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無限次初吻的心動~
昏暗的牢房裏,只能聽見微弱的呼吸聲。
陽光從高處的窗子傾瀉進來,微小的粉塵在陽光的屏障上飛舞,遠處傳來厚重皮靴踏在地板磚上的腳步聲,聽得出從遠處走來的那人不急不躁,仿佛一只已經把獵物逼近絕路的野獸,并不着急下咽,而是想在那之前留得一些樂趣。
四面冰冷的石牆是一個無情的牢籠,囚禁着一個殘留着些許生命力的男子。
他的雙臂被麻繩緊緊綁在橫着的木樁上,雙腳上的鐵鏈像嵌進肉裏滲出絲絲血跡,身上的白襯衫也被四敞大開、殘破不堪,白皙的胸膛上挂着幾道刺眼的鮮血淋漓的鞭痕,咖啡色頭發一绺一绺地跟汗水和血液凝結在一起,雙目緊閉,好看的眉毛皺起,好像在忍受着極大的痛苦,蒼白的嘴角淌着血。
腳步聲越來越近,像是來自地獄的聲音,可惜男子還在昏迷中,不然他一定會因為害怕而微微顫抖。
身着軍綠色制服的男子停在牢房外往裏看了一會,挂在破敗石壁縫隙中的燈火被他帶來的微風吹動,抖了幾下,繼續燃着明亮的火苗。
黑暗中男子的臉被火苗照得一半明晰一半迷蒙,他的眼神裏顯露出兇殘的目光,戴着白色手套的手指緊緊握住木頭門柱,好像要把它捏碎,就像眼前的人,恨不能揉碎了重組。
男子的軍靴踩進潮濕的地面,舀起木桶裏的水就往昏迷的人臉上潑去。
正在昏迷中的人感到刺骨的寒冷,瑟縮了一下,睜開了沉重的眼皮,他看清來人是誰,眼睛裏有恐懼,也有憎惡。
男人輕輕地笑了幾聲,仰身坐在對面的木椅上,翹着二郎腿,把玩着從刑架臺上取下來的皮鞭,用低沉的聲音發問:“你還是不肯說嗎?你應該了解我這個人的個性,畢竟你跟在我身邊這麽久,如果你老實招供,我可以不殺你,留你一條命。”
對面的人垂着頭盯着地板,發絲上的水一滴一滴落在地上,其中混雜着自己的鮮血,有氣無力地說道:“我不會說的……你倒不如直接了結了我的性命,你歷來對敵人和背叛者不都是果斷決絕的嗎……何必對我這種在你身邊……為你賣命的走狗心慈手軟?”帶着一絲嘲弄,也帶着想激怒對方的情緒。
“哼,我也想趁早把你曝屍荒野,可是你身上有重要的機密,不拷問出來多浪費。”男子站起身走到他面前,用藤制皮鞭的一頭抵住他的下巴,挑起他面無血色的臉,近距離對他說道:“白少爺,你僞裝的真好,我一直以為我們從小一起長大,兩個人之間應該是沒有秘密的,可是你總是能讓我感到驚訝……其實我們倆是一類人,只不過站在了對立面上。”
“既然你自以為很了解我……那你一定知道,我就算是死,也絕對不會出賣情報……不,也許你只是很享受這樣淩虐我……以滿足你那自卑又醜陋的內心。”白言辰怒目而視,直直看向對方,半晌看着對方臉上那種熟悉的表情道:“瞧……我說中了是嗎,我見過很多次你這種表情……李玄烨。”
李玄烨往後退了半步,用手套遮住自己因氣惱而扭曲的面孔,氣急敗壞道:“你就要一直這樣高高在上?如果你肯求我,我一定能留下你的性命,讓你和……”話說到一半,李玄烨突然露出耐人尋味的笑容道:“你不關心你的未婚妻蘇小姐的事情嗎?。”
白言辰驚慌地睜大了雙眼詢問道:“她怎麽樣了?她不是應該已經……”李玄烨看着他臉上露出少有的驚慌失措,報複心作祟道:“已經逃走了?可惜呀,蘇小姐對你情深意重,聽聞你被抓的消息之後,怎麽也不肯走,過來求我幫忙。”李玄烨抱着雙臂,嘲弄地看着對方慌亂的表情。
“她什麽都不知道,你們放她走……你不要為難她……”白言辰的表情逐漸冷靜下來,語氣有些服軟道:“我想你也不是落井下石之人……”李玄烨露出殘酷的笑容,用玩味的語氣說道:“我當然沒有為難她,因為她已經和我訂婚了。”聞言,白言辰的面色又慘白了幾分道:“是嗎……那很好……請你好好對她。”
李玄烨取下自己的手套,用虎口掐住白言辰的下巴,收緊手指,力道不算太重卻能給人壓迫感,摸着下颌骨像是要把它掐碎,有些發狠道:“你到底是為什麽不肯說?有什麽東西比你的命還重要?你不擔心你的父母?”白言辰任由他的動作,眉頭因為疼痛皺起來,斷斷續續地說道:“你走向的是一條毀滅的道路……還看不清形勢嗎?你們已經是強弩之末了……”
