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顧京生走後,不多時,陽安年也找了借口離開了這裏。
覃骸哭得一時半刻停不下來,錦搖光瞧見那邊許多人在哄着,估計也不缺自己一個,就低頭先吃起了小米糕。
看熱鬧的人們漸漸散去,易塵淞走了過來坐在了她倆一桌。
他沖覃骸那邊揚了揚下巴:“你知道發生了什麽嗎?”
錦搖光咽下最後一口小米糕,将要準備拿起桌上抹布擦手時,身邊遞過來了一方手帕。
素淨的白錦,角落裏繡了個小小的花樣,看不太清。
但她認出來,這是之前和唐書哉一起用早飯時給她擦過嘴的。
她抿了抿唇,沒有用來擦嘴,只是輕輕撚幹淨了指尖就放下,輕聲與唐書哉道一聲謝,轉回頭再接上易塵淞的話,
“我不是才剛起嘛,消息都沒怎麽看,完全不知道。”
她醒來只看了唐書哉的消息。
“葉紅衣跟他分手了。”
“哦……”分分合合倒是很正常。
“然後葉紅衣馬上就和酒劍仙好上了。”
“啊?那怪不得。”
酒劍仙是榜上第一逍遙,以前常常和“法令天下”的人一起切磋。
在幫裏的戰力排行榜上雖然比不上百裏千月這位第一淩塵,憑借逍遙門派本身的身法卻也能偶爾壓制住千月。
可以稱得上是“桃灼”幫內數一數二的高手。
如果是他的話,也就難怪覃骸說出那句話了。
“他今天也沒來吧?自從游戲崩潰後我就沒見過他。”錦搖光有些不确定。
“沒來。他的性格你知道的,随心所欲,這種事從來不參加。而且今天骨頭在,他又怎麽可能過來自讨沒趣。”
“酒劍仙是誰啊?”唐書哉好奇地問。
“哦,是幫裏一個蠻厲害的人,雖然不常參加幫派活動,但是有什麽幫派鬥争他肯定會在。算幫裏的老人了,在我之前就在‘桃灼’。”錦搖光對她解釋。
易塵淞點點頭補充:“是以前‘溫文爾雅’解散之後一起創立‘桃灼’的……明明跟孟于那種人一樣,他活到現在真是奇跡。”
雖然話說的有些不客氣,但确實如此。
錦搖光笑了,想到唐書哉不認識孟于其人,就跟她介紹:“他一直很喜歡切磋約架,‘法令天下’那邊就基本上是這種人。”
剛說完便發覺唐書哉眼神有異,還沒等她問出口,身後就傳來了一個很誇張的聲音:“哎呀,是我來的不巧了,怎麽正好聽見錦幫主說我們壞話啊?”
話雖如此,那人卻不甚在意地嘻嘻笑着。
錦搖光一驚,扭頭去看,只見來人竟是“法令天下”的幫主
——司徒戾。
他身後還跟着一個男人,只不過不是那天與會的“法令天下”領袖祁白,而是一個不熟悉的臉,看得出是個丐幫——标志性的破衣爛衫,腰間還懸挂着一只酒壺。
那丐幫身高和司徒戾一樣,特別高,走過來的時候兩人都差點碰到天花板上懸燈垂下的流蘇。
司徒戾笑着在她鄰桌坐下,招手先讓小二上了一壺酒,然後給她介紹身邊的丐幫:“這位是我們‘法令天下’的副幫主金克彪。”
金克彪名字雖霸氣得像是什麽混社會的大哥,其人面相卻很是幹淨,也說不上是有多好看,只是一眼就教人看得出幾分才剛進社會的青澀來,
和他身邊一看就是職場老油條的司徒戾之間氣場很是鮮明。
他沖錦搖光笑着點了點頭,人是從沒見過的,但名字似乎在之前就有些印象……
不過此時錦搖光并沒有什麽心情去回憶,她還在剛才背後說人就被當事人抓包的尴尬中沒回過神,臉上有些燒:“抱歉,剛才我不應該……”
“害,多大點事兒……”司徒戾滿不在乎地一揮手,“咱幫裏那幾個也确實就總愛切磋的,這不就是事實嘛哈哈哈……”
師青宇見這邊來了“大人物”,好奇地親自端上了酒,也站到一邊來;覃骸也不知何時停下了哭泣,警惕地在另一桌上坐着,和百裏千月他們一同看着這邊。
氣氛一時有些緊張起來。
司徒戾不由縮了縮脖子,朝錦搖光那邊壓低了聲音,言語間難得有了幾分鄭重:“我真的覺得沒什麽,剛才跟你開玩笑呢,你別放心上……”
錦搖光往周圍瞟了一眼,也是沒想到這麽快朋友們就聚了過來。
雖說有他們在身後很安心,但現在看起來總有些大張旗鼓的意味,只好有些無奈地笑着應了:“好……”
聞言司徒戾便放下了心,給自己斟了一杯酒,又轉手将酒壺遞給身邊的金克彪,這才說起了來意:“我們這次過來是想給你們‘桃灼’送情報的……”
“是說岳城之變是長公主那邊直接下的命令嗎?”易塵淞忍不住插了嘴。
“哦?你們已經知道了?”司徒戾很是驚訝,“我還以為我們這是一手信息源呢。”
“是,我們也才不久前知道的。”肯定後,錦搖光又問,“你們這次來就是為了說這個消息嗎?”
