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不要魚
不要魚
“我是一名偵探。”
琴酒聽見自己這麽說。
他知道自己又在做夢。夢境的畫面如此真實,如果不是他根本無法控制自己的行為,那他大概會盛贊自己的腦神經吧。
今天這個夢有些與衆不同。
既不是之前讓他殺魚十二小時的機械勞動,也不是什麽莫名其妙的保護富豪任務,而是一次古怪的、毫無目标的無限循環。
他在扮演一名偵探,并且……
琴酒用餘光注意到不遠處屏幕上的時間。
這是一年之前。
這“東西”究竟想做什麽?
琴酒滿心狐疑,又十分不爽。
他将陰沉的目光對準了對面的那位警官,右手則不受控制地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張塑料片,給對面的警察們看了看。很快,對方的态度就軟化了。
這就是另外一件讓琴酒十分不解的事情了。
這塑料片是什麽東西?為什麽警方一看就立刻笑臉相迎了?
對面那個警察倒還沒有露出笑臉。他的神情依舊冷肅,不過很幹脆地道了個歉:“抱歉,我們在追查一個犯人,所以有點着急。”
“松田,要不要……”一旁的女警皺着眉,遲疑着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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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田警官看了她一眼,然後搖了搖頭。
看起來,就如同之前幾次“循環”一樣,這位松田警官從來沒有想過對外求助。
琴酒目光冰冷地旁觀着一切的發生。
他已經發現,如果想要脫離這個循環,那麽關鍵點恐怕就在這個松田警官的身上。但可惜的是,現在身體掌控權不在他自己的手中,而在一個莫名其妙、不知所蹤的“東西”手上。
對于琴酒來說,這就像是一場酷刑。
……等等,酷刑?這是懲罰?
琴酒立刻想通了這一點。
不久之前,他炸死了他本該保護的目标,而這個“東西”似乎知道這就是琴酒做的,所以他才會出現在這裏。
想到這裏,琴酒的心中浮現出更深的忌憚。
此時,他又一次不受控制地說:“或許我能幫上忙呢?我最近也在追查一個案子,也許跟你們正在搜查的犯人有關。”
那種溫柔的請求語調,令琴酒自己都渾身發毛。
他沒想過用自己的聲音發出這種語氣。
……沒錯,盡管他莫名其妙變成了偵探甚至還說服了面前的警察,但是他還是原來的相貌、原來的身體、原來的聲線。
用着這樣的外表,去幫助愛哭的小鬼、忘事的大爺,還要主動給日本警察分擔煩惱……這才是真正的酷刑吧!!
琴酒覺得自己被髒東西污染了。
“不可能。”松田警官幹脆利落地搖頭。
一旁的女警進一步解釋說:“我們追查的那名犯人……在四年前就曾經出現過。現在只不過是他的又一次行動而已。”
松田警官略微煩躁地揉了揉他那頭卷毛,看了一眼時間,然後說:“該走了。”
說完,他就大步邁向前方。
不久之後,爆炸聲一如既往地從摩天輪那邊傳來。
琴酒不為所動,等待了一會兒,卻發現循環沒有再繼續。
他醒了過來。
回憶夢中的一切,琴酒也睡不着了。他點了支煙,在黑暗中若有所思地眯起眼睛。
這個“東西”……對于現實似乎有着很深刻的了解,那些發生在一年前、五年前的事情,也能被它捕捉到,并且成為它可利用的一部分。
BOSS恐怕會對這東西很感興趣。
不過……
琴酒思考再三,最後只是給伏特加發了一條消息:“查查一年前發生在杯戶購物廣場的爆炸案。”
這件事情交給其他任何人他都不放心,交給波本或者Anisette那樣的情報人員,就更容易引起懷疑……只有伏特加夠蠢夠笨夠忠心,能擔此重任。
……
緒方和卡關了。
他用一號員工探索了一圈,卻發現自己無論如何都無法阻止那位警官去送死。
無論選擇什麽路線,一旦一號以偵探的身份出現在松田警官面前,那麽松田警官的态度的确會和緩一點,但也絕不會同意一號參與到查案之中。
換言之,基本不可能以偵探的身份,名正言順地介入到案件之中。
這可能與松田的性格有關,也可能是因為……
他無法改變松田的命運。
緒方和略微憂愁地嘆了一口氣。
他知道模拟器很厲害,但死而複生……這種事情恐怕是做不到吧。
或許,他只是要見證這段往事、發現其中真相,而不是改變歷史。
探索了這麽久,緒方和也累了。他決定睡覺,并且難得地做了一個夢。
夢中,他遇見了那位松田警官,并且疑惑地詢問:“為什麽甘願送死?”