劍拔弩張的氣氛彌漫在二人的對峙間,李玄烨賞了安聖烯一耳光,說道:“你不說?可以,那你就一直待在這裏被我折磨吧,除了我,你誰也見不到,永遠暗無天日!”白言辰感覺臉上灼燒般的痛,啐出一口血,氣若游絲道:“你真奇怪,若你是個女的,我還以為你愛上我了。”李玄烨臉上有些愠色,不假思索道:“我的确愛……”
“……”周圍一片寂靜,大家都屏住了呼吸。
導演及時地喊了一聲卡。
接着片場爆出了一陣哄笑,鐘離陽臉上泛起了一些紅暈,撲到安聖烯肩膀上,像小狗似的蹭了蹭他的頸肩處,小聲地在安聖烯耳邊輕語,有些羞澀道:“前輩……你怎麽突然改詞了……”說完隐秘地吻了吻安聖烯耳後的皮膚。
旁人只當他們倆是在做笑場後的打鬧,全然沒注意他們兩個偷偷摸摸的小動作。道具師傅小跑過來解開綁住安聖烯手腕的繩子,一旁的助理趕緊拿幹毛巾過來想擦拭安聖烯還在滴水的頭發,鐘離陽自然地接過毛巾蓋在安聖烯濕漉漉的頭上,輕柔地擦着,一邊輕輕地撫摸着安聖烯剛剛被打的那一邊臉,低聲說道:“臉上有點紅,都說了做個樣子就好,你倒是嫌不夠真,我好不容易下手真打了,你還改詞,這下好了,又得重新來一條。”安聖烯看着對方一副委屈的模樣,玩心四起道:“只是我覺得我改的詞比較符合那個情境,不然我實在想不出來為什麽李玄烨對白言辰□□Play。”助理們都練就了一身眼瞎耳聾的本領,只管圍在二人身邊一邊吃着狗糧一邊端茶送水。
導演往他們這邊走,安聖烯趕緊向導演賠罪道:“抱歉啊導演,我情不自禁就那麽說了。”導演臉上并沒有顯出一點生氣的情緒,平和地道:“沒關系,我跟編劇還得詳細讨論一下這場戲,說不準之後的劇情走向都會大改。”鐘離陽有點驚訝的看着導演問:“啊?為什麽要改?我都把臺詞記完了。”導演用手裏的劇本不重不輕地砸了一下鐘離陽的頭道:“你小子,只有跟安聖烯演對手戲的時候才像個演員,其他的時候我都想把你的角色給替換掉。”鐘離陽一米八六的大高個生生被導演訓斥得像面壁思過的哈士奇。安聖烯看着眼前的兩人拌嘴,臉上的表情也不由得柔和了些,揉了揉有些酸的手腕道:“改劇本我倒是沒意見,只是為什麽要改呢?”導演回答他:“是這樣的,我們這個劇邊拍邊播,編劇她們有注意到網絡上大家期待的劇情發展情況,男一和男二在一起的呼聲越來越高,所以我們在想要不要順應民意。”鐘離陽感覺到當導演說出這句話後,四周的幾百只眼睛齊齊落在他和安聖烯的身上,如芒在背,問道:“這樣雖然我是沒意見啦,但是能播嗎?”
“播出當然是沒問題,因為我們還有女一和女二嘛。”
安聖烯噗嗤一聲笑出來道:“那一切都依您的意思吧,我沒意見。”
“我……也沒意見。”鐘離陽小聲地附和了一句,心裏有點雀躍。
導演擡起手臂看了看手表對他們說道:“好了,今天也不早了,你們早點回去休息吧,趁這些天改劇本的時候多出點通告,之後可就沒時間休息了,記得空出來一個月的行程,我不接受軋戲的演員。”
“好的,導演你們也好好休息。”安聖烯微微打了個哈欠。化妝師過來請他去卸妝,尤其是胸膛上和腹部上的傷痕,有點觸目驚心。
“知道了導演,那我也先走……”鐘離陽準備跟在安聖烯身後一起離開,卻被導演一把拉住他的衣服道:“你先給我過來,讓我們幾個先批判一下你薛定谔式演技。”鐘離陽向安聖烯送去了求救的眼神。安聖烯卻對導演說:“那就拜托導演了,好好磨練一下小——老——虎的演技。”說完後還對鐘離陽眨了眨眼睛。
導演費勁地拖着鐘離陽,看到他耳尖泛紅,詢問道:“你耳朵怎麽紅了?”鐘離陽趕緊轉過身來,不再盯着安聖烯遠去的背影,有點心不在焉地答道:“咳,有點熱。”
七月流火天,晝時炎熱,夜時微冷。鐘離陽拖着疲憊不堪的身體回到了酒店大堂,剛剛在劇組時換上了自己清爽的襯衫西褲,戴着黑超和ROAR遮住了三分之二的臉。他從口袋裏掏出手機,屏幕亮起,顯示沒有收到消息,有點失落地走進電梯裏按下樓層。
