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周家弟弟
周家弟弟
經歷了尴尬的“排氣問題”後，紀臨墨應該也是比較忙，再也沒來過，查房也是其他的醫生。倒是那個小護士于萌萌來得挺勤快的，許是把她當成了傳聞分享者。
手術後第二天周意就順利排了氣，之後也開始喝一些流食，都是姜粒的母親聽說她的情況後幫忙準備的。
只是除開最開始的一天，之後的工作日姜粒因為要工作都是一大早把姜母熬了好久的粥送過來以後就直接去了雜志社，也不能留在醫院裏陪她。
于萌萌似乎也格外忙，來得頻率比之前小了很多。再加上隔壁床的病人昨天也出院了，因此今天偌大的病房裏只有周意一個人。
今天是手術後的第五天，傷口愈合的情況很好，她也不像前兩天那麽疼了，只是外表的傷口狀态良好，心裏的傷口卻仍舊在暗暗滴血。
縱使姜粒沒有直接對她提過，她還是看到了手機裏那條通話記錄，再聯想到她醒後姜粒微紅的眼眶和有時候無意中說出口的話，她大致也能猜出發生了什麽。
周意想，有時候耐心真的是一點一點被消耗掉的，當所有怨氣積累到極限後，再回首就會發現，原來自己曾經被那樣對待過。
冥冥之中，她有一種感覺，這整件事情并不會完美的解決，無論結局是兩敗俱傷或是魚死網破，她都不想也不能再妥協了。
傍晚，病房來了一位意料之外也是意料之中的客人，周意看着一臉倔強站在她面前還不停用手指揉着眼睛的周博，無奈嘆了口氣。
“不是說了不用來嗎？過兩天就能出院了。”
周博也不說話，只是瞪着眼睛看着她，眼眶通紅，活像只受了欺負的小兔子。
姐弟兩個大眼瞪小眼，誰也不再先開口，最後還是周博受不了，放下書包往病床邊一坐。
“為什麽不告訴我你做手術了？你其實還是不願意拿我當弟弟是不是？要不是我聽到爸爸說我都不知道！你就是不喜歡我！”
周博完全鑽進了牛角尖，帶着哭腔向她控訴道，仿若周意做了什麽十惡不赦的事兒。
聽他這樣說，周意只覺得更加頭疼，她要如何和他解釋，無論父母怎麽對她了，在周博眼裏心中，那都是最疼愛他的親人。
猶豫了半天，她還是選擇了沉默，整個屋子陷入一片寂靜。
“疼嗎？”片刻後，周博才慢慢收回眼淚，顫抖着想要觸摸一下她的手，可是又怕碰到傷處，只好半舉着停在了空中。
周意主動伸出手握住了他，彎眉一笑，搖搖頭。
有時候，有些痛苦，過了便也覺得沒什麽好說的，而有些痛苦，也不适合對所有人傾訴。
據周博自己說他已經提前和父母說好今天幫朋友過生日，會晚回去，因為無論周意怎麽勸他，他都像黏在了椅子上一樣，不肯離開。
眼見勸說無果，周意也只好放棄，只是姐弟兩個相處其實并不多，即使兩個人都有心處好關系，卻也沒太多話交流，最後還是下了班過來送晚飯的姜粒打破了這尴尬的氣氛。
“當當當當，小姜外賣到喽。”
姜粒一手拎着保溫桶，一手推開了病房的門，卻不料看見自己的“專屬座位”上已經有了人。
她不知所以，背着周博擠了擠眼睛，嘴型動作分明是在問，這個人是誰。
周博聽到聲音也側過頭來看着頭，看到姜粒手裏的東西猜測她大概是姐姐的朋友，忙站起身來，退到一邊，好讓她放東西。
“姜大廚今天特地做了你愛吃的青菜面，我怕糊了，可是一路飛奔過來的。你現在已經超越我的位置成為我媽心中第一人了，要不你就給她當女兒吧，反正周家那邊.......”