“啊……是因為,萩那家夥已經先我一步這麽做了。不能在這個地方輸給他啊。”卷毛警官露出了一個自負又耍酷的笑容,“說到底,我可不想成為我讨厭的那種警察。”
醒來之後,緒方和完全不記得自己夢到了什麽。
他只是記得那個笑容。
發了會呆,緒方和看了一眼時間,然後沉重地嘆了一口氣。
今天也是給酒廠打工的一天……
往後數日,緒方和都在利用一號進行着探索。
保險起見,他将每一個選項都試探了一遍,并且發現了一些特殊的地方。
比如說,如果原地不動,被松田警官懷疑是嫌疑犯,卻還是不解釋自己的身份,那麽一號就會被羁押到警車裏。
他會在警車裏聽到更多相關的消息,甚至可以提問(雖然車內的警察不會回答他的問題),比如說這名犯人在幾年之前就造成過一位警察的犧牲。
而那位松田警官之所以會出現在摩天輪上,也是因為犯人将炸彈安裝在那裏。
雖然抓到了一個可疑分子,但松田警官還是會去拆彈,并且最終犧牲。
可惜的是,在警車這裏無法得知松田拆彈的始末……從結果來看,他似乎是失敗了。
另外一個讓緒方和覺得很有意思的地方是,開頭那個三選一。
頭兩回三選一,他選擇了小孩和老人。
而如果選擇其他有自主行動能力的成年人,情況是類似的,都是他們遇到了麻煩需要幫助,但是這樣一來,一號就不會将求助者送到警察那邊,而是會在幫忙解決了麻煩之後,繼續在廣場上閑逛。
然後就必定會接上遇到警察這個事件。
因此,開頭的原地等待和四處走走這兩個選項,本質上殊途同歸,都是會遇到警察。
但就是遇到警察之後,緒方和就沒有什麽能做的了;要麽是展現出偵探的身份但毫無用處,要麽是直接被羁押到警車裏然後無能為力。
他也嘗試過換個身份去行動。
比如不帶偵探身份證明,這下更是連第一步都進行不下去了,直接被神經緊張的警察羁押到警車裏,更別說和那位松田警官搭上線了。
這樣的無效努力次數多了,緒方和便開始懷疑,他是不是走了一條錯誤的路線。
既然是炸彈犯,那麽這名犯人說不定就在附近欣賞他的“傑作”。也許他可以直接在廣場上,也就是第一步的三選一之中,找到那個犯人?
但即便緒方和真的打算利用窮舉法,想要在模拟器給出的描述截然不同的無數人之中,找出那個可疑分子……這很難做到。
緒方和确信,自己果然還是忽略了某些細節。
到底是走單獨調查的路線,還是走與警方合作的路線,他甚至連這個都無法确定。
……算了,一時半會還是解決不了。至少還有一個月的時間,慢慢來吧。
他伸了個懶腰,掃開那些糾結的思緒,漫步在回家的路上。
他聞到了一陣香氣,側頭一看……
是他最喜歡的那家炸物店!
這家店好吃是好吃,就是有點貴。以前他只能偶爾來嘗嘗鮮,但是現在有了一號二號辛勤打工,他手頭也終于有點閑錢了。
他爽快地買了兩盒。
想了想,考慮到最近他的琴酒大哥都願意放他早點下班的份上……
他決定給琴酒帶兩盒酥炸鳕魚。
嗯,琴酒一定會非常欣慰的!
緒方和拎着油炸食品,幸福地吸了一口氣。
這個時候他瞧見一個熟悉的身影。
工藤新一?
怎麽好像和上次穿的校服不太一樣……應該是錯覺吧?
緒方和大步上前,拍了拍對方的肩膀:“下午好啊,剛放學嗎?”
“工藤新一”吓得一抖,茫然地回頭看他,然後皺眉:“你……”
“啊抱歉啦抱歉,沒有想吓唬你的意思。”緒方和擺擺手,笑眯眯地說。
“……你這麽說就很沒誠意诶。”男生露出半月眼,“其實就是故意吓唬人吧?但是話說,你到底是……”
“诶呀,難得在路上遇到熟人嘛。我來東京已經一年多了,認識的人可是屈指可數啊。”
“工藤新一”迷惑地看了看他:“不是,我什麽時候……”
“還生氣啊?好啦好啦,我剛買了一點酥炸鳕魚,很好吃哦。分你一盒好了。”緒方和非常大方地往“工藤新一”懷裏塞了一盒炸魚,“不用謝,回頭見。”
“工藤新一”愣了一下,然後僵在那裏,露出了驚恐不知所措的表情。
啊啊啊啊啊啊不要魚,不要魚啊啊啊!!!