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章
他是人偶師?
狗卷棘紫色的眼瞳微微收縮,稚嫩臉龐上的表情将他心中的情感展現出來,森於菟不過掃了一眼就能猜到對方在想什麽,太好懂了。
“我猜,在各方勢力情報中我應該是個瘋子。”明明該是疑問的話從森於菟口中說出來卻是肯定極了,他對于狗卷棘臉上閃過的慌張沒有多做計較,“沒關系,我從來都不在意這些。”
他淺笑着跳過了這個對兩人都有些尴尬的話題,貼心地叫來了被首領分配在他這邊負責平日事情的手下,“你們先帶這位小先生去休息,我們的任務明晚可以再開始。”
被體貼照顧的狗卷棘看着彬彬有禮的森於菟,一時之間被他的表象迷惑了,他對之前咒術界上傳的情報感到不解,難道【窗】的成員在收集橫濱這邊的資料是僅憑流言和一個現場嗎?為什麽他現在見到的和情報裏記載的相差那麽大?
不得不說将自己僞裝的體貼、會照顧人、懂禮貌的森於菟成功取得了狗卷棘的部分信任。
目送着狗卷棘上車跟着自己的手下離開的森於菟這才喚出了人偶,那個常年伴于他身邊的醜陋,小人偶坐在森於菟的肩膀上,紐扣制成的眼睛打量着森於菟留下的手下們,直教那些人背冒冷汗身體因為緊張害怕之類情緒顫抖。
“桀桀桀~”人偶似乎感覺到有趣,捂着自己縫合得歪七扭八的嘴巴笑了起來。笑聲凄慘陰森,在這個步入深夜沒什麽人的街道上愈發恐怖。
森於菟毫無所覺,甚至寵溺得拍拍小人偶的腦袋,“帶路,首領這次的目标在哪裏?”
得了上司命令的幾人起身,一人去将停在遠處的汽車開過來,剩下幾人退後幾步在森於菟身後十步遠的地方站着——這是他們做了對方手下這麽多年手下的經驗,人偶師先生不喜歡有人站在身後的感覺,身為手下他們怎能站在上司面前,所以在多次磨合之後他們找到了一個最适合兩者之間的距離。
說起來工作多年,森於菟眼神幽深,他又想起了四年前自己接受前任首領提拔的時候了。
對,是前任首領,不是現在的首領。
森於菟加入港口mafia的時間遠超其他勢力所掌握情報中估計的,他不是現任首領上位後才培養出來的手下,他是被前任首領‘發掘’出來的異能力者甚至被對方投以大量資源培養出來的武器,很可惜自始自終他都是現首領森鷗外安插進前首領身邊的線人。
首領森鷗外能在一年後殺死病床上的前首領,這其中就有他和另外一個人相互掩蓋的緣故。
“人偶師!人偶師——!”猶記得當年病床上的前任首領絮絮叨叨着自己晚年培養出來的刀,這是他腦袋混沌後仍舊記得的最好用的刀。
Advertisement
穿着得體西裝的森於菟在森鷗外示意下向前幾步,站在首領裝橫華麗的大床前,天鵝絨制成的被子垂落在他皮鞋尖前一點,他斂眸一如之前那般恭敬地聆聽着首領的命令,“我在。今天您想除掉誰?”
“殺掉、殺掉所有人——不管是警方還是誰,殺掉殺掉殺掉!!”已經不清醒的首領如今更是嗜殺,恨不得所有人只留下港口mafia在橫濱的前任首領擡起幹枯的手指,顫顫巍巍地不知道要指向哪裏,“都殺掉!!”
“是,首領。”森於菟領命,眼中的嘲弄直白地露出來也不會被一個神智不清的老頭發現,他直起身對着森鷗外點點頭,和對方帶過來的鳶發少年擦肩而過,走出辦公室調走了室外的警戒力量,“你們帶上武器,首領有命跟警方開戰!”
