗯。”周洛笑了笑，“上道。”

“啧，怪了，現在說話也怪怪的了。”李博文笑道，“不過比從前那愛哭的樣子好多了，人嘛，活着還是要開心些。”

周洛點了點頭，其實有李博文這樣一個坦誠的朋友，對他而言的确算一件幸事。

眼見時間不早，李博文還要去操場跑步，周洛就直接跟他告別，走回公寓去。

夜色落下，正好是最放松的時刻。

去往公寓的路上經過一條小吃街，是每一個大學城附近都少不了的地方。上完一天課的學生們三三兩兩出現在這裏，走走停停說說笑笑，人手幾串烤腸或者鱿魚，抑或是一杯冒着熱氣的關東煮。

這是煙火的味道。

周洛獨自一人穿過來來往往的人，略垂着頭視線正好落在。

周圍的人都是這附近大學的學生，是這個充斥着焦慮和苦澀的社會裏最無憂無慮的那一群人，連說笑聲都透着一副明天如何老子毫不關心的氣勢。

表面上看，其實周洛跟他們都是一樣的，甚至在陌生人看來他臉上似乎還透着連大學生都不會有的稚氣，但是他卻早沒有了這樣恣意的心境。

晚上已經吃得很飽，趙奕的手藝意外得不錯，雖然按照蕭黎的要求，照顧他這個剛把感冒扼殺在搖籃裏的初愈病人的身體需要，每一道菜都做得極為清淡，不過清淡中反而把食材的鮮香發揮到了極致，讓周洛頭回理解了蕭黎的養生口味。

