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晉江首發
晉江首發
蕭樓主的房間不大卻空蕩蕩的,沒有半點布置符合她大人物的身份,桌椅櫃案一應俱無,唯有一張烏油油的漆木舊床,一扇靛藍色的粗布簾子隔開了內室不知道裏面還有什麽。
紗帳半垂半束,乍一看瞧不清床上是否有人。陳寶兒剛邁進屋子,身後的房門就被人“體貼”合上,他步履踟蹰,一雙眼也不敢四處張望,只掃裏一眼就趕忙底下了頭。
他交握着雙手,手指來回搓撚,從頭到腳都透露出一股子無法纾解的不知所措。
“是誰……”
蕭妍的聲音從布簾內傳出,聲音有些含混不清,氣息也是不足,仿佛一聽就十分虛弱。
陳寶兒抿了抿嘴唇,腳步定在了原地。
“是我,樓主。”
蕭妍那邊突然安靜了下來,過了好一陣才伴着水聲重新開口:“怎麽是你,你怎麽來了。”
她一邊說,嘩嘩的水聲越發明顯,像是泡在水裏的人掙紮着起身。水聲淋漓不止,沖刷着陳寶兒的心緒,擾的他越發不得安寧。
一聲重響伴随着蕭妍一聲吃痛的悶哼,徹底喚回了陳寶兒的神志。他三步并做兩步飛快的沖了進去,看見蕭妍渾身濕透的斜倚在浴桶上。浴桶中的水沒有一絲熱氣,她的臉卻泛着病态的潮紅,白色中衣緊緊貼在身上,身上的每一處玲珑的曲線都纖毫畢現,半散開的領口底部隐約透出溝壑,看的陳寶兒眼神發直,過了數息的功夫才驚醒似的扭開了自己的頭。
蕭妍臉上挂着一絲笑,淺淺的,顯得虛弱又疲憊,她張了張嘴,輕聲一嘆:“地太滑,一時不慎,讓你見笑了。”
陳寶兒看着對方的臉色心裏一陣發緊,只覺得她的狀況定然是嚴重極了。
“樓主,你怎麽……”他想問對方既然虛弱,為何要穿着一身濕衣泡在冷水裏,可話未出口又覺得多餘。人家這麽做必然事出有因,況且不穿衣服,難道赤身裸體的自己瞧見了豈非更加尴尬。
“過來扶我一把,方才許是閃着腰了。”蕭妍沒打算解釋,十分自然的朝陳寶兒擡起手,示意對方來扶。
陳寶兒應了一聲,朝蕭妍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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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一入手,陳寶兒的身體就是一沉,蕭妍既不見外也不客氣,泡過水的身體毫不客氣的貼着對方,不一會兒就将陳寶兒的衣服洇濕了大半邊兒。
他們二人身量相仿,蕭妍頭一歪,靠着陳寶兒的肩膀,卻因為不夠嬌小一仰脖子鼻尖就能擦着陳寶兒的側臉。
她輕聲一笑,氣息擦過耳畔,吹的陳寶兒頓時打了個激靈。
“樓主,我快撐不住你了。”
蕭妍的信香時濃時淡,剛才進屋時幾乎讓人無法察覺,可現在卻濃的化都化不開,直熏得一旁駕着她的陳寶兒面紅耳熱,十來步的距離,就讓他累的連氣都快喘不上了。
兩人在床前站定,陳寶兒停了下來,不知道接下來該如何進退。
蕭妍身上的水還睡着衣料往下淌,在地上留下了一道水痕,此時同陳寶兒一并立在床頭,眼角眉梢帶着笑意盯着他仔細瞧了瞧,忽而輕聲開口:
“寶兒,你能來陪我,我很高興。可我明白強扭的瓜沒有滋味,也不會強逼你為我做些什麽。”
陳寶兒吶吶開口:“樓主……我……”
蕭妍閉上眼睛搖了搖頭:“天色不早,你且回去休息吧,我要更衣了。”
陳寶兒松了口氣,可見她一臉病态的潮紅,四肢虛軟無力的模樣,又忍不住心疼擔憂。
“樓主,你現在究竟如何了。”
蕭妍眉頭輕輕一擰,苦笑道:“是不是沈璎和你說了什麽?放心吧,我無事,死不了的。”
陳寶兒将信将疑正要開口,卻看見蕭妍臉上露出痛苦的神色,緊跟着嘴角一抽,唇邊溢出一道血痕。她面孔微微扭曲,像是忍受了極大的痛苦,伸手捂住胸口,喘息不定的坐到了床上。
陳寶兒的心驀然一緊,攥拳做出決定。
“你怎麽了!”