被留在室內的森鷗外按照自己所想殺死了前任首領,随後在鳶發少年的見證下證明首領乃是自然死亡,并将港口mafia交給了森鷗外這位醫生。
而前任首領的刀人偶師在和森鷗外演了幾場不和-不信-收服的戲後,堂而皇之地身份轉換成了森鷗外那派中堅力量,直把前首領派的人氣得半死,更別說之後證實了兩者之間的親緣關系。
森鷗外/森於菟:又沒說不允許拖家帶口進mafia。
至于跟在自己身邊的這些人在森鷗外坐穩位子後,就被換了一批更加聽話的過來,也算是森鷗外對自己小小的補償。
還想繼續回憶的森於菟聽到手下人的呼喊回神,車子已經開導面前了,其中一人盡職盡責的拉開車門低垂着頭等待自己上車。森於菟邁開步伐坐上車內的真皮座椅,那人就關上車門跟着自己的同事去了後面安排好的商務車,車內就留下沉默寡言的司機和森於菟兩人。
森於菟不開口,司機是不敢說話的,因此車內的氣氛極為寂靜,把森於菟再次吸入自己的回憶裏。
說起來森鷗外成為首領後一度為自己手上能用之人苦惱,即使大部分任務都被自己接下,但偶爾還是會出現人手不夠用的情況。另一人也就是那鳶發少年更擅長智謀,自己與那人能力相斥,所以多是各自做各自的任務,偶爾不得已合作也如一盤散沙,久而久之森鷗外開始尋找其他強力的異能力者。
想起那時候打游戲打不過自己的鳶發少年,森於菟驀然勾起嘴角。
沒多久首領注意到了橫濱裏的一股小勢力,對能護住底下一群孩子的羊之王起了興趣。雖然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麽,但是之後蘭堂死去、羊王中原中也歸順港口mafia被交給了尾崎紅葉教導,太宰得到首領的重任。
“沒想到你居然在這裏。”彼時剛剛進入港口mafia的中原中也穿着統一制式的西裝,隐隐明白中原中也被首領重視的人都會對這個少年在某些方面适當縱容,因此還未适應西裝束手束腳的中原中也偶爾會解開自己的外套搭在一邊肩膀上。
襯衫袖口挽至小臂,解開了襯衫最上方紐扣的中原中也看着同樣躲在窗臺這裏的人偶師,有些驚奇,“不是說人偶師最是盡心盡責嗎,沒想到也會像太宰那家夥一樣偷懶。”
他的話是帶着幾分調侃的意思。
在煩惱着自己事情的森於菟聞言擡起頭,“最近首領放了假,閑來無事就在這裏散心。”沒有了繁忙沉重的任務,如今他的生活反倒是無聊起來,平日裏也沒什麽朋友的森於菟想找人聚一聚都沒有人選。
你說太宰?
算了吧,他可不想被黑泥淹了。
“那晚上要一起去喝酒嗎。”中原中也邀請道,“正巧我也缺個酒友。”
隐匿在黑暗中的寶石總是會散發出一些光芒,不會過于耀眼也不會太暗淡,正巧适合吸引黑暗中的人。
于是森於菟答應了。
當晚他就開始後悔。
無他,跟中原中也喝酒談天很舒服,但是他怎麽也沒料到中原中也的酒量不好、酒品也一般,雖不至于差到亂撒酒瘋,但森於菟還是被迫聽了一晚上的青花魚壞話。
森於菟:失策。
第二天森於菟不顧森鷗外阻止硬是要走了一大半任務,幾天都沒敢回港口mafia大樓。
自從‘瘋’後情緒很少有穩定的時候,如今難得穩定甚至會因為以前的趣事露出一點笑容的森於菟,在手下更加戰戰兢兢的動作中下車。
在這些人眼中,森於菟的笑容大概不代表任何美好的意味,更像是寓意着他們的上司心情不佳、神智瘋癫。
“跟以前一樣,在外面等着。”森於菟的好心情突然就沒了,他不耐煩地打發走這些普通人,“別拖我後腿。”
“是,先生。”手下聽命駕車飛快地遠離了這片地區,生怕自己慢了一步被抓住把柄折磨。
事實上除非是仇人,森於菟從未做過這類更殘忍地事情。
今天晚上他本來和咒術界的咒言師狗卷棘負責祓除一個二級咒靈,完全不想和外人合作而且透過白天的自己知道,以對方的狀态完全不适合接手如此難度的任務。找理由把人打發回去休息的森於菟決定自己來到目的地處理咒靈。
這次咒靈禍害的地方十分廣闊,還是在人員密集的居民區。居民此時已經疏散完畢,整片居民區唯一的活人就是森於菟。
平日裏人聲鼎沸的住宅區如今萬籁俱寂,街道上的路燈開始在奇怪地力量作用下閃爍,有一搭沒一搭的打在了森於菟身旁的空地上。路邊大樹的落葉在微風吹拂下掉落,打着轉飄落到森於菟的頭頂,還未接觸到就被一道銀光隔開,散成碎片。
忽地,狂風刮起。
樹上不管是綠色的葉子還是泛黃泛枯的葉子都被吹落,直直地朝着森於菟撞去,藏在大片落葉身後的是皮膚黝黑長相奇形怪狀的咒靈。
“吃——吃——”
咒靈智力低下,不停的念叨着發音奇怪的話,他張開血盆大口想将樹葉和樹葉之後的美食一起吞入腹中。
森於菟露出了一個讓人膽寒的笑容。
和他心意相通配合良好的小人偶十指上拽着傀儡線在咒靈前進路上布下了必死的天羅地網,哪曉得咒靈靠着直覺躲開了攻擊,甚至退後重新躲藏起來,在暗處等待着殺死森於菟的時機。
“嘻嘻嘻。”
“桀桀桀。”
森於菟和小木偶同時陰森地笑了起來,眼中逐漸被瘋狂填滿的森於菟牽起小人偶的手,“要讓我們玩得盡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