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27
9月底,天氣漸漸轉冷,路邊的柳樹葉開始泛黃,河邊的蚊子也越來越多,街邊擺放着禮品盒子,馬上到了中秋。
靜姝起床洗漱,收拾好,看到邵遠程的微信。
邵遠程:【晚上回老家?】
靜姝:【嗯。你們呢,在市裏過嗎?】
邵遠程:【嗯,一大家在飯店吃一頓。】
靜姝:【羨慕,我們還要自己做。】
靜姝也不是不喜歡做飯,她也不懶,只是每次回老家,總有人指揮挑剔又不做事,次數多了,也煩。
回老家,屋子裏早就聚集齊了,大伯母沒來,說是工廠有事晚點來。
姑姑撇嘴:“又偷懶跑了。”
姑姑自從離婚後,就一直往家裏跑。
靜姝屏蔽掉這些,跟陶桃一起擇菜。
她們兩個在廚房蹲着擇菜,女人們在炖肉煮魚,人聚一起就開始聊閑嗑。
姑姑一邊刮豬毛一邊說,“女生啊還是要自己優秀,什麽樣的位置,什麽樣的能力匹配什麽樣的人。”
陶母不明白她突然發出這樣感慨,“怎麽了?”
“昨天四姑奶來了,要我給文文介紹對象,要求挺高,也要有穩定正式工作,有社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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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是有對象嘛?”
“你說小林啊,馬上要結婚了,早跟文文分手了,我早就說過,他們不合适,人家現在找的是一個老師,家底也好。”
靜姝和陶桃在一旁聽到了,陶桃撇嘴,“這男人啊清醒的很,談戀愛呢,奔着漂亮身材好的,結婚呢,又開始要求顧家的,家室幹淨的,哎,文文表姑好慘。”
靜姝沒說話,她想起了文文表姑,那時候文文表姑對林州很喜歡。
她嘆氣,有些感慨。
飯菜做好,大伯母姍姍來遲,依舊笑着鑽進廚房,“還有什麽我要幹的。”
姑姑沒什麽好氣,“再晚點趕不上收拾了。”
大伯母臉一冷,甩了臉子往客廳走。
陶母和小嬸對視一眼,都沒說話。
飯桌上,靜姝簡單吃了點,沒什麽胃口。
她從小就不喜歡大家聚在一起,虛假的親情,虛僞的面目,明明沒那麽好的感情,卻要裝出一副和諧感情深刻的模樣。
挺沒意思的。
她甚至覺得周圍人說話聒噪,讓人心情壓抑。
因為姑姑刺了伯母,飯桌上兩人互相嘲諷,奶奶心疼姑娘,又不敢惹伯母,有時氣便撒在小嬸身上。
大伯父還要一起拍照片,發朋友圈。
說是等吃完,靜姝吃了兩口,便放下筷子。
邵遠程:【在做什麽?】
靜姝:【還在吃飯,你呢吃完了嗎?】
邵遠程:【嗯,無聊沒意思,小輩在表演節目。】
靜姝笑了一下。
邵遠程:【我出來了?】
靜姝:【要去哪?】
邵遠恒:【去找你,能出來嗎?】
靜姝:【嗯,路上小心。】
飯局依舊繼續,大伯父吹捧着自己工廠的項目多,在上面認識多少人。
堂哥也談着自己遇見的人,哪個有權,哪個有錢,都是他的人脈。
卻不談,他瞧不起那些普通人。
大伯母一面說自己是農民,一面又覺得堂哥談的女朋友家底不殷實,是農民,靠不住,沾不上光,到時候結婚沒準會倒貼養着她一家。
靜姝聽着他們這些矛盾的話,又覺得蠻可笑的。
邵遠程:【在門口。】
靜姝看到微信,松了一口氣。
她站起來,衆人看向她,“我有事先走了。”
大伯母冷笑,“啥事這麽重要,待會兒一起收拾完再走吧。”
大伯父道:“待會兒要拍照,你走了不就少一個嗎?”
