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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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點，靜姝像沒有靈魂的木頭人一樣，眼神空洞地盯着電梯，她就這麽答應他了？
應該是這樣吧，算是正式在一起了嗎？
等到家裏，她下意識摸了摸脖子，她其實一直不敢告訴父母，就是怕他們難過，有的時候碰到難事自己咽下去就行，沒必要告訴父母，但趙謙這件事超出了她自己的能力範圍，上次是自己僥幸逃脫，萬一有下次怎麽辦？
靜姝是了解趙謙的，他懦弱膽小，欺軟怕硬，是拿捏住她的性子了才來對付她。
她簡單洗了一個澡，躺在床上，收到邵遠程的微信。
邵遠程：【我到家了。】
靜姝躺在床上，舉着手機，臉被手機屏幕的藍光照亮，嘴角極淺的微笑。
靜姝：【哦，那你早點休息。】
邵遠程：【睡得着嗎？】
靜姝：【？】
邵遠程：【不是失眠一陣。】
哦，原來是失眠。
靜姝：【已經好了。】
靜姝回完愣了一下。
靜姝：【你怎麽知道我失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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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遠程：【那天你給王爽打電話，我在旁邊。】
靜姝：【哦。】
發完，她又覺得是不是太冷淡了，後面跟了一個表情包。
邵遠程：【跟家裏人說了嗎？】
靜姝：【明早說，他們都睡了。】
邵遠程不知道去做什麽，沒回她。靜姝放下手機，還是覺得不可思議，她這就算在談戀愛了，好像沒什麽變化。
她記得自己第一次戀愛并不美好，無論是前期被追的時候，還是後面跟趙謙在一起，更親密的關系會讓她恐慌，尤其是情侶之間做的事情，她覺得自己是有點問題的，她更喜歡精神上的共鳴，而非身體上的。
她有些排斥身體上的過度接觸，該不該跟邵遠程說清楚呢。他會接受嗎？
這些問題都是随着确定關系後，讓靜姝頭疼的事情。
正在她迷迷糊糊要睡着的時候，手機響了，是邵遠程發過來的微信。
邵遠程：【嗯，晚安。】
靜姝迷迷糊糊回複了他。
次日一早，靜姝睜開眼，看了一眼手機，本來還沒睜開的眼睛在看到微信的時候，瞬間睜大。
邵遠程：【流氓啊，陶靜姝。】
雖然明顯是調侃的語氣，靜姝往上一看，自己迷迷糊糊給邵遠程發了一個表情包，“要親親”
靜姝用被子捂着腦袋壓低聲音，在床上滾來滾去。
她都幹了什麽啊！
靜姝決定裝不知道，沒回複他。她沒再穿高領毛衣，而是穿了平常穿的薄毛衫，脖子上的傷自然也就露出來了。
陶母和陶父正坐在餐廳吃早餐，見她出來，陶母最先招呼：“今天怎麽起這麽早。”
話剛說完，便看到她脖子上的傷口，青紫的淤青，有明顯的指痕。
“怎麽回事？”陶母登時吓得腿軟扶着桌子，陶父擡頭看過來，畢竟是一家之主，還算鎮定，但眼神依舊慌張。
“前天晚上我去買東西遇到大學的男朋友，他弄得。”
靜姝把過去的事情簡單講了一下，她不敢說更多的細節，因為現在陶母已經泣不成聲，陶父悶着不說話。
“報警了嗎？”陶父問。
靜姝點頭：“人還沒抓到。”
陶母沒了主心骨，哭着說：“怎麽辦？”
陶父一邊安慰陶母，一邊給自己的弟弟打電話，最後陶桃和陶遠也來了。
小表妹是最生氣的，她一拍桌子，“簡直無恥，混蛋，抓到他我一定給他幾腳。”
陶遠拉着義憤填膺的妹妹：“行了，別添亂了。”
陶遠最先捋清楚這件事，“現在還不知道他在哪裏，二姐你晚上先別出去，我讓我朋友打聽打聽，你把他照片發給我。”
陶桃：“我也讓我朋友幫忙打聽。”
陶遠立刻制止她：“你朋友靠譜嗎？”
“怎麽不靠譜，他網上認識的人多。”陶桃說着拿出手機也開始聯系人。
懷挺雖說不大，但找一個人還是挺費勁的。
找了兩天，人沒找到，警察那邊也沒有消息，到了晚上，陶遠突然打電話過來說人找到了，在一個小飯店，被他給框出來，拖進胡同了。
家庭群裏，小表妹：【我也馬上過去。】
陶遠本來是打算直接報警的，但還是想等靜姝來了再定奪。
陶父陶母叔叔嬸嬸都跟過來，小小的胡同，外面被陶遠的小弟給擋着，這邊又是死胡同，沒有路，一般人不會過來。
趙謙這會兒早就傻眼了，他跪在地上，搓着手：“大哥饒命，饒命。”
陶遠抓着趙謙的頭發，惡狠狠道：“這會兒怕了，知道怕還欺負人？”