蕭妍雙眼半睜半合,一副随時就會駕鶴西游的虛弱模樣,喘息道:“沒什麽大不了的,大不了變成坤澤而已,應該是死不了的。”
她這話說得起不了半點安慰,反倒是讓人更加擔心了不少。
陳寶兒:“若是與坤澤标記,當真能夠為樓主解此困厄?”
蕭妍不說是也不說不是,答非所問:“萬事有因有果,今日淪落到此番境地,也是我自己識人不明之過,此番苦果既然已經吞下,也算不上是冤枉,也是我該受的。”
陳寶兒咬着嘴唇:“樓主我……不如讓我幫你吧……”
蕭妍心中一喜,眉毛不經意的抽了抽,強壓着嘴角,擺出一副為難至極的模樣:“你可知道自己這話是什麽意思,你可知道究竟要如何才能幫我。”
陳寶兒低着頭,掩藏着神情:“我自然是只曉得。”
蕭妍擡起頭目光灼灼的逼視着他:“你可是心甘情願的?”
陳寶兒點了點頭,輕輕應了一聲:“自是甘願的,只是……”
當他甘願兩字一出口,頓時一陣天地倒轉,餘下的話暫時沒了出口的機會。蕭妍的信香撲面而來,将陳寶兒包裹其中,讓人分不清東南西北今夕何夕。
蕭妍将人摁倒,眼中輝光熠熠的望着他:“你是心甘情願的……我很開心。”
陳寶兒心中湧起一個微妙的想法,總覺得對方變得似乎太快,剛才那一下子如此矯健敏捷,哪裏還有半分虛弱疲軟的樣子。
難道她又是故意的?
“樓主……唔……”
不等他開口質疑,餘下的話盡數被蕭妍的唇齒吞沒。
陳寶兒進屋的時候蕭妍表現的虛弱無力,甚至連站都站不穩需要他費勁攙扶才能勉強走動。可一聽對方甘願與自己标記結契蕭妍瞬間像是吃了什麽靈丹妙藥,身體敏捷有力,一轉眼将陳寶兒壓在了床上。
陳寶兒雖然願意,可心中仍是止不住慌亂,本能的想要掙紮,卻發現對方看似沒用多少力氣,自己卻是無論如何也掙脫不得。
“樓主你……沒事了?”
蕭妍趕忙皺了皺眉頭,臉上挂出一副難耐忍痛的模樣:“渾身氣脈阻滞的嚴重,随便動上一動就難受的很。”
陳寶兒有些不信,可是對方的臉色的确有異,身上濕漉漉的沾滿了涼水,可裸露在外的肌膚卻是燙的吓人。看她這情狀,的确很不正常。
更何況方才他可是眼睜睜的瞧見對方吐血了呀。
“我該如何?”陳寶兒沒有經驗,只隐約知道些許,遲疑開口,“可是先要将衣裳解了?”
蕭妍渾身濕透,連帶着陳寶兒的衣服也濕了大半,此時貼在兩人身上,自然是極不舒服。
“嗯。”蕭妍自己心裏也沒多少章程,她是徹頭徹尾的童子雞,想來陳寶兒比自己更有經驗,她萬萬不可在對方面前鬧出笑話,被陳寶兒的前妻比下一頭。于是表面維持着淡定的點了點頭,微微起身為陳寶兒讓開位置。
總而言之,既然沒經驗,就順着對方來吧。
陳寶兒得了空間,直起身體坐的端正,低着頭緊緊抿着嘴唇從上往下解開衣帶,模樣刻板又正經,半點看不出是要與乾元共赴巫山。
這般不解風情,到了蕭妍的眼中反倒是覺得尤其可愛。她止不住調侃了一句:“我的寶兒做事情素來認真,連解個衣裳都如此與衆不同。”
陳寶兒的頭壓的更低,不消片刻的功夫已然将衣帶盡數散開,他雙手拉着衣襟遲疑了半晌,終究一咬牙一閉眼朝兩側一拉,将內外衣袍從肩膀褪下。
蕭妍忍不住輕聲發笑:“看你一臉嚴肅,我倒是有些心疼了。”
陳寶兒眼一閉牙一咬,直挺挺的仰頭倒下:“來吧。”
蕭妍拉起他的手,按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做事怎可半途而廢”
陳寶兒錯愕的看着她,眼神中有些不明所以,蕭妍輕笑:“還有我呢,你不管了嗎?”