姜粒笑呵呵地打開保溫盒的蓋子，一股香味撲面而來，果然如她所說，面條并沒有變坨，幾根青菜漂在面湯上，熱氣騰騰。
她笑着接過，手像是不經意一般輕撓了一下姜粒的掌心，示意她別再說了。
若是平時說這些玩笑話還好，本來也是事實，只是眼下裏周博在場，他聽着肯定會很尴尬，畢竟他也是姜粒口中周家的一位。
姜粒狐疑地瞧了她一眼，像是沒明白她是什麽意思，“怎麽啦，撓我做什麽？”看着周意恨鐵不成鋼的眼神，她還是有些搞不清楚狀況，又瞥到一旁的周博，這才想起似得，問了一句：“這個小男孩是誰啊？”
“我弟周博，周博，這是姜粒姐姐。”
原本一直站在角落臉色有些難看的周博聞言乖巧地叫了一聲姐姐好，倒是姜粒多看了他幾眼，只是點點頭，什麽話也沒說。
周意明白姜粒估計是以為周博也和那群人一樣，才不給他好臉色，當即為他解圍。
好在姜粒也不是那種是非不分的人，知道周博對周意還是很好的之後，也放下了成見，兩個人沒一會兒就處地很熟。
許是為了給姐弟兩個留一些相處空間，等到周意吃完了晚飯，姜粒陪着聊了會兒天，就先回了家。
“趕緊回家吧，你都看到我沒事了，再不回家連晚飯也沒得吃了。”
姜粒一離開，周意又再次催着周博回家，他一個半大的孩子，再晚回去，她也不放心。
“我再陪陪你，我放學的時候，有在學校門口買吃的，現在一點不餓，真的。”
只是周博犟地很，嘟着嘴坐在她旁邊，說着假話，下一秒，一聲“咕嚕”就将他的謊言戳破，他尴尬地摸了摸腦袋，轉過頭去，不敢看姐姐的臉。
周意看着和自己鬧別扭的小孩兒，笑了笑，剛巧于萌萌從病房門前走過，她趕緊叫住了她。
“啊，正好我還沒吃飯，我待會兒帶他一起去餐廳吧。”
聽到她問醫院餐廳在哪裏，她主動提出自己帶着她弟弟過去。
不過周意婉言謝絕了，直言她今天還沒怎麽活動，正好領着周博去吃飯，就當運動了。
可能是他們挑選的時機不對，此時的食堂裏很多人，為數不多的座位上幾乎都有人，周博一手端着餐盤，一手扶着周意，四處張望着。
最後，終于在靠窗的一個角落找到了一張桌子，只坐了一個人，他趕緊松開姐姐，先一步跑過去。
下午有一臺比較重要的手術，紀臨墨跟完了全程累得已經不行了，尋思着下班回家也沒精神再煮點吃的，便直接來了醫院餐廳，剛坐下沒多久，一個男孩兒就跑到了他面前。
“你好，請問我可以坐在這裏嗎？”周博很有禮貌地問道。
得到允許後，周博趕緊說了聲謝謝，就将餐盤放下，又返回了原處去扶周意。
紀臨墨倒是沒想到會是她，雖然這兩天他因為有幾臺大手術，有些分身乏術沒去看過她，但是也從其他人的聊天中得知，這個病人情況特殊，這麽些天，除了一個年紀差不多大的女孩以外再沒有其他的探望者。
雖然只是個小手術，但沒人來還是有些奇怪的，只是紀臨墨也沒有太過在意，畢竟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紀醫生好。”因為周博将餐盤放在了一旁，周意只能坐在了他對面，看見是他，有一瞬間的愣神，但也很快回過神來。
“适當的活動是必要的，但是這種人滿為患的地方還是不要來的好，以免不小心碰到傷口。”職業病發作的紀臨墨看見她皺了皺眉頭，說出了這番話。
原本還專心吃飯的周博一聽就愣住了，不自覺地咬緊了嘴唇，他，好像，又好心辦壞事兒了。
“大人說話小孩兒別聽，吃飯！”周意看他那個樣子就知道他在想什麽，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腦袋，狀似嚴肅地說道。
“醫生說話病人要聽。”紀臨墨瞥見他倆的互動，無聲地笑笑，插了一句話。
“我來吧。”紀臨墨看着周博瘦弱的身子小心地扶着周意避過人群，終于看不下去伸出手，攬住了她的肩膀。
他的手一放上周意的肩頭，她就似觸電一般顫了一下。
因為性格的關系，周意從來沒有和異性這麽近過，此時因為紀臨墨扶着她，她可以清晰地聞到他身上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以及讓人無法忽視的男性荷爾蒙。
醫者天性，她這麽安慰着自己，努力忽略那雙有力的手掌和自己越來越快的心跳聲。
等到把她安全地送回病房，紀臨墨也準備離開，卻不料周意先一步叫住了他。
“紀醫生，你這是下班嗎？”
“嗯？”他回過頭，尾音上翹，眼神有些迷茫，周意看着他的樣子差點忘了自己要說什麽。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想的，明明兩個人根本都不熟，她也向來會把握好與別人相處的分寸，明白這句話并不适合對他說。
可是心底還是有個聲音一直在說，沒事的，說出來，他會同意的。
心一橫，周意慢慢開了口。
“紀醫生，我想，請你幫個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