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首次反抗
首次反抗
那位張瀚宇先生應該也是神速，周意還沒回到家，在地鐵上就接到了三嬸打來的質問電話。
“周意我說你怎麽回事兒啊，你要是對三嬸兒介紹的人不滿意你就直說，我以後也不當這呂洞賓。你這麽對小張，是不是就是在打我臉啊。”
周意沒來得及說一句話，趙淑琴在電話那頭就像倒豆子一般霹靂嘩啦說了一大堆。
地鐵裏人本來就多，互相之間離得很近，再加上她在氣頭上，聲音很大，引得不少周圍群衆看向周意。
等到趙淑琴說完了，周意才回答道：“三嬸，你想多了，是人家看不上我。”
“嗬，什麽叫人家看不上你？不是你上趕着主動說自己是高中畢業嗎？再說了，你這樣的條件也不怪人家挑，這還是不知道那件事的情況下，你那件事要是挑出來，誰還能要你？小張很好了，他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你待會兒給他回個電話道個歉，這件事也就過去了......”
趙淑琴還在電話裏說個不停，周意卻完全沒有了聽下去的心思，她匆匆嗯了兩聲，便挂斷了電話。
不料一個剛走，又來一個。
沒一會兒，周母就給她來了電話。
“我不想結婚，我也不喜歡那個人。”
許是被逼急了，這是周意第一次這麽直接對着媽媽說出自己的心裏話。
“不結婚！？不結婚你想做什麽？你有什麽本事？難道以後還要拖累小博給你養老？至于你當初租房子的錢哪來的我也不追究了，我不管你是用什麽手段拿到這些錢，你只要記得一點，別再丢我的臉！”
“那個張瀚宇怎麽了你不喜歡？就你這條件人家願意來見已經是給你面子了！他工作穩定，父母也好，你嫁過去就是享福！”
周意只覺得好笑，在家人眼中，她就像是個不肖子孫，敗壞家門，只要她能嫁出去，也不在乎對方的條件，唯恐她的存在讓家裏其他人丢臉。
這種事發生過很多次，周意也從一開始的傷心難受變成麻木坦然，可是這一次聽着至親之人一句句戳心窩子的話，看着周圍人或同情或看笑話的目光，她忽然生出一股子怒氣。
她生氣，為什麽他們可以用親人的身份一次次做着傷害她的事。
她更生氣，為什麽自己一次又一次地為了寥寥無幾的親情和溫暖去忍受他們，把自己縮在烏龜殼裏，當做聽不見看不見他們的所說所作。
沉默？
反抗？
她不知道自己要選哪條路。
她明白自己性子怯懦，甚至姜粒多次批評她的不作為，她還是沒辦法踏出這一步。
那麽這一次呢，難道她還是要妥協，聽着他們的安排和那個男人在一起？結婚？困在須有的婚姻枷鎖裏。
仿佛過了很久，又好似只是一會兒，周意聽見話筒那邊仍有若有若無的父母的謾罵聲傳來，她第一次做出了反抗他們的舉動。
她重重按下手機屏幕中央的那個紅色按鍵，看着出現的“通話已結束”，又像是不滿足一般，長按關機鍵，等待光芒一點點消失。
周母正在氣頭上，剛開始的那幾年，她确實對這個女兒費盡了心思，可是發現一切都是無用功後，她的耐心也一點一點消失。
緊接着随着小兒子的出生，這個機靈活潑的孩子填補了她的心，對于那個木讷的女兒，就更加看不上眼。
也許最初還有歉意，可是在見多了別人同情好奇的目光後，僅存的那一絲悔意也變成了讨厭與憎恨。
一晃這麽些年過去了，女兒也早已長大，雖然性子有了些許改變，周母還是對她喜歡不起來，好在她也聽話，除了快畢業時鬧出的那件事倒也沒有讓她太丢臉。
只是到底因為她，讓她在兩個妯娌和小姑子面前覺得有些擡不起頭來。
這一次也是，三弟媳趙淑琴介紹的相親黃了，不用考慮她都知道她一準兒要在背後說壞話。
沒辦法，她也只能找着周意出氣了，只是沒想到，這丫頭反了天了，竟然挂她電話，再打過去直接關機。
“看看你養得好閨女！別的本事沒有，淨給我丢人！”
周母杜麗一把抓起旁邊的枕頭往丈夫身上擲去。
......