趙謙也沒想到陶靜姝會告訴家裏人，他更沒想到陶靜姝家裏還有這種人，男人的肩膀那麽粗一拳能把他打沒半條命。
他現在才發現自己上了邵遠程的當。
靜姝過來的時候，發現趙謙跪在地上，正抱着陶遠的大腿，她覺得有些惡心，自己怎麽會交往這樣的人呢，當初真的瞎了眼。
“怎麽辦？送警察局嗎？”陶遠問。
靜姝點頭。
趙謙一聽送警察局可好，不用挨打。
可他剛準備松一口氣，頭發就被人拽着，陶遠先是一拳招在他的臉上，陶遠這一拳沒用全力，用全力他怕趙謙昏死過去。
陶桃在地上找了一根木棍，直接打在趙謙的後背上：“世界上怎麽有你這種惡心的男人啊，欺負我二姐老實是吧，混蛋！”
陶桃的力氣小，但每一下都打得用盡全力，這邊哥倆打着，長輩們遠遠看着也沒制止。
靜姝聽到趙謙求饒的聲音，還混雜着他罵邵遠程的髒話。
“姐，你過來打他解解氣。”陶桃沖靜姝喊。
靜姝有點遲疑，她從來沒打過人，從小被父母保護的特別好，這樣好的脾氣，單純的性子，才被趙謙鑽了空子。
陶桃見靜姝遲疑，她走過來，拉着靜姝：“不敢下手，就用棍子打，他欺負你這麽久，你得打一下。”
靜姝看着陶桃，陶桃滿眼肯定地點頭，陶遠替她擒着趙謙，她回頭看家裏的長輩，陶母眼珠還挂着淚，一向道德感極度高的陶父也點頭。
靜姝看着趙謙，趙謙像狗一樣匍匐在地上，她想起大學時期的種種，以及那個讓她産生陰影的第一次，她扔了棍子，揚手一巴掌打在趙謙的臉上，她手心被震得發麻，但心裏的郁氣好像消散了不少。
等靜姝打完，陶遠沒再動趙謙，威脅了幾句，便扭送到派出所，趙謙可能怕陶遠報複，承認尾随傷害靜姝的事情，也留了案底。
一家人從派出所出來，已經到了深夜，懷挺的天越來越冷，靜姝走在最後面，她掏出手機，猶豫很久還是給邵遠程打了電話。
靜姝一手插兜，那邊電話嘟嘟了幾聲，在接通的那一刻，陶母回頭：“靜姝走快點。”
一家人已經到了樓下。
“我打一個電話。”靜姝指了指手機，示意他們先上去，她走到小區的兒童娛樂區。
“邵遠程。”她叫了一聲，邵遠程乖乖應聲。
“趙謙是不是你找到的？”
他嗯了一聲，“怎麽猜到的？”
靜姝坐在秋千上，腳尖點着地面，“他一直在罵你。”
其實在打趙謙之後，她對趙謙就沒什麽想法，腦海裏一直是對邵遠程的疑問，她不太懂他的做事風格。
“怪不得我一直在打噴嚏。”他聲音含着笑。
他這時候還在開玩笑，靜姝也跟着彎了一下唇。
“你怎麽不直接告訴我？”
“說實話嗎？”
“嗯。”
“怕你直接報警。”
更怕你應付不來，後面的話邵遠程沒說，他從床上起來在客廳找了一根煙，跑到陽臺抽煙。
趙謙的地址是他讓邵欣問的，地址發給秦鎮讓他轉給靜姝的弟弟。
秦鎮還問他怎麽不直接帶着陶靜姝找過去，還能拉一拉好感。他果斷拒絕這個提議，兜這麽大一個圈子，他就是不想站在靜姝面前，他很了解陶靜姝，她是一個內心強大的人，但這種人自尊心會很強，她應該不喜歡面對趙謙時，他在場。
“報警不是應該的嘛。”靜姝跟他嗆了一句。
“那不是便宜那孫子了。”
靜姝莞爾笑了一下，兩人誰都沒說話，靜姝盯着地面的枯草，“邵遠程。”
“嗯？”
“趙謙的事情你不介意吧。”
靜姝突然發現邵遠程知道她的過去，那些她一輩子想忘掉的黑暗的歷史，他們兩個算是剛開始交往，她并不清楚邵遠程的想法，而且這一切好像又太快了。
“哎，陶靜姝想什麽呢？”邵遠程的聲音有些嚴肅。
“我就是覺得……”
“覺得什麽？”邵遠程打斷她的話，“那我也有一個前女友，談了五年。”
靜姝想說些什麽，但她的視線對上邵遠程的眼睛的時候就明白了，他不介意，他在告訴她，趙謙只是她的前男友，而他也有一段，她不曾參與的過去。
“陶靜姝那都是過去的事，人要往前看，聽到沒。”他的語氣依舊有那麽一些嚴肅板正，還是頭一次見。
“嗯。”
靜姝的心裏脹脹的，經歷過第一場戀愛，如果邵遠程直接說不介意，她還是會有些懷疑的，因為那時候趙謙也是這樣，特別篤定的跟她說，他愛她。趙謙知道她所有的弱點，但她對趙謙的弱點一無所知，每次吵架，趙謙都會用她的弱點去攻擊她。
比如，你這麽木讷，只有我看上你了，你知不知道……
你家在那麽小的城市，跟京南差遠了，我們京南的戶口特別吃香。
……
所以，她還是會下意識害怕，邵遠程知道她這段黑歷史會怎麽做，但他好像無意間告訴了他自己的那段過去。
後來邵遠程又聊起露營的事情，說是周六過來接她，最後才挂了電話。
靜姝擡頭看向夜空，這一晚，沉寂已久的心在瘋狂地跳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