“只是不知道你們了解多少……”司徒戾看了一眼金克彪,後者向他一點頭,接過了話茬,
“我從宮裏得來的消息,長公主那邊似乎是直接和匈奴的狼王呼延焱達成了什麽協議,此舉和她之前一直想要整頓江湖中人有關系。”
“難道是她想借呼延焱之手鎮壓武林?”錦搖光說出了心中猜測。
見對面兩人點頭,她不由沉思起來。
武林中人雖也有NPC,但卻是包括了整個玩家群體。她不禁聯想到系統之前跟她的對話來。
她當時是問:“在游戲設定中,你認為所有NPC裏最強的是誰?”
系統說:
【當然是大斐的長公主司馬灼啦~
我爹給她寫的人設最多了,我控制她還有些吃力呢~】
就連系統有時候也不能完全掌控長公主司馬灼,會不會是司馬灼已經意識到玩家的存在了?
此舉雖說意在放縱兩虎相争,可最終得利者不管是誰,都會在鬥争後輕松被司馬灼剿滅餘黨,最終成為鋪就司馬灼登基之路的墊腳石。
錦搖光不由有些緊張。
她沒想過在“獲得碧魄劍後與長公主交涉離開”這件事上還有其他變數,只是不知道這是因為系統不守信的緣故,還是司馬灼個人的意志在影響着這個崩潰的世界。
如果是前者,是不是就說明拿到了碧魄劍也不一定能離開世界;如果是後者,那當下又該如何妥善解決才能不影響之後的“問鼎昆侖”?
難不成和幻境中她腦子一熱做出的選擇一樣,要先舉全服玩家之力消滅匈奴嗎?……
那犧牲未免太大太不可控了……
不善謀略的她眉間深深皺起溝壑來。
“狼王呼延焱怎麽鎮壓武林?玩家不都能直接傳送走嗎?他們打他們的,我們可以繼續找碧魄劍呀?”師青宇看幾人愁眉苦臉很是有些不解。
“你忘了系統的存在了?”易塵淞無語。
“啊,對……”
系統真的已經太久沒有發過聲,确實有很多人下意識忘記了它的存在。
“嗒。”
寂靜之中,酒壺與杯口碰撞發出輕響。
司徒戾仰頭又一次飲盡了杯中的酒,靜靜地聽着他們讨論,并不出聲參與其中。
旋即師青宇又想到了什麽,興奮地打了個響指,
“但如果系統介入強制讓玩家參與的話,那狼王不就成了一個可以被挑戰的boss?如果是單人boss,我們不就可以用玩家的方法來對付他了?”
見衆人眉頭舒展開來,他便很是高興地補充道:“如果是boss就好辦了,一個游戲本質上是不存在無法被打敗的怪的。”
确實如此,如果游戲難度設置太高,會打擊玩家的信心,降低游戲可玩性,那就違背游戲的初衷了。
易塵淞仍不甚贊同:“但這是個已經崩潰的游戲世界……”
錦搖光轉頭安慰:“就算如此,你也要相信‘模因’的力量,它可以違背與玩家的承諾,但它不會違背創造者的初衷。”
見他看向自己,錦搖光接着解釋,
“這個模因的本質是為了保持‘未知’,既然這樣,就不會發展出游戲框架之外的可能,因為它的‘未知’是在游戲存在這個基礎上實現的。”
思路理清之後她也明顯輕松了許多,不顧對面司徒戾他們聽到“模因”這個陌生詞彙時一臉的愣神,繼續發問,
“狼王會成為boss這點,想必你們也推測出了吧?所以你們來找我們還有別的目的嗎?”
她雖然一直都很一根筋,但是确實沒有顧京生口中的“天真”。
“法令天下”得到情報後會來告訴他們,是從拯救全體玩家這個角度出發,但比顧京生慢了一步,則說明在之前他們幫派一定有所藏私。
否則在師青宇推測的時候也不會安然自若地喝着酒。
司徒戾咧嘴一笑,先是給她戴了一頂高帽:“不愧是錦幫主,我們确實也猜到了這一點,所以這次來,除了傳達情報,還想向你們幫裏借幾個人。”
“哈?”
錦搖光不可置信,餘光瞧見另一桌上覃骸幾人明顯的怒容,伸手虛空往下一壓,示意他們冷靜;自己卻也怒極反笑。
“你這是打算,當面挖我的牆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