電梯裏只有他孤零零一人,剛剛被編劇和導演輪番轟炸的耳朵好像還有回音,嗡嗡嗡響個不停,鐘離陽有些無奈地靠在旁邊的扶手上。導演的聲音如魔音灌耳:“你看看你的表情,這像是在看你最心愛的女人嗎?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是陌生人,一點都不像青梅竹馬!”鏡頭切到他們剛剛拍的那一場戲,導演裝作心痛地捂住心口道:“你這場戲的眼神到位了,可以說是你發揮出演技的一場戲。大家說說看是不是啊?”圍成一圈的編劇們瘋狂地點頭,導演繼續說道:“所以還是給你們倆多加點對手戲吧,安聖烯畢竟是拿過影帝的前輩,讓他多帶帶你也好,你也算是一塊可以雕琢的璞玉。”鐘離陽用手指掏了掏耳朵,想讓自己腦子裏清醒一會。電梯門開了,他不由自主地走出來,走過自己的房間,來到安聖烯門前。思忖自己該不該敲門,還是直接用房卡,這麽晚了會不會打攪到他。手上的動作倒是很誠實,把房卡貼在把手上,滴的一聲,門開了。
室內亮着微弱的暖色燈光,浴室裏傳來花灑的水聲,水滴在地板上的聲音搔得人心裏癢癢的,鐘離陽咽了口口水,蹑手蹑腳地關上房門,看見茶幾上擺着一瓶打開的紅酒,兩只高腳酒杯,動身坐到沙發上,給自己倒了半杯紅酒,手裏晃着酒杯,心緒卻飄到了安聖烯身上。想起他露出上面布滿鞭痕的白皙軀體;被緊緊綁住顫抖着的手腕,發尖處滴落的水珠,沾濕的纖長睫毛,說話間無力的喘/息,永不服輸的那雙眼睛。鐘離陽感到自己的內心竄上一團火,引得口幹舌燥,幹脆把手中的紅酒一飲而盡。
安聖烯在鐘離陽打開房門的那一刻就知道他回來了,故意不做聲想等他進來一起洗,結果對方遲遲不進來,他覺得有些不同尋常,只得關了花灑,圍上一條浴巾想出去看看情況。走進卧室裏看見鐘離陽正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又看見茶幾上的酒杯,一切了然于心。安聖烯走到鐘離陽旁邊,俯下/身用手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臉頰,輕聲道:“喂,睡着了嗎?”是如琴鍵敲打在棉花上的聲音。
“………………”鐘離陽夢呓般說了些什麽,惹得安聖烯一陣發笑。
安聖烯撫摸着鐘離陽刀削般精致的眉眼,虔誠地吻了他的額頭。身下的人睜開迷離的雙眼,一個反撲,安聖烯陷入了白色的床單裏。鐘離陽啄着安聖烯的唇瓣,安聖烯閉上眼睛,舌尖嘗到了紅酒的甜澀,二人氣息交纏,周身的溫度逐漸升高,正當安聖烯失去了一點神智時,鐘離陽的呼吸正平穩地噴在安聖烯的頸邊。
“……”安聖烯看着讓自己上火的人,身體上火,精神也上火。盯着鐘離陽略顯疲憊的側臉,心裏微微一動,他今天也許真的有點累了,就讓他好好休息吧,這麽想着揉了揉鐘離陽柔軟的頭發。安聖烯把鐘離陽從自己身上翻下去,給他蓋上一層薄棉被,把空調溫度調高,自己也躺在他身邊,盯了一會鐘離陽熟睡的側臉,随後也進入夢鄉。
清晨,鐘離陽又恢複成精力充沛的狀态,舒服地伸了個懶腰,看見安聖烯躺在自己身旁露出恬靜的睡顏。想起昨晚自己因為疲勞又飲了助眠的紅酒,點到一半的火熄滅了,想象了一下安聖烯氣惱的模樣,鐘離陽勾了勾嘴角,脫掉上衣和褲子,準備去浴室裏洗澡。布料摩擦的聲音惹醒了安聖烯,安聖烯看着床邊的人慵懶地說道:“你醒啦?小壞蛋。”有些軟糯的鼻音,看向鐘離陽的眼神裏透露出些許不滿,是一只沒有餍足的貓。鐘離陽笑着攔腰抱起安聖烯,走進浴室,有點不好意思地說:“昨晚真是抱歉,現在補回來,你不會生氣吧?前輩。”安聖烯捏住鐘離陽的鼻頭道:“那就罰你——好好娛樂我。”嘴唇湊近鐘離陽的耳畔輕聲說:“小——老——虎~”
鐘離陽的心弦被撩撥,心髒像被抛到半空中急速下降時的沖動,那三個字是他專屬的愛稱,只屬于安聖烯的聲帶。鐘離陽飄飄然道:“前輩,我怎麽能這麽心悅你啊?”
安聖烯貼住鐘離陽的唇,蜻蜓點水般,片刻後道:“怎麽不張開嘴?”
“我沒刷牙啊。”鐘離陽正色道。
安聖烯周圍的空氣變得快樂,自己就是喜歡鐘離陽又傻又可愛的一面,總是在這種事情上有點小潔癖,執拗得可愛。
“我也心悅你啊,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