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華天銘一路都還在活動手臂和脖子，這女人可真有點意思。
他啓動車子，順勢帶上藍牙耳機：“有事？”
“天哥，你什麽到？”江海畏畏縮縮地避開人群講電話。
華天銘不急不慢地說：“着什麽急，馬上就到。”
“不管你現在在哪，你最好立刻給我滾回來!”耳機裏的男聲突然切換，沉穩且充滿磁性。
“老大，不要那麽嚴肅，會議什麽的缺我一個又不是開不了，況且不是還有你在嗎？”華天銘仍是一副吊兒郎當的口氣。
“平日裏可以随心随性性，但是工作方面我不希望你一直是這個态度，不要遲到！”電話那頭的人似乎不留餘地，挂斷電話，傳出一陣忙音。
這個人也真是人格分裂，工作和生活簡直判若兩人，華天銘無奈得搖搖頭。
他即将參加的這次會議是讨論最新一季度的工作安排和規劃，以及和方達集團長期合作關系的簽約儀式。
對于一個剛剛起步的小公司來講，有資金援助也的确重要，畢竟研發、管理都是需要資金來運轉的。
華茂所在的淮南路和洛天所在的臨海路相隔20公裏，從這裏出發不堵車也要快半個小時，此時離約定時間還有15分鐘，這明擺着又要挨一頓臭罵了。
當他緊趕慢趕到達公司樓下時，竟看到洛然仍一身正裝站在門口等候。
華天銘：“還沒來？”
洛然面色鐵青：“你能不能有一次不遲到？”
“這不是我所願，”華天銘沒皮沒臉地笑笑，“堵車堵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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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然一副“爛泥扶不上牆”的神色晲他一眼：“去換衣服。”
“我這不挺好的，”華天銘垂首審視着自己的穿搭，“我這是可是這個季度最流行的設計師品牌。”
雖嘴上不認，但他還是乖乖去換了正裝。
他回來時，剛好李聖傑也到了，秘書跟班一大堆，洛然走上去迎接：“李總好，歡迎莅臨，裏邊請。”
李聖傑一副提攜後輩的慈祥臉：“洛總年輕有為啊，我看前途無量。”
“李總這就過獎了，我還是小輩有還有很多方面需要學習。”洛然一邊引路，一邊回應。
“李叔，你每次就只會誇洛然，這還有我一份功勞呢。”華天銘一副吃醋小媳婦的模樣。
李聖傑呵呵一笑，只得把水端平：“天銘啊，你也做得很好，加油吧，年輕人。”
洛然忍不住笑出了聲，其他人看老板也笑了便不藏着掖着也跟着的笑起來，說說笑笑間一行人穿過前臺來到工作區。
“各位都進來吧，都這邊請。”江海在前面引路，随後入座會議室。
“現在各位面前都有一份企劃書，這是關于我們洛天科技新一季度的營銷企劃，我們團隊成員雖然是比較年輕，但我們的資歷也并不是一張白紙，我想我們的成績也是各位有目共睹的……”洛然站在主講的位置，胸有成竹談述自己的想法。
“現在這個行業競争這麽激烈，那麽多公司中我們卻偏偏選了你們，洛總覺得你們的優勢是什麽呢？”坐在李聖傑旁邊的男子發問。
“首先，我不想自吹自擂，我承認市面上比我們成熟的團隊不少。但既然貴公司選擇與我們合作，必定是相信我們的能力，如果要我來說我們的優勢就是夠拼，我們足夠年輕，所以我們可以投入足夠精力去創新，去對産品和項目負責，我想這也是貴公司看中的。”
洛然知道這問題必然也是李聖傑想問的，只是借了別人的口說出來。
話音一落，掌聲就想起來，帶頭鼓掌的人是李聖傑，嘴角挂着一絲微笑。
臨走前他還還對洛然說了一句話：“你很像年輕時候的我。”
商場和戰場有一條相通的戰略：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會議一結束，華天銘就四仰八叉地坐在椅子撥弄手機：“今天都沒我什麽事，還偏要我來。”
“你就是覺得洛總搶了你的風頭。”Linda說這話時正在整理會議材料。
“不就是上去說幾句話嗎，誰不會啊。”
“要不下次你來。”洛然笑笑調侃着離開會議室。
不一會兒，其他人也都離開了會議室。
“你們怎麽能這麽質疑我的能力呢！”華天銘放下手機。
-
林希到琴房的時候尹晨已經在了，就像那天她們的初見，遇見他的時候時間恰好，陽光恰好。
可她并沒有記對，那天明明是個大陰天。
“我遲到了嗎？”林希有些遲疑，明明早上定了很早的鬧鐘，起的還挺早的。
“沒有，我習慣早到。”他看上去心情不錯，語氣很溫和，“你怎麽一副沒睡醒的樣子？”
我沒課很少這個點起床的……雖然有課的時候這個點也困……
林希胡亂笑笑回應。
“給你彈首曲子吧，提提神，每天一首鋼琴曲，心情都是會變好的。”尹晨道。
難得在學校也見到這家夥這副模樣，林希有些新奇，心思飛遠了也沒注意到尹晨說些什麽，還是微笑着回應。
尹晨見她反應，将手指搭在琴鍵上。
他彈的是李斯特的《鐘》，一開場就引得林希入了迷，驚嘆于他手指的柔韌度和開合度。
尹晨的琴聲很有感染力，讓人有種沉浸其中的感覺，想要一直一直就這樣聽下去，林希倚靠着窗臺看人看得入神。