周意的手機一直關機到傍晚時分都沒開機，她也知道今天是周末，不會有要緊電話進來，倒不會耽誤事兒。
她下午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睡了一下午，此刻腦袋還有些不清楚，也沒什麽胃口，只想着随便熬點粥應付一下胃。
剛換上圍裙就聽見了一陣敲門聲，她系繩帶的動作也停了下來。
按理說這個時間不應該有人敲門，當然更不可能是她那惱羞成怒的母親找上門，畢竟他們恐怕連她住哪個小區都不知道。
當初找房子，看房子，談價格都是她一個人堅持完成的，從家裏搬出來的當天父母也沒有提過一句幫她，只是在她臨出門前象征性地說了一句“注意安全”。
一年了，他們也從來沒有想過來這邊看看，甚至也很好聯系，有重要消息了頂多給她發個短信。
就是這麽一遲疑，敲門聲變得更大，也更激烈，周意皺着眉頭走到了門後面。
“周意！周意，你在不在？”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她高高吊起的一顆心才放了下來，也趕緊給門外的人開了門。
門外站得正是姜粒，她喘着粗氣，臉頰透着不正常的潮紅，利落的短發此刻卻亂糟糟的。
認識這麽久，她從來沒見過姜粒這麽狼狽。
姜粒一見着她，就用力地拍了拍胸口，一把抱住了她，嘴裏還不停的說着吓死我了。
等到她喝完了周意遞給她的溫水，緩過氣來後，周意才知道，她這是怎麽了。
姜粒一時嘴饞想吃火鍋，無奈她媽媽向來口味清淡，她就想到了周意，給她打了好幾個電話，一直沒有人接聽。
又聯想到昨天她聽見周媽媽打給周意的電話，一時間暗黑心理發作，擔心她是在周家遇到了什麽問題，這才着急慌忙地從家裏來到了這邊。
周意心中一股暖流滑過，這一整下個下午她還在傷心自己的遭遇，現在姜粒就用所作所為讓她明白其實這個世界還是以溫暖待她的。
“唔，火鍋的話，咱們得先去一趟超市，家裏沒什麽菜了。”
姜粒當然沒意見了，兩個人收拾了一下，就出了小區。
離她家兩個街道就有一家新開的超市，周意去逛過兩次，蔬菜之類的都很新鮮，價格也很公道。
冬日裏，天黑得晚，此時不過五點多，夜幕已經降臨，黑沉沉地壓下來，小區裏零星幾個路燈照亮着前行的路，凜凜寒風中，兩個人擁挎着，漸漸走近了目的地。
切成薄片的新鮮牛羊肉、活蹦亂跳的蝦、青蔥欲滴的青菜、嫩滑的豆腐...兩個人走一路挑了一車子的菜品，最後估計着再買就要吃不完浪費了，才趕緊結算，拎着大袋小袋回了家。
周意從小學到高中都是讀的寄宿學校，上了大學又是離家千裏之外，工作後則是直接搬了出來一個人住，這麽多年的下來，她的自理能力自然比一般人出色甚多。
至于廚藝，雖然說不上是高超，家常菜還是沒問題的。姜粒雖然不會做菜，但是簡單的忙也是能幫上的，兩個人分工合作，很快東西就都準備好了。
上下翻滾紅油油的湯底，散發着濃郁的火鍋味，有些不易熟的菜已經先丢進了鍋裏，旁邊擺放着一盤盤還滴着水珠的新鮮蔬菜，看着就讓人食指大動。
周意其實不是很能吃辣，不過因為姜粒喜歡，再加上這個季節吃得火熱一點才應景，她便特意做的麻辣的湯底。
果不其然，剛吃了兩口，她就被辣得直哈氣，嘴唇也變得嫣紅，兩個眼睛在辣意和熱氣的雙重作用下水汪汪的，恨不得下一秒就掉下來一滴淚。
“趕緊喝幾口，要不你倒一杯熱水放在旁邊涮一下再吃？”
姜粒看着她這幅可憐模樣，實在不忍心，趕緊遞過去一杯水。其實剛剛她就有勸過周意，讓她弄一個鴛鴦鍋，或者少放一點辣，無奈她不聽。
自己加的辣椒，跪着也要吃完！
周意又喝了一大口水，緩了一會兒，才搖搖頭。她口味比較清淡，也很少吃辣，今天偶然一試，雖然有些難受，但更多的确實刺激。
一頓飯，就在周意喝一大口水，夾一筷子菜中度過了。飯畢，姜粒體貼她，主動收拾了碗筷，她便也順勢躺在了沙發上。
等到姜粒洗完碗，走到客廳卻不見了周意的身影，仔細聽，便聽到了一兩聲的微弱□□聲。
她慌忙循聲跑去，只見周意已經不知道什麽時候滑落到了沙發前的地毯上，整個人蜷縮成一團，一只手緊緊按壓着肚子，眉頭緊皺，汗水打濕了鬓角。
“周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