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第89章
宋岫懷疑世界意識在針對自己。
但他沒有證據。
認真端詳霍野的表情, 他試探,“……這就結束了?”不會是某人故意演他,釣魚執法诓他改口, 再委委屈屈地變回去逞兇?
“或許還有些影響殘留,不過已經能被理智壓下去,”誠實地,霍野回答, 重新替宋岫擦起頭發,“很遺憾?看來阿岫确實更喜歡直白一點的我。”
後頸冒涼氣的宋岫:……
未成想, 他這次的預感竟失了靈,接下來霍野什麽出格的事情都沒做, 反而還慢悠悠地幫他吹幹頭發, 動作溫柔得讓人昏昏欲睡。
“霍先生, ”逐漸放下高高懸起的警惕, 輕薄暖和的羽絨被裏, 宋岫主動湊到男人懷中,小聲,“其實什麽樣的你我都喜歡。”
大手有一下沒一下順着少年的脊背, 霍野瞳色幽深, “乖。”
識海中小憩的4404突然打了個寒顫。
等它探出來查看, 卻又什麽都沒發現,只瞧見自家宿主額頭抵着霍野肩膀, 困倦地和對方挨在一塊兒。
親親密密。
好一碗量大管飽的皇家狗糧。
四處都很安全,主角攻受也無異動,安心地, 4404重新潛回識海,第二天更是完全忘了提這茬兒。
霍野的易感期結束, 整整休了半個月假的張媽終于重歸崗位,她原本就喜歡宋岫,如今真成了自家人,每次看向後者的眼神都慈愛滿滿。
——這麽多年,霍野的易感期全靠抑制劑硬熬,別說休假,甚至要用沒日沒夜的工作來麻痹自己,控制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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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對方總算苦盡甘來,找到了能令自己心安的歸宿。
與之相應的,是餐桌上越來越合宋岫口味的菜色,虧得原主的專業需要日日晨跑和打拳,否則宋岫覺得自己能長十斤肉。
饒是如此,他也多少胖了些,皮膚不再是病态的蒼白,養回這個年紀獨有的水靈,透着生機勃勃的血色。
大學與社會約等于兩個圈子,他與霍野交往的事,并沒有在校園傳開,反倒是付澤沈青文買戒指被狗仔拍到,風風火火上了波熱搜,以至于那幾天周圍同學對宋岫的态度,都格外小心翼翼,生怕觸及少年的傷疤。
被當做玻璃人呵護的宋岫卻只想吃瓜,【付澤居然肯?】
以對方的性格,關了這許多天禁閉,好不容易重獲自由,怎麽也該把沈家付家鬧得天翻地覆。
4404言簡意赅,【結合熱。】
生米煮成熟飯,只要付澤還有那麽一點點良心,就不得不負責。
當然,按沈青文的高傲,哪怕答應要嫁給付澤,也很難破罐破摔到如此地步,這背後,其實是雙方父母搞的小動作。
沈家需要錢來維持“上流人士”的體面,付父需要一個長相漂亮、拿的出手、順帶把兒子引回正軌的omega,可不是一拍即合?
宋岫幽幽嘆了口氣,【這麽說或許很白蓮……我确實有些遺憾沈青文的選擇。】
如果對方願意與他井水不犯河水,誠懇請他診治,他也會像救霍野一樣,救回對方的手。
無論最終結果如何,至少能讓對方多一條路。
但現在,以德報怨,何以報德?
4404:【恕我多嘴,你只是個快穿員,而非救世主。】沈青文若真想反抗,跳出樊籠,靠的也該是自己的覺悟。
宋岫拖長語調,【知道啦。】
若非周圍人的态度奇奇怪怪,他哪裏會特意關注主角攻受。
Alpha的易感期每年兩次,不像omega的結合熱那樣頻繁,霍野恢複理智後,他的生活同樣回歸平靜,習武上課、替男友針灸,順帶照顧照顧老宅院子裏新栽的花草,惬意又充實,随外面怎麽折騰。
出乎意料的是,晚飯時,霍野竟然也開口說了這事兒,“付澤和沈青文下個月辦訂婚宴,你要去嗎?”
宋岫放下湯匙,“霍先生希望我去?”
霍野:“不希望。”
宋岫失笑,“那您還問什麽。”
“總得尊重你的意見,”坦然地,霍野道,“放心,你若想去,沒人敢攔着。”
宋岫:“……瞧您這話說的,好像要帶我砸場子一樣。”
霍野挑挑眉,“不行?”
“行行行,”生怕面前這人又亂吃飛醋,宋岫如實,“可我沒興趣把精力浪費在無關緊要的事上。”
況且,霍野到底是付澤的舅舅,他無意讓對方夾在中間難做。
“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态度自然,宋岫随口,“祝他們百年好合。”
見對方是真沒把付澤和沈青文的結合放在心上,霍野嗯了聲,也跟着跳過訂婚宴相關的話題,看在早逝姐姐的面子上,他會讓秘書準備一份豐厚的賀禮,再多的,比如平日裏的往來走動,統統可以免掉。
脾性相差太多,實在不必為了所謂血緣強裝和睦。
倒是張媽得知此事後有些着急,挑了個霍野心情好的時候,隐晦提醒,“您和樂樂的婚事……”這做外甥的都要訂婚了,做舅舅的哪能還單着?