饒是如此，聞到鐵板鱿魚的香氣的時候，周洛還是選擇了堕落。

不怪我，主要是鐵板鱿魚先動的手。

周洛走到攤子前，要了一串鱿魚，不加辣多加孜然。

不加辣已經是他對自己這副身體最後的關懷。

一起在攤子排隊的有四個人，一對情侶和兩個男生。

情侶膩膩歪歪的，女生把腦袋靠在男朋友的肩膀上，湊在一起小聲地說什麽。

周洛等得無聊，到處亂看，很快發現其實這是兩對情侶，那兩個男生也是一對。

雖然為了避嫌，兩人都站得筆直，不過周洛還是瞄見他們背在身後的手有一搭沒一搭地偷偷觸碰，中途兩個人的手指還勾在了一起。

周洛偏開了頭，啧，熱戀中的小情侶真是沒眼看。

鱿魚串被放在滾燙的鐵板上，一陣帶着撲鼻油煙味的白氣沖上了半米高。

周洛拿起手機，沒來由地打開微信，看到置頂的那個聊天框。

為了及時收到金主消息，履行好協議義務，周洛一早就把蕭黎設為了置頂。

雖然消息沒收到多少。

話說……是不是該問候一下他今晚在哪裏住？要不要等他？

周洛琢磨了一下這兩個問題，直到鐵板鱿魚遞進了他手中，還是沒想好。

鱿魚滾燙，醬料和孜然的香氣讓他來不及等它涼就咬了一口，令人滿足的味道充斥了口腔。

好吧，重口味還是有它不可替代的優越性。

周洛專心地啃鱿魚，一路啃着一路回了家，等到吃完的時候，也來到了公寓樓下。

充滿煙火氣的喧鬧聲被扔在了身後，沉入這片夜幕的好似只有他一個人。

周洛擡起頭，突發奇想地數起樓層來。

一，二，三，四……

視線停頓，他看到自己住的那一層，東戶，正好能看到的是主卧的窗戶。

如他所預料的一樣，窗內漆黑一片，像一個暗淡的墨點，安安靜靜地蜷縮在那裏。

公寓樓亮着星星點點的光，周洛的視線在這些光點上劃過，而後垂下眼。

與他都沒有什麽關系。

回到公寓，周洛把背包挂好，把手機随手放在門邊櫃上。

啪得一聲，發出清脆的聲響，在寂靜的公寓裏繞了圈回音。

周洛在原地站了兩秒，才伸手把燈打開。

明晃晃的燈光，照亮了客廳的每一處角落，他卻依舊覺得心裏空空的。

仰起頭，倒坐在沙發上，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天花板上的燈。

這種情緒是突如其來湧上來的，或許是因為路過那條小吃街時看到了太多陪伴與纏綿，抑或是空蕩的公寓太過安靜，抑或是那串鱿魚的味道太好，卻沒有一個人可以說說。

重來一世，從未變的是，沒有人會在家裏開着一盞昏黃的燈，等晚歸的自己。

周洛耷拉着眼皮，拿起手機。

眼睛在微信置頂聊天框上晃蕩了許久，一如既往地沒有任何新消息。

這麽晚他還沒有來，估計不會過來了吧。

周洛覺得自己現在就像等着皇帝臨幸的妃子，馬上就開始深宮寂寞了。

為了擺脫這種情緒，周洛打開電視，找了個恐怖電影看。

用魔法打敗魔法！

周洛向來不怕恐怖片，因為上一世拍過一部。

別人怎麽樣不知道，他拍完這部恐怖片，每次再看別的恐怖片都能自動幻想拍攝時的場景，然後就一點恐怖氣氛都沒有了。口碑再好的恐怖片到他這，跟喜劇的效果也差不多。

恐怖片播到一半，周洛半是昏沉半是專心地看着，心思又不知不覺飄到手機上。

到點了，該問候金主爸爸了。

他打開聊天框，輸入：“我睡了，蕭先生晚安。”

手指懸在發送鍵上半刻，他最終還是沒有按下去，而是鬼使神差地删除，重新輸入了一句話。

差一丢丢就按下了發送，周洛還是停頓了。

草，他剛剛輸入了什麽啊？是不是瘋了。

周洛只覺一陣沒來由的不爽，把手機一熄屏扔一邊，不想管了。

公寓的沙發很寬敞，周洛窩在裏面，渾身舒坦。

許是白天的病消耗了過多體力，他慢慢的就覺得上下眼皮開始打架，耳邊恐怖片的音效越來越一陣陣得模糊，意識也堕入了沒有知覺的黑暗中。

蕭黎打開公寓門時，意外地因未關的客廳燈頓住了腳步。

他并不喜歡喝酒，但是今晚還是意思了幾杯，從滿眼興奮的李導嘴裏套出了話。

眼下已經是深夜一點，原本他打算回市區自己家裏，但是回去時是趙奕開的車，直接就默認給他送回了周洛的公寓。

打開公寓門時，他下意識放輕了動作，出于禮貌，他并不想把已經熟睡的人吵醒。

但是意外的是，客廳的燈亮着。

這對于蕭黎來講，也并不算一件常見的事。大多數時候，回到家時迎接他的只有漆黑一片的安靜房間。

這是他已經習慣了二十多年的事。

因此當發現溫柔的燈光灑了過來時，他握在門把手上的手微微一頓，一瞬間有些懷疑自己走錯了房間。

他的視線定格在沙發上蜷着身體熟睡的人身上。

少年睡顏安穩，額發零零散散地落在眉上，眼睫緊閉。雙手抱緊了膝蓋，脖頸微微歪着，靠在沙發扶手上平靜地一呼一吸。

蕭黎的眉間微微動了動，而後腳步放輕，慢慢走近。

“啊——”

即使音響放得很輕了，但是尖銳的女聲驀然響起，還是讓蕭黎吃了一驚。

他轉頭，看見電視上放着陰間濾鏡的不知名國産恐怖片。

蕭黎：“……”

他看了看電視上的畫面，再看看蜷在沙發上睡得很安穩的周洛，一時無言。

能在這種片子面前睡着還不是他最大的本事，在剛剛那一聲突兀的尖叫聲後居然還是沒醒才是最令人嘆為觀止的。

蕭黎靠近他，注意到他的手裏虛虛地握着手機。

蕭黎伸手過去，試圖把手機拿出來，打算想個辦法送他回房間睡。

許是不久前周洛在無意間碰過手機的指紋鍵，現在手機時亮屏的狀态。

蕭黎随意掃了一眼，餘光裏看到屏幕上有自己的微信頭像。

他的視線轉回來，想去拿手的手停在半空。

他看見手機上一直停留在跟自己的微信聊天框上，而輸入框裏有一行字，還未發出。

蕭黎的目光定格在那行字上，眼裏的情緒輕輕動了動。

“您今晚回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