長得真好看，皮膚也真的白，應該是冷白皮。他明明也沒有特地打扮，只是普通的運動裝而已，可林希就是覺得這人真的氣度不凡。
“怎麽覺得你現在眼神更迷茫了？”曲畢，尹晨輕聲在林希耳邊打個響指。
她有些語無倫次：“我只是聽的比較投入而已。”
“那可不要愛上我。”尹晨将椅子往後蹬些距離，坐得更舒服些，一臉壞笑。
林希見心思被猜中，瞬間打了個激靈，欲蓋彌彰地說道：“你也真是自戀，你才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殊不知，此刻她臉頰的紅暈已經開始蔓延。
“最好是。”尹晨接話。
“開始吧。”
“嗯？”林希還沒整理好情緒。
尹晨擡眼：“排練啊，集中注意力，別胡思亂想。”
胡思亂想？我想什麽了？我就是真的想什麽，你還真能知道嗎？
“哪有？只是……”
沒等林希的話說完，就被尹晨打斷了：“你演唱的曲目是什麽？”
他突如其來的轉折，令林希一口氣憋得差點沒上來，良久才恢複。
“《曾經我也想過一了百了》的中文版。”林希從包裏翻出簡譜遞給他。
他低頭随意翻看：“你要唱這首啊？”
“怎麽？”
“沒什麽。”他的神色不辯喜憂。
“那你笑什麽？”林希不明所以，想要打破砂鍋問到底，說話間就開始拽他的衣服。
“你先把手拿開，我的衣服都被你弄皺了，”尹晨臉上露出嫌棄，“我只是覺得這首歌和你的氣質不符。”
“不要說這麽含蓄了，你就是想說我唱不了這首歌，是不是？”
尹晨推脫：“這可不是我說的。”
“我不和你讨論這種沒有意義的話題，我們走一遍？”林希胸有成竹。
不知不覺硝煙味兒已經蔓延。
林希這種沒臉沒皮的主，這時居然有一絲緊張，她跟宿管阿姨大戰都沒慫過。
調音結束後的尹晨開口：“你到底能不能唱？”
“來。”林希深呼吸，閉上眼睛，讓自己漸漸恢複平靜。
伴随着前奏，她迅速進入到音樂的情境中去，情緒像些小鬼從心房中鑽出來，試圖給柔軟的心髒蒙塵。
“曾經我也想過一了百了
在聽到海鷗哀鳴的時候
……
能有你這樣的人存在我的心尖
讓我開始有些期待這個世界” ①
林希的音色柔美，但不失堅韌。她的發音強弱和情緒處理真的遠超同齡人，開口就能立馬抓人心魄。
她的演繹更像是講述一個鋒芒畢露的少年帶着橫沖直撞的勇敢面對世界，最後遍體鱗傷，但又堅韌且蓬勃熱烈地活着的故事。
好似感受到荒原野草破土重生，污泥中生長出清秀的花兒，那份永遠無畏且剛毅的生命力，甚至帶着獨特的清香潮濕的泥土氣息。
那滿溢的感染力帶着柔情悄然鑽入人的心尖，治愈和慰藉心靈，仿若被光眷顧，溫柔撫平每一道傷痕。
尹晨也入了迷，久久不能平靜，他的眼角上挂着淚。
林希至今也記得他那天驚異的神情，就好像見到外星生物一般。他好像很難相信這首歌是林希唱的，他也無法想象面前的女孩經有如此巨大能量。
“你哭了？”林希有些不敢信自己的眼睛。
尹晨沒回應，他起身走到窗前，望着光照進來的方向，他微仰頸，似乎在抑制情緒。
那光映照在他的面部，眼中似有微瀾，像蒙塵的星光，繼而他靜靜閉上眼，仿若虔誠的信徒，感受光的治愈和撫摸。
林希第一次聽到這首歌的時候就被中島美嘉的演繹打動了，這首歌中給了她無數次面對生活的勇氣，她也從中汲取到了能量，希望把這首歌的能量傳遞給更多人。
這也是她選這首歌的初衷。
并且她是個共情能力極好的人，八歲那年養的水仙花被林爸宣布死亡後哭了好久，難過了一星期。
初二那年，家裏養了12年的金毛大山去世後，她好幾年都見不得狗狗，發誓再也不養小動物了。
可後來那只小奶貓悄悄鑽進林家老宅，擡頭望着她的時候，她還是不忍心把它趕走。
她說那只貓眼神中的感覺很像大山，清澈又真摯，還有它倆都超喜歡用頭蹭她的小腿，她總說那是天上的大山派來守護她的。
那就是後來的“芒果”。
所以她也總能清晰去把握歌曲的細膩的情緒變化，她會把自己的靈魂交付給音樂，去感受和傳遞其中的力量。
她是極個赤誠的表演者。
林希沒有打攪，靜默地立着。
尹晨似乎陷入了某種情緒中，無法自拔。她看到他的眉頭起初舒展，繼而微擰，額頭汗涔涔的，打濕了額前碎發。
她其實中間幾次都好想踮起腳尖撫平那眉頭，然後揉揉頭告訴他都會好的，一切都是。
可她似乎沒有什麽身份去安慰他。
良久的掙紮過後，尹晨有些體力不支，踉跄着幾乎要摔倒。
林希見勢上前去扶，可尹晨身軀已經有些不受控地歪倒，她一只手拉不住，只好改抱住他的腰，讓他順勢輕輕落地。
當她感受到了尹晨的身體正在微微痙攣時，登時有些心慌。
起初只是以為尹晨太難過了，在消化情緒，沒有幹涉，可現在看來問題大了。
“尹晨，尹晨……”她有些焦急地呼喊他的名字。
仍是沒有回應。
今天是周日，這棟樓都沒人辦公，當是求助無門。
叫120，她的腦中只有這一個念頭了。
撥完電話，林希的大腦更加淩亂了，她太少一個人處理事情了，根本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麽辦。
只能不停地叫他的名字，希望他能快點醒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