彼時宋岫正站在老宅的花園裏澆水,最近他嘀咕着要鍛煉,所以比平時更愛往外跑,春日的朝陽明媚又柔和,打在少年身上,襯得他整個兒白的發光。
安靜透過窗戶關注對方的一舉一動,剛剛做過兩組複健的霍野倚着輪椅,淡淡,“他還小。”
張媽:“但我瞧着,樂樂很喜歡您,應當是願意的。”為表平等,beta和AO一樣,滿十八歲便能領證。
“正因如此,我才不該用婚姻去束縛他,”早早将類似的問題思索過千遍萬遍,霍野冷靜,“他連大學都沒讀完,一身本事尚未顯露,就被我的影子遮住,長此以往,還有誰能看到真正的他?”
“比起霍夫人,他一定更喜歡別人叫自己的名字。”
張媽怔住。
她沒想到霍野會為了少年謹慎到這個地步。
因為希望對方順遂快活,所以左思右想,琢磨最萬全的法子,忍耐自己的欲望,這已然超越了單純的喜歡,變成一種更深刻的感情。
起初她還擔心,以霍野的性情,為了牢牢将少年綁在身邊,難免會傷到樂樂,如今一看,對方怕是根本舍不得。
但張媽依舊補了句,“您這樣做,恐怕會叫外頭傳閑話。”這個圈子裏的人,總是把名分看得極重。
畢竟,金錢往往會使人放縱,當伴侶彩旗飄飄、小三小四小五帶着私生子找上門時,唯有那一紙能分割財産的證書才算保障。
霍野卻搖頭,“我心中有數。”
股權轉讓的合同已經躺在保險箱,百分比剛好卡在其餘股東勉強接受的程度,只等自己找個機會,哄少年簽下。
如此,足以堵住有心人的嘴巴。
“那老婆子我就放心了,”眉眼舒展,張媽笑呵呵,“對了,李秘書給您寄了快遞,在門口的櫃子裏。”
“上面标着易碎品,我沒敢亂動。”
春芽初生,隔着大開的窗戶,正巧和回過頭的少年視線相撞,霍野一邊沖對方招手,一邊應:“知道了。”
沒一會兒,拎着空水壺的宋岫便走進來,“聊什麽呢?”
自然而然地,霍野拿出口袋裏的帕子,替他擦了擦汗,“聊今晚的菜單。”
有張媽在,宋岫倒沒起疑,還自告奮勇下廚,做了道清肺潤喉的雪梨湯,直等夜裏暈乎乎地飄在浴缸中,方弄明白,自個兒才是對方的正餐。
無人打擾的二樓,濃郁酒氣溢滿整間主卧,帶着些許煙熏的味道,将溫熱清水染成淡淡的“血海”。
不鏽鋼的冰桶擺在角落,裏頭盛着兩瓶開了封的瓊漿,絲絲縷縷冒着冷氣,标簽上的文字十分眼生,只能隐約認出是“黑朗姆”。
滴答。
棕紅的酒液滑落,沿着漂亮的脊骨一路向下,最後彙聚在小小的腰窩,盈盈一汪,被這突如其來的涼意一激,伏在浴缸邊沿的少年本能打了個顫兒,去攀男人撐在一旁的胳膊,“……夠了。”
嗓音已然泛了啞。
逞兇過一輪的霍野卻猶未餍足,少年先前大概沒怎麽碰過這杯中之物,只摻着水稍微泡了泡,肌膚便透出一層昳麗的紅,微醺狀态下,迷迷糊糊,卻又格外誠實,好比現在,嘴上嚷着拒絕,只消一個吻,便能叫對方忘了剛剛的話。
“阿岫,”銀絲勾連,牽扯出一道晶瑩的弧度,霍野摩挲着少年後頸,輕聲,“你聞到了嗎?”
呼吸淩亂,眼尾泛紅的少年含糊地應了聲。
模樣乖巧到惹人心憐,偏沒能讓他面前的男人滿意。
“還不夠,”指尖順着烈酒的痕跡靈蛇般游走,霍野低低,“它該浸滿你的每一寸、每一處……”
嘩啦。
試圖逃跑的獵物被緊緊扣住,重新落回水中,随意披在肩頭的浴袍盡數濕透,霍野垂眸咬住少年的耳尖,慢條斯理道:“害怕?”
“那就氣你最喜歡的那個霍先生。”
咕嘟,咕嘟,炙熱的酒杯盛滿酒液,男人笑,“都怪他,想出這麽壞的法子,才叫你如此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