靜姝看了一眼父母,她抿了抿唇,以前小時候家庭聚會她想走,都是被這種話留下來。
“不行,我有事。”
陶母看向她,“有事就走,誰還能管住你。”
這話說給大伯父,大伯母聽的。
爺爺瞅了她一眼,“她走她的,馬上要嫁出去了,少她沒事。”
靜姝一頓,卻什麽話也沒說,從屋子裏出來,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好像活過來了。
邵遠程站在不遠處,他靠着車,車燈開着,為她照路。
在看到邵遠程的那一刻,靜姝才覺得,好像輕松了。
她跑過去,擁抱他。
邵遠程被吓了一跳,輕笑道:“這麽想我?”
靜姝頭埋進他的頸窩,點了點頭,嗯了一聲。
“邵遠程,我覺得遇見你還不錯。”
邵遠程挑眉,“就還不錯?”
靜姝思索,“就很好。”
像是她脫離世俗的另一個避風港。
兩人坐在車裏,十指相扣,這樣望着前面。
兩人結婚日期訂在十月二號,離着結婚的日子越來越近,雙方父母也開始限制她們見面的次數。
這算是兩人偷偷見面。
“在家裏不舒服?”邵遠程問。
靜姝點頭,“可能我比較敏感吧,總想些有的沒的,人太多,覺得鬧。”
“待會兒想去哪?”
“不知道呢,你想去哪?”靜姝問。
“去看日出嗎?我車上有帳篷。”
“好啊。”
兩人剛約定好,前方陶桃盯着裏面看了半天,等看清楚後,陶桃擡手,笑着打招呼。
陶桃鑽進車裏,“二姐,怪不得你這麽快跑出來呢,原來是找姐夫的。”
陶桃和邵遠程見過幾次,她又是自來熟,絲毫沒有感覺尴尬。
“我是不喜歡待着了。”靜姝實話實說。
陶桃嘆氣,“我也是,爺爺又催婚,大伯父又開始勢利眼,讓我找什麽當官的啊,有錢的啊,關他屁事,我就跑出來了。”
陶桃說完,覺得有些尴尬,拍了拍前座,“姐夫,你別尴尬啊。”
邵遠程輕笑,“沒事。”
陶桃嘆氣,“還是姑姑能治大伯母,大伯母又要當甩手掌櫃的,被姑姑攔下來了。”
許是不想說家裏那些糟心的事情,陶桃又換了話題,開始八卦起來,“姐夫,你怎麽打動我姐的心的?”
邵遠程來了興致,逗趣般道,“她的心不好打動。”
靜姝聽着他倆的調侃,閉嘴不言,也無法反駁。
“她把我當成情緒工具人,可能我有比較特殊的體質吧?”
要是放在別人身上,陶桃覺得扯,放在靜姝身上,非常合理。
在她眼裏,靜姝情緒穩定,這種穩定不是平常的那種,是她對什麽都不感興趣,對什麽都不在意,好像沒有特別喜歡的東西,也沒有特別在意的事情。
但這又何嘗不是靜姝在自救。
靜姝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變得冷漠,就像別人戳她一下,她也不為所動。
“姐,你為什麽改變?”
對于陶桃來說,靜姝很少去改變現狀,她喜歡待在舒适圈裏,不會輕易讓別人進入她的圈子。
靜姝想了一下,“井大說我再這樣下去很危險,然後工作又出現問題。”
聽到井大二字,邵遠程挑了挑眉,不怎麽開心。
兩人将陶桃送回家,這又驅車趕往露營的地點。
一路上,靜姝感覺到氣氛有些微妙,她看了一眼邵遠程,總覺得他怪怪的。
“你怎麽不說話?”靜姝疑惑。
邵遠程看了她一眼,“我在想我這個工具人的分量大,還是井大的分量大。”
靜姝笑了一下,轉過頭,難得她想逗他,“我的偶像吧,是井大。”
邵遠程呵了一聲。
靜姝咯咯笑,“不過分量大的還是邵遠程,最起碼要占一半。”
“那另外一半呢?”邵遠程問。
“我自己。”靜姝搖了搖手指,“邵同志,不可以太貪心哦。”
邵遠程擡手揉了揉她的發頂,“嗯,聽領導的。”
這是靜姝第一次看日出,在她回家的人生規劃裏,她從來沒想過,會和未來的丈夫看日出。
她一直在改變,舒适中,尋找自我,慢慢與自己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