感覺到對方的手微微向回一縮,似乎瑟縮了一下,蕭妍用力按住不他抽回,借着他的力道将肩膀上的濕衣向下一剝,露出她線條明快緊實的肩膀。
對方連忙收回手,卻因此将蕭妍薄如蟬翼的絲質中衣扯開了一道豁口,裂帛聲入耳,陳寶兒下了一跳。
蕭妍嘴唇一勾:“原來寶兒如此心急,倒是嫌我磨蹭了。”
陳寶兒一聽這話頓時羞紅了臉,甚至想不到開口反擊,他一顆心跳的飛快,只能怔怔的等待着對方接下來的審判。
不多時兩人衣衫盡褪,燈火之下更添旖旎之姿。蕭妍感覺自己口幹舌燥,鼻端盡是陳寶兒身上的茶香,浸潤其中令人陶醉不已。
蕭妍見對方雙眸緊閉,周身肌肉十分緊張,不禁有些疑惑:“你為何不敢睜開眼睛看我,為何如此怕羞。”
按理來說他曾成婚數載,此情此景之下就算有些羞恥,也不該如此羞澀不安。
“我不曾……我也不知為何……”陳寶兒的羞恥心一時漲到了極點,語無倫次的随口回答。
蕭妍俯身貼下,與之肌膚相抵,卻感覺到對方身體微微發顫。
那觸感細膩柔潤的令人心醉,蕭妍感覺自己的太陽穴突突只條,整個人已經到了失控的邊緣。
“樓主你快些吧,我感覺很奇怪。”陳寶兒覺得自己的心跳快整個人就要馬上暈厥過去,恨不得能馬上結束這場令人煎熬的标記。
蕭妍一聽,突然有種莫名受挫之感,心想:莫非是在嫌棄我經驗不足,只想快點玩事?
好吧,如今标記事急,至于秘戲的技巧,可待來日好好學習。
既然如此,不如直奔主題。
雖然還什麽都沒幹,但兩人情動已久,春潮暗湧原本該輕易一蹴而就。蕭妍是個沒有經驗的愣頭青,單純憑借本能,根本不知道輕重緩急。結果剛一入鞘,就見陳寶兒面露痛苦之色,一張小臉也是痛的發白。
“你怎麽了?”蕭妍的身體猶如冰火煎熬,完全就是身不由己,可一見對方疼痛難忍的模樣,瞬間就停了下來,将人摟在懷中急聲詢問。
“過去不曾……初次行道,還望樓主手下留情。”
蕭妍聞言一愣:“你不是成婚數載嗎?”
陳寶兒忍痛斷斷續續的解釋:“當初我身體不好,信潮遲遲未至,圓不得房,後來我好了,她又一病不起,故而我過去還不曾與人同過房。”
蕭妍一聽,連忙退了出去,柔聲安慰道:“抱歉,我當真不知道這些,是我莽撞讓你吃苦了。”她心中頓時內疚,深感自己的猴急傷了對方。
陳寶兒:“樓主還是繼續吧,方才只是不大習慣,你放輕緩些,我受的住。”
蕭妍吞了吞口水,突然有種騎虎難下之感,只盼将來陳寶兒回過神來,不要生自己的氣才好。
醜末寅初,正是夜旦交替之時,晨光卻是未及熹微,月色西沉,天地之間暮色最為濃重。燈油燃燒殆盡,屋內伸手不見五指。陳寶兒曲膝坐在床上,雙臂環抱着膝頭,臉上的表情還算是平靜。他一動不動,雙眼望着蕭妍的方向,雖然看不清,但是他知道對方正在五心朝天的靜心打坐。
蕭妍身上的信香已經穩定了下來,竹木信香生機勃發,盎然如醇醴,清新之中引出一絲春茶的甘芳之氣。她睜開雙眼,眸中神光內斂,雙唇一分将含在口中的洗髓珠吐了出來。
蕭妍動了動身體,側身看見陳寶兒正安靜的守在自己身邊,心中一暖伸手撫了撫他的發頂。
陳寶兒原本有些困倦,人也在發愣,被蕭妍一碰,肩膀不由自主的輕輕一顫。
“你怎麽不睡。”蕭妍輕聲詢問,語氣溫柔的前所未見。
陳寶兒:“樓主你可好了?”
蕭妍:“倒不是好了,不過确有好轉。”
一聽這話,陳寶兒不由得皺了皺眉:“不是說只要有坤澤和你……就可以了麽……”
蕭妍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的解釋:“這種事哪裏一次就能完全奏效,人的身體哪裏會這般兒戲。”
陳寶兒頓時坐直了身體,仿佛意識到自己受到了欺騙,可不知道為何自己卻并不生氣,反而有點塵埃落定的感覺。
口中喃喃自語:“怎會如此。”
蕭妍挪了挪身體,與他并肩坐在了一處,柔聲道:“你我本就是名正言順的夫妻,你不必為此感到不安。這一次事發突然,委屈了你,可事出從權,你能願意我很開心。”
“不敢當……”陳寶兒心中一酸,思忖着自己不過是被對方買來的玩物,哪裏算得上是夫妻。
蕭妍:“怎麽,你老早就嫁給我了,你不記得了還是說你想抵賴,這可不成,如今你我有了肌膚之親,你萬萬不可始亂終棄。”
面對蕭妍的“反咬一口”陳寶兒默然不語,過了老半天終于憋出了一句:“樓主,你可否答應我一件事。”
蕭妍這才想到之前陳寶兒說自己心甘情願的時候只說了一半,只不過當時自己過于心急一時打斷了他。
“寶兒有何要求盡管說來。”
陳寶兒吞吞吐吐:“樓主,若是将來還需如此,能否……能否……”
說到這裏,十分難以啓齒,聽得蕭妍滿心好奇,還以為對方要提出什麽驚天動地的要求來。
“能否每次額外賞賜阿寶一些錢財……”
“啊?”蕭妍有些吃驚,同時心虛的反思自己是否過去苛待了他,居然讓自己的小坤澤為銀錢如此為難。
她本想說若是需要銀錢,盡管找沈璎随時支用,可話到嘴邊卻是一變:“我記得你有月例,平日裏也無甚開銷,為何要額外支取銀錢。”
陳寶兒低下頭:“那便算了。”
蕭妍:“我并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想多了解你的心思,為何要這麽說,可否告訴我原因。”
她說得輕聲細語,陳寶兒聽了,遲疑了一會兒,終于開解釋:“我想要贖身,可是月例不夠。”
蕭妍:“為何想要贖身,你不願意待在這裏了麽?”
陳寶兒搖了搖頭:“得了自由身,我也願意留在這裏,我只是不想……”話未說盡,意思已經明了。
陳寶兒知道以蕭妍的身份,将來勢必會娶一個身份不俗的正君。他只能期盼到了那個時候,自己是自由的,而不是一個命運受人操縱,時刻擔驚受怕,仰人鼻息,害怕被主君随意發賣的賤侍。倘若有那麽一天到來,自己至少還能去留随心。至于身上的标記無法去除也沒有什麽關系,大不了刺破自己的腺體,抛卻坤澤身份,或許這樣也算是徹底解脫了。
就在陳寶兒滿腦子胡思亂想的時候,對方突然握住了他的手。
“有些事我之前忘了告訴你,現在我說給你聽。你的賣身契我就派人送去官衙重新辦過戶籍,早就恢複了良籍。你是自由的,從今往後都是,我想留住你,那是因為……”
蕭妍俯身在他唇上落下一吻,伸手撫上他的側臉,低聲訴說:“你應該知道過去我是什麽樣子,現在我對你這樣,難道你一點也不曾預料嗎。”
“樓主……”陳寶兒激動的說不出話,壓抑的念頭在胸腔裏呼之欲出,卻沒有勇氣問出口。
“寶兒,我心悅于你,難道你對我沒有半點動情麽。”
若是沒有,為何要拼盡全力的救她,為何明明心心念念的想要自由,卻還是肯被她标記。
陳寶兒無法開口,蕭妍步步緊逼。
“樓主你!”感覺到對方身體的變化,陳寶兒緊張的縮着身子後退。
蕭妍啞着嗓子低語:“方才你我之間的标記,原來在你眼中不過是例行公事,沒嘗出我對你的半分情義,這一回你可要體會好了。”
兩人已經生米煮成了熟飯,這小子居然還如此不開竅,真是氣煞人也!
陳寶兒被對方的洶湧來勢震憾的說不出話,感覺自己身體變成了一葉孤舟只能在一望無際的海面